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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2023-04-06 21:46 作者:明水於月  | 我要投稿

        2008年,奥运的热火从希腊一路烧到北京,那年张小云初二,仍是个单纯且普通的女孩子,不算漂亮,也不时尚,那时学生流行窄脚裤,女生还会收腰露脐改短上衣,她没那么大的勇气,只是故意买小了两号,穿着即别扭又不好看,那件衣服唯一的作用是提醒了那个初潮后便不太关心她青春期的妈妈,你是长高了吗?小云羞愤地扯了扯衣服,缩水了!

        深圳的夏在人们心里,往往是极难把控的存在,它在反复的冬春之间绽放,又在反复的春冬之间消逝,如果把落叶意为秋来,则夏和秋从未分开过,一边热的如火,一边纷纷归禾。

        八月,天正热的难耐,校园里放起了午休结束的广播,《宁夏》虽如其名般治愈,但那一张张温暖的脸却粘在在少男少女的心上,化成情啊爱啊燥个不停,张小云眯着眼睛坐起,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折得粗糙的纸条,里面是将报纸裁剪后一字字拼接的文段,每个字都让这个女孩的心脏漏跳一拍,她不敢一气读完,生怕憋死,赶紧把纸条正面盖在桌上,随即偷偷把班里的男生望了一圈,会是他吗?忽而嫌弃的撇了撇嘴,还是别了吧。

        小卖部距教学楼大概四分钟的脚程,这个距离是校长最得意的设计,远了影响上课,近了也影响上课,处处都是大智慧,可惜初中生懂不得这些大智慧,他们只晓得怎么放千鸟,怎么火影跑,当电铃响起的时候,少年们躬着身子做小燕飞,左边一个那鲁多,右边一个萨斯给,自以为帅的很,女生们隔着窗户瞄到他们飞奔而来的头顶,赶紧把头埋到书后面笑,班主任早在那等着了。

        自从中考改革,科学和体育老师的腰板都挺了起来,再没有哪个主科老师敢给自己下生病或忙得很的诅咒,班主任还得来帮抓纪律——除了门口罚站的几位,大家都听得认真,没人能确认班主任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张小云看着课本里那些一号二号开关灯泡两眼发晕,老师在上面讲,你们就当做这是赛道,开关断了电就不走,多开一条路子就分压,多加一个灯泡就分牛。有几个小机灵笑老师普通话不好,分牛分牛地重复。

        起初小云也跟着笑笑,后来课本里的电牛开始撞她的脸,她只觉得世界一点点地安静下去,老师慢慢化成鬼影,弄得她像上坟一样不住地往下磕,手也不自主地在书上画符,可惜张天师不认这些狂草,渡不得她。

        哎!张小云!起奈肥答问题!

        那个sei!叫一下她!

        小云感觉身体被人重重晃了一下,跌出幻境的她皱着睡红的眼望向力量的源头,只看到他留下一个三十页的嘴形,她才慌张地想起这会儿还上着课,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书页翻得全班都听得见。

        还翻什么芳!你就站那清醒吧!

        同学们嬉笑的目光逼得她满脸通红,红得把那额上的睡印都盖下去了,她低头看着书里的字,想找一个句号钻进去,可眼里突然涌上一层泪,又把句号冲不见了。

        那天小云一直未能振作,直到晚上她被奥运会开幕式千人击缶的音浪敲醒,那些阴霾才过去。而后起伏的活字印刷术又在她心里点燃了什么,她忽然对那些古老的装束和宝藏生出一种浓浓的兴趣,她想去知道那些长袖袍里的秘密,想去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今天的那些不愉快已经忘记,连那纸条也忘记了,她回到房间捞了本蒙灰的上下五千年看了起来,窗外是暗红色的天空,偶尔有几只蝙蝠掠过,车驶过会有碾水的声音,路上脚步愈来愈少,只剩下一盏灯还亮着。

        夜里,她仿佛看到了无数个交错的时间切片,看到了茫茫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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