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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级(下)习作:《花木兰》 之拓跋焘视角

2023-06-13 22:51 作者:鹤鹤火锅仿佛  | 我要投稿

始光元年八月,北魏宫城,太极殿。

拓跋焘刚过舞勺之年,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去年十二月,先皇拓跋嗣驾崩,他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北魏帝国的汗位,此时正端坐在雕龙御榻之上,堂下,八大人官分列两侧。

“柔然六万铁骑出现在云中,兵锋直指旧都盛乐,如之奈何?”拓跋焘两指捏着军报,用他那青春期特有的公鸭嗓发问。崔浩横跨一步出列,双手持笏板向御榻深鞠一躬,答道:“陛下,平城不过五千军士,守有余而攻不足。若是从幽州调主力,一是时间上来不及,二是此举必将打乱东征燕国之战略。而柔然不过强盗耳,劫掠一番自会退去。故臣以为,应以守为上,待敌自退。”

“右弼竟弃云中百姓于不顾?右弼是否还记得,先帝临终之时托孤之言?”

崔浩面有惭色,微微低下了头。

“孤将亲领平城精骑三千,带十日汤饼,驰援云中,一举击破贼酋!”

“陛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今匆忙出兵,正是不预,而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定要出兵,不如择一良臣……”

“右弼不必再劝,孤不负江山万民之意已决!各大人官且回去安排,明日鸡鸣出发!”

说完,拓跋焘拂袖而去,只留下铿锵有力的公鸭嗓音,淡淡地回响在太极殿中。

 

十日后,清远门外。

夕阳西下,红映如血。山那边,缓缓现出一队骑士。西城守卫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十日前出征的那支部队,可为何三千之众,只剩如今这不到六百?且丢盔弃甲,人人带伤!

当晚,太极殿。

“蠕蠕狡猾多诈,围了孤五十层”,拓跋焘越发看不起占了兵力优势,还耍计谋的同宗草原人,柔然在他口中也就变成了“蠕蠕”。“所幸将士用命,阵斩了郁久闾于陟斤,突围而出。而今蠕蠕屯兵云中,窥伺中国。”拓跋焘抬起眼,环视重臣,停在了尚书令刘絜的脸上。“诸卿可有退敌之策?”向来以智计闻名的刘絜成竹在胸,缓步出列:“陛下,蠕蠕主力未损,待大檀安抚好军心,整顿好兵马,必然再度东进。此战之关键,在于歼敌,臣有一策,不知陛下可知汉高祖白登故事?”

“刘絜,你竟让陛下以身犯险,是何居心!”右弼崔浩吹着胡子怒斥。崔浩是先帝临终托孤之臣、“叔父”,忠心与才干是没的说,但此人总是孩视新君,这让拓跋焘心里十分不爽。

拓跋焘饶有兴趣地看着刘絜,对崔浩微微抬了抬手,“叔父稍待,且听听刘卿有何良策。”

刘絜对着御座躬身拱手,再度开口:“高祖假称数十万援军,而我北魏,则真有数万中兵。大檀此番必将陛下之突围,引为平生憾事。平城以西有一山,名为柞山,此处千沟万壑,山石林立,骑兵之绝地也。陛下可屯五千精兵于此以诱,大檀必分兵来攻。而我军调幽州劲卒出白登道,由参合陂向南攻其侧翼,于沟壑间封其退路,内外夹攻之下,其部必溃。”

“若调走幽州军,燕国如何?”

“陛下,边不靖则民不安,民不安则国不宁。国之将不宁,何谈攻燕啊!”

拓跋焘倏地站起,目露精光,俯视堂下:“善!着中书草诏,征发军户。命都督北部诸军事、平北将军长孙翰为帅,安北将军尉眷为副,领幽州军。孤自往屯柞山,以为诱饵,秋收后出兵!”

征召军户的兵书连夜下达,以十二人为一队,一人三马,由和阳门、永泰门四散而出。


十二月,柞山大营。

拓跋焘登高望远。西面是波涛汹涌的黄河,此时虽已入冬,但河道还没完全冻上。黄河在此地拐过一个大弯,奔腾的河水便一路向南。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前套平原,如今兵荒马乱,一派萧瑟。东、南两面是太行山西侧余脉、黄土高原北部边界,柞山。此次拓跋焘所帅西路军中军大营就立于山脚之下。

中军王纛在寒风中烈烈作响,这个今天才倚山扎下的圆寨,已经颇具军容了。运送物资的木车围了一圈,稍作固定,作为胸墙,驻在营内五千西征精锐正在忙碌,其中具装甲骑一千,余下四千皆是头戴冲角盔,身着铁扎甲的重装步兵。

柔然以西域精铁,又奴役阿尔泰山一带的突厥人作为锻工,近年来效仿北魏,也建立了重装铁骑,虽然机动性不如轻骑,但冲阵拔寨所向披靡。普通刀剑,甚至硬弓都难以对其造成有效杀伤,唯有以甲对甲,用长枪、重斧、重锤以命搏命。

“陛下,前方斥候已经接战了。”右弼崔浩打开一份军报,向拓跋焘禀报:“蠕蠕前锋三千余骑,出现在我军北侧四十里处,主力估计不下两万。”“哦?果真来了!”拓跋焘喜上眉梢,仰天大笑。崔浩又打开第二份军报:“北路军距中军已不足二日!此番长孙将军为遮蔽战场,斥候散出不下百里,必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要中军坚守一日,即可观敌自溃。”

“传军令,收回斥候,回营备战!”

 

中军将台,王纛下,拓跋焘居中坐镇,指挥若定。

柔然军是昨天入夜到达的,营寨设在中军西北十里外。而现在,两军相距不过区区五百步。

其时几近正午,冬日暖暖,熏风阵阵,正是一派平和安逸景象。

一声悠扬的鼓角在对面军阵之中突兀地响起。柔然军万马齐发,顿时扬尘四起,遮天蔽日,蹄声如雷,大地震颤。

万余柔然轻骑分三队,行至二百步外开始发力,直直地冲到五十步外,隔着防御工事放出一轮箭雨,然后拐一个弧形返回本阵,换马整队接着冲锋,如此循环连绵不缺。

漫天的箭雨落入北魏阵中。虽然北魏军都身穿铁甲,甚至内里还有一层丝绸衬垫,但架不住箭多,又是四棱破甲箭头,每轮总有十来个士兵被射中甲叶的缝隙,就算不是当场毙命,多半也会死于细菌感染——这些箭头都是浸过金汁的。

北魏军用步弓还击,虽然射程和威力要比骑弓强,但一来数量太少,二来柔然轻骑来去如风,极难射中,收效甚微。而西北角的那一队前几月才征召的军户兵毕竟不是长期征战的中兵,已经开始骚动了。

柔然的这几轮轻骑抛射,目的就在于试探出对方军阵的薄弱之处。此番西北角稍乱,大檀可汗便果断向彼处投放了五千铁甲步兵,以破开拒马鹿砦。

拓跋焘所在的将台由黄土夯筑而成,一丈有余,又占着柞山地利,自然是站得高、望得远。他取出一面金牌,递给下首一名小将:“韩卿,孤把千牛备身交与你。”虎贲中郎将韩茂年不到三十,但已是两朝宿将了。早在先皇拓跋嗣时代就随御驾南征北讨,这次跟着拓跋焘西击柔然,掌执御刀。“迟滞蠕蠕重步,不许冒进,撑过一个时辰便是大功一件。”“诺!”韩茂领命而去。

 

中军寨外,西北。

无数拒马鹿砦把战场分割成一个个小块,非但骑兵无法冲入,步兵的兵力优势也被削弱了一大半。韩茂率五百千牛备身,合西北角守军五百军户兵,共一千人出寨迎敌。两股铁流撞到了一起,战场上到处都是兵戈相击之声。

千牛备身乃大汗御前近卫,其下千牛、备身、执杖,凡五百人,皆精选世族大门子弟,忠勇无匹,又多持重斧、重锤,轻易地就破开了对面的铁甲。另一方面,军户兵虽也一身铁甲,但毕竟少经战阵,残酷的厮杀使其心生畏惧。不到半个时辰,战线便急速向后偏移而去。

将台之上,拓跋焘看的目瞪口呆。虽然这是事先的安排,但没料到军户兵退的如此之快。军户兵这边一退,韩茂那边就成为突出部,要三面受敌。饶是千牛备身,以一敌三也吃不消。

“臣请战!”陆俟是代北豪族之后,勇冠三军。今年仅三十二岁的他,被拓跋焘破格拔濯为从三品龙骧将军,此次西征,统率中军一千甲骑。“再等等,卿的铁骑是有大用的。”拓跋焘来回踱步,细密的汗珠从他那宽大的额头上沁出。

这边君臣之间对着话,那边战场上又生出异变来。只见西北角军户兵的战线在一小将带领下,生生在胸墙边稳住了。那小将身高不过七尺,但手上挥舞的那杆精铁长枪,如龙蛇游走,轻易地刺入对方扎甲甲叶缝隙,收割着敌军士兵的生命。柔然军惧而不敢上前。那小将带着剩余的三百余军户兵且战且退,在寨内军兵的掩护下,回到了胸墙内。韩茂也趁机退回寨中,平枪拒敌,柔然军一时不得进。

“陛下,臣已查明,此人乃宋州虞城人士,名花弧。”崔浩擅于揣摩帝王心思,不待拓跋焘吩咐就把人打听来了。“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又力挽狂澜于既倒。陆卿,孤欲把此人编入御营铁骑,如何?”“谢陛下。如此,御营又添一虎将。”“来人,把孤的乌骓赐与花勇士。”

又一声悠扬的号角在敌方阵中吹响。在被清空了拒马鹿砦的寨外西北方,现出了千余骑披着铁甲的战马,由几百重甲武士牵着,正向着失去保护的胸墙缓步而来。

 

一轮箭雨,从寨内射向寨外。

柔然主攻方向既定,四周袭扰抛射的轻骑也就收了回去。现在正对着胸墙外的,是总数近五千的重步,其中后发的五百人人手一根粗麻绳,麻绳的另一头套在披甲战马脖子的夹板上,战马的背上还托着数个沙包。

寨内,由于其他方向的压力骤减,三千余守军集中到西北角,拉弓作了一次齐射,试图延缓柔然军的破墙进度,但作用不大。

另一方面,柔然重步顶着箭雨在胸墙外堆好了沙包,踩着沙包就开始了第一轮冲锋。只几息间,上百人便被端平的长枪刺了个通透,一时漫天血雾,但在督战队的监督下,无一人后退。随着战斗的继续,翻入墙内的柔然军越来越多。以至于常有北魏军一斧劈下,砍死了敌人,斧头还卡在骨头和盔甲的缝隙里,没来得及拔出来,却被下一个翻墙而入的柔然士兵一锤砸死。而那些麻绳兵,则觑准时机,把麻绳绑在作为胸墙的木车上,然后拉绳为号。麻绳另一头的兵士收到信号就驱使战马用力,拉塌胸墙。

胸墙边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柔然军在丢下了近千具尸体之后,终于清出了一段三百步左右的缺口。

“举盾!结阵!”韩茂面不改色地下达命令。

失去了胸墙的掩护,近三千散兵,迅速集结到一起,列出了一个由三排枪盾兵、两排斧锤兵组成的紧密方阵,以应对可能到来的重骑冲锋。前三排盾兵的盾以四十五度角撑起一面盾墙,枪兵的枪以三十度角,从盾牌缝隙间向外伸出丈余。滴血的枪尖正对斜阳,闪着赤金色的光芒。

整个中军宛如一段带刺的以血肉之躯筑成的钢铁长城,堵住了长达三百步的胸墙破口,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柔然军的面前。

“长孙卿的斥候遮蔽了蠕蠕北侧,大檀无法掌握战场情况,必然会命甲骑冲阵,以求在日落前破寨。”拓跋焘剑眉一挑,“陆卿,下去准备吧。”

“得令!”

号角在敌营中第三次吹响,养精蓄锐多时的具装甲骑果然昂首出阵。而战损高达二成的重步如蒙大赦,潮水般向后退去了。

 

三千重骑,肃立于四百步外。

随着重骑出阵,柔然轻骑再一次动了起来。

骑兵面对步兵结阵的一般战法就是由轻骑射松步兵阵,而后重骑开冲。若步兵精锐,不为所动,则围而不攻,待其自溃——穿着八十斤的扎甲,铁人也站不了几个时辰军姿!主动权尽在骑兵手里。

但今日不同。战斗从正午开始,到现在已经持续两个时辰了,在北方的冬季,酉时就会日落。夜间不可能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留给柔然军的时间,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北魏方阵硬抗数阵箭雨,岿然不动。

于是柔然重骑动了。

三千重骑,一万两千只铁蹄,承载着五百四十万斤的重量,以密集队形排成三百步宽的正面,十排纵深,如惊雷砸地一般,以不可阻挡之势,在四百步外缓缓前进。

韩茂身先士卒,排在步兵阵第二排左首,屏息凝神,更用力地把长枪斜插进地里,一只脚死死地踩住枪杆。

二百步,柔然重骑开始加速。韩茂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大地活了,正在不停地跳动。

一百步,柔然重骑平枪了。前排北魏军甚至能看清柔然人那单眼皮的小眼睛!

五十步,柔然重骑开始减速。韩茂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阵列不冲——但还是神色一凛。

“平枪!”

刷的一声,三排北魏军齐齐端平了长枪。

只一息的时间,柔然铁骑就到了眼前!他们在恰好距离北魏军丈五的地方调转马头,伸出马槊。

“刺!”

北魏军的步兵长枪和柔然军的丈八马槊长度仿佛,但毕竟站立位刺击的威力太小,而骑兵横向速度又太快,大多数长枪枪杆都被带歪了,只在对方铁甲上添了一道刮痕,只有运气不好的三三两两倒霉鬼,被长枪刺中,一头栽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而柔然重骑,则是携千钧之重,一击破盾乱阵,再击血肉横飞,像剥洋葱一般,一层一层地把北魏军剥开。一轮冲完,前三排死伤惨重,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二三,阵线满是漏洞。不待北魏军重新排好阵列,仅损失百余骑的柔然铁骑已绕了个弧形,又在四百步外重新整队,集结完毕。

第二轮冲锋,来了!

 

二百步外,柔然铁骑夯吃夯吃喘着粗气开始第二轮加速。

重骑兵在冲击力和防护力上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但劣势也显而易见。如此沉重的甲胄,注定了一场战斗最多只能冲两轮而已。

“吹号角!”拓跋焘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

北魏步兵阵听见号声立即向左右一哄而散,让出了军寨破口。继而,寨内响起了隆隆的铁蹄踏地之声。寨内距离破口三百步处的数个帐篷被一下子拉塌,现出了陆俟所率一千北魏铁骑!

而此时柔然三千重骑距离破口不到一百步,继续前冲,则两军交汇时马力已尽,折回本部则会让后军暴露于北魏铁蹄之下,无论对方主帅作出何种决定,此战都胜局已定。

两支具装甲骑在寨中撞到了一起!

北魏甲骑阵中,花弧骑着乌骓,一马当先,借着马力从东到西,把柔然军穿了个通透,阵斩敌方大将大那。四散的北魏重步又重新集结,把失去了马力的柔然铁骑团团围住,用钩锁把敌人从马上一个个拉下来,砍瓜切菜一般就地斩杀。

三千柔然甲骑仅数百骑逃回了本阵,此战北魏大胜。

翌日,平北将军长孙翰的旗帜,密密麻麻地出现在西北,足足五万大军,封死了柔然退路。而后正如计议的那般,内外夹攻,歼敌二万余。大檀汗率亲兵死战得脱,逃回漠北去也。

 

始光二年二月,平城西郊,明堂。

明堂是向天、地祭祀之地,共三层,高九丈。一层方形,长十三丈,二、三层圆形,径十丈,象征“天圆地方”。四周有十二条陛,象征十二地支,又以正南方的一条最宽,供天子行走。

今日是春耕祭祀的大典,拓跋焘身着上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下有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的十二章衮服,头戴垂有三公九卿十二条五色珠串的十二旒冕。在庄严肃穆的郊祀乐声中,一级一级走上陛阶。

“帝临中坛,四方承宇,绳绳意变,备得其所。清和六合,制数以五。……”

春耕祭祀之后的西征策勋、赏赐,暂且不提,只看天子拜于堂中,八侑舞于殿下,名臣良将左右济济,正是一匡天下之像。 

一代雄主拓跋焘,自今日始,踏上了廓定四表,混一戎华的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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