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奇与娜塔莎

长长的走廊上，电报机哒哒地响着。 伊里奇手里把着几张文件，他低着头，仔细端详，神情有些肃穆。 一名女同志拉着一个小女孩儿有些急促地走到伊里奇附近，拉住了离他不远处的卫兵。 “同志，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到处乱跑，还闯进办公室里，你太不像话了！” 女同志责备地向卫兵问。一旁的小女孩一只手被她拉着，另一只手则像是在擦眼泪似的揉着眼睛。 卫兵一手握着枪，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你从哪来的？”女同志没理卫兵，弯下腰，对着小女孩说。 “你把她放开吧。”伊里奇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拿着一本小册子，转过身走向那个女同志。 女同志一听到这个雄浑的声音，抬起头，一见是伊里奇，马上放下了小女孩的手，两手交替放在身前，似是等着伊里奇作决定。 伊里奇看到了这个穿着有些破的小裙子的女孩，她应该五六岁大。 “谁的女孩儿？”伊里奇问了一句 “是迷了路了。”卫兵见到他，带着点尊敬回话道。 伊里奇把双手搭到小女孩那细小的双臂上，弯下腰，凑到小女孩耳边说“你是谁的孩子啊？”又蹲下身子再接了一句“你叫什么，咹？” 小女孩似乎很怕生，一句话也不会，默默的不出声。 “叫娜塔莎。”卫兵答道 “娜塔莎。”伊里奇重复了两遍，又问小女孩“到我那去好吗？” “好，的。”娜塔莎有点呆板地说 “好的，那么走吧。走，咹。”伊里奇站起身，慢慢带着小女孩走进了卫兵边上的办公室。 女同志见状，便径自离开了。 进了办公室，迎面是两张用了接待来客的沙发，其后就是伊里奇每天用来工作的木桌和椅子，桌上摆着一盏灯，一部相当原始的电话，还有几沓文件和许许多多杂物。 靠墙放置三张大书柜，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放满了书籍，侧边挂在墙上的还有一张简陋的沙俄地图。 伊里奇把娜塔莎放在一侧的沙发上，弯下身问“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儿来做事啊？” “要，的。” “那么好，你来画图画，我来写字，好吗？” “好，的。” “哎，这才乖呢。” 伊里奇把小册子放在了桌上，又从桌上的一堆杂物中倒出一块薄木板，一张白纸，再配上一支笔，将它们递给了娜塔莎：“来吧，你要画些什么呢？” “小房子。” “小房子，好极了，画吧。” 看着小女孩在白纸上勾勒出房子的轮廓，伊里奇低下头看了一会，夸了一句“画的好。” 又摸了摸娜塔莎的头，觉得那夸奖像是不够似得又加了一句“很好。” 随后他便绕到木桌后面坐了下来，再次拿起了文件和笔，专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神情依然严肃认真。 娜塔莎也和伊里奇一样，专心地画着。 过了一会，波普列夫推门进来并把手里的一沓文件递给了伊里奇。 波普列夫穿着一身西装，打着领带，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 伊里奇接过了文件，没有看，只是把它放到一边，他缓缓地说“波普列夫同志，你给我准备好电报，十点钟拍到北部前线。” 波普列夫一听到伊里奇开口，就迅速从他上衣的小口袋里拿出一本小巧的笔记本和笔，开始记录。 伊里奇缓了一下说“十点半拍到察里津，给斯大林。”同时伊里奇用笔在文件上写了什么，又说“今天再晚也要跟伏龙芝通消息。”接着就把他身侧的一叠文件交给了波普列夫。又拿起一张小纸条，递过去说 “明天你到红色图书馆去，把这些书给我借出来。伊里奇顿了一下接道“你告诉他，在后天早晨，十点钟还他们。” “好吧，弗拉基米尔·伊里奇” 伊里奇随后站了起来，两手撑着桌子，靠近了一点波普列夫，两眼望到了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二人的正投入在绘画中的娜塔莎，波普列夫也把疑惑的目光投了过去，注视着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女孩。 伊里奇迟疑了一下说“呃，你想办法去弄点东西来给他吃吧。” 波普列夫没有问这个小女孩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类似的女孩见的多了，他只是答道“好的。”见伊里奇没有吩咐便自行离开了办公室。 伊里奇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绕到娜塔莎身后，俯下身子，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说“喂喂喂，你画的是什么呀？” “房子。” “哦，房子啊。” “你看天上飞的是青蛙。” “怎么是青蛙，是鸟啊。” 伊里奇看着那“鸟”，心中觉得好笑地说“鸟啊，鸟可不是这样画的。”说着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笔放到纸上帮娜塔莎涂改了一下“这样，这样，就对了。” 伊里奇又摸了摸娜塔莎的头一手搭到她的肩上问“娜塔莎，怎么你妈妈不给你补衣服啊。” “我的妈妈没有了。”娜塔莎没有起伏地说道。 伊里奇心里一暗，接着问“她在哪？” “我妈妈饿死了。” 伊里奇把另一只手放到了娜塔莎的左臂上，停了一下问“那么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人了。”娜塔莎只是没有情绪地诉说着，继续画着她的小房子。 伊里奇起了身，凝视了娜塔莎几秒又把娜塔莎抱了起来，使娜塔莎的脸正对着自己，好让他仔细能够看清这个小女孩。

伊里奇看着这张没有表情的脸，透过这张脸，他好像看见了无数饿死的沙俄农民的脸，看见无数穷苦人的脸，娜塔莎也在看着他，只是一眼不发。 伊里奇放下了她，随后便在房间里转圈，踱步起来，不一会他就有了决断，他拿起了电话，对着它说“接七号。” 伊里奇等到接线完成后用响亮的声音说“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在你们那里被捕的那些个粮食投机家们，我们要立刻把他们这批人枪毙掉。” “并且把这件事广泛通知人民，要说明以后凡是捉到任何制造饥荒的投机家，就像最坏的敌人，立刻就枪毙。”伊里奇严肃认真地向费利克斯传达着指示。 听到费利克斯肯定的回答后。 伊里奇的声音平静下来“对，这是一点。”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啊啊，还有一点，我们必须要立刻用全部力量来救护我们的儿童。你以为怎么样，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 不等费利克斯回答，伊里奇接着说“要是我们的契卡，能够负起照顾流浪儿童的责任该多好。” “好，很好，我知道你一向是热爱人民的，我很高兴，那就是说今后我们的契卡，要尽全力保护我们的儿童，对，明天我们再详细讨论这个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