春节食事之脂油汤圆
每年过春节家里都会包脂油汤圆。爸爸和奶奶都爱吃,妈妈可以吃两三只,我却一口也吃不了。我们家那边不说脂油汤圆,多称它为“脂油大圆子”。它比超市里卖的速冻汤圆要大很多。到了大年三十那一天,父亲贴完春联就开始包脂油汤圆了。
脂油汤圆的内陷是白糖拌猪板油,一小块一小块的猪板油像白白的棉花糖,外面裹满了白糖粒儿。父亲揉好面,一个人在堂屋里忙。奶奶看见了便洗了手过来一起包。我插不上手就喜欢在一旁看着他们忙,总觉得有种瑟瑟的俗世温暖。包好的汤圆胖乎乎的,躺在竹筛子上。苏北阴冷的天气里,天光也灰灰的,屋子里弥漫阵阵黏面粉的香气。
阿妈,你明天早晨吃几个呀?爸爸头也不抬,手里搓着圆子,喜滋滋地问奶奶。
我最多吃五六个,不得了了。奶奶嗫嚅着,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我们家乡大年初一早晨是一定要吃汤圆的。每年都是父亲起来煮汤圆、开门、放鞭炮。我吃不了脂油圆子,他另外给我煮黑芝麻馅的。父亲总也不放弃跟我说脂油圆子好吃,让我尝尝。记得有一年,我看他们吃得香,没忍住尝了一下,刚刚咬开一口,一股热烫油甜的液体就糊住了嗓子眼。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吃了。一切有明显猪油味的食物,我似乎都接受无能。
奶奶和爸爸都爱吃热甜的黏食,大概是在过去的年代里挨过饿。这些糯糯的食物总能带来最深刻的抚慰。汤圆煮好,爸爸总是先端一碗热气腾腾的给奶奶,白糖融化在热烫的猪油里,甜蜜蜜的。爸爸总会说一句,“阿妈,吃完了叫我,我再给你盛一碗。”
奶奶走了以后,每年春节爸爸依旧会包脂油汤圆。只是没有了那种温暖相依,终究有些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