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除夕游马祖岩

安仁西界者，余之故里也。其境有马祖岩，古者之善遊者咸遗贵刻美言于此焉。 壬寅之腊月卅日，余沿山径而至一冈。寻至一歧路，左右皆岩也。乃先行右道。 其路左为岩，其右为潭。鸟百啭乎林间，溪汩汩出乎石下，其石盖落自岩上也。路侧计四潭，其一之光如明鉴，倒影甚晰，如玉壶中之冰心也。后为一方岩所阻，乃反而扶向路，至歧道而行左道焉。 其路左为村野，其右为岩，其路为枯叶所覆。未几，乃至一六尺之宽洞。余乃左行，见左之岩距此地一丈许，下为深渊，度深六丈许。其上为双岩所蔽，止露一线，湛湛然如小儿一睛，蓝眸水灵，盈盈相视，岂非徐弘祖之谓“一线天”乎！余不能自禁而抚掌大笑曰：“此诚奇景也！”上坠滴水，的答有声。此岩乃红砾也，有蚀之迹焉。乃反而入洞。 既出，乃一谷，为余初过处也。左折为崖，余过而入林径。少顷，得一崖洞，其上有匾，上曰：“岱宗讲堂”，为嘉庆二年艾某所题。昔人已去，今但露荒土也。又踯躅岩壁，得有阑之窟。不时转景，即至巅矣。 余登巅四顾，则风湝湝而云雅雅，身心俱清。其一隅为草塘，如青黄之川也；其三隅为乡田，如油绿之袈裟也。车马如蚁，攀乎似树之周行；而众岩漫布乎川田之上，余如超然凌虚，神遊乎玄界也。夫杜子美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诚不欺我也！ 余自贰径下岩。其径时在岩壁，时在丛间。忽径绝。顾旁有枯树，乃慎躇其枝，一跃而下。复行，有树横断径者，皆跨之。有乱草掩径者，皆拨而折之。二刻许，余脱路而直自林木而下。 既至岩底，乃草塘也。一跐而草陷，草陷而屐触水，余足皆湿矣。须臾之间至茶园，乃识向路而反焉。未几还家。 夫登高望远，可识天地之微；欢度佳节，可知岁之时尽。今吾于佳节登高，修炼身心，可谓所获甚丰佳矣！吾亦识中华之锦山绣水焉，后更须益作此行也！即兴赋诗一首曰： 江右有奇岩，天绝胜万山。 叶娑惭草劲，树挺愧竹颜。 掩日云皆灰，穿石风具蓝。 凌巅四望清，愿永居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