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消逝——写在爷爷的头七
用了一个星期的黑白头像就是因为这个,爷爷终究还是走了。今天把头像换回来某种意义上也是提醒自己,该往前走的还是得继续走。
爷爷身体抱恙也是比较突然的事情。跨年回家老人家精神还挺不错,没有任何异常,仅仅一个月之后春节回来就发现精神状态大不如从前了,是我从小到大没见过的精神状态。再后来,就没有然后了,春节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但也有可能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体状况的恶化,所以也算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春节后不久就知道诊断结果之后也只是呆了一小会,然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必须接受这个现实,然后做好心理准备。
这也是我第一次经历家人的去世;当然严格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三岁的时候老太走了,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会说话,更不用提记得那次的细节了。不过成长的过程中我就一直在担心如何面对家人的离世,因为这是一个完全无法避免的事情,除非白发人送黑发人(which is much worse)。小时候我会觉得这种事情会很痛苦,因为个人而言我认为我的原生家庭氛围非常好,所以不想看到现状被打破。但随着时间的过去,长大之后反而觉得不怎么担心这事情了,因为哪怕在国外偶尔给我爷爷和外婆打电话,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精气神就犹如他们年轻的时候,所以也根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也许是因为早已学会了接受现实,或者是因为觉得人之生老病死,是个比较自然地过程,又或许是因为老人家住院后就再也没见过老人家,这段时间我的内心平静的我自己都害怕。甚至有一段时间在考虑是否要找心理咨询,觉得自己的内心是一种非人的表现。期间也会偶尔给他打电话,但电话里听得出来他已经没啥力气去唠嗑了,所以我也只能就不断地鼓励他。不过不管怎样也没有想到其中一次就成了爷孙俩最后一次通话。内心当时早已做好了准备:如果有情况,一定会扔下工作立刻赶回家去,不曾想还是被疫情打败了。根本回不去。

老人家一生也算过得辛苦而充实。去过一次老家就知道以前家里条件不会好,但即使这样还硬是把两个儿子培养成了人才。可以说这样的不服输的意志也算传承了下来,才有了我的今天。小时候印象里的爷爷就是看起来比较老但身体很壮实。扛大米上楼,一个人坐火车去兰州,都不是问题。哪怕2013年被电动车撞倒,也只花了一年就恢复了原来的精气神。脑中不曾有过他虚弱的形象。唯独最后几次通话才感受到。
之前一直很喜欢思考的一个问题——死亡到底是什么。如果说肉体不工作了就是死亡,那为什么还会有“活在我心中”这种说法?或者为什么植物人没有被宣布死亡?死亡的概念太复杂了,所以不妨反向想一下:什么是活着?我觉得这个解答起来要容易的多:有人认同我的存在我觉得就能叫活着。如果没有人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那纵使我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也是没用的。但这样带来一个问题就是我似乎是变的为别人而活了。所以我觉得条件还可以再丰富一点:有人认同我的存在 || 我认同我的存在——为谁而活是次要的,重要的有至少一个个体(包括自身)认为我还在。不满足这个条件的我认为即死亡。人为什么会因为死亡而悲痛?是因为他们意识到这个人不存在了。但为什么大多数人又能从死亡的悲痛中走出来?因为记忆让那些肉体不再存在的人回来了,会觉得那个人好似就在你身边,但一旦影响到了你的心情,你的决定,纵使这个人的肉体已不存在了,那他也确实依然在活着。我想这也是驱使我继续往前走的一个动力——爷爷没死,他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在我的生活中。
终究没能赶在十二点前写完。Have a good rest, my nice old ch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