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北沢の大危机 第十八话 羊入虎口

“姐姐......” 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丧尸呆愣在原地，似乎还未嗅探到几人的气味。 虹夏知道，她必须做出抉择。 即便那个人，是她唯一的亲人。可她更不希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变成一具枯萎的行尸走肉。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 身体遵从着生物最基本的狩猎本能... ... 她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前迈动步子，手上的长刀闪烁着寒芒...... 后藤一里紧张的看着这一切，手心沁出了汗水。 虹夏知道，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很难。 星歌那迟钝的神经方才注意到虹夏那布满黑暗的脸颊。 “额呜......” 星歌的口中发出阵阵低吼声，代表着她即将要对眼前的人发起毫不留情的扑击... ... 后藤一里的双腿忍不住颤抖，手指死死攥着衣服。 “啊！”虹夏大叫一声，举着长刀刺向星歌的脑袋.......然而，星歌并没有躲闪，只是用尽所有的力量将虹夏狠狠甩飞，然后再次向她发起冲锋。 虹夏被摔倒在地，嘴角流出鲜血，手腕传来剧痛感。她挣扎着爬起来，刚想继续战斗。却见星歌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伊地知星歌... 虹夏心底涌出巨大的恐惧，星歌那双赤红色的眼睛仿佛是来自于炼狱的修罗之眼...... “吼！”她失去理智地嚎叫起来，手臂上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狂飙，染红了她白皙的脸庞。 星歌像一匹凶恶的野狼般，嘶哑的喊叫着...... “啊......”后藤一里尖叫了起来，她害怕极了。她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姐.......” 虹夏哭泣着，她跑向自己的姐姐。 “吼！”星歌疯狂了，她伸手抓向虹夏，企图将她撕碎......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虹夏急忙抱住星歌的腰，阻止她继续攻击。但星歌依旧执拗地想要撕碎星歌，她的眼睛通红如血。 “姐姐！”星歌的爪子只差分毫就穿透了虹夏的胸膛。星歌身上的血液溅了一地，腥甜的血液顺着星歌的嘴角滑落。虹夏看着星歌那冰冷僵硬的身体，她绝望的放声哭泣。 “姐姐...... 看到虹夏那挣扎的模样，一里走上前去，拍了拍虹夏的肩膀。“对不起...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话，但...” “她已经...不再是星歌了...” 虹夏心里都明白，她明白现在的“星歌”只是一句任由病毒操控的躯壳。可她始终不愿放弃，即使她明知道“星歌”早已不属于她...... “星歌姐……”不知为何，后藤一里也走上前去，试图安抚着眼前暴躁的“星歌”。 “砰”地一声，后藤一里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膝盖，疼得她发出闷哼声。 “啊……”她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 星歌猩红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两个人类，她的喉咙中发出愤怒的低鸣，然后再度向两人袭击而来。“快跑！”一里大喝，拉起虹夏就往远处逃窜。星歌一把抓住了虹夏，用力扯向自己。 “啊！”虹夏的右胳膊瞬间脱臼。 眼看星歌就要咬到虹夏，无奈，一里不得不这样做。“姐姐...”虹夏仍紧紧的抱着姐姐，死亡在这一刻仿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奇迹，发生了。星歌那本已经失去光芒的瞳孔，竟不知怎的重新闪耀起点点辉光...看着姐姐那原本骇人的面庞逐渐变的清秀，虹夏再也无法忍受。 她不肯松开星歌的身体，星歌也对她投去善意的微笑“虹夏，我回来了。” “砰...”一声枪响划破寂静无云的青空，随着枪响缓缓落下，星歌的身体也逐渐失去了温度。 虹夏不知所措的凝视着星歌的身体，时间仿佛就静止在那一刻。这一切，不过只是虹夏美好的臆想罢了，丧尸，又怎么可能重新变回人呢...奇迹，又黯然消逝在虹夏那满怀希望的胸膛之中。 “不要对任何丧尸抱有感情...” “这才是能长久生存在这世界的法则之一...” （以上是中二作者的发病，画外音，并非角色台词。） “啊！”虹夏崩溃的大吼一声，竟直接朝着远处尸群的方向狂奔而去。见此情景，一里几人便顾不得什么，也只身冲进那涛天的尸海之中。 那股泥土掺杂着血肉的味道，混合着腐烂的气息，熏的一里几人险些吐出来。一路上，三个姑娘十分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招惹了这些丧尸。“噗！”一里被两具尸体压住，她猛的咳嗽起来。奋力推开了那两具尸体。她喘息着站起身来，抹掉了嘴角的血渍。她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看向前方。 空无一人，除了看不到边的丧尸，什么也没有...一里小心翼翼的呼喊着几人的名字。“虹夏，喜多，美惠子...千代?”但她的呼喊声极小，甚至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一里独自一人绝望的行走在这涌动的尸潮中间，丧尸们那枯萎的声带中发出的声音，使她险些窒息。 忽然，一阵刺骨的寒风从身旁刮过，一里打了个激灵，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全身。她警惕的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难道是幻觉？”她暗暗猜测着。那种被致命的危险包围的感觉，使她寸步难行。她喜欢独自一人待在安静的地方，喜欢一个人躲在狭小的空间里酣睡，但这次......突然，一只丧尸似乎察觉到了瑟瑟发抖的一里，看着丧尸那狰狞的面目，一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呼一下。好在，那丧尸并没有嗅到一里的气息，扭头走开了。 “幸好提前做了准备...”一里心中窃喜。不知是过了多久，她的精神稍稍恢复了一点。她摸索着找到了一条小路，沿途中，她尽量避免跟其它丧尸碰撞。因为这很可能会导致她在逃离尸群的途中遭遇不测。沿着这条小路，一里走了许久。她终于来到山下，在这条小路的末端，她看到了另一条大道。这里的建筑十分豪华，而且十分宽敞。周遭还停靠了许多车辆，这应该是一家酒店吧...... 酒店门口一具具干尸凌乱的排倒在充满血浆的地面上，他们的皮肤上布满了褶皱的皱纹。他们的眼眶深陷，露出了森森白骨，他们的手指如同利爪般尖锐，嘴巴里流淌着口水，散发着恶臭。一里害怕的缩紧了身体，但她依旧坚定不移的迈入酒店大厅。这里的装修更加豪华，墙壁上贴满了照片。一幅幅照片上的男人，衣冠楚楚，器宇轩昂，眉飞入鬓，双眸深邃，五官俊朗。但他们每一个都是英年早逝。 一里看完最后一张照片，她将目光转向大堂里唯一的一个活人。那是个穿着军服的男人。他正坐在沙发上，面容沉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里的存在。 他是谁？一里疑惑着。忽然，他抬起头来。那是怎样一双眼睛，黑暗，阴狠，冰冷，没有任何温度。他站起身来，朝着一里走去。这个陌生的男人，给了一里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她戒备的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男人没说话，只是用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在审视着她。一里心惊胆战的继续后退。“别怕。”男人开口。听到这句话，一里放下了心，他看起来不像坏人。一里壮起胆子，慢慢的与他对视。“我叫后藤一里。”男人伸出右手，掌心朝上。“阿尔伯特。”她握上这只粗糙苍老的大手。眼前这个男人明显不是亚洲人，倒是更像欧美人，棕色头发，蓝色瞳孔，鼻梁挺拔，嘴唇薄的几乎看不出来，俨然一副成熟稳重老男人的模样。 “你来这儿做什么？”后藤一里收回手，淡淡的询问道。“我来这儿...”话说到一半，阿尔伯特就拿起桌上的一瓶烈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真是糟糕透顶.....”他将剩余的液体全部咽下，摇摇晃晃的坐在沙发上。“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他叹息着，语气中充满落寞。“我...我想请你帮忙，我想.......”一里咬牙，鼓足勇气开了口。“哦，请求吗？”阿尔伯特微笑着看着她。“我可和你不熟，你为什么要求我帮助你呢？”“我...”一里低下头，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来这里...是为了...营救像你们这样可怜的幸存者。”阿尔伯特缓缓说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营救?”一里急切的问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但我...我父母已经死了。”“抱歉，这位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尔伯特连忙说道。“我只是说，你们可以来到这里，就证明你们有活下去的资格。你看...我们不是一样吗？”阿尔伯特指着他们脚底下踩的土地。 “我们也曾经是幸运儿，但是，现在...”阿尔伯特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遗憾。“这座城市被病毒侵袭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寻找适合我们居住的地方。这座城市太大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加入我们。”他认真的邀请道。 一里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答应他：“谢谢你！”“我们是受政府要求前来帮助你们的。” 阿尔伯特说道，“我们的基地在南边。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嗯。麻烦你了。”一里点点头。 “对了，在这之前...” “能不能先救救我的朋友?” “欸?”一里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阿尔伯特笑了笑。 “曾经，我也有一群和你一样的朋友。我们受命前往北方营救幸存者。”阿尔伯特望着窗外，目光悠远。“可惜，他们都死了。我亲眼见到他们惨死在丧尸堆里。”“抱歉。” “无妨。”阿尔伯特摆摆手。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良久，阿尔伯特率先打破了平静：“不管怎么说，我们暂时算是盟友。”一里点了点头。 “时间太晚了...还是...” “刻不容缓...”看着一里那执着的样子，阿尔伯特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动身吧...”他们来到了酒店门口，这次没再遇到什么丧尸。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后藤一里一直盯着窗外，脑海里却在回忆着刚才那场厮杀。一个个人影从她眼前划过，有的痛苦挣扎、有的绝望哀嚎、有的愤怒咆哮、有的疯狂嘶吼、有的狰狞扭曲、有的悲鸣哭泣。 画面不停交错，一幕又一幕。一路走来，不断的有人死亡，不断有人加入丧尸的大家庭中。她看着这些鲜红的血液，看着这些残忍的屠杀，她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她闭上眼睛，再去想，不敢再去看...阿尔伯特从后视镜上看了一眼她那难堪而纠结的脸，轻声安慰道：“没关系，习惯就好。”一里睁开眼，看了看他，没有作声。“放松心情...这是末日，每个人都逃不掉，你不必担忧。” 看着一里愁容满面的模样，阿尔伯特心中愤恨到：“那帮没良心的狗东西，把这些年轻人折磨成什么鬼样子了...” 二人来到了一处空旷的街道，四周空荡荡的，看起来十分荒凉。一路上除了偶尔出现的几只丧尸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一里紧张的跟随着阿尔伯特的步伐向前走着。 “快走。”阿尔伯特催促道，“快跟上。”一里点了点头。二人穿越了整条街道。忽然，一阵尖利刺耳的汽笛声传入一里的耳朵。她抬头看去，一辆卡车正飞速驶向他们。卡车后厢盖敞开着，露出密集的枪口，一颗颗火舌喷射而出。阿尔伯特立即拉住一里的胳膊躲避到旁边的巷道里。 一里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捂着胸口剧烈喘息。 “别怕。”阿尔伯特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着她。 “轰隆~轰隆~”卡车撞碎墙壁，冲进了房屋，激起漫天灰尘。卡车后箱盖慢慢降落，从里面钻出几名士兵，他们举着枪械，迅速扫射。 “是我！！”阿尔伯特突然大喊道，他将自己隐藏在暗处，拿着武器瞄准着敌人，“我是阿尔伯特。”士兵们停止了射击，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放开我，放开我！”虹夏惊呼着，在虹夏身边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她们分别被不同的士兵擒住肩膀，根本动弹不得。 阿尔伯特扶着一里走了出来。看到虹夏，一里马上冲过去将她抱在怀中。 美惠子，喜多，小仓樱和广井也被士兵们一并抓住。正当一里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感觉中时，一旁的广井却说出了让她背后一凉的话来。 “小波奇，快跑......” “什么意思?” 一里方才察觉到其他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好似被严刑逼供了一般。她马上察觉到不对劲，转身想要逃跑，却被一个士兵一把摁住。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一里注意到那些士兵们的防弹衣上通通写着“Caicos”这个英文单词... “你们难道不是政府的人吗！?为什么衣服上却挂着辉科斯的标志?” “队长，我们该怎么做?” “那个被咬伤的，带回去，其他...一律枪决...” 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天际，一瞬间照亮了这片区域，照亮了一里那苍白的脸色。“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天际。 一里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呆滞的站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菊理姐！！”一里几乎失声的咆哮着。 阿尔伯特从怀中掏出一张证件，那上面赫然印着他的一张大头照，以及...辉科斯的标识... “对不起......” 第十八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