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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海棠绾郎心(四十三)

2020-12-07 21:05 作者:竹又又  | 我要投稿

OOC预警

私设预警

圈地自萌,请勿上升蒸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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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已过,皇后的产期近在咫尺。虽说是在江南行宫,但一切都已早早打点妥当,皇上更是下旨待皇后出月以后再商议启程回京之事。如此看来,隔壁院的杨九郎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当初刚得知有孕的时候,张云雷喜得无可无不可,可是这几个月过去 旁人冷眼瞧着竟是有冷待杨九郎之意,紧跟着各处也活络起来,想着许是皇上明白过来,杨氏生的再多、再得宠,终究是妾室庶出,比不上中宫皇后嫡出的皇子,于是乎便也渐渐开始薄待杨九郎。

“公子,前几天膳局还说有现熬的鸡汤呢,这几天就变着花样的推辞说没了,什么没了,奴婢眼瞅着被皇后院里的宝莲端走了。”

中午午膳时分,杨九郎还赖在床上不肯起,他的身孕虽然比皇后的迟了四个月,但满打满算也五个月了,半大的肚子隆起,挺在床上压着他纤瘦的脊梁骨,实在想不到等八九个月的时候,他要怎么翻身下床。木雨去膳局领膳回来,拎着食盒满脸的不痛快,膳食虽然新鲜,但都是些清淡油水少的,说是怕宸妃娘娘害喜吃不得油腻,但是谁不知道这是看人下菜碟,气的木雨和膳局新来的管事儿嚷嚷了一通,窝着火回了院子。

“一碗鸡汤而已,你跟皇后争什么,”杨九郎见小丫头气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翻过身侧躺在床上,用手肘撑着床铺,支着脑袋看正在摆膳的木雨,远远瞅着今天膳房送来的菜的确不成样子,暗自咂么皇上不就去瞧了瞧皇后肚子的娃嘛,风向就变了,“咱们院子里又不是没有小厨房,想吃什么让你宝芷姐姐开小灶就是了,满处嚷嚷争一口吃的,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

杨九郎揪下头上被宝芝她们嬉笑时别上的绒花,朝着木雨砸了过去。自己倒也不是训斥她,今日争一碗鸡汤,明天争一盘果子,越发没有作派了,这跟后院那些浆洗打扫的老嬷嬷有什么区别?每日都为一口茶食争来斗去,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本事没钱财罢了,如今院子里有小厨房,库房里也有银子,想吃什么随便做就是了,没得非要看膳局的脸色过日子。

木雨低着头福福身,道了一句奴婢知错,转过头小跑到杨九郎床榻前,笑嘻嘻的问杨九郎想要吃什么,自己去找宝芷姐姐做。杨九郎笑着刮了一下木雨的鼻尖,仰躺在床上琢磨自己这几天还有什么没吃过,而膳桌上的菜就由它那么摆着,似乎杨九郎另有深意。

排骨汤炖煮如茶汤,撇掉上面浮油倒进点着小火苗的白瓷底描彩勾金温炉里,外面蒙了一层竹编套子,刷上特制的胶油以后,既不会被内里的炭火燎着,又能防止烫手,端到杨九郎面前的时候,里面还是热乎的。虽不是冬日里,但这样的汤盅但凡凉一点都会腻歪得要命,更何况是尝不得油腻的孕妇。里面的排骨软烂脱骨,先擓一勺汤小口咂么了,再吃一块肉细细咀嚼,杨九郎觉得从内到外都温暖如春,没了秋中的些许寒气。除了排骨肉以外,杨九郎还嘱咐宝芝往里面放几块莲藕,虽没有冬天的软糯莲藕,然夏天剩下的脆藕放进汤中经过炖煮,别有一番滋味,原本用来清炒的莲藕切成小块,浸到砂锅里小火煨着,待汤成之时藕块也吸进了排骨的肉香,用筷子夹着在汤里转个圈挑上来,洗掉面上沾着的油光,入口之时夏藕的清爽与排骨肉的浓厚让人唇齿留香。

小笼包子一屉只有四个,小小巧巧如婴儿拳头那么大,杨九郎夹起一个咬开,里面卧着一整颗虾仁。他不太能吃河鲜,吃了两个小笼包全当是解馋便没再碰过了,转眼去瞧另外的乳酪包。都说孕妇牛乳的腥膻气,但杨九郎偏不同,早晚各一杯牛乳养得自己白白胖胖的,气色几乎能掐出水来,太医每每来请脉都是一副十分省心的模样,显然是对杨九郎的日常饮食起居很满意。

“公子,要不午后去花园走走?也当是消消食吧。”宝芝见杨九郎午膳用的多,怕他积食胃疼,于是商量着趁中午太阳足不怕冷,去花园转转,正好上次太医来的时候说不能一味吃的丰盛奢靡,到时候孩子太大生产受罪,于是宝芝便抽空就扶着杨九郎去院子溜达,哪怕在廊子上站站也是好的。

“去,不过不着急,你们先把膳桌收拾了,别让别人看出来咱们开小灶,再把膳局的那些菜拿过来摆上。”杨九郎估摸着都这么些日子皇上祈福的事情也该忙得差不多了,也该来瞧瞧自己和肚子这个小的了。这一算还真是准,就在他趴在膳桌上,望着满桌绿油油的清汤寡水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皇上驾到”的请安声。

为着给嫡子祈福的事情,皇上有日子没到杨九郎的院子里来了,碰巧今日事毕赶上午膳,张云雷便琢磨着来瞧瞧杨九郎。嫡子固然是重要的,但在张云雷心里,皇后却比不上杨九郎,若是论嫡子庶子们何人能继承大统,张云雷更愿意看看各皇子的人品能力。

两句话的功夫张云雷就走到屋里了,宝芝她们自然是不敢在皇上面前和杨九郎一桌吃饭的,忙跪下请安,后者却不咸不淡的抬眼看了张云雷一眼,又趴回膳桌上,昏昏欲睡的盯着满桌凉透的绿叶菜。张云雷刚想开口问他怎么这个时辰还不用膳,就看见满膳桌的菜都不带油星,配上中间孔雀绿玉壶春瓶,张云雷顿时觉得这江山怕是要改名换姓了。

于是还没等杨九郎张口说话,张云雷便让赵寿贵往膳局传话,传今日给杨九郎备膳的一干人等马上他院子里。杨九郎没说话,只是朝身边的木雨挑挑眉,后者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还是公子手腕高超,末了等张云雷都吩咐完准备回过身去安慰杨九郎的时候,杨九郎直了直腰杆,拿起筷子夹了根绿叶菜在张云雷眼前晃悠,揶揄了他一句,把张云雷噎得面露菜色:

“是妾身没眼力不知道皇上您喜欢这全绿宴,那赶明儿我做个绿绒帽子给皇上当年节礼吧?”末了杨九郎还白了张云雷一眼,把夹着的菜扔回盘子里,转身扶着宝芝的手回了榻上歪着,却不睡,像是要瞧着皇上怎么解决此事一般。

张云雷看着杨九郎油光光的嘴,就知道他不可能亏待了自己,就算膳局送来的膳食不好,他也绝不会饿着等自己来主持公道,刚才定是自己开小灶了。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膳局三分之一的人就都堆进杨九郎的院子里了,站在台阶下黑压压的一片,皇上出去到廊子上,按规矩杨九郎是要跟着的,可是人家偏不,盖着块毯子闭目养神,看似不在意耳朵却警醒着留意听外面的动静。

皇上倒也不是把所有人都叫来一一查问,只是想杀鸡儆猴罢了。他记得膳局的管事儿刚换了人,之前的老管事做的不错被提到繁事局去了,现在的管事儿年纪轻就算了事情办的也轻浮。于是让赵寿贵将这个新管事提出来,拉到院子门口打了五十板子,人都昏过去了板子却还没停,直打到血肉模糊和衣服粘连在一起才停刑,又让人从繁事局找了从前的老管事回来,继续做膳局里的管事。

这边的板子刚打完,行宫里各个院子就都知道了,除了各位内眷的院子以外,针线局、浣衣局等处,也人心惶惶的怕被牵连,从前糊涂的人如今也明白,这杨九郎是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得罪的人物。

“如今可开心了?”皇上背着手回了屋,看见杨九郎正用银簪子叉着蜜瓜,一见自己过来了就摸着肚子念叨“你父皇喜欢绿绒帽子”的话,气的张云雷捏着杨九郎的脸蛋往两边扯。

“开心啊,当然开心了!”杨九郎仰着头一脸的欣喜得意,张云雷还以为是自己帮着他说话、向着他撑腰的缘故,结果杨九郎后一句话直接把张云雷撅在那儿了,“爷可不知道你不来我这儿我有多清闲!”杨九郎手舞足蹈的臊着张云雷的面子,也不怕他生气,用小眼神瞟着皇上的脸,万一沉了就赶紧认错呗。

小眼睛瞟了两眼,见张云雷不说话杨九郎也消停了,趴在他腿上扣上面的金线,这个毛病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改掉,原因并不是他手碎,只是张云雷从未告诉过他这样会毁了一件衣服。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人都没说话,屋里静悄悄的仿佛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响动,就在杨九郎快撑不住睡过去的时候,皇上两声“咕噜咕噜”的肚子叫,让场面一度尴尬起来,杨九郎憋的脸都红了,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招呼宝芝去膳局领膳,团着一张脸朝张云雷笑得快折了腰,后者板着脸不说话,但眼角也被他带出了一丝愉悦。

“肚子渐大,脾气也见涨,”张云雷一边用膳,一边随手摸了摸杨九郎的肚子,后者借口没用午膳想捏一个水煎包,结果被皇上打了回去,只看他领口上还溅着油星就知道他午膳没少吃,此时再吃怕是晚膳就不用传了,“为嫡子祈福是祖制,朕不能违背祖宗礼法。”

此事杨九郎能不知道吗?他才不是生张云雷不来瞧自己的气呢,他只是觉得这宫里竟然还有像膳局总管那么没眼力的人,借皇上的手为自己立威罢了,就算他杨九郎这辈子只能是妾室,死也登不上皇后之位,他也要当这宫里最得人望的后宫内眷。

“我没怪爷,”杨九郎执着筷子给张云雷布膳,看着不在意却每一口都夹在他不爱吃的上面,看得张云雷握住了他的手让他老实呆着别乱动,“只是皇后娘娘欺人太甚,谁看不出来那人是皇后安排过去的,一上任就专和我过不去。”

杨九郎自认宫中的规矩他在旁人面前一点没缺过,更别提在皇后跟前有多谨慎入微了,唯恐被她拿住了把柄一刀致命,以至于杨九郎除了初一十五的请安外,离皇后都远远的。可是皇后就是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他也没辙,一他没有觊觎后位之心;二他得宠也不是抢的皇后的恩宠,明明是皇后自己失了君心;三皇后已有嫡子,他虽有庶子却没有教导孩子与嫡子相争,杨九郎也很苦恼皇后总是针对自己,明明孙氏的长子才是第一威胁,皇后怎么不去算计她,偏要来算计自己。

“皇后……”提起皇后,张云雷心中也有了些疑惑,这些疑惑不是时至今日才生出的,而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伴随着他却又对于从前无关紧要的。但此事于杨九郎而言却并不是什么正经事,于是张云雷便没有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他,以免他孕中忧思,伤及身体,“皇后毕竟是皇后,你能多敬重是好事儿,但受了委屈也要和朕说。朕说过会和你携手便不会失言,朕…朕永远都会偏向你的。”

张云雷很少说这些他认为的甜言蜜语,所以此时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羞臊,清清嗓子便撺掇着杨九郎出门消食,倒是后者调皮的要他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杨九郎伴驾往行宫花园走去,北边下人房里一个老嬷嬷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扔给趴在榻上的内官,后者千恩万谢的接了,老嬷嬷冷着脸一句话也没说便出去了。

皇后宫里,段嬷嬷正在给皇后蓖头发,外间屋里忙慌慌的都在预备皇后生产需要的东西,小皇子的一应用品也都齐全了,衣服料子都是上好的湖绸,面料轻软绣花精致,除了皇上赏赐的东西外,太后也送来了当年自己封妃时,先帝赏赐的金镯,算是给皇后的生产图个吉利。

“娘娘,那边把小景打了五十板子,怕是活不过这几天了……”段嬷嬷伏在皇后耳边悄语道。皇后听见这消息,眼角多了几分喜色,嗓子里挤出几声笑,明明清脆爽朗,可是段嬷嬷听起来却觉得寒气逼人,阴冷的很。

“他以为破了我的局,却没想到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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