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四章 中国相声史

谁也没想到，认认真真排的大剧，会招来观众一片嘘声。

老郭的嘴抿得越来越紧，嘴角越来越往下。郭麒麟在跟前袖手低头站着，瞄一眼爸爸，看一眼师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于谦把烟抽得滋滋作响，三四口就下去一根，歪头把烟头一吐，侍立在旁的冯照洋赶紧给师父嘴里续一根，点上。

场下的嘘声越来越大，孟鹤堂那一批演员哭着下了台，老先生迎了迎这几个孩子：“没事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这才哪到哪！”

高峰推着自行车上了台，笑着说出了那句台词：“我看照这个趋势再过几年哪，就没有相声喽！”

阎鹤祥抹了一把鼻子，陪着高峰下了台。

结束！

 

作艺的人，台底下再烦再难，情绪不能带到台上。

2010年，老郭能笑着唱完未央宫。

2011年，老郭笑不出来了。

台底下是他的观众，他的衣食父母，他一腔热血托付的亲人，他赖以生存的根本。

嘘他。

于谦看看他：“行了爷们儿，上吧！”

带着身后这百十号人，上吧！

 

老郭今天的这句“向我的衣食父母致敬”，说得百感交集！

吼完“你敢站出来告诉我你是谁吗？再这么闹你就给我出去”，老郭笑着就带了哭腔，“别走，人家花钱了！”

郭德纲在前面给观众交心，站在他身后的岳云鹏绷不住了，孙越伸手拍了拍他。岳云鹏强迫自己整顿精神，等会还有硬仗要打，有孙越在，不怕！

老郭一字一句唱完了太平年，“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给您说德云社的相声了。”

德云社的相声。

谁先来？岳云鹏第一时间举了手。

没办法呀！

文艺演出，一向是接火不接泥，眼下这场子，何止是泥？简直是无底的滩涂！这种情绪，这种气场，下面有看热闹的有起哄的，上面哭的哭懵的懵，开场第一段要稳人心镇场面换情绪，难！

能上敢上乐意上，也就是岳云鹏孙越了。

孙越托住了岳云鹏的情绪，两个人很快稳住了场面。

这就是搭档，一个人崩的时候，有另外一个人撑。相互扶持，乃至千里。

 

杨九郎和九华九龄一块儿默坐在角落。

以前在小园子，难免遇上有喝多的闹事的，师父也好，队长也罢，出来软硬兼施说几句，把场面抹过去，事儿也就过了。

可是这一次，大人都崩了。

抽根烟，脸一抹，于谦换了笑模样，拥着郭德纲往上场门走，准备接场。

 

“又唱错了？”“何止是唱错，人家是不会唱！”“还云字……”“这师父还老带着他！”“小点声儿，人家是师哥！”“都没摆知，算哪门子的师哥……”“人是师娘的亲戚！”

一边的窃窃私语变成了嗡嗡的议论，趁着栾云平孔云龙那些大点的师哥都在师父那伺候着，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发泄着自己的不屑和嫉恨。

几分钟以后，李九春过来了。

李九春不光是演员，也是职员，杨九郎不合适去的地方，李九春可以去。

 

李九春凑到杨九郎耳边告诉他，张云雷今天这个五龙捧圣唱的，真是一言难尽。前面鬼打墙，到了后头一段，张云雷干脆往老郭这一推……老郭顺了一句，后面的想让他自己唱，结果，张云雷压根就不接了。

九春说，师父的汗当时就下来了，铮亮的大灯照得清清楚楚！

大概是看杨九郎的脸色实在不好，李九春安慰他：“六年没唱，现如今能唱成这样，不易了！”

安慰得还不如不安慰，杨九郎真想立刻把张云雷抓过来揍他个姹紫嫣红都开遍！

 

这场演出，持续了四个多小时。

老郭唱着唱了一万多回的大实话，卡着“观众演员心连着心”，所有的演员都上了台。

杨九郎一般都往最不起眼的地方站，这一次，他担心师父的情绪，站在了第一排的最边上，不出格，还能看清台上的状况。

曲儿唱完了，演出结束了，观众拥到台前，抢着和老郭握手，老郭弯下腰，回应观众的盛情。

杨九郎护着师父下了场。

 

后台的人站得满满当当，张云雷蹭到杨九郎跟前，反正人挤人的，谁挨着谁也不显眼！

杨九郎一回头看见是张云雷，吓了一跳：“什么事儿？”

张云雷做个口型：“想你！”

杨九郎无奈，这家伙真是小孩一样，今天这个情况这个心情，他还有心思说这个！

“去陪师父吧！叫上大林。”杨九郎吩咐张云雷。

张云雷恋恋不舍：“哦，知道了。”

杨九郎又嘱咐一句：“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守一边就行。师父今天不舒服，你好好伺候。”

唱错了九郎还没骂他，张云雷很知足，乖巧地点点头，去找郭麒麟了。

郭麒麟问号脸：“栾哥岳哥都在那儿呢，咱过去没事儿干啊？”

张云雷也不懂，想了想，决定听九郎的：“没事儿干咱就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