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彩虹工厂翻译】《天马设备:清算》第四章
原文标题:Pegasus Device: Reckoning
作者:AuroraDawn
原文链接: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483427/pegasus-device-reckoning
原文标签:MLP:FIM; Gore; Violence; Death; Profanity; Dark; Horror; Alt. Universe; OC
译者:乱山昏、藤椒向日葵
已获得授权,中文版转载请经过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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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云中城巨云座视野范围内的一个小乡镇——荫尾镇(Shade’s End)的镇民们,很困惑。从早到晚,他们不断看到远方出现奇特的云朵,它们以精确的间隔停泊在城市的广袤外围,每个都是一样大小,上面建的好像是摩天大楼。但云团本身还不是最奇怪的,他们看见黑点从那些建筑中涌出来,像蝗虫一样密密麻麻,将稍大的影子带下云层,笼罩在它们下方的土地上。小马们知道,那些地区大多是荒郊农田,不过在西北方,他们的邻村,层云边村(Stratusedge),正处在神秘云团的下方。
他们很快意识到,是天马搞的,尽管这打消不了多少疑惑。荫尾镇对于那些长翅膀的讨厌小马在做什么议论纷纷。这可是件新鲜事——云中城的居民一向高高在上。虽然有一丝疑虑在巨云座之下的陆马和独角兽之中蔓延,但大多数还是认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两天后就会真相大白的。
他们是这样希望的。然而,当一朵陌生云朵载着建筑,从东边地平线朝他们飞驰而来,反射着傍晚的霞光,闪花了他们凝望的双眼时,他们的担忧变成了焦虑,焦虑又变成了恐惧。日落前一小时,它已到达了小镇的正上空,并停了下来。
橡树(Oaktree)是一匹老年陆马,他的毛色正如其名,鬃毛也像濒死的木材一样灰白。他一直在农场里观察这朵奇怪的云,它不祥地悬在他的头顶。他认出来了,这是被派出去的辅助工厂之一——考虑到它来的方向,他估计这是当年去蹄特兰的那个。但为什么它回来了?还有,为什么那些搬运的天马像军队一样飞着?他转头追踪两群工马——他们自身的颜色被黑色马甲遮掩了,从这个距离几乎看不到——像箭头一样绕着工厂飞。
更多的小马加入了他们,橡树感觉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因为六群分开的小马组成的阵型,明显是他几十年前学过的旧历史书里孑遗的样子。那是关于小马利亚成立前的种族战争的书,而这尤其与云中城赖以建立的古嘶巴达文化相关。
“回到室内,”他遵从自己的直觉叫道,“大家快回去!”他开始慢跑向他的小家,发狂似的叫喊着。他周围的一些小马开始移动,但他担心自己的话语无法说服其他被好奇心战胜的小马。“看在塞拉斯蒂亚的份上,快回去吧!”他喊道。
在他上面,空军队伍散开了,天马从六个不同的方向向村子冲来。那瞬间就好像无序卷土重来了一般。到处都是尖叫大喊,玻璃和木头的破碎声。完全是一片混乱。
他快要到家的时候,一个士兵硬生生落在他面前。他有炭灰色毛皮和莫西干式的酒红色鬃毛。虽然他板着一张脸,但橡树凭自己的阅历可以看出,他的眼睛里含着悲伤。
“去你们镇的广场,马上!”雄驹喊道,蹄指荫尾镇的集市。“不准回家!不要抢带任何物品!听话,你就是安全的!”他继续喊道。橡树后退一步抬起蹄子,犹豫着。雄驹向前逼近,张开双翼,刨着地面。在他身后,另外两只天马也之前那样猛地着陆,踢开橡树家的门,飞了进去。
“这这这……”年迈的陆马结巴了,风暴夜见状咆哮起来。
“要么,去镇广场,要么,视作障碍清除!动起来,泥蹄子!”
橡树的大脑不假思索地执行起明确的指令。还没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转身,以年迈四肢所能承受的最大速度飞奔往集市。他进到镇上,发现周围更加混乱。他加入由陆马和独角兽邻里组成的大潮,被上方的喊话命令导向某处。随着天马冲入各处房屋——有的破门窗而入,有栅栏的就直接从屋顶进入——更多的小马加入了这股潮流。呼喊和惊叫从各个方向传来,橡树没法分清敌我双方。
他拐过街角,看到了前方的市场——或者说曾经是市场的地方。摊位和陈设已经被拆毁,堆积在广场中央,熊熊燃烧着。巨大的呼啸声传来,橡树跳到一边,看见一个庞大的金属路障被甩到他身旁的商店前面。
进入集市时,他听到一阵骚动,转身一看,近处一栋房子中两匹雌驹正扭打在一起。一匹是有搅拌器可爱标记的独角兽,拼命抓住一罐面粉,而另一匹——是天马——正好踢中她的关节。独角兽倒下了,天马跃到空中又俯冲下来,两只后蹄踩在倒下的小马脸上。
橡树向后踉跄了一下,另一匹穿着背心的天马出现了,向他喊出了同样的命令:不要回头,不要抢东西,呆在广场上。他服从了命令,向至上的天角兽祈祷,希望他的朋友伶俐香糕(Pastry Keen)没事。
他总算到了市场中心,加入一群受惊的小马,挤在他们谋生活计的燃烧残骸旁。在小镇南端,他看到三次向空中发射的独角兽魔法,然后一群天马扑向源头。过了一会儿,再没有光束射出来了。他颤抖着背过身。
他抬头看向那座给他的小镇带来这番痛苦的工厂,发现工厂底部的大仓门已经打开,几十匹小马把巨大的集装箱从里面拖出来,运到橡树的农场所在地。当集装箱被放好并从绳子上解开时,另外几十匹天马飞向他的农场,拖出一筐筐的苹果和谷物,一箱箱的牛奶,还有一袋袋的——从公司员工搬动时洒落的闪光来看,他认为是比特币。
他们要拿走我们所有的食物?这一想法掠过橡树的脑海。为什么他们要拿走我们所有的食物?今年我们供给他们的已经绰绰有余了。
当雄辩市长带着荫尾镇的整个皇家卫队从广场另一边的市政厅冲出来时,他的思路被打断了。守卫们——清一色的独角兽——立刻朝天马射去明亮的魔法。其中一束射线正中一匹雌驹的下巴,她打着尾旋径直落入广场的篝火中。
“这是什么疯狂的事情?什么背叛?简直在马国闻所未闻!我们已经向都城传话了,马上停止,否则直面公主们的怒火吧!”市长喊道,那匹陆马在原地又跳又跺。“我要求和命令你们这样做的小马谈判!”
一只天马从上面俯冲下来——橡树没有看到他从哪来的——灵巧地闪避开皇家卫队的导弹,在他们头顶打开一个装着明亮淡蓝色液体的容器。它像油漆一样泼到他们身上,在一秒钟之内蒸发成轰隆作响的小团云朵。伤害已然造成,荫尾镇的的权威队伍倒下了,剧烈抽搐着,直到滚滚雷声消失后,一帮天马铲走了那些抽搐的小马,拖到山丘上正在建造的营地去——那是曾被橡树称作家的地方。
橡树看到更多集装箱和其他一些笨重的物体从空中堡垒里拉出来,运到镇子的东部。他看到伶俐香糕,仍然倒在土路上。他闻到了烟、血和汽油的味道。他听到广场上的某个地方,一只小马驹正在哭喊着寻找父母。他希望自己也能哭出来,结果只是皱了皱眉头。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哭。他必须成为朋友们的主心骨。他从公司不断的行动中抽走目光,走到围在他身边的幸存者中间,确认每匹小马是否没事。
橡树被两匹穿着已经熟稔的黑色马甲的天马架着。这里似乎是公司的行动基地,他们带他穿过橄榄绿大帐的前门帘,把他轻缓地安顿在折叠木桌前的一把劣质折叠椅上。在他的对面坐了一匹戴着飞行员墨镜的芥末色雄驹,盯着写字板头也不抬。
橡树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音。那两只在小镇广场上一言不发地抓住他的员工,现在已经融入周围繁忙的活动当中。几十匹小马不断地从前门和帐篷顶中央的洞口飞进飞出。在橡树的左边,有一排十几台看起来像接线机的机器,每台前面都坐着一个穿着背心、戴着耳机的操作员。他竖起耳朵,试图弄清他们在说什么。
“收到,第三中队,登记你的目标为已捕获……”
“……东南方的食品仓库已被保护起来,前往东面街区,第六中队,并……”
“……五中队,前往终端边界,协助第一中队建设壕沟。完成后等待进一步指令……”
橡树把目光转向了他面前的雄驹,慢慢张开了嘴,对这系列操作感到敬畏又困惑。他还是被晾在一边,所以伸长脖子,朝那匹神秘小马后面看去。他身后有四个长方形的……大东西。几乎排到了整个帐篷那么宽,但奇怪的是,它们的设计意图含糊不清——就好像某匹小马用白色塑料做了一块实心砖,并把它叫做机器。它们没什么特色,除了公司的新标志——仍然是熟悉的建在带翼雷云上的三座塔楼,一面带着一个黑色的开口,另一面有两个连着玻璃容器的龙头。有什么在橡树的脑海里拉扯着,一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但伴随着不祥的焦虑。
“橡树先生,”芥末黄的天马说道,吓了老陆马一跳,“欢迎来到云中城天气公司十三号初级基地。我相信你还坐得挺舒服的吧?豪华座位,我知道。”他说着话,但是没有从纸夹板上抬起头来。他伸出一只蹄子,从飞过来的一名员工蹄里抓住了第二块纸夹板——时机恰到好处——一边读着,一边把原来那块传给了第三只小马。在整个过程中,三匹小马都没有停下来。橡树觉得自己目睹了一场以前练习过百万次的合舞。
“呃,没,嗯,先生?”他说道,不知道他刚才到底在问自己什么。
“哈哈!”雄驹大笑起来,把新的板子放在那张脆弱的桌子上,“太棒了。为了效率,我们可不能坐得太舒服。”他咯咯笑起来,对橡树露出温暖的笑容:“请原谅我,无时不刻的刻板让我渴望一些幽默,但我承认我并不擅长这个。我叫日落上校,是第十三初级团的指挥官。很高兴认识你,橡树。”
橡树警惕地盯着日落伸出的蹄子,然后伸出自己的,小心翼翼地摇了一下。
“啊,好吧,”日落对无力的握蹄回应道,“我不怪你,真的。我明白。大量困惑和混乱闯进了你的生活,对吗?” 他粗声粗气的,虽然表情丰富而欢快。橡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电影《蜘蛛侠》里面那个脾气暴躁的编辑。“听着,橡树先生,你和我,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快速变化的新世界里的老马。”他拉下墨镜,让橡树看到自己眼角相似的鱼尾纹,然后戴了回去。
橡树这才意识到,日落确实是一匹老马了——他的芥末色毛皮中,有几根杂毛比其他地方的鲜亮得多,暗示他以前的色调应该更加鲜艳。他的寸头是纯灰色的——应该是如今才成了这样,而非生来如此。不知何故,这种联系让他感到安心。
“但是,部分变化的确要靠我带来,我也希望你能在这一过程中协助我。”日落说道,“现在,橡树先生,我不是一匹不讲道理的雄驹。我已经把你拉进我的‘房子’,置于奇怪的处境之中,还说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一定有问题想问,在我们开始正式讨论之前,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二。”他的蹄子转过来指着橡树,让他开口说话。
“呃,行,我想,谢谢你,先——上校。日落上校。我、我们开战了吗?”
日落爆发出一阵大笑,但很快克制住了自己:“不不,天呐不!”橡树一听,放松了一些,但日落接着说道:“不是,你得要有交战双方,才能把它称作战争。”
“我……懂了。”
“还有什么问题?”日落说。
“嗯,房间后面的这些机器是干什么用的?”他提出这个问题,试探日落能给他提供的信息的限度。
“天马设备。”日落实事求是地回答。他的姿势僵硬起来,比起之前冷峻气场,他现在更加职业化了。
橡树觉得自己的胃翻江倒海,好像有匹小马在里面跳芭蕾。他还记得这个词,他还记得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模糊的照片,他还记得皇家审查之后引发的愤怒和恐惧,以及引起这种情绪的那段公告。
“……但它们不是……?”
"被拆除和销毁。十八年前,烧掉了所有的专利和图纸。是的。但他们漏掉了一台,而且,我们的工程师相当擅长倒序制造。相当擅长,没错。实际上,这些新机器,第三代第四版,不仅能创造光谱。它们能从各种小马身上提取出的东西,嗯,真是太有趣了。”
橡树头晕目眩,感觉自己像被折成了45度角呼吸着。他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竭力挺直腰杆,看向日落上校的眼睛。
“我们的市长在哪里?还有皇家卫队?你们的工马带走了他们,我看到他们被带到了这里。"
“这个嘛,”日落说,向后靠在椅背上,把不结实的架子压得吱呀作响,“我们把他们带到这里,提出也即将向你提出的提议,说实话。然而,他们把自己的荣誉看得比社区安全更重要。”他回头看了看天马设备。
橡树肚子里的芭蕾舞者做了一个单脚尖旋转,他猛地侧过身去,呕吐了出来。一匹工马就在他旁边,拿出纸袋精准对上他的嘴。这匹陆马吐着,足足一分钟后才呕出了喉咙中恶心的感觉。他刚呻吟着回到椅子上,那匹小马就走了,封好袋子,从屋顶飞了出去。机器上的又一个齿轮,完全按计划转动,他意识到。他向日落投去可耻的目光,擦了擦嘴。
“你这个……怪物……”他说道,声音嘶哑,“为什么?”
日落上校又在看他面前的剪贴板,没有理会橡树的质疑:“现在,橡树先生,作为一匹顾家雄驹,相比于高效管理一个城镇,你知道亲身照料亲朋好友是什么感觉——就事论事。我相信你和你已故的妻子——愿她安息,我很抱歉——”日落从墨镜上沿看向橡树,眼里带着真诚的同情,但只是片刻,他继续说道:“你和她有两胎……”他翻开了一页。“……三胞胎,都已经长大成婚,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这之中有两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日落透过他那副无法穿透的幽深墨镜,盯着颤抖的橡树。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关键在于,橡树先生,你是一位曾祖父。镇上有很多小马敬重你,尊你为长者、智叟。现在,物流部门想让我从内部能找到的任何小马中,选一匹可以发号施令的。但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你我截然不同。我宁愿选一匹小马,他既受到尊敬,又能被倾听,而且足够聪明,为自己的同类和家园发声。我愿意与你为此合作。”
橡树皱起眉头:“上校,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日落从椅子上站起来,飞到帐篷一扇东向的窗户前。
“风暴将至,橡树。”他把“风暴”拉得很长,强调这个词,“天马群无法止住的风暴,我们无法预测的风暴。”他摘下墨镜,夹在背心上,然后继续说道:“我们不能幸免的风暴。总部称其为——‘清算’。这是过去两千年来,我们对天气系统所做的所有改变和控制的结果。
“部分海洋将沸腾,其他的则将冻结。星球上的一些地方将没有可供呼吸的空气;在另一些地方,气压却可以在几秒钟内把一条龙压碎成爆米花大小。山脉将被冰雪无情覆盖,几个月的时间就足以荡平它们。
“我们无法阻止它,无法,” 日落继续说道,回到他的座位上,“但是我们可以建立一个避难所、一个安全堡垒。我们可以维持小马的种群,直到从今起的五百年后,风暴过去。我们要把你的村庄划进庇护之下,橡树。但这暗藏了条件,我相信你已经意识到了。
“你的村庄将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耕种和生产,以养活我们堡垒里的所有马。云中城不能光靠风和水生存。但是,物流部门想让我把话说清楚:没有你们,我们也能活下去。天马群能耕种这些土地吗?当然!我们所缺乏的陆马魔法已经可以由科技替代。但你知道吧,我们不想这样做。”
橡树闭上眼睛,明白了日落的意思:“屈膝得生,自由而死,像这样?”
“如果你想把它描述得诗情画意一点,当然可以。只要你想,甚至也可以这样告诉他们。我想让你做我们在荫尾镇的调和者。不用保守秘密,不用被迫撒谎。如果你能让镇子配合的话,我可以帮点忙,牵线搭桥,让你们过得更轻松。妥协,你就会明白了。”
一匹天马在日落面前停了下来,举起翅膀敬礼,递给他一张通信组的便条,然后又在一秒钟内飞走了。日落看了纸条,揉了揉眼睛,又戴上了太阳镜。
“听着,我们时间不多了,橡树。我再重复一遍,确保我们理解一致,好吗?好。你将是天马群和荫尾镇之间的使者。你要告诉你的马民,为了换取表面上的正常生活,他们要努力为安全区的所有马提供食物和资源。总之,我保证,在天马群的看护下,没有一匹小马会饿死。
“如果你拒绝的话,我将不得不让我的两个士兵把你这匹德高望重的小马,又踢又叫地拖进天马设备,你将在那里面被转化成肥料和电池酸液。然后,我们会找出镇上剩下的意志最软弱的权威角色,向他们提出同样的条件。然后,他们要么同意,同时荫尾镇的权益被进一步削减;要么不同意,我们就会把所有公民都扔出安全区,让他们在浓雾中淹死,在骄阳下变成木乃伊。”
橡树低着头。时间教会了他很多。比如说,他知道正确的做法是为他的小镇挺身而出,他知道正确的做法是拒绝,受死,迫使天马自己照管好自己,而不是靠镇压他的亲人朋友。
他还知道的是,他爱着他的孩子,他的孙辈,他的曾孙,他怎么也不能为了自己的道德感让他们送死。
“好的。我会跟他们说的,上校。求你了,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了。”
指挥官慢慢从椅子上飞起来,越过桌子,一只前蹄搭在橡树的肩膀上:“这不容易,我明白。你今天做了明智的决定,橡树。为了群体,也为了你的镇子。”
风暴夜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无意中又把灰土抹了上去。他叹了口气,用一只翅膀擦去额头上的尘土,汗又流了出来。
“随便吧。”他嘟囔着,翻了个白眼。他旁边的对讲机都快疯了:六个中队的命令同时发出,每匹小马都在传达回复。只要没再听到“五”这个字,他就不需要注意它。
他身上满是尘土和汗水,是在协助第一中队挖掘空气循环器的壕沟时留下的。这本身是一次大规模的行动,就连他,在中队与第十二初级团的壕沟队相遇并完成对巨云座的包围时,也不免感到惊讶。他认为自己算幸运的了——听说第二到第四初级团面临的是坚硬的岩石,只能把通道炸出来。在他看来,一点泥土草屑加上下个星期的背痛也挺值的。
现在,他躺在上述那条壕沟里,嘴里叼着扳手,眼睛里满是灰尘。在他之上,两截黑色金属管悬在他的脸上,摇来晃去。他用一只蹄子示意右侧靠得更近一些。抬管子的天马抱怨起来,但还是听话地挪了挪,两根管子像儿童积木一样精准地对在一起。
“行!”风暴喊道,“给我扶好了!”
他吐出扳手单蹄拿起,紧固起管道两侧的一系列螺栓来。他动作迅速,扭动身体,使劲转动螺母,让它们变得纹丝不动——至少在他死前都不会松动——然后迅速从管子下面爬出来。
看到他出来了,空中的小马纷纷舒了口气,松开了他们的负荷。一股尘土喷出壕沟,引得风暴夜连连咳嗽,本能地擦了擦眼睛,结果把更多泥巴抹在了眼睛上。他咒骂着飞开,目不视物。
“快他马给我拿条毛巾来!”
有马响应了他的要求。他感到什么东西拍到脸上,缠住了他的脖子。他大笑着拿起来,使劲搓去头上黏糊糊的脏东西。
“聪明驴子,”他咯咯笑着,然后走到新接上的部分的尽头。“好吧,队伍。还有八个,然后我们就能弄指令模组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伙计们,”他指着那三匹拿背带的天马警告说,“至少你们不用担心因为你们中的一个松蹄而被压死。”
其中一匹揉了揉脖子,紧张地笑了起来,但其他马都没有笑。风暴夜用毛巾最后擦了一下眼睛,然后视野清晰地环顾四周。可以看到,东边的云团正在不自然地移动。他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他们正在加快速度,但他担心可能还不够快。他降落在壕沟里,等起重队再次拉起一段新的造风器。
他转身背对东方,荫尾镇进入他的视野。他皱起眉头,平复呼吸。从镇中心升起一大团浓烟,甚至到现在都还能偶尔听到喊叫声。第二中队正在登记镇上的每一匹小马和他们的地址,但他认为,把一个镇的小马聚在一个小小的集市广场上,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混乱。他做了个鬼脸,想到群体正在做的一切,以及是怎么做的。从心里升起的是罪恶感吗?但他们在拯救这个小镇,是吧?
他顺着刺鼻的黑烟往上看,直到看见了云中城的巨云座。决心驱散了他的罪恶感,他点了点头,轻微到只有他自己能注意到。
“好,让我们干起来。”他喊道,一只蹄子在空中画圈,“让我们打破物流部门的预期,好吗?双倍时间!”他叫道,钻到新的两节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