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上）

追问

坠落的守望

踏出汽车那小小的空间，田园的广袤令人舒适，独属于乡间的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吴远，等等我！”我一边高喊，一边快步跟上前面的男友。我叫柳霙，是一名刑警，吴远是我青梅竹马的男友。今天不是什么纪念日，我却被这人强行从被窝里拉出来，心中不免有几分怨气。

这是一个常被台风侵蚀的边陲小镇，也是我们许久未归的故乡。荒芜而又青葱的景色让我既熟悉又陌生，但映入眼帘的老博物馆和前来迎接的馆长爷爷足以使我追忆起往昔种种。

“爷爷，这博物馆还开着吗？！这已经称得上奇迹了吧。”我的感叹绝不是空穴来风的恭维，10多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断言这个博物馆无法长存。说来也是，并非先进的建筑材料和建筑方法，又怎能抵抗台风的侵蚀呢？馆长刘继先笑着说：“我也不瞒你们，这个博物馆几年前就改造了，可是花了大功夫大价钱呢，馆的地基设置了能够使建筑稳固的装置，可以说，台风是无法破坏馆里的文物的。”

进入馆内，琳琅满目的文物仿佛无声的历史，宁静但又热烈的陈述着这片土地上的往昔种种。但是……“就像囚笼一样，真是压抑啊。”吴远喃喃道。他没有错，馆长说的保护，并不仅仅是一层小小的机关这么简单，里面的所有文物，全部被焊死在边边角角，如此才能抵御时不时来临的大风。

馆长的家就在博物馆的最里面，也是镇馆之宝的存放之处——一个古老的欧式落地座钟。钟摆轻摇，仿佛跨越了时间。头顶上精巧的吊灯靠着机关有条不紊的旋转着，淡雅的琴曲飘入耳中。凝视着古物，我们或许也略微能理解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在这守候的原因。“我怎么感觉这钟比我上次看的时候高了些？”吴远冷不丁的提问到。“那是你驼背了吧，平时可别太操劳，常来走走，多休息休息哈。”老人的玩笑让我们都舒心的笑了起来。突然，略显粗暴的开门声打破了短暂的美好，馆长的儿子刘承走了出来。“无论你做些什么，我也一定会走的，你什么都留不住。”年轻人穿着整洁而笔挺的西装，干净而方正的眼镜又给他平添几分斯文，不似寻常印象中的纨绔子弟。但此时的他仿佛一个怒发冲冠的狮子，但看到我们，也只好将无尽的仇怨暂且收敛，咬牙切实的丢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刘继先抿了抿嘴，又勉强对着我们挤出一丝微笑：“孩子大了，想要飞了，但这博物馆啊，却只能靠他了。”“别人都不愿意管理博物馆吗？”“开发商的眼里只有钱，这年头，肯回这荒芜之地守护一个博物馆的年轻孩子，又有几个？”他的话越说越低沉，仿佛是他自己，把自己压低了几分。

见此情景，我们也不太好意思麻烦他带着我们瞎转悠了，便与他道别后自顾自的在馆里游览。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我们的兴致差不多都已耗尽了。“馆长呢，跟他道个别我们就回去吧，现在走估计我还能美美的睡一个下午。”吴远今天一直保持着异样的沉默，他的话简直少得可怜。“霙，那个，我想跟你说点事，就在这……”一心想睡大觉的我没注意到他的低语，而是看到了远处的刘承。”刘承！你看到你爸了吗，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他。“他被我吓了一跳的样子，又显出几分慌张与无措”没，没见过，好久没看到他了。“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擦了下看起来并不存在的汗。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馆长的房间！“吴远的高呼使大家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纷纷跑向刘继先的房间。一声尖叫传来，在人群中的我和吴远勉强探出个头，看到了破碎的吊灯下的刘继先，以及蔓延开来的，暗红色的血迹。

刘继先死了，被吊灯砸死，我和吴远配合着法医做尸检，因为他是侦探，而我是警察。“你有没有注意到刘承，他刚才很不对劲。”“不错，刚才大家都在看尸体的时候，他一直凝视着座钟。”“虽说这案子大概率是个意外，但若真是他杀的话，我看凶手八成是他。”“侦探的直觉吗……”负责尸检的法医打断了我们间的对话“柳霙姐，新的发现，刘继先体内有迷药残留，但不致死，根据他体内迷药的残留情况可以推测，刘继先不是正常醒来的。”“不是正常醒来的？这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刘继先从昏迷中苏醒，并非是因为迷药的药效过去，而是因为其他外力的原因，从他苏醒到死亡，经历了一段时间，当然，应该不会很长，因为他的身上没有被束缚的痕迹，他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你的意思是，他在苏醒后，经历了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然而他在这段时间内没有呼叫、没有逃跑，直到被砸死。”“是的，而且，砸死他的吊灯，经过鉴定，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但这确实是个年久失修的物件，或许它的掉落仅仅是个不幸的意外。”“好的，我明白了。”结束了与法医的对话，我望向了一旁的吴远。“你知道吗，我探案的习惯。”他少见的先开了口。“说来听听，搞得这么故弄玄虚，跳大神呢。”“对于一个事件，解决它的方法有两种。一是收集线索，然后找出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就好比你通读书本，然后去参加有针对性的考试。二是凭借直觉看出可能的凶手，然后用尽一切方法证明他有罪，就像押题，然后只做针对性的复习。警察的工作是前者，而侦探的选择是后者。”“所以说，你认为刘承就是凶手？”“没错，我的题已经押了，但还没能探究出解法。”

“当他的身体内出现不至死量的迷药时，意外的可能性就极低了。”我静静的听着吴远的分析，的确，无论考虑自杀还是意外都太过奇怪。“问题在于，倘若这个凶手真的存在，他又是如何操纵吊灯杀死刘继先的呢？巨响发生的时候，他明明就在我们视线中，在那之前的几分钟内，也有人目击到刘承。”“有没有可能，巨响并非吊灯坠落发出 ，而只是音响放出的障眼法？”“可能性不大”吴远边说边观察起座钟“首先，我们在到达现场时，吊灯的部分零件还在滚动，这是不容易模拟的。再者，这个博物馆内我没发现类似的音响亦或能够隔绝如此巨响的隔音垫。你过来看看，这个灯的位置……”我走进一瞧，站在座钟前的我和吴远，正正好好，在掉落的吊灯正下方。“咚咚咚……”座钟的摆锤突然越摆越大，一下下撞击着老旧的钟柜。吴远的眼中先是一惊，随机闪出异样的色彩，他冲出门，大风打在他的脸上，他却嘴角略弯，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浅笑，他回过头看着我“我们得先找刘承谈谈了。”

“你自首吧，是你杀了你父亲。”安静而隐蔽的角落里，吴远的话开门见山。“不……不是我做的，这仅仅是个意外，而且我怎么可能在其他地方控制吊灯砸向他。”刘承的话明显中气不足，但还勉强保留着一丝底气。吴远轻叹一口气“那我就一次把话说完吧。你当然能做到，因为这个房间里的机关，与其他地方的不同。刚进入的时候我就在好奇，为什么馆内的其他文物都被钉死，而这个房间里的座钟却能自由摆动，还存在着吊灯这种极易在震动中损毁的文物。答案是很显而易见的，在这个房间里，还存在着第二层机关，两层机关共同的作用，使得这个房间就如同破败孤岛上的世外桃源，能够彻底稳定的存在，而这个装置，八成就位于座钟底部。但是，在这个房间中，依然存在能使人感受到震动的地方，那就是座钟之内，不错，你把你父亲迷晕后放在了那里。座钟的晃动不会于房间的地表体现，但在内部是可以清晰感知的。当他从黑暗的昏迷中醒来，感觉自身周围在晃动，他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没错，这个房间的第二层机关被关闭了，如果你留下能够刺激他的信之类的，他更是容易这样想。这时，他就会去重新‘打开’第二层机关，打开，实为关闭，如此，这个失去保护的世外桃源，便会在风的侵蚀下毁灭。而操纵这一切，便是知晓这机关的你。”“你说的固然没错，”刘承的目光并未黯淡，反而更加坚定有神。“这个房间的第二层机关确实存在，而且我知道。但你说错了，这个机关并不在座钟之中，而是在旁边的暗格。风是无法预测的，如果那个老东西不在座钟前久站，灯也根本砸不到他。所以归根结底，真如你所言，我费劲心思，也无法保证吊灯能砸死他。更何况，知道这个机关的大有人在，你无法证明是我设置了这样的陷阱。换而言之，你的推理，毫无成立的可能。而且，我们的家事你又知道多少。这个老头为了这个鬼地方已经丧心病狂了。几年来，他在这里投了多少钱，祖上几代的家底都快耗光了。我努力了多少年，在外学习，打拼，一个人努力生活，没向他讨要一丝一毫。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成家立业，他直接闹到我单位让我辞职，跟他回家继承这个破博物馆。就算说他今天被砸死不是意外，但也是天意！”沉默、可怕的沉默，吴远缓缓的打破了沉默“你以为生活都是侦探游戏啊，我确实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是凶手。但是，你也在疑惑不是吗，刘继先死亡的地方，不在吊灯的正下方。你的计划是临时起意的，破绽百出的，你忽略了关键的一点，如果吊灯真的因为震动而掉落的话，它掉落的位置必不可能是其正下方，而是一定会向某个方向偏移，所以，你不好奇，为什么刘继先正好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吗？”“……””那是你房间的位置，在苏醒的一霎那，刘继先想到的，不是保护文物，不是保护博物馆，而是保护你们共同的空间，你们共同的回忆。你说的对，你的计划无法操纵他的生死，或许这就是天意，他正好出现在那条路上，而吊灯正好落了下来。”泪，已经从刘承的眼角滴落，无言的诉说着他的不解，无言的哀叹这命运的巧合。“我无法评判刘继先的行为，或许他确实是错的，作为侦探，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新的发现就是——他在危难之时满眼是你。”

间章1吴远：事件结束了，刘承选择了自首。我一直觉得，世上没有最正确的逻辑，人之间的感情才是推理的源头、亦是尽头。然而，今天我带柳霙来此不仅仅为了参观，望着眼前干练美丽的女孩，霙，是雨的意思，柳絮纷飞，如雨，又会是什么样的雨呢，我默默的在心里想，从她的名字，想她的一切，我们之间的一切。这是我向你告白的地方，因此我只有在此处对你说，尽管非常残忍。我犹豫许久，开口道：“霙，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件尤其不能让你参与的事，对不起，我无法许诺你的未来，你的一生。如果一切尘埃落定，我还能如此对你说话，那时，我再将无数的话语向你诉说。“风吹在我的脸上，却无法抑制我的泪水。我听到了她的呼喊，她的哭声，但我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我渴望风再大一点，这样她如刀一般的话语才不至于让我遍体鳞伤。不，还是让我受伤吧，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刻骨铭心，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完成这至死不渝的追寻。

不解

不明白你的心

或许心意被执念冲刷

无法出口

或许世上所有渴望永恒的事物都会轰然倒塌

命运啊

为何在我渴求时如我所愿

却又告诉我

我所愿即为地狱

间章2笼：红光，恐怖的红光，吞没一切，我感受到人们绝望的哀嚎，我感受到红光消散后的死寂。红光没有消失，它一直都在。它涌入，尝试涌入，不止，不懈。为什么，明明红光不在了，它却又把它带来，美得其名曰：我要把红光驱散。

虚妄的路

清晨的光照在我身上，但仿佛失去了意义。吴远走了，没有征兆，只留下一段莫名其妙的话，从此，再无音讯。我去看望李祥泰，在这个父亲一般的人面前，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失落、迷茫，仅是有意无意的想要打探一些关于他的消息，因为我知道，这个白发苍苍、仿佛永远沉默着的男人，已经受不了一点打击，听不得一点不好的消息。然而，当我每每提到吴远时，他甚至不愿意正视我。他那麻木、失去表情的脸上仿佛在说些什么，但又无法出口。沉默，可怕的沉默笼罩着我们。渐渐的，我也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几次欲言又止后，我选择了匆忙的逃离。关上门，我仿佛感觉到，李祥泰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我不解。为何吴远突然离开，为何李祥泰如此痛苦。世界好像一个迷，把我笼罩，我却无所探寻。

我日日夜夜盼望着与吴远的重逢，希望他能告诉我，为何我身边不变的一切，都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还是习惯在下班后去看望李潇莹，但是她还是不愿意见我。医院白色的门，如此厚重，10年了，她还没能走出阴霾，我不解，她为何一直不肯见我。火灾，没有烧毁她的身体，但烧毁了她的心。我永远忘不了，当我第一次来看望她时，她在方寸床上痛苦的挣扎。然而，我还是每天过来，李祥泰不忍看到女儿如此痛苦的样子，独自一人在阴湿的房间里，一日日熬着生活。我不怨他的懦弱，因为那一夜，他失去了数十个，叫他爸爸的，他挚爱的孩子。之前还有吴远陪我前往，或许是他与潇莹的关系更好，他还能拥有，在她床边陪她的权力。而如今，我只能在房外，听着她的哭号，一个人在门外，无力的瘫在地上。失去了吴远，生活对我而言，似乎无措，似乎无光。我的头又经常痛了，有时候带着疼痛睡着，醒来后连前一晚的事都无法忆起。还记得小时候也有这毛病，但自从生活步入正轨后就鲜少发生，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的原因吧。我开始醉心于工作，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忘记日常生活的乏味和苦闷。万万没想到，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然以如此戏剧的方式出现。

一起新的案件，一个女子的尸体从水中被打捞出来，目击者表示，他当时在河边散步，看到这个女子掉入水中，随即一个黑影闪过，他还没看清就已经远去。等他和别人一起将女子救起时，女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女子的身上并没有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之后的调查得知，女子名叫关琳，和丈夫李子阳生活在这个城市，父母都在外地。两人没有孩子，李子阳是个批发商，而关琳是个老师。关琳落水的地方是一个公园内的景点，离关琳家并不远，不知是否是巧合，这是当年李子阳向关琳求婚的地方。警方初步的走访发现，关琳作为老师性格温和善良，与人为善，极少与人结怨，李子阳，几乎是唯一一个有动机杀害关琳的人。据关琳的好友所说，婚前两人琴瑟和鸣，李子阳也是一副翩翩君子做派。但是婚后，李子阳对关琳的感情日渐淡薄，甚至在外面还有了情人。他几次向关琳提出离婚，但关琳就是不同意。但问题随之出现了，关琳落水时，李子阳正与别人因车祸而争执，拥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而在当天被李子阳撞，然后私了的车主，正是吴远。

我得知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负责此案的警官已经询问过吴远，而他在回答完警方问题后，又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离开了。我不知道该不该这样想，他在刻意躲着我。但我暂时无暇管他的事，我必须先去关琳和李子阳的家看一看，关琳生前最后的影像，就是小区门口的监控。好冷，这是我进入房间的第一感受，屋内的门窗全部紧闭，空气净化器在大功率的运作着。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整齐的仿佛没有人住过，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氛。我们随后去调取了小区的监控.。8：20分，李子阳匆匆离开了小区，我们模拟了一下他开车的行进路线，与他和吴远发生车祸的时间是吻合的，而且他不可能有时间前往反方向的公园。15分钟后，关琳一个人走出了小区，这与她在公园落水的时间也是吻合的。但是，物业接下来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8：25，有人向物业报告说关琳家发生了火灾，但是8：50物业前去查看时，却发现房间门并没有关好，里面也并未发生火灾，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回到警局，我收到了两个东西，询问吴远的录像资料，和关琳的尸检报告。录像中的吴远是我未曾见过的苍老和颓废，漫不经心的回答着警察的问题，用嘶哑的嗓音。若非吴远这一名字烙印在他的身上，我绝不愿承认这个行尸走肉般的男人，是那才华横溢的、精力充沛的、我挚爱的恋人。我强撑着我的身体，翻看着关琳的尸检报告。法医也是相当敏锐，帮我圈出了那无法忽略的异常：关琳死前，脑部受到创伤。

一筹莫展。冥冥中我也认为凶手就是李子阳，但他的不在场证明过于完美，完美的不真实。我又去了一次现场，可还是一无所获。走出他们住的小区，我想到了马上就会因证据不足而离开警局的李子阳，心中未免有些自责，为何关琳这样的好人，却连死亡都会成谜。不知不觉，我走着去公园的路，去关琳落水的地方，沿着警方推测的，关琳仅仅可能经过的路线。

头又开始疼了……渐渐的，我感觉自己甚至快要失去意识。“向前走……让一切……回归死寂……”我感到身体内部有一种不属于我的渴望，不属于我的欲望，快要喷涌出来，迸溅出来。我瘫倒在地，眼前仿佛出现关琳的幻影，亦或者说，此刻我，就是关琳。昏迷之前，我又一次看向前方，仿佛看向我的目的地，我的终点。脑中的线索整合在一起，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醒来的地方是医院，有人发现了晕倒的我，并把我送了过来。我拼命的抬起自己的身体，向警局的同事问了两个问题：“当时8：50到达关琳家的警察，有没有觉得她家异常寒冷？”“有，并且还感到有点头晕。”“李子阳是什么类型的批发商？”“化学试剂。”“提审他，罪名是谋杀未遂。”

他扛不住的，一个在行凶后为制造不在场证明而慌张到与他人发生车祸，没有注意到干冰泄露的凶嫌，没有将一切证据都销毁，做到不留痕迹的完美杀人的能力。当我压迫他解释进购的乙醚和干冰去向的时候，他就一股脑的把一切都交代了。他确实想杀害关琳，不过是用乙醚把她迷晕，然后通过干冰放出二氧化碳，大量的二氧化碳在地表堆积，使关琳中毒死亡。但他忽略了一点——乙醚带来的昏迷效果是极为短暂的，关琳在被昏迷后苏醒，但大脑也因为吸入过量二氧化碳而受伤。意识不完全清醒之际，她一步步走向湖边，可能这是她心里，最渴望前往的地方。至于落水，只能说，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意外，或许是李子阳的恶意化为幻影，将那执着的苦命人带入深渊。尽管如此，李子阳的罪孽也无法减轻半分，如此人渣，必将堕入无间地狱。

间章3吴远：她晕倒了，但她不知道，是我把她送到了医院。她梦中的话，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棵稻草。医院里，我和李潇莹静静的对坐着，正如那次，她的碎片般的言语把我带回火海，带回地狱。人们说，火焰的根部是不烫的，可为何，本可以在那根部温存的我要跳出去，忍受烈焰的灼烧。火，哪来的火，巧合？不，世间并不存在巧合，一切无法解释的事物，都是冥冥中的命中注定。荒谬？从不荒谬，人们在荒谬中生存，为何又讥讽荒谬？李潇莹，你没有疯，也没有一直沉溺于火灾所带来的阴影，你在逃避，因为我从你的眼中读出了恐惧、和怯懦。我是侦探，我不必服务于现实，我只需服务于我的内心。我离开，只为证明你没罪。但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活下来的，有你、有我、有他、有她、却没有其他人。

每个人都把人生比作路

哀叹路上荆棘丛生

赞美路上鸟语花香

为何终点没有答案

为何终点仅有黑暗

或许我们的视线没有看到脚

眼中是海市蜃楼

黄粱一梦

却不顾脚底已经鲜血淋漓

无法行走

我一心是你

执着为你

为何你离我远去

愿我弥散于路的尽头

我爱你

但爱诅咒我自身

间章4李潇莹：他的眼神，将我看透，甚至把我都看不透的自己，看的一清二楚。我忘了，我真的忘了。但我还记得，那夜托住我手的人，那夜在火中起舞的人，但那不是她，她不是她。身体是囚禁我的笼，它不让我呐喊；病床是囚禁我的笼，它不让我行走；火焰是囚禁我的笼，它囚禁着我，每时每刻。我恐惧，再看见她，或许我真正害怕的，是犯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