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六章 人类并不感激

“叮咚……”

在催人迈开脚步的上课铃打响之后，喧嚣的校园也暂时回归了沉寂，走在林荫小道上的简凡与德丽莎终于能够重新拥抱片刻的宁静了。

“啊…没想到打招呼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情啊。还好课间只有十分钟，大家还都要赶去上课，不然这麻烦可就大了啊。”

停留在一台自动售货机前，简凡买了一饼矿泉水，顺便给德丽莎要了一杯苦瓜汁，张了张已经干涸了的嗓子，打开盖子就是一个暴风吸入。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毕竟前段时间舰长露面的场合实在是太少了嘛！幽灵小姐光是代班处理工作就来不及了，和同学们互动这方面就……所以大家看到舰长才会那么激动吧？”

德丽莎接过简凡递来的苦瓜汁，小口吸着，对简凡刚才的遭遇深表同情。

“所以我们伟大的德丽莎学园长不会吃醋吗？明明你才是学园的老大才对吧？看到有人人气比你还高，不会打算又克扣我的工资了吧？”

将已经喝了一大半的塑料瓶盖好，简凡拍了拍德丽莎的脑袋，恶作剧般的打趣道。

“舰长！再拍我会长不高啦！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好嘛！学园长我可是很大度的哦！”

“哦？是吗？”

“当然是啦……而且，倒不如说，我觉得大家对舰长的尊重和喜欢是理所应当的才对。”

“？”

“因为……和舰长来到圣芙蕾雅学园之前相比，学园真的已经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了啊。像是课间大家来回奔走在不同的教室之类的，这些都是我过去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德丽莎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拉着简凡跑到了一个小山坡上，从那里，可以轻松俯瞰整个圣芙蕾雅学园的教学区。

“在创办圣芙蕾雅学园的时候，我只是单纯的抱有‘想让大家不成为单纯的工具’这样的想法，但说实话，对于到底要怎么建设一所学园，我并没有概念。”

德丽莎将两只手背在身后，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

“所以，那时候我只是照搬了极东同年龄段学校的设置，让姬子制定统一的课表，同时又留出足够多的课余时间什么的……但从结果来看，这样的教学模式其实并不理想。”

“文化课和实战训练虽然都有涉及，但总的练习时间却不够，导致的结果便是大家什么都懂，但又什么都只懂一点点。有战斗天赋的学生不能得到有效的锻炼，理论方面更加擅长的学生也不得不拿出更多时间应付实战考核。结果，圣芙蕾雅学园培养出来的女武神在分配到其他支部之后，基本都成了吊车尾的存在……”

说到这里，德丽莎有些自责地低下了头，两只粉拳被死死攥紧，连带着裙摆也跟着起了皱。

“德丽莎……”

“所以，舰长你提议将授课方式变更为类似大学的选修学分制，真的对学园的大家起到了非常大的帮助。让大家像现在这样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成长为在特定领域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同时也还能有时间去体验正常的学生生活……学生们会喜欢带来这些变化的舰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德丽莎，那个我不是……”

“嗯嗯，我知道的。我也没有要埋怨舰长的意思啦！相反，我也和这些学生们一样，非常感谢舰长的付出。”

面前的白发少女忽然转过身来，如花般绚丽的微笑挂在她的嘴角，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感激。

“嗯……我这么说，是让舰长误会什么了吗？我可没有埋怨舰长的人气高过我这件事哦！我只是想就事论事，在学园建设上好好感谢一下舰长而已呢！”

“果然还是很在意的吧喂……那，接下来德丽莎准备带我去哪里呢？穿过教学区之后……我记得往左走就是商业街了吧？右边是行政办公区，再往前走就是搭电车去到学园都市了。”

“唔，去学园都市的话，我们两走在一起，应该会和之前一样，被人潮包围了吧？还是去学园自己的商业街看看吧？那边的话很多是支部自营的店铺，相对来说会好很多吧？”

“说的也是，那走吧？”

“嗯哼~话说最近商业街上似乎开了一家新的甜品店呢，可以让舰长请我吗？”

“你和琪亚娜还真是亲戚啊……行行行，我买单总行了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前进，在经过与行政办公区的交叉路口时，德丽莎明显加快了脚步，让简凡不得不用跑的才勉强跟上。

“舰长！快点啦！快跟上！”

“哈啊，哈啊……你，你慢点走好不好？真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体力很差的好嘛……”

“因为人家真的很想快点吃到好吃的蛋糕呀~而且，舰长你也应该好好锻炼一下体力了嘛！这都是为了舰长好啦！”

“都是为了我好的话，就不应该假装的那么刻意啦……拜托，从一开始就完全暴露了好嘛？”

“？嗯？舰长你是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少装蒜了好嘛？就算让丽塔偷偷换掉了我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但既然我都回来工作了，你觉得那种事有可能瞒过我的眼睛吗？”

简凡有些无语的拉了拉自己的领带，将喝光的矿泉水瓶扔进了垃圾桶里，摆出一副死鱼眼盯着德丽莎说道。

“啊……果然，还是不行的吗？”

“想也知道行不通的吧？……嘛……虽然我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啦，但这种事……怎么说呢？早就有思想准备了吧……毕竟人类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呀。”

厚实有力的手掌触摸到了德丽莎的小脑袋瓜，简凡轻轻抚摸着德丽莎的秀发，和煦舒适，却让德丽莎的心绪更加混乱。

“舰长……”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由我猜猜看吧？在经历了天穹市的那么一档子事，再考虑到我们现在和天命总部之间微妙的关系……这些事，外面的人虽然不可能知晓全貌，但也总有办法获得一些边边角角的情报。”

“根据自己所掌握的情报进行推理和判断，并在此基础之上作出决策，是每一位掌权者的必修课。考虑到我们现在的处境……极东那边会派人过来谈些什么，我大概也是能想到的就是了。”

简凡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将德丽莎拥到了自己怀里。

“舰长……？”

没有料到简凡的动作，整个人僵直在简凡怀里的德丽莎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任由一抹红晕攀上耳根，默默感受来自简凡的拥抱。

“对于未曾真实体验过的东西……即使再怎么强调其中的危险，大多数人往往也难以理解。”

“虽然我常说，我们是为了守护世界的美好而战的勇士……但事实上，世界总是复杂而诡谲的，与美好相对的，是混乱与猜疑。”

“可是…舰长对我，对圣芙蕾雅的大家来说，明明是英雄般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想要……”

“德丽莎，我，并不是什么英雄。”

“而人类，也不会感谢所谓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