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书上 Part 1 【HCY水仙文 飒炸】
1.
等一个人，还是，等一个故事
立风又捡了个孩子，上次的那个，丢了。
不知怎么搞丢的，总之就是丢了。
这次捡的这个，和上次的场景几乎一致，只是气质似乎大不相同。
这个小孩蹲在街边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脏兮兮的小身子，干干净净的眸子，静悄悄地看着眼前走过的流浪汉，佝偻着身子弯下捡起地上的宝特瓶，小孩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从张开又闭合的唇瓣看得出似乎是想要做什么却又没有行动，最后眼巴巴地目送着老人离开。
立风的脚步不自觉停住，手里还拎着塑料袋，是刚刚买的披萨，他当天的晚餐。
他突然有愣神，就那么隔着三五米远看着小孩，只是看着，
然后抿了抿嘴，挪动脚步
小孩脸上的光被阴影遮去了大半部分才有所察觉，飞速抬头，马上与立风对上了眼。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以为他会马上移开视线，甚至会有些慌措，但小孩没有，直勾勾地望入立风的眼睛。
像被轻微电击一样，痒痒麻麻的感觉须臾间遍布全身，立风有些愕然，盯着小孩的眼睛……
一汪从未被探索过的宇宙。
很平静。
立风的嘴角微微抽搐，顿了两下，也没好意思移开视线，就那么和小孩互望着，开始打量起小孩的容貌。
头毛乱糟糟的，脸上沾了点灰但长得特别精致，优美的下颚线和几乎无瑕疵的五官，和上次的小孩还有几分相像。瘦，瘦得不得了，稚嫩的脸蛋还有种脱俗的秀气，这点便是大有差异。
上次的孩子是个话唠，毕生难忘，但这个，看起来不是。
是另一种毕生难忘。
对视了许久，小孩或许是终于了解到尴尬是什么，冉冉低下了头，动作一点都不带恓惶。立风眼尖的察觉到小孩微微泛红的耳尖，微不可察地勾起嘴角。
他张嘴，说了第一句话：“饿吗”
小孩愣了一下，明显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飞快地舔了一下嘴角，眼神里仅存的一点警惕全然消失，点头。
立风看着他这连串的行为莫名其妙地感到颇为满意，点了点头，凑上前，顺手在对方头上揉了一把。
看见小孩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措，立风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做了什么亲密的动作，却也没有多加留意，扬扬手中的塑料袋，“披萨，我一个人吃不完，吃吗？”
小孩愣着望他，只用了两秒时间犹豫，然后点头。
立风见状，温柔地笑了笑，随后把小孩领了回家。
饭桌边，小孩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一半的披萨，立风轻笑着正打算把整盒披萨拱让给这只小饿鬼，却看小孩再没了动作，埋着头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还没想明白，小孩猛地抬头，把披萨盒往他的方向推。
他这才清楚小孩的心思，把披萨盒推了回去，补充道：“你吃，我不饿。”
小孩没有同意，倔强地摇头，态度强硬地把披萨盒推到立风眼前，脑袋伴随着立风讶异的目光再次耷拉下来。似乎没再敢看他的眼睛。
立风一挑眉，便没再回绝，拉了一片披萨弄断连缠的起司，慢条斯理吃了起来，一边问着小孩：“我叫立风，你呢？”
他自顾自吃了一会儿发现小孩没有吭声，抬头，小孩正盯着披萨盒，馋得紧，极力克制着要流下来的口水。立风一副我都懂的样子，重新把披萨盒推到小孩面前，大手拿起一大片披萨塞在小孩错愣的眼神前。
“吃吧”
小孩再三犹豫，拧巴得要命，最后还是败给叫饿的肚子，伸出手接过披萨，三两口又解决掉。
立风便没再说话，看着他吃完，又递给了他另一片，小孩也没有拒绝，在立风的注视之下把整盒披萨吃得精光。
那是他的晚餐，可立风一点也不恼怒，看着小孩的吃相甚至还有些满足，悄悄盘算起来接下来要怎么把小孩养肥，那么瘦可不行。
让小孩吃饱了以后轻车熟路安排着小孩去冲热水澡，听见水流落下的声音才离开，接着悄声无息的收拾好了客房，回到厨房正打算冲一杯麦片填肚子，被一股小小的力量从背后扯住衣摆。
他回过头，看见刚洗好的小孩穿着他的睡衣，尺码明显不符被他穿得松松垮垮，头上的乱毛湿漉漉的一沓一沓翘起来，乍看之下多了几分乖顺可爱。
他下意识认为小孩是没吃饱，正转身打算再给他下一碗面，小孩又扯了扯他的衣摆，更坚定了一些，然后指着自己，啊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像样的音节，立风听的很吃力，但还是听出来了，
他说，我叫炸炸。
立风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小孩是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笑了笑，心里很高兴，
刚刚还有些担心这小孩会不会是个哑巴，现在倒是没这事了。
于是，就有了这一切。
立风拿了炸炸搭在肩上的浴巾，轻柔柔给他擦干头发，低沉极具蛊惑性的声音响起来：“头发怎么没擦干啊，会着凉的”
炸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快速低下头，耳根已经红透。浴巾在头上起起落落，动作又温柔又娴熟，眼前的光影时而浮现立风认真的脸庞，他盯了一会儿，有些发懵的同时间两颊开始隐隐发烫。想起立风应该是看不见自己脸红才大胆地盯着看。
磨蹭了一会儿，炸炸的头发短很快就干，立风掀开毛巾时只看见一只炸毛的猫咪，脸颊充血一般的红。
“嗯？脸怎么那么红？”立风疑惑，“发烧吗？”
说完，伸出手手背轻轻贴上炸炸的额头，还没触及，小孩眼底又闪过那一丝的惊措，他没有反应过来，炸炸已经连退了好几步，慌慌张张地摇头。
立风不明所以，但还是笑了笑，“给你收拾了客房，累了吧？晚了，先去睡一觉”
说完，不给炸炸拒绝的机会，拿着浴巾径直从炸炸身边走过去。
于是错过了，炸炸埋着头，轻飘飘的一句：“谢谢。”
炸炸跟着立风来到的客房，看了两眼倚在门边睨着他的立风，像一只高贵矜持的狐狸，又看了两眼满是小飞象图案的床单，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下意识地抿着嘴。
立风察觉到了，挑眉，“不喜欢？”
炸炸飞快摇头，下一秒攀上床就溜进了被子里。
立风看着他在被子底下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埋把抱枕抱得紧紧的，默默关了灯，贴心的考虑到小孩可能怕暗，在床头替他留了一盏小夜灯，掩上门离开了。
炸炸睡了以后，立风摸出自上一个孩子来了以后再也没有碰的香烟，在阳台上晒着月光，抽了一整晚。
2.
当掉的浅色寂语，你开了一家收购店，等来了被遗忘的海角天光
隔天一早立风来到客房准备把小孩叫醒的时候，小孩已经自己醒了，卧室整理得干干净净，小床好像没有睡过的痕迹一样。炸炸小小的一只坐在床沿，两只小腿悬着晃啊晃。
他开口想要说什么，炸炸更主动，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开口叫了第一声：
“立风…哥哥，早安。”
声音柔柔糯糯的，他有些错愕，背往门上一靠，勾勾唇角，“早。”
丝毫不知道炸炸吱这一声早安需要用多少时间多少勇气。
还没等他开口，炸炸又低下了头，再抬起，柔光透过窗户映在他脸上，眼睛里亮晶晶的。立风看得有些出神，不由得联想起之前的那个孩子，
很美好
像，又不像。
炸炸又动了动唇，开口说起话来好像有点吃力，又像是需要鼓足莫大的勇气，点点汗珠从头额滑落，
“我、我这几天 会尽量…找工作，所以、可不可以 在这里…留宿多几个晚上……”
炸炸越说越小声，最后将近无声，立风却像是抓错了重点，挑起惊诧的眉宇，“成年了？”
“我？”炸炸愣了一下，有些跟不上立风的脑回路，又低下头，结结巴巴“…成、成年了…”
刚满十八。
立风当然震惊，炸炸这个样子，身板小脸蛋又小，人又瘦巴巴，五官还未完全长开的样子，一举一动甚至说话都透露着少年青涩的气息，这个小孩谁看谁都觉得未成年。他不相信，但又不想让炸炸难堪，只得当作接受了。
“哦~成年了啊~”
勾起来的尾音约有些戏谑的意味，炸炸稍有不舒服的垂下脑袋，然后像是想起来比较重要的事情，强行抬起头对上立风的眼睛，又急切又诚恳，
“所、所以，立风 哥哥，我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吗……找到工作住宿了…就会搬出去……很…抱歉 打扰了……”
非常小心地避开那些问题，比如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为什么会在大街上溜达，并且希望立风不会问起……
而立风真的没有问起，只是弯弯嘴角，轻扬起一个笑容，又轻轻打断他扭扭捏捏的说辞，特地压低声量放软语气好像安慰小动物一样。
“不打扰。想住几天都行。”
炸炸听完了有些迷惑，立风的声音很给人安全感，而且他完全没想到剧情会是往这个方向发展，又听立风继续说：“我给你配一把钥匙吧，方便进出。”
“谢、谢谢”
“不用谢。”立风静默地弯了弯唇角，转身离开客房，炸炸跳下床跟了上去，听见他的轻轻一句：
“找到工作了，也可以照样住在这里。”
“不打扰。”
炸炸猛地停下脚步，瞳孔微震慑了一下，泛起的涟漪最终晃悠悠归于一片沉寂，又低下头，想了两下立风背对着他根本就看不见于是重新抬起，
语气更加坚定，声音也响亮了许多，
“好。”
炸炸来到的第一个早晨吃了立风亲手做的早餐，吐司煎蛋配牛奶，卖相还不错，看来是没少在家做饭的男人。吃过了早餐立风看着炸炸自觉性地端起盘子杯子去厨房刷，立风没说话，看着他刷完碟子擦干手，才晃出一串钥匙摆在他面前，嘀铃嘀铃的响。
炸炸的内心咯哒了一下，望着那串钥匙微微出神，在立风的眼神提醒下才伸手接过，握在掌心中。触感凉凉的。
立风当然不知道炸炸在想什么，
他在想，立风先前说的是给他配一把钥匙，但这串钥匙，像是早就出现在了这里。
所以
炸炸还在发愣，立风已经换上了西装穿好皮靴走去开门，临走前从头到脚打量了他，加了一句：“出门小心，早点回来……我下班了给你买衣服”
by//世界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