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审判 节译三

维克图斯号像装甲大陆一样在巴尔蒂尔下方伸展开来。这艘撕肉者的旗舰是如此的巨大。它不光配备了大量武器,船体包裹在数公里厚的陶瓷装甲板中近乎坚不可摧。它的火炮曾对一千个世界处以灭绝,它的光矛在鱼雷粉碎他们的构造板块时就摧毁了他们的大气层。
此刻首席智库站在瞭望塔上,凝视着正在朝着左舷的码头停靠的一艘小型舰艇。此刻这艘飞船带来的威胁要胜过最大的敌方战斗群,它不是火炮的齐射就能解决的问题。哪怕这艘匕首形状的飞船甚至比维克图斯的一个近身保护电单元还要小,它的黑色船体没有任何标记和徽章,如同一艘太空幽灵船——除了在船头上闪闪发光、显眼的“I”之外。
哈拉赫尔一动不动地站在发射台上,享受着此刻不寻常的安静。本该在甲板上工作的数十名仆役和机仆被遣散。他们的等离子锯和焊机被丢弃在工作台上。停靠在这里的两架等待改装和修理的雷鹰无人看管。一队风暴鸦炮艇就停落在上方的运输架中,它们的燃料软管像柔软的藤蔓一样悬挂在发动机上,也都需要适当的修理。空气中的寂静令人压抑,只有房间内空气过滤器的低鸣声和动力甲的轻柔嗡嗡声不时打断。在他的左侧,阿波勒斯的动力拳套在不断作响。
“赛斯不应该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阿波勒斯此刻怒火中烧,他的心情几乎和他身着的黑甲一样。
哈拉赫尔在他头盔后面咧嘴笑了。作为连队冠军,迎接来访者是他的职责。另一方面,阿波勒斯会出现在这里则是作为对他的一种惩罚。牧师过于强调他的观点,而当面指责战团长是不明智的。赛斯用这种方法让阿波勒斯记住他的位置。 “你想让他怎么办?”哈拉赫尔问道,他的目光盯着对接隧道。当黑色飞船飘过入口门时,他的目光也随之飘动。“正面违抗审判庭?”
阿波勒斯没有回答。当他看着入口舱门滑梯的齿板在审判官穿梭机后面关闭时;他的表情变得像岩石一样僵硬。
飞船在完全安静的状态中降落。为其引擎提供动力的技术源自一种异形的科技,其能力远远领先于为雷鹰提供动力的推进器。一个离船坡道从船的近侧出现,从一条金属条变宽,变成一块细长的木板,一直延伸到甲板。
阿波勒斯咆哮道:“这不是艘军舰,他们竟敢派一个政客来评判战士。”
伴随着微弱的压力嘶鸣,船体的一部分滑开了,露出了一个门口。一个孤独的身影落在坡道上,沉重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一把镀金的重型爆矢枪取代了它的右臂和肩部,枪管上刻有复杂的高哥特式字体。它的眼睛是从镶满钻石的脸上伸出的细长黄铜光学元件。蓝色的扫描矩阵光线划过哈拉赫尔的盔甲,这个机仆正在扫描整个甲板。 “也许不是,”他说着摸向链锯的剑柄。
“一切安全,”机仆吟诵道,它发音的柔和的节奏与它的机械外观格格不入。
突然战斗机仆周围的空气开始闪烁,哈拉赫尔的头盔内的视觉编码器无法保持焦点。一张炽热的能量网在空气中噼啪作响。片刻之后视觉扭曲感消失了,同样还有飞船上的其他人也在坡道底部消失不见。 哈拉赫尔忍住了咆哮的冲动,同时还有他的身体渴望攻击的本能。
+冷静下来+
巴尔蒂尔的声音进入哈拉赫尔的脑海。他咬紧牙关,被智库的闯入他的思维激怒了。
+这是一个能量畸变场。不是灵能。冷静下来+
哈拉赫尔揉了揉他的太阳穴随着巴尔蒂尔的声音逐渐减弱。
“是智库联系你了?”阿波勒斯问道。
“是的。我绝对会在决斗笼中和他再好好谈谈。”
此时阿波勒斯的战术显示器也出现了闪烁的图标。
“可惜,”他说,然后传信给马纳克,命令无畏舰停下准备攻击的行动。
赛斯之前对审判庭交代的很清楚——没有灵能者被允许踏上他的船只。马纳克此刻就站在离停靠雷鹰的地方,只等待准备执行战团长的法令。等下一次机会吧老朋友。阿波勒斯摘下头盔,把它夹在胳膊下,朝甲板吐了口唾沫。酸性唾液在金属甲板上嘶嘶作响。
“现在让我们赶快解决这一切。”
哈拉赫尔附和牧师的声音,将他的头盔用磁力锁在腰间,然后走近审判庭的队伍。七道身影松散地站在甲板上,一个审判官站在最前方。他穿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的动力盔甲。审判庭的标志将他的胸甲一分为二,缟玛瑙饰面映衬着男人的黑色的眼睛。四名身着精制板甲的战士在他的两侧。每个人都携带一个巨大的刀刃和风暴盾。还有个戴着深红色连体手套、手指上镶嵌着宝石的身材苗条的女人站在他们的身后。她狭窄的眼睛在撕肉者和队伍的最后一名成员之间来回穿梭,他是一个驼背的学者,他弯曲的手指正从长袍的褶皱中取出数据卷轴。
“我是异端审判庭的审判官科文·赫罗德。”审判官走上前问好,双臂交叉在胸前,行着天鹰礼。
“哈拉赫尔,第一连队冠军。”哈拉赫尔将拳头敲在在胸甲上回礼。
科文点点头,然后看向阿波勒斯。可牧师没有说话,但脸上已经写满了不屑。他冰冷的眼睛打量着审判官。科文的下巴绷紧了。阿波勒斯听到持盾战士心跳加速准备战斗。阿波勒斯磨练的本能可以很容易地发现他们试图隐藏的进攻姿态的变化。对此牧师依旧保持着沉默。
哈拉赫尔打破了僵局。“我们的战团长在等着你。”
“当然。” 科文带着虚假的笑容予以回复。“那让我们赶快开始吧?”审判官示意他的手下向前走。
“只有你,”哈拉赫尔用他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去路。“你的战士留在这里。”
“无意冒犯……”科文指了指驼背的学者,当他从数据卷轴上抬起头时,他的黄铜眼睛呼呼作响。“可我必须让我的记录员记录这次会面的每一个细节。”
阿波卢斯对审判官的措辞变得僵硬。如果这场交谈是审判官在与撕肉者的交锋,那么阿波卢斯带来的部队显然严重不足。
“不行。”哈拉赫尔没有任何被说动的意思。“我们的团长不会忘记你会面的任何细节。我们的记录员可以在你离开之前转录它。”
科文走到哈拉赫尔的胸甲前。他以前从未如此接近星际战士。“好吧,”他说,示意他的护卫停下,他独自跟随着眼前的撕肉者。
哈拉赫尔带着科文离开时,阿波勒斯在后面逗留。他注视着在数据板上潦草书写的记录员。他手中的神经羽毛颤抖着,发出一声不由自主的呜咽,就像试图进一步躲进他的长袍里。牧师对此简直无法忍受。他相信给他清洁盔甲的仆从都比这个驼背的可怜虫更有骨气。他转过身,跟在甲板上的审判官后面。
撕肉者的隐修室既是博物馆也是礼拜所。此处的墙壁上装饰着战团过去的古老遗物,由来自被遗忘时代的科技产物静滞场维持着它们古老的神圣。地板上镶嵌着陨落的连长盔甲,不规则的瓷砖上讲述着他们死亡的故事。被回收的荣誉刀剑像仇恨的烛火一样在讲坛边缘的火山岩中挺立着。此时赛斯跪在隐修室的中心,除了一件披在他宽阔的身体上的灰色束腰外衣外,一丝不挂。
对巴尔蒂尔来说,他的战团长看起来就像是用同样不变的石头雕凿出来的,就像那些凝视着的雕像一样。即使穿着他的动力甲,智库长也知道如果对上眼前身材魁梧的战团长他也没有任何优势。
“大人,”巴尔蒂尔单膝跪地。
赛斯依旧保持不动,他的目光盯着上方。圣吉列斯和帝皇的双重面孔正在俯视着他,他们的肖像被刻在天花板的灰色玻璃上,这种材料可以漫射单个发光体的光线。 “他到了是吧。”
“是的,大人。哈拉赫尔和他一起在你的作战室等着。”
赛斯没有对此再回答。撕肉者的战团长此刻异常的安静。即使没有他的天赋,巴尔蒂尔也能看出他的大人对此次来访者的蔑视。很少有人能比得上赛斯的直白和野蛮。但审判庭是一个阴险的机构。它无法被刀刃或愤怒所阻止。它的特工无法用正面交锋来解决。击败他们需要耐心和狡猾——这两个概念本身对赛斯来说就是陌生的,可审判官无疑来此是为了对他和他的战团提出指控。
“愿鲜血引导你,”巴尔蒂尔起身走出房间,留下赛斯和他的父亲们。
赛斯看向帝皇的双眼。“请给我一个指示。”他停顿了一下,在构成帝皇盔甲的线条中恍然迷失。图案中的不完美提醒着没有防御是不可渗透的。
“收起我的怒火。”
他转向圣吉列斯。
“请赐予我力量来忍受这种侮辱。”
与帝皇不同,圣吉列斯被刻画为并未携带任何武器。
第二个真理——天使之子们不需要武器也能击败他们的敌人。赛斯深深鞠躬,将额头抵在地板上。
“帕斯查尔。”隐修室外面,一个仆从站了起来。他的膝盖和臀部因几天的无所作为而疼痛,这让他感觉自己已经超过了26岁的人类年龄。
“何事,大人?”帕斯查尔粗声粗气,喉咙因等待而缺水嘶哑。
“把我的盔甲拿来。”
房间里没有椅子,迫使科文在等待赛斯时只能站立。与帝国海军战列舰上的华丽不同,撕肉者作战室是空旷和简约的,只有一张圆桌位于其中心。科文摘下手套,用手抚过桌子表面,在钢铁冰冷的触感下不禁瑟缩了一下。一种纯粹的寒意弥漫在维克图斯上,缺乏制暖设备的通道更加剧了这种气氛。他的鼻子因寒冷而麻木,他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变得模糊。
撕肉者看来对那些没有得到像他们强化后的体质的人毫不在意。当一对沉重的黄铜门向内摆动时,齿轮的磨削声让科文从他的思绪中惊醒,门上的铰链已经使用了几个世纪。如果以他的眼光来看这扇门出奇的大,直到赛斯站在它们之间。他着甲后硕大的身形几乎占据了整个大门。当战团长大步走进房间时,一件深红色的斗篷跟在他身后。一个由青铜色翅膀构成的铁光环坐在他的喷气背包上,让他的身形看起来多了一分神圣。他的盔甲虽然比哈拉赫尔的更复杂,但和作战室的风格一样简单。只是用铆钉将坚固的板甲锁在一起。
考文注视着赛斯的脸。他有着看起来可以直接承受动力拳一击的坚实的下巴,与自己的贵族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赛斯大人,”审判官鞠躬致意道。“感谢您同意这次的会面。”
审判官的权力让他可以下令消灭一整个星区的生命。他可以召集战斗群将一整个文明轰炸的灰飞烟灭。然而在战团长面前,他只是战团长弹弹手指就能打到的孩子。
赛斯几乎能闻道科文的恐惧。他越过审判官,看向阿波勒斯和哈拉赫尔。
“退下吧。”
两名撕肉者离开时吓到了科文。他几乎忘记了他们一直也在房间里。戴上头盔的他们一直站在角落里,就像他们从机库出来的路上经过的许多雕像一样毫无生气。当门关上时,科文克制住追赶他们的冲动,现在只剩他和赛斯单独呆在这里了。
“说明你的来意吧,审判官,我还有战争事务要处理。”
“你……”科文干涩的喉咙勉强发声。“你们星际战士几乎不以彬彬有礼而著称,但我听说你们在和谈上的冷酷和高效,就像在战场上一样。”
“不是。”
科文皱起眉头。“不是吗?”他开始踱步,尽可能在不显得懦弱的情况下努力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但赛斯没有被他的小把戏愚弄。“不,审判官。你弄错了。”
“我——”
赛斯随着审判官的动作转过身来,对他高大的身材而言连一步都用不上就填满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群星之间没有和平。在这里没有,或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
“确实如此,”科文点点头,同时暗暗感谢寒冷让他额头上没有汗水。“那么,就手头的事情来说吧。”他设法以一种镇定的方式说话。“我相信你知道,这不是审判庭第一次有理由质疑你的战团的行动。”
赛斯什么也没说,他的表情看上去难以理解。
“日蚀战争期间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记录在案。所有的行动都被记录。除了,”科文停顿了一下,“荣誉的终结……”他缓慢的让这几个词从他口中飘入空气中。
赛斯依旧保持沉默,但他的目光凝视着审判官。
紧张从科文嘴里吸出水分。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据官方报告,撕肉者在击败大敌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我看过报告。说出你的观点。”
“是的,我很确定你有。但和你一样,我也知道更多的真相。”
“是吗?”
“你指挥下的撕肉者战士,你的兄弟,杀死了数百名帝国公民。数百人。冷血地杀害了无辜的帝国公民。”
赛斯的下巴绷紧了。“你说无辜是吗?”
“是的,我相信真相就是这样。”
“再说一次,你错了。无辜公民,”赛斯吐出最后这个词时语气充满了战士对弱者的蔑视,“你们所说的无辜者已经屈服于混沌。他们成了敌人的棋子。我的部下所作的是正义的杀戮。”
“这种说法既不能证实也不能否认,因为你的部队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活口来证明你所说的任何事。”
“慎言,审判官。”赛斯的声音变得尖锐带着威胁。
尽管他的本能敦促他不这样做,但科文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
“让我真正感到困扰的还不是我刚刚所说的,战团长,而是太空野狼的乔维克兄弟中士的证词。”
一提到野狼,赛斯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科文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的部队与太空野狼发生了交战了,是不是?”
“是他们先袭击了我们。像懦夫一样偷袭我们的后方。”
“他们声称是为保护蜂巢的民众而战。”
赛斯握紧拳头。他能感觉到他的血管中脉搏的跳动,如同轰鸣声在催促着他,嚎叫着要他杀死眼前的审判官,从他弱小的肩膀上扯下他的头,然后用手指感受捏碎他的感觉。
“拜托,”科文举起双手,试图安抚即将爆发的战团长。“我在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理解你们的行为,倾听你的证词。不是来传达审判。”
“是吗?”赛斯的声音就像重型爆弹枪的轰鸣。
“是的,还有——”
“那就理解这个吧,”一个心跳之间赛斯就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举起审判官看向他的护目镜,此刻他们的脸保持水平。
科文倒吸了一口气,双手环住赛斯的前臂,徒劳地试图打破撕肉者的束缚。
“这一战团在你还在子宫中啜泣之前就为帝国服务。它曾经面对敌军流至最后一滴血。”说罢赛斯把科文扔在地上。“我已经受够了你的问题,审判官。”
“你怎敢……”科文开始说,他努力恢复镇定,站起身。“你竟敢攻击我?”
赛斯对他毫不理会,转身走向门口。
审判官冲上前,愤怒夺走了他之前一直保持的审慎。“此刻胆敢背离我就是背离王座!”
赛斯转过身,眼中充满杀意。“小心你的言辞,审判官。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科文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赛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离开我的船。要么是通过气闸要么通过你自己的船上,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访问面板闪烁绿色。随行的那个学者收回了他的数据钥匙,并在门发出嘶鸣声地打开时后退了一步。他偷偷摸摸地靠在走廊的墙上。一排发光体在头顶上闪烁着,昏暗的光线沿着通道的路线向左蜿蜒而行。他蹑手蹑脚地躲在阴影里向前走,头巾的褶皱将他伪装在黑暗中。
之前的三条走廊已经空无一人,但他也不能掉以轻心。他的使命太重要了,不能松懈。
在走廊的尽头,他打开了另一个锁着的门,爬下服务梯直达下层甲板。
从梯子走到金属格栅地板,他活动了一下肩膀以缓解了紧张感,这是他几个月以来站的最直的一次。
差不多好了。这个想法让他的系统肾上腺素激增。胜利永远在你宣称胜利的那一刻最遥远。
他稳稳地吸了口气,想起了他的老师教给他的格言。也是他一直履行的准则。
他的脚步变得更加踏实,随着他的双腿逐渐恢复曾经的力量,他迈出的步伐也变得更长了。他张开双手活动起自己的手指,感觉甩掉了之前的不适。现在最后一道门就在他面前。
他脱下长袍,露出一身黑色的分段式盔甲,然后开始脱掉剩下的伪装。从他的眼睛上松开黄铜增强物,将它拧入挂在腰间的刀柄,他把手伸进一个天鹅绒袋,拿出最后一件真正的装束。用手指划过凹印的“I”,真正的科文·赫罗德将审判庭图章戒指滑到食指上,然后按下了门锁。随着缓慢而刻意的磨削,门分开了。
当审判官走进外面的走廊时,黑暗迎接着他。没有发光体发光,阴沉笼罩而难以穿透。
“帝皇与我同在。” 审判官启动了护手上的便携式照明器,走进了通道。门在他身后轰鸣着关上了。
这里与其他走廊不同。地板翘曲和凹陷,四处都是因废弃而生锈。通风格栅已被焊接关闭。空气中充满了鲜血和粪便的恶臭。墙壁上点缀着舱口,每个舱口都通向一间小牢房。目前没有人被关押在里面,破碎的手铐是他们曾经存在的唯一线索。
“你们都在哪儿?”科文在黑暗中在经过另一组牢房时低语,只有牢房的门在破旧的铰链上松动的声音回应。
远处走廊突然传来异声,科文应声潜伏在角落。他屏住呼吸倾听。声音是模糊的,微弱的。经验不足的人可能会将其误认为是从军舰的众多系统之一发出的背景噪音。但对监督了数百名异端的审讯,杀死了数千名异教徒的科文而言。他对在痛苦中的哀嚎比对自己的声音更熟悉。他拔出他的狱火手枪,它的上膛后的枪口发出琥珀色的热光,小心地向前迈出一步。当他靠近另一组牢房时,尖叫声越来越强烈。这一次,门是密封的。
科文听着。这是一种内心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叫喊声。但还有别的东西——一种听起来几乎是野性的嘶哑的咆哮。科文从未听过一个人的喉咙里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审判官降低了照明光束的焦点,将其收紧在牢房门上。他靠在墙上。门被熔合螺栓锁死了;没有办法撬开。他将手枪的枪头压在两个铰链中的第一个,然后开火,铰链在过热的耀斑中熔化。他瞄准并射击第二个锁链,然后瞬间转身踢门。
一声怒吼伴随着锁链发出的尖锐声。一头黑色的野兽向他冲了过来。科文连开两枪,后退到走廊的墙上。他听到袭击者倒下的声音,缠绕在其身上的锁链也随之摔落。
其他牢房的嘶吼声越来越大,仿佛其他野兽也察觉到了附近的杀戮;科尔文颤抖着想,或许他们闻到了他的恐惧。
将照明转向牢房内,审判官第一次清晰的地看见里面的野兽。然后他满意地笑了。正如他所怀疑的那样,这是一名星际战士——尽管与他之前认识的并不相同。眼前失智的野兽是对帝国半神战士的黑暗模仿。科文启动了他的记录仪。眼前对象肿胀的静脉如同要穿过前额和颈部的皮肤。他的眼睛虹膜只剩一片血红,仍然在地板上扭动着,发出连续不断的咆哮。他身上的黑色盔甲上面印有血红色的盐渍。肩甲和胸甲上挂着破烂不堪、沾满鲜血的卷轴。
“对象表现出非凡的复原能力。”科文放大镜头前他在胸前炸开的大洞,然后举起手枪朝它的脸再度开枪。星际战士倒下,终于一动不动地躺着。“但爆头依然可以杀死它。”
“你犯了一个大错,审判官。”科文转身开枪。但只有对面的墙壁被热熔武器射中后发出微弱的光芒。
“以虚假的身份来到这里,杀死我的同僚。”黑暗中的声音这次更近了。
“现身吧,恶魔!”科文轻敲他的照明器,扩大的光束照亮了整个走廊。阿波勒斯斜斜的骷髅头盔从黑暗中出现。科文惊恐地扣动了扳机。但牧师更快,用他的动力拳套捏碎了武器,然后冲向科文。审判官翻身闪退,后退的势头将这次打击的力道消退。
“你发现了一个秘密。”阿波勒斯继续向他推进。“我们的秘密。”牧师让他的权杖从他的手上滑下,直到顶部悬在离地板几厘米的地方。“而和所有的秘密一样,知道它是要付出代价的。”
“付出代价的将是你们。”科文拔出剑,能量场沿着剑刃覆盖出一层弧线。“我已经召集了我的战士。我们将征用这艘船,你和你的同类将作为叛徒而问罪。”
“是这样吗?”当审判官撤退时,阿波勒斯蔑视地咆哮。他伸手拿出一个仪器贴在墙上播放。
++记录编号10A9:港口 17++
视频中一名星际战士正从一名持盾战士的胸膛上撕下了他的内脏,锯齿将他的躯干搅成一团红色的雾气。接着高大的撕肉者将他的刀刃穿过了一个穿着金色盔甲人的背部。审判官小队的其他成员已经死在他的脚下,现在除了一堆孤立的肢体之外已经无法辨认。
++10A9:记录结束++
难以置信地让科文说不出话。
阿波勒斯咧嘴一笑。“只剩下你一个了,审判官。”
“不,叛徒,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帝皇与我同在。”科文的刀刃攻向阿波勒斯的喉咙。
牧师躲过了一击,将他的权杖砸在了科文的胸甲上。砸的审判官向后翻转,他的盔甲在这一击下裂开。“你在阴影中度过了太久。审判之光已经发现你的罪孽了。”
科文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可他的胸口随着起伏而疼痛。他几乎无法呼吸……
阿波勒斯扯着审判官的头发把他拽了起来。他用头盔上冷酷无魂的目光看向审判官,他将动力拳套的一根手指戳进了敌人的胸膛,随之肋骨裂开了。审判官尖叫起来。
“你花了两次射击来杀了我的一名兄弟。我怀疑你是否和他一样有韧性?”牧师用第二根噼啪作响的手指刺入了科文,引发了另一场痛苦的哭泣。
“帝皇啊……”科文的嘴唇颤抖着。
阿波勒斯把审判官拉近了些,他标记头骨的头盔充满在科文的眼中。“帝皇不在乎你。”
科尔文头顶上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他用力眨眼,努力摆脱眼睛的麻木,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他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但胳膊被钉住了。震惊使他警觉起来。他被绑在某种椅子上,胳膊和腿被厚厚的夹子绑住。他挣扎着对抗束缚,但随即断裂的肋骨的疼痛刺痛他的胸膛,他痛哭起来。
“这些限制是为了你自己的好。”
那个牧师。科文想起了那个头戴骷髅头盔的人。
“你们不知自己触犯了什么,放开我或者——”未说完就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审判官的下巴。他的视线游动着,清晰地看到另一个眼前的撕肉者的脸。
“你知道我是谁吗,审判官?”
“是的,是的。”科文结结巴巴地说;加百列赛斯如同花岗岩的面孔是不会有人认错的。
“你来这里声称是为了寻求真相,审判官。”赛斯指了指科文的右边。“那就让我们向你展示我们的真相。”
被绑在科文身边的另一张椅子上的是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撕肉者,他的盔甲涂满了红色的盐渍。在赛斯的手势下,巴尔蒂尔取下了他的手套。他走到两把椅子之间。他将一只手放在死亡连星际战士的额头上,然后他看向科文。
“不!不!等等,不要!”
巴尔蒂尔无视审判官的恳求,开启了灵能传输。
“胆怯者的心智是软弱的。看来这不会花很长时间。”智库长送出了他的礼物。死亡连星际战士的头脑中炽热的怒火在燃烧,就像一个标记,召唤着巴尔蒂尔。他的思维扎进火焰中,与烈焰为伍,为战士血液中的力量而战栗。此刻只有绝对的愤怒在这个心中燃烧。愤怒的火焰舔舐着巴尔蒂尔的盔甲,试图找到一条通向他肉体的方法。但刻在巴尔蒂尔战甲上的符文发出光芒,挡住了火焰的前进。他伸手握向火焰的中心。此刻在他的掌心舀起一堆余烬,他开始探查审判官的心灵。它隐藏在层层伪装和障碍之下。显然科文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巴尔蒂尔不会被难倒。他直接用一种可以杀死未经训练的头脑的野蛮手段撕毁了审判官的精神防御,在科文的恐惧中挖掘到了他的本质。在那里,在审判官的灵魂之风中,巴尔蒂尔让余烬从他手中落下。
科文尖叫起来。汹涌的愤怒充斥着他,他的叫喊变成了咆哮。血液涌上他的肌肉,肾上腺素饱和了他的系统,肌肉开始抽搐。他想要摆脱束缚,想要杀死赛斯,想要撕下他的皮肤像披风一样穿在身上,想要将他的骨头压成粉末。
“杀光你们!”科文咆哮着,在椅子上颠簸着。他咬进自己的舌头,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流出,一条腿发出了令人作呕的断裂声当他挣扎着试图释放自己时。
“够了。”
赛斯命令巴尔蒂尔结束科文的折磨,并关闭他创造的通道。结束后,审判官依旧痉挛着,他瘫软在椅子上牙齿颤抖着发声。而刚刚的连通也对巴尔蒂尔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他单膝跪地,呼吸困难。
赛斯将一只手放在智库的肩甲上。“回到你的房间,兄弟。去休息。”
“是的,大人。” 巴尔蒂尔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去看着他,”赛斯在一个封闭的频道上对阿波勒斯说。牧师低下头表示明白,然后追上了智库。
科文在艰难的呼吸之间抽泣着,泪水从他的眼中流出。他的身体在颤抖。赛斯在他身边跪下,不过耳语的诉说着。“就你还敢称我们为叛徒。我们承受着这种愤怒,这种诅咒,我们基因之父的馈礼每时每刻都在我们心脏的跳动中泵入我们的血管。我们日夜忍受着这种折磨,但依然随时准备为人类而战。至于你。你们这些连我们的痛苦短短一瞬都无法承受的人竟敢质疑我们的忠诚。”赛斯站起来,扯下审判官身上的束缚。“离开这里并向帝皇祈祷吧,你最好永远不要再与我们相遇。”
审判官科文·赫罗德躺在他的队员的尸体中,幸好飞行员免得一死。毕竟审判官连站都站不起来,更不用说驾驶飞船了。随着愤怒的残韵离开,他的神经系统如同被枪击,他的肌肉随之颤抖。他大汗淋漓的撑起身子。当他碰到手指上的戒指时,审判庭的标志指责地盯着他。
我是谁?
当他寻找答案时,泪水浸湿了他的脸颊。羞愧的悲伤迫使他从手指上取下戒指并扔掉。他望向天花板;当他们逐渐远离维克托斯号时,银河系透过半透明的船体俯视着他。此地没有星光。然而,与在撕裂肉体灵魂中的感觉相比,虚空的黑暗就像一盏明灯。
“帝皇啊救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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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写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