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我,只有不在的第三方

距离近海有上千公里的城市又迎来它的找人的女孩,可惜此时风沙包围了这座城。我沉默地跟在不停穿梭各个写字楼小巷,寻找着什么的女孩身后。直升机低空掠过,几辆防爆车快速驶过旁边的公路,但路上没见到多少行人,要么是行色匆匆,要么是抬头望天,一脸呆滞,他们对直升机和防爆车扬起的风沙无动于衷。女孩抬起手臂,挥舞着驱散入眼的沙子——她没带口罩。那个跟随的男子只是跟着她,看着她敲开一栋又一栋难敲的门。
“她是喜欢海的,也许我应该去海洋馆....”从行政楼出来的女孩恍惚道。是的,印象里,那个...如狐的女人在某个昏沉的夜晚,与女孩双双走在江边,对她这么说。
狡黠的笑容,摇晃的高脚杯,忽涨忽降的荷尔蒙波动。
我不置可否,我刚刚看到女孩从一个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手上拿过花名册,来回查看,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姓名。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呢。
“VI老师。”
像风一样轻的声音,瞬间消失在了黄沙中。
女孩回过头来,迷茫的眼神回复了一丝清明,她看着我递过去的口罩,瞳孔收缩又放大,嘴巴张了张,又闭了回去。她接过口罩,放在身上。
越靠近海洋馆,路上本就稀疏的人气越不可闻,能听到的,能看到的,只有难让人忍受的风沙。越是前进,越是让人困惑此行的目的,女孩扶着额头,脑海中时不时闪过一段段破碎的片段。
她,在大厦高层向下俯瞰,所视之处只有黄土;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半翘着修长的双腿,玩昧看着自己;她,走在深蓝的玻璃过道上,艰难透过深海的光还是照在了她的身上,但她却回过身看着某人浅笑;
那座海是宽广的,是澄净的。曾经有万般海水倾泻在沙尘中,但只留下了些腥味。
都不见了....
她是谁呢。
迈出的脚步逐渐变轻,或者说是脚步的来源意识渐渐稀薄,但那个女孩还是在寻找着,那个可能藏着答案的海洋馆。
我回头看向远处的高塔,被淹没在漫天黄沙中,像是被隐藏在恐惧中的巨兽撕碎。每走出一步,身后的世界就崩坏一些。
女孩终是走到了那个体育馆模样的地方,门口已经萧瑟了一段时间,但是没有风沙侵袭的痕迹。女孩意识高涨了起来,她加快脚步,推开了入口。
大厅里空无一人。女孩四处环视了一周,看到了昔日众人工作的隔间,她朝那走去。我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尚在运行的海洋柜,里面的鱼群悠然自得,它们游过底部的海草,又轻巧地吐着泡泡。我又看向远处的展示柜——一片漆黑。
女孩走出来,绕着地上的杂物拐道行走。她的头发缺乏保养,还掺了些沙尘,乱糟糟的。她抱着一个蒙灰的生日礼盒,眼神呆滞。
有一个年轻男子从一旁的过道走出,没戴口罩。他走向女孩,低头对她了些什么。她像从挣扎着,露出水面呼吸的状态中醒来,瞳孔战栗颤抖。她又看向我,一个突兀的人儿,她的眼神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和恳求。
我朝她点头,封锁在海洋馆外的风沙登时就淹没了我们,狂暴的风沙啃咬一切。
再度醒来的时候,仿佛是一场幻觉。女孩和男子坐在阶梯式的多媒体室,似乎等待着什么。期间不断有人走进来入座,他们彼此互相密语,听不清说什么。女孩仍旧抱着那个生日礼盒。
我坐在女孩的后面,她回头看向我,眼神空洞,我报以微笑,戴上了口罩。她,拿出身上的口罩,想法不明。
人到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人上台面对坐席上的观众,讲述了一段话。
我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但在这样的场景发生的对话都是大体上相同的。我看在座的人应该早有准备,可是在听清他的话后,仍然难以接受。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收拾东西离场了,但他们都回头看了几眼的昔日的同胞,挥了挥手,便离开了会场。也有人互相拥抱良久,便匆匆离去。但更多的是简单的告别,约好下次再做某件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自然,没人知道到底会不会再会。
散场,散场,散场着,只剩下了那个男子和女孩,以及我。
诉以耳语的男子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女孩,最终还是起身拉开了门,迈出了会场。
风沙,渗了进来,带走了什么。
她呆坐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也很耐心地等待她。她终于还是动身了,抱着礼盒上台,颤抖地拿起一本花名册。
那个如狐的女人,狡黠的身影转瞬即逝。
可是,竟然向往着一望无际的海洋。
她抚摸着上面的一个有三个字的名字,瘫坐了下来,眼睛只剩下了那个名字。
“V...VI老师...”
我凑近看,她却挡住不让我看,生怕我带走这个姓名。
女孩脑中那些破碎的回忆总算能连在一起了。她看着,看着,看着,看着看着就看不清了,有什么液体模糊了她的双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什么碎掉的声音,在渐起的风沙格外清脆。
我看着,我想着,那个叫vivo老师的人,大抵是女孩很重要的人吧。
而且不能让我看到她的名字。
虽然风沙不会等她,但我会等,等着那个人——直到这个破旧不堪的世界彻底被风沙吞噬。
vivo老师啊,如果你能听见的话,那个澄净的海也能让我去看看吗。
这样,我也许会晚点看到你的名字。
ps:短文来源于我的一个梦,梦醒后实在难以割舍,故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