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五章 温泉处的旖旎
十二点半快艇准时到站，从码头走到餐馆刚好有空位，总感觉我们的运气向来很好。
即使听说餐馆的每道菜量都很多，饥肠辘辘的我们还是一人点了一份主食，又在服务员的推荐下，点了一份特色鱿鱼料理。味道很不错，三叶也吃得很开心，于是乎我上了谷歌，给了餐厅一个五星好评。
一边吃着，我一边跟三叶商讨起一会儿玩什么。把自己泡在水里的话，式根岛有两种特色：岛东南成体系的天然温泉（甚至有些与海水连通，就是一个浪打过去，水温都会往下降那种），与岛东、岛西北的海水浴场。其中，岛东的风浪较小，适宜游泳、嬉水；岛西北的几个海水浴场也有自己的风格，有的适合浮潜，有的，呃……适合野餐？我从照片上看只能这么理解了，那片沙滩相比其他几片实在没什么竞争力。
当我问三叶选哪种的时候，三叶用藐视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泷君还记得我们飞騨的奥飞騨温泉乡吧？来到海边泡什么温泉，以后结婚了，有的是机会泡。”
因为我在这方面的态度比较保守，三叶现在很喜欢拿结婚来挑衅，要是我真的豪气顿生说好嘞那咱现在去领证吧，她怕不是就又缩回去了。
呵，叶公好龙罢了。
不过她说得对，况且夏天泡温泉感觉也没啥必要，在池子里看着温泉上方落下的雪花在空中融化，那想想都浪漫——理论上来说这肯定是可能的，要是把温泉的温度融化雪的边界画出来，三维上应该是个半椭球；在人眼可视的高度上肯定也就有这么一段边界，在这个边界上竖直下落的雪花肯定存在，只要存在就一定会在人可以看到的高度融化。
反应过来的我不禁想要笑话自己，怎么又是数学，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停止在走路的时候默念“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呢。
没想到的是，最后我们达成了两全其美，这绝非意料之中，仔细想想却完全可行——昨天的晚饭之后其实就没什么事情好做了，今天在浮潜完之后也同样没什么别的好玩的了。而且，泡在温泉里欣赏星空，感觉一下子情调就上去了。
甚至这个时间温泉人比白天少，只有一半左右。
我不禁向三叶吐槽自己想象力的匮乏，得到的是她的宽慰一笑。是的，她居然很欣慰的样子。
“其实这样挺好的！免得泷君太优秀了，以后觉得我配不上了，就移情别恋了。”她半开着玩笑。
我打量了一下她，从上到下，然后又自下而上：“不会的，三叶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
因为要下水，整个下午她的发型都是传统版的，不然头发就全泡水里了。其实新发型也不过两个月，但现在看到旧发型，已经有了一种久违了的错觉。
“亏你还是神宫大学的高材生，就不能来点有点涵养的词汇吗？高级点的。”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的脸上飞起了两团红晕。现在还没完全天黑，或许已经靛蓝，但脸色的变化仍然明显。这大概是三叶好玩的一个地方吧，相当传统的女孩子，穿着比基尼的时候被人盯着，会有羞耻心是完全可以预测的事情。
“我是理科的！算了，嗯——我想想，巫女大小姐的容貌惊为天人！五体投地！而且脸红的样子看上去很可口！一辈子都尝不腻。”
“又是这两个，一点新意都没……最后一个就当你没说过了，听到没有。”三叶现在都不说什么“你在看哪里”了，我有点失望：“哦，啊，嗯嗯。”
夏日特有的蝉鸣在山里格外闹人，半点清静都不给。这些声音让我想起了一种恼人的生物——蚊子。要是遇到了蚊子那可不怎么妙，现在我们穿的可都是泳衣，刚从更衣室走出来，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嗯，这次旅行没有带花露水什么的，实属败笔。
啊对，更衣室。当然了，天然温泉是不收钱的，游客只要穿了泳衣或者浴衣就可以随便泡，泡个二十四小时都没关系——不过更衣室、冲洗与物品寄存就不一样了，要钱，所以整个温泉其实是有隐含的200日元费用的。毕竟，你也不好从温泉里起身走个几百米，身着泳衣穿过小镇的街巷，回到旅店、民宿什么的再冲洗，就为了这连两瓶矿泉水都买不到的钱吧？讲真，这点钱即使不是做慈善，那也是不折不扣的成本价了。
不过在下水之前，有一个岛上的小景点要去打卡，说这几句话的功夫，我们都已经到了，还差点走过。毕竟，准确来说，那只是一个小洞，上面还有五块突出的石块，刻着小洞的名字：“湯加減の穴”。或许很古老，但说不定都谈不上是个景点。重点是，这个粗细难以容纳两根胳膊的方洞里面，据说是有水的，并且和两百米开外的温泉是连通关系。正因如此，要是有人想知道今天水温多少，从这个洞里试一试升腾上来的热气，水温便会初露端倪。
“嗯，你先我先？”驻足在那个洞口甚至长了青苔的小石洞前，三叶不确定地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她自己。
“那当然是你嘛。”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已经一分钟了，没有发现蚊子，这是个大大的好消息。
听到我这么说，三叶也就把她的胳膊送了进去，脸几乎贴到了石壁上。我在一旁看着，心里想着她的皮肤可真好，目前一点发黑的迹象都没有，肯定是我催促她涂防晒霜的功劳——不止，应该还有我抹得很认真，每一寸肌肤都帮她抹到了的功劳。
几秒钟之后，她脸上绽开了一个美丽的微笑。“嗯——的确不假，感觉很暖和的样子。泷君也来试试吧？”
我听从了巫女大小姐的召唤，走了过去。洞里面的水蒸气带来的是如同蒸桑拿一般闷热的感觉——原理还真差不多。
“有点意思。走吧，我们去哪边？”我眉梢一扬。
“嗯——远的那个怎么样？毕竟那边只有它一个，去其他温泉要走好远，应该不会有太多人。”
“说是这么说，但是——那边那个可是最著名的，没准大家都抱着我们这样的心理。”
最后我们决定，就去比较大的、离镇子近一点的那个温泉群。通过去的路是人踩出来的，确实不长，但是没有配上路灯，地上也不可能平整——好在手机可以打手电筒。
我专注地观察着前方的地形，迈过了一个树根陷阱：“这种路还挺新鲜。”
“等回了糸守，山路你想走多少有多少！”
“三叶这也算是新口头禅了吧，等结婚了或者等回了糸守，看起来已经完全接受了未来的人生了。”
三叶的语气很平静：“嗯，毕竟也没有更好的路了嘛，这条路就是最不坏的。”
“说的也是啊……糸守真挺好的，到时候买把开山刀，就可以走野路爬山了。小时候跟过一个那样的旅游团，记忆犹新，特别好玩，真的很想再来一遍……后来爸妈就分开了，旅游也就不怎么搞了。”
说完我便想了起来，这段经历我讲过。当然了，三叶有说过“只要是你的过去，我都很愿意听，放心好了”，不过这不是理由，尽量给三叶找些新的东西才好。可惜的是我很难再找到新东西了，两年以来，睡意朦胧之际，我们分享了太多太多的过往与回忆，任凭再怎么翻箱倒柜，都再难从已经被掘地三尺的记忆的阁楼之中找到新的事迹。我们甚至无聊到比较两个人里是谁先停止尿床的……也不知道三叶有没有为了面子撒谎。
三叶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声音便欢快了起来：“嗯嗯，前面就是了！”
可不是吗，前面已经豁然开朗了，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溅起了点点浪花的声音煞是好听。
我把我们带出来的背包给放到了温泉远离大海的那面，随后，看着三叶迫不及待地把脚伸进了温泉里——又抽了回来，大概是温度超过了期待值，最后重新伸了进去。我哭笑不得，三叶大多数时候心思挺细腻的，但是在一些稀奇古怪的犄角旮旯处，她的这种性格会掉线，变得出乎意料的大条。也许是之前那个手臂专属蒸桑拿室不太准吧？这么想着，我小心翼翼地探到了那个温泉靠近海水的那端，准备把一只脚先伸进去——
然后，一个浪打过来，湿滑的礁石上面甚至还长了青苔，把我的屁股连带着老腰毫不留情地送到了凹凸不平的地面，还承受了整个身体的重力势能下落一米左右转化成的动能。真的很疼，还好头没磕着。
“你不用动！我可以起身的——”我在下一个浪打过来前挪进了温泉，龇牙咧嘴地挪到了三叶的旁边。水温远没有三叶表现得那么夸张，因为海水的原因，可能也就四五十度左右，对于泡温泉来讲是很舒适的温度——希望多泡一会儿能修复一下我的创伤。
不幸中的万幸是，泳裤没破洞，真是业界良心。
此时周围的光线已经进一步暗淡了下去，借着那点光，我也算是能够勉强看清三叶的神色——她很担心，不过也很听话，我说让她留在原地，她真的就没动。
“没关系的。”我这么安抚她，她的神色触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一面——也许这一面本就是由她所塑的。很高兴这一口温泉目前是我们独享，这样我们无需拘束。“你忠实的护卫身板一向结实。”
这么一说，她的神色看上去好多了。
“不过巫女大小姐现在居然这么听话啊？我说不要动还真就不动，那是不是一些其他的要求三叶也可以……”
三叶脸都绿了，在水下推开了我的怀抱就往反方向扑打：“不行！那样太怪了！”
“原来还不是许愿机嘛，那我再争取争取，让巫女大小姐离不开我啦，然后许的愿说不定就可以全数满足了。”反正口嗨下也没什么，于是我张口就来，最后还加上了电影反派们通用的“桀桀桀”。
其实也不是那么奇怪的癖好，不过就是我整天张口闭口巫女大小姐的，久而久之，似乎多了一点……好吧，确实是奇怪的癖好。
想在玩游戏的时候，看到巫女大小姐打扮成巫女大小姐的样子。
……说实话，要是能够成真，我的大脑没准会被刺激得晕过去。
由于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惊天动地，不仅亵渎、践踏了古老的形制，并且想法以及后面的配套非常大男子主义（我也不知道后面自己会不会得寸进尺），别说三叶，我自己都不喜欢，这样对三叶不太公平。目前我的解决方案是，继续加深感情的同时，以弱势地位磨这个请求，这主要是出于礼尚往来的思路。虽然这改变不了本质，但是这件事情我想想就兴奋，实在难以抑制自己不去想它。
我也没忘了给自己狡辩，毕竟理论上来说，巫女应该保持纯洁的，在卸下巫女一职前，她本不应该玩忽职守去打游戏的。既然都已经玩游戏了，怎么玩那还重要吗？
可惜借口就只是借口，我深知这一点。
“……这是两回事，真要说的话，我现在其实就已经离不开泷君了，要是现在一眨眼泷君不见了，我也许会疯掉的吧。”熟悉的软糯鼻音撩拨着我的心弦，在新打过来的一个大浪——只有大浪才触及得了温泉——的掩护下，我鬼鬼祟祟地再度贴了过去，以厘米每秒为单位削减着先前被三叶躲开的距离。“不过——要挟的话，得是单方面的才行吧？”
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倒是，我也离不开三叶。”
所以就不要隔着那么最后的半米了——
扑腾几下，这次目标在有机会逃脱前就已经被锁定，只好任凭摆布。
巫女大小姐的身体在水里好轻，轻轻一拽就动了。
“‘你是有多喜欢自己的胸啊’，四叶以前这句话感觉现在每天都能用上，你也不反思一下为什么我还能记得。”她晕晕乎乎地说着。
我无力反驳，因为双手已经像是触电一般挪不开了，只能继续，继续，再继续……不管怎么说，我忍住了把泳衣拿开的冲动，这已经很难得了，不是吗？
——好吧，又是一个借口，我颇为无奈地想，三叶的纵容真可怕。
——好的，又来一个推卸责任，我可真是……
后来啊，世界就安静了下来，除去海浪有规律的躁动，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了我们两个，在缓缓波动的温泉水中沉浮着。
再后来，天上的繁星点点在太阳抽身而去后，如同被仙女的魔法棒从东向西点过一般，逐渐解除了封印。
夏季大三角、北斗七星，甚至可以看到银河……海上的星空如梦似幻，美得令人窒息。现在是月底，月亮几乎不可见，又是好事一桩。
“这里的星空和糸守的一样漂亮。”我不禁感叹，“明天的神津岛好像还是全日本只有三个的星空保护区之一，说不定比糸守还要漂亮些。”
三叶和我一样，躺在被浸润成了硫磺色的温泉底上：“糸守才不是计量单位！”
得，我又忘了。
“是这样的，抱歉。”
“一点都不真诚。”
“我们这样的对话是不是进行过很多遍了？”
“说明你屡教不改，笨蛋！”
“那反正已经屡教不改了，我要不要再罪大恶极一点？”
“嗯，泷君想干——嗯哈哈哈哈哈哈……”
巫女大小姐被挠痒痒时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呢。
不对，怎么又想到这个了？！
彩蛋：
流星划破了天空。
“哦，是流星。”泷的双眼首先捕捉到了那颗星星，在夜空中挂着的那上千颗星星——给人一种上万的观感——中，想要发觉一颗坠落的星星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容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三叶第一眼没看到：“流星？真的吗？哪里。”
“我手指的那里，银河的左下角，看到了吗？”三叶不认识星座，泷也不认识，他只好用银河来描述方位。
“哦哦——看到了，好漂亮。”有了指引找起目标来就要方便很多，很快，三叶的那对漂亮的棕瞳中也倒映出了那颗坠落中的星星。
“不过毕竟整个夜空都这么漂亮，感觉流星的光芒都被掩盖住了。”
“对了，我们许个愿吧？”
“啊，是这样的，流星嘛。”听三叶这么一说，泷合上了双眼，在温泉中坐正了，双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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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许什么愿了？”星空之下，三叶忽然转向了泷，在昏暗的光照下她的脸若隐若现，泷可以确定的是，她笑得很开心——洁白的牙齿比其他地方更显眼。
“什么？”泷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我呢，刚刚许愿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三叶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恬静了下去，紧接着又提了上来：“难道说，一样？”她凑得近了几分，眼睛中蕴含着期许。
这个距离已经足以让她看见，泷此时的神色有些一言难尽，不过最后还是清了清嗓子，随后。
“嗯，宾果。”
（注：宾果（Bingo）彩票的名字，原本释义代表肯定的意思。）
这可把三叶高兴坏了，头也彻底幸福地依偎到了泷的肩头上：“咦，真的吗？”
“宾果。宾果……”
若是天上的繁星点点有缘得知，也许也会笑掉大牙的吧。
【改编自 2020年 神木隆之介×上白石萌音 Bingo5 彩票系列广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