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沃尔加提，迪韦纳图斯

阿布德罗斯用他的链锯剑挡住了圣奥菲莎的晨星锤，碰撞发出响亮的铿锵声。它的圆头仍砸向了达摩娅，但阿布德罗斯已经减轻了这一击的力道。达摩娅跌倒在台阶上，直喘着气，不过没有受伤。

她看见利维亚满脸震怒地拔出手枪，朝奥菲莎开了几枪。

激光在墙上炸开几个枪眼，奥菲莎早已不在远处。她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着，跃过台阶，将晨星锤举过头顶，朝利维娅狠狠砸下。

利维娅向一边退去，晨星锤砸在台阶上，碎骨纷纷散落，扬起一阵尘烟。

站在悬崖边的炽天使大步向前，举起她们的爆弹枪，向利维亚和她的民兵们开火。

阿布德罗斯闷哼一声，爆弹撕开了他的身体，碎肉散落在台阶上。

另外两个民兵在向后逃窜时被爆弹命中。第三个人用激光枪还击，成功射穿了一名炽天使的胸甲，但她几乎不受影响，用几次精准的射击将他轰成两截。

一场残酷的屠杀开始了，修女们近距离向民兵扫射。当暴风雨般的枪声响起时，达摩娅慌忙躲到一级台阶后面。

利维娅迅速撞向圣奥菲莎，两人双双滚下台阶。炽天使平静地放下还在冒烟的爆弹枪，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仿佛不愿离开神龛。

达摩娅抽出她唯一的武器——一把从军械库里拿出来的刀，朝利维亚和奥菲莎跑去。她们在台阶底部停了下来，起身站在几英里高的平台上。奥菲莎举起晨星锤，但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利维亚就一拳打在她脸上，她的面纱被扯掉了，飘下了悬崖。

在看到奥菲莎那张恐怖的脸后，利维娅似乎愣了一下。这点犹豫足以让圣奥菲莎用锤柄砸向利维娅的下巴，利维娅摔倒在地，奥菲莎将晨星往后一甩，眼看就要将她的头击碎。

“不！”达摩娅大喊一声扑到圣徒身上。

她们扭打在一起，结果翻过护栏，一头坠向数千英尺下的谷底。

奥菲莎启动了跳跃背包，随即带来一阵巨大的热量和噪音。她们摇晃着上升，达摩娅设法抓住了圣徒的盔甲，而奥菲莎则冲过裂谷，飞到了平台上方。

奥菲莎扼住了她的喉咙。“叛教者！”她嘶声说。

达摩娅试图回骂，但奥菲莎的护手勒住了她的气管，她开始晕头转向。

达摩娅将小刀插进圣徒盔甲的缝隙里。奥菲莎松开了手，愤怒地吼叫起来，捂住从腹部涌出的鲜血。

她们沿着台阶翻滚，相互扭打咒骂，最终又回到了平台上。达摩娅挣脱束缚，踉跄着向后退去，紧紧捂住喉咙大口喘气。然后她突然眼冒金星，瘫倒在地。

她凝视着布满天空的镜像，肺里的感觉就像是在燃烧，奥菲莎在隐约出现在她的视线边缘。圣人失去了她的晨星锤，但她手中还有一把爆弹手枪，正瞄着达摩娅的脑袋。

随着一声激光火的尖鸣，奥菲莎重重倒在达摩娅身旁，鲜血从圣徒的尸体下渗出。

利维娅站在几英尺远的地方，她举着冒烟的激光手枪。那种惯常的假笑从她脸上消失了。她看着达摩娅，既困惑又震惊。“你救了我，”她喃喃说。

达摩娅不顾痛苦，竭力挤出一丝微笑。“我可不是傻瓜，”她那受伤的声带勉强发出了声音。

利维娅还是一脸困惑。然后她摇了摇头，伸出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当利维娅把她拉起来的时候，达摩娅看到台阶上到处都是民兵的尸体，他们都被爆弹枪打得支离破碎，呈现出不自然的姿势。

“我知道你不是傻瓜，”达摩娅说，仍然喘着粗气。她抓住利维娅的胳膊。“可你到底是什么？”

利维娅看向别处。然后她扬起下巴，挑衅地回头看着达摩娅。“我是你的朋友。我不会让这些傻瓜伤害你。”

“你到底是什么？”

利维娅皱起眉头，咧嘴一笑，然后耸耸肩。“该死的，达摩娅，非得让我说出来吗？行吧，我就是你被教导要害怕的一切。你可以管我叫女巫。我学到过如此多美妙的知识，以至于神皇会因为我的冒失把我活活烧死。我信仰知识、学习和变化……”她犹豫了一下。“我信仰唯一不禁止它们的神。命运编织者，达摩娅。奥秘守护者。命途改变者。奸奇。阴谋家。骗术师。无论你想给祂冠上什么称呼，祂都是给予我力量和自由的源泉。”

达摩娅不知道这些称呼，但当它们从利维亚嘴里蹦出来时，她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了。她终于意识到了当初是什么吸引了她。她从一开始就感觉到利维娅身上有种神秘感，某种巨大的特异性，她想探查她的朋友所拥有的任何奇妙秘密。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朝台阶顶上的狮鹫雕像比划了一下。“你说过你有一个计划——一个到达骶骨的方法。但我们要怎么绕过那些炽天使？”

利维娅也盯着她。“你不想逃跑吗？”

达摩娅凝视着她。

利维娅犹豫了一下，朝民兵的尸体挥了挥手。“我一直在利用你们，达摩娅。我根本不关心这个世界。这只是场游戏。我只关心自己。”

达摩娅还是盯着她。

利维娅咒骂一声，然后笑了起来。“现在我又得关心你了。”她狡黠地笑了笑。“是的，我有一个计划。我总是会有个计划。”她转过身，蹑手蹑脚地走过台阶，避开了上方的炽天使。

达摩娅望向陡峭的悬崖。那景色简直让她眼花缭乱。山谷是如此遥远，她可以看到老鹰正盘旋在波光粼粼的河流和飞扬着白色尘土的平原上。

“我们要怎么——？”她刚开口，又停住了，因为她听到了身后有咔嚓咔嚓的声音。

利维娅正在拉扯一具尸体——那是炽天使的尸体。

“你在干什么？”达摩娅问。

利维亚摇摇晃晃地拖着修女的跳跃背包。她朝达摩娅咧嘴一笑，脸因为费力而发紫。“帮帮忙好吗，达摩娅将军？”

达摩娅抓住那抛光过的陶钢背包，被它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来。“你用不来它的。”她说。

利维娅忸怩地笑了笑。“我是个‘女巫’，还记得吗。”

她们把这个东西扛到利维娅背上，就在利维娅快要被那重物压垮的时候，她咕哝了一串流畅而陌生的词。

光芒在利维娅眼里闪烁，然后她的皮肤泛起了涟漪，达摩娅惊讶地后退几步。

利维娅伸了伸懒腰，舒了口气，仿佛刚从长眠中醒来，然后轻松地挺直身子，就好像背上什么也没有。

“你做了什么？”达摩娅的语气里难掩恐惧。

利维亚耸耸肩。“我是个女巫，奥菲莎是个圣徒。女巫想让你活下去——圣徒想一枪崩了你。称呼就只是个称呼而已。”

空气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台阶上突然遍布阴影。

一阵波纹状的蓝色风暴向她们袭来——形似扁鲨的恶魔，拖着缭乱的虹色尾迹。它们张开嘴，露出一排排刀般锋利的牙齿，黄色的怪眼向后翻着，身躯在嗜血的渴望中颤抖。

“去死吧！”利维娅开了一枪。这一枪很准，将最近的恶魔燃成了耀眼的火球，但其余恶魔仍在向她们围来。

利维娅闭上双眼，她皮肤下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跳跃背包的喷口随即轰鸣着启动，让她直冲而上，带着达摩娅飞过裂谷。

“去你妈的，佐兰布斯！”利维娅喊道，成群的恶魔正从四面八方涌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