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原创OC文】福空之城 | 龙魂篇 第六章 “最后葬在了荒凉的山上”【上】
“护士！别在门口看着了！！进来！！”
“等一下！！你先不要把护士喊进来！！你听我把话——喂，你，别——”
在外面的护士们听到里面的喊声，连忙跑了进去。但与此同时，后面还有一身陌生又熟悉的黑影，正背趴着在走廊的拐弯处的墙角，监听那边病房里所发生的一切。
卡瑞拉兹，似乎从继承仪式结束后，就一直在暗处监视着他们。
“那边是什么情况？他醒了吗？他还真做到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里偷窥，发现这几天迷一直一个人默默无声地试图用龙魂再次把磷唤醒。但此时此刻病房里居然闹了这么大的声响，不用猜都知道，不但做到了，甚至还傻傻地直接把真实情况告诉给了磷。
很快，里面就没有声响了。而他也根本不需要用肉眼去看，就已经推理出了事情发生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但最后，他还是被迷的决定吓了一大跳。
“龙魂从我体内提取的办法，我也偷偷跟你们说了。切记，等我走了后，务必把龙魂归还给龙界，在这过程中，千万不要出现任何暴露……”
“什么！原来他是这样打算的吗！？”
他瞬间打上了鸡血一样，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用眼球不停地环顾了四周，但又怕自己出现了什么破绽，所以只能把自己激动的心情尽可能地压住。
“这，这不就是个大好机会吗？！
不行……时间不等人，他们的手术明天晚上就开始了，我得在这之前赶紧重新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路线……”
说完，他就让自己处于一种隐形的状态便离开了，不再偷窥迷接下来的举动。
而迷那边，是的，宣告这种结果后，这是他还活在这世上的倒数第二天。
不，现在已经过零点了。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磷昏迷过去后，就不打算再让他再手术前醒过来了。这意味着，在这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听见他的声音了，再也不会亲眼看见他再一次动起来，亲眼再看见他突然醒过来，直接坐起来，然后再一次地死死缠在自己的身上，并满脸泪痕地说：“求你了，我真的不要做什么手术，我不要你来救我，我不要你走，我只想让你带着我回家……”
就连那样的画面，都已经不会在他的眼中呈现了。
兄弟俩一场，一路坎坷地走过来，最后却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在痛骂和仇恨中与他永别，哈哈。
迷就这样，再次趴在他的床前，一直到天亮。
在这一天的早晨，迷坐在他的病床旁，望着窗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日出，日落之后，他可就是说好的要赴死了啊。但这样做的风险，也更是无法想象，只不过，他已经不再愿意去思考那些只会让自己感到厌烦的东西了。
他只知道，没有磷的世界，未来只能是一望无尽的灰暗，一天又一天，一年复一年，今天过去了，明天又来了，明天过去了，还会有后天……
与其让自己过着那种无边无际的日子，还不如就在今日直接给自己做个了结呢。哈哈。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磷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在磷面前，哪怕百年一遇、万里挑一的龙魂，也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已经彻底败给了命运。他彻底输了。他已经累了。麻木了。
他已经做好那种觉悟了。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来，用身体感受着这最后一次的从窗户照进来的日出，照在自己毛发凌乱的苍白的脸上、身体上，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温暖。
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
在最后的日子里，他终于再一次拿起了这么长的时间都不敢打开的手机。
电量仅剩4度，锁屏空间之弹出了几十条血红色的“未接电话”的系统消息。全都是谁打来的，根本不用猜了。
但这一次，他终于决定要主动打回去。
“嘟，嘟，嘟……”
电话很出乎意料地没人接……？
“村长在忙吗……那算了。”
他很快就放弃这个念头了。他把手机关机，从床头旁柜子上找到了对应型号的充电线，插了上去，手机开始充电了。
虽然自己今后也已经不再需要这副手机了，但是依旧还是决定把手机充满，就当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的印迹了吧。
哦对了，还差点忘记要把锁屏手势密码取消了。不然自己走了后，村长要是意志过强的话，甚至可能要花好几年的时间才终于把这个手机密码解锁。
“……要不要故意在这上面留点什么东西。”
他正要这么想，但还没来得及写点什么，突然，病房门外响起了相当猛烈的敲门声。
“嗯？这时候谁会急冲冲地跑过来敲门？不是说手术晚上才开始吗？”
他赶紧跑了过去，先是给门开了一个小缝，随后，他直接呆滞地把大门完全推开——
焦村长此时已经气喘吁吁地从村里来到了病房门前。
“村，村长……”
“……啊？半个月过去了，你是一直到今天，你才终于把我想起来，然后才想起来还要回我一声电话，是吧？”
“……”
迷闭上了眼睛，果不其然，焦村长一巴掌直接呼在了迷的脸上。
“啊？你现在要怎么跟我解释啊？非要等到我终于忙完了才有时间赶紧跑过来看看你和磷，你才敢跟我对话，是吗？”
“……”
“病单呢？”
“床柜旁，你看不懂的。”
“看不懂？呵呵。张主任这几天一直在跟我联系，你却以为我啥都不知道。”
焦村长从迷和门口的缝隙中穿过，急匆匆地走到床柜旁，拿起了那上面的病单看了一眼，随后，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无力地坐在了床头的凳子上。
“哈哈哈……”
的确和主任在电话里说的一样，磷的血型是“熊猫血”。这意味着什么，焦村长也已经知道了。
很快，他的笑声就转为了失声的哭声。
“老天爷简直是在捉弄你们兄弟俩啊……呜呜呜……”
迷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看了看他，就静静地站在那儿，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是我……”
“都是因为我……”
“是我这个老古董把你们兄弟俩害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我早点听大夫的话，早点让你们俩来到这里，说不定，小磷的病也不会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迷却冷漠地回答道：
“不。就算我们早几年来到这里，也一样是这种结果。”
“小磷的病……处理的方案，一共有三个，你应该也知道了。”
焦村长哭着尝试让自己站了起来，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力气站起来，一站起来，就重心不稳。这时候的迷才飞快地走过去，把焦村长扶起来，但是又却被焦村长推开了。
“张主任当然跟我说了……处理的办法，我肯定哪一个都不会同意……老子好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们养到这么大，现在却让我只能选一个办法让老子亲手把自己一天一天养大的孩子送走？！这你妈的什么狗屁医院啊……什么狗屁医院啊……医人救不了病人还要让亲人亲自送走病人……呜呜……”
“……”
是的，焦村长，是从昨天在迷擅自做出决定了之后，张主任才临时通宵给他打的电话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注定要失去掉一个孩子了。
这一夜，他彻夜难眠。凌晨，天还未亮，就一个人悄悄地跑到村里唯一一个经常到城市里运货的运货人的家里，解释了一番后，很快就搭上了他的车子，随后也开始踏上了迷前阵子才经过的艰难的路途。
一路上，坐在副驾驶的他，由于一晚上都没睡着，结果他光只是简单地闭上了眼睛，就能一下子看见迷和磷的影子；等到他再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早已老泪横流。
潜意识告诉他，每一次闭眼看见他们，都是最后一眼……
“还龙魂，什么龙魂啊，龙你妈个屁啊，继承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呜呜……老天爷你他妈的是看不惯人家大米好吗……”
焦村长坐在那里哭了好长的时间，反复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磷，又看了看脸上写满了恍惚的迷好几次。这是他们兄弟俩最后的一段还能同框的时间，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过了很长的时间，村长才终于勉强停下了他的泪水。
“我们还是把磷带回家吧。听我的，好吗？”
迷猜对了，村长果然是这种打算。
“我做不到。”
村长假装一脸疑惑地坐着斜头望着迷，但心里其实是已经知道迷的打算了，只不过他没有那种勇气去想象，也不愿意想象。
“你是想要让直接他死在这个无比陌生的地方吗？让他待在原来的家里，落叶归根，不行？”
迷呆滞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张主任说的什么话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磷现在，已经没有救了啊。”
“不，有。”
村长对着迷瞪大了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摇头。随后，嘴巴里吐出了跟磷昨天一模一样的话语：
“所以你正是想这么干，对吗？”
迷闭上了眼睛，到这时候，他才终于让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村长……对不起……孩儿要不孝了……”
村长听到这里，他站了起来，缓慢地向自己走了过来。由于迷已经泪眼模糊，所以无法看清楚村长此时此刻的表情，但他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猜到自己接下来遭遇的绝对是村长史无前例地哭骂和毒打，甚至严重还会激动地赶紧把磷抱起来就跑……
他贴在了自己的身旁，出于本能，他赶紧把自己的头撇了过去——
谁料村长突然紧紧抱住了自己。
“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什么话了吗。你心里想着什么，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村长……”
“是你的话，是绝对说什么都不会放下他的，对吧？”
“……”
“……所以你和他的血型是已经匹配成功了，对吧？”
“对……”
“他这辈子还能有你这么伟大的哥哥真的是幸运……”说着，他又开始哽咽了。
他都懂，他都明白。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村长。”
“大米，你先别说话。”村长把迷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想想，如果手术结束后，你走了，他再醒来，却得知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哥哥了，之后又怎么办呢？他绝对会恨死你的……就算这样，你也真的愿意这样做吗？”
“......不愿意。”
“可是我不希望他恨你。你也知道，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死了，也不愿意看见这世界上少了这么一个孩子。”
“......”
“所以，你忍心让他这样带着遗憾和仇恨，继续痛苦下去吗？”
“我......”
“你也舍不得的对不对？”
“......”
“是的，我明白。你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如果你真的爱他，的确就应该拿出这种觉悟让他继续活下去，而不是坐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走......”
“村长......”
“你我都知道，这样做对他来言，绝对是很残忍的，但是这也是我最后能够帮助你们兄弟俩的机会，所以我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你放心吧，手术结束后，我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随便给村民说的，龙魂的事情，我也会帮你们保密......我保证。”
“......”
“你放心吧，你和磷一辈子都会是我的孩子，你们就像是我的两个儿子，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这一次，我不会再阻止你们，因为我也没有办法再阻止你们了......”
“村长......孩子真的不孝了……”
“别说了。”村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你先休息一会儿，手术晚上才开始，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
说完，村长转身离开了。
迷想叫他，但他却并没有回头。
他走到门口，忽然顿住了脚步，但是他依旧没有转头，只留给了迷一个背影。
看着村长离去的背影，本来处于麻木中的迷，顿时再次崩溃地失声哭了出来。
再接下来，一直到手术之前的一段时间，包括中午焦村长给迷买的最后一份饭是什么，猎迷都记得不太清楚了。或者换句话说，接下来的那段“记忆文件”，是残缺不齐的。
可能是不太重要的原因，所以没打算要怎么记住吧。
但是，在这之后的记忆，令他终生难忘。
很快，就到了傍晚。此时准备开始捐赠手术的迷也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完成了相关最后的检查。
村长就坐在他的旁边，两眼无光地看着此时还没有睡着的迷。
“真的没有退路了。”
“没事的，我已经看淡了。”
“手术不久后就要开始了，我还有几个问题，我还没问呢。”
“赶紧问吧，不然再也来不及了。”
“虽然不太合适但是……你希望我把你葬在哪里？”
“唔……铁山山顶上吧。哦对了，葬礼的话就不用太勉强了，我不太希望自己走了后闹了太大的声响，不然的话……怕这个声响一下子传的太大了。毕竟，我将要成为第一个英年早逝的继承者了。”
迷苦笑了一下。
“村长还没跟龙族的人解释这个事情吗？”
“中午出去的时候我就已经顺便联系上龙界族务院了。幸好你成为继承者的消息还完全没有对外传出去，这下可以完全机密地把龙魂运回去了，直接假装龙魂继承者原先选定的就不是你就行。”
“这，很难解释的吧。”
“不，相反，很轻松。你忘了吗？他们早在一年前就了解过磷的事情了。所以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考虑到了你最后会这样做的可能性以及风险。”
迷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当时焦村长提出了“靠龙魂来扶贫”的谎言后，龙族人们却开始议论纷纷的画面。
“他们当时就已经猜中了会有今天……？”
迷顿时感到有点疑惑和不安。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刚刚聊到哪儿了？哦，把你葬在山顶上，是吧？你看我这老记性，唉……”
“嗯。葬在那里，就相当于我一眼就能看见整个村子，并且能看着整个村子在脱贫致富的路上一天天地变得更漂亮……村长，你之前跟我强调了无数次了，就算不需要这个龙魂，你也有的是办法，让村子富裕起来，对吧？”
“那是！我都已经安排好好几个亲测完全可行的办法了！过去一年里给龙族人打幌子的时候，我们背后可是实实在在地很多东西的！只不过你几乎全都不知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些东西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操心的！”
“那太好了……”
迷欣慰地笑了，头转向了另一边，看着另外一张床上的磷。这是他最后一次肉眼看见自己的亲弟弟。
“只可惜，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原谅哥哥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按这小子的脾气，以后在村子里绝对是个大麻烦。”
“我会想办法劝住他的。”
“真的会有吗？我肯定不希望他就因为恨我而直接走向犯罪的道路啊。”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办法，永远是人想出来的。老子就不信一个样了这么久的孩子我还管不了不成？”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结果后来焦村长还真就“完全没有管住这孩子”。当然，这样反而是好的。
“除了这些以外，我也基本上没有任何值得挂念的了。”
他转头望了望时钟，再转了回去，说：“手术快要开始了，临走前，我基本上只需要再说、……两句遗言了。”
“你说，我会一直记着的。”
“第一句遗言。大米不是个孝顺的乖孩子，请原谅大米不孝。”
这才第一句，村长就已经无法忍住泪水了，直接滴答滴答地滴在了腿上。
“另，另外一句呢？”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磷一会儿，最后，闭上了眼睛，流下了他最后一滴泪水。
“另外一句。帮我照顾好他，让他好好地活下去。”
“好，好。村长答应你。村长答应你……”
村长无力地趴在迷的大腿上，抽泣了好久好久，一直到张主任和护士们把迷和磷一起从病床上移走。这便是村长最后一次跟大儿子的对话。
他只能两眼无光地站了起来，沉默地陪着医生和护士们一起把自己养大的孩子们转移到手术台的门前，他最后只能止步到这里了。这便是村长最后一次跟大儿子的见面。
……至少是他熟悉的那个大儿子。
但是，在去手术台的路上，村长一直在偷偷看着张主任，似乎感觉他有点不对劲。
【第六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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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第六章字数过长【预计14000+字】，所以决定把前半的这一小部分故事高潮前夕全部提前裁剪出来给读者观看。接下来的【下】将会开门见山，开头就直接进入全文最高能的环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