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魂档案 | 李白

基础资料
字:太白
别称:青莲居士
朝代:唐
凝魂诗:《将进酒》
凝魂时间:唐宝应元年
凝魂地点:浣花草堂

凝魂纪事
唐宝应元年,杜甫寓居成都,在浣花溪畔营草堂而居。其时中原战乱,许多长安故人避居蜀中,道左相逢,杜甫总会为他们写几首诗,纪念他们的开元和天宝。
提到开元、天宝和诗,那个名字就没法被绕过。盛唐的遗民们在酒桌上赞美他飞扬的文采,把他的诗与大明宫璀璨的琉璃瓦、坊市间热情洋溢的胡旋舞并提,不像在说一个人,倒像是在说一个梦。
归去后,杜甫在草堂中找出了他写给李白却不曾寄出的诗,与诗中的李白对饮经夜,至晓方歇。
他做了许久前做过的梦,梦中的李白被长安放逐,披发跣足行于泽野,然后利刃穿胸——
杜甫从梦中惊醒,酒液化作冷汗从鬓角滴落,仓促间挥动衣袂带落了酒盏。
这只酒盏被另一只手拾起,杜甫睁大了眼睛,呆看着青年斟满了酒,又仰颈饮尽,而后对自己微笑:“这么好的诗,都是写给我的吗?”

喜恶其一
当一个人,他的胸怀包容四方、他的足迹遍布天地之间的时候,罗列他的喜好,便会变成一件穷举之事。
比如,若问诗仙喜欢什么,他喜欢星辰,喜欢月亮,喜欢长河里粼粼波光酿成的一坛酒,喜欢破晓时分从剑尖滑落的一滴露珠,喜欢滔滔黄河上一粒飘摇无定的小舟,喜欢浩繁卷轶之中凝结的一缕笔墨香。
他喜欢在塞纳河畔听过的手风琴,无碍他喜欢在山寺里听过的钟磬。他喜欢欧罗巴姑娘们撑起如伞的裙摆,无碍他喜欢长安娘子们飞扬的披帛。
价值千金的美酒是他的心头好,绿蚁浮沉的浊酒未尝不能煮来一饮;浪迹天涯是他的宿命,独坐斗室观想宇宙未尝不令他心安。
旁人说神仙属于天上,他说我垂眼看人间,见十丈红尘里好景万千,引人流连。

喜恶其二
白驹转瞬迈过无数个缝隙,天地间的第一位墨魂李太白,至今已历过一千二百余年的霜雪。可他见不平仍会拔剑,见心怀理想的人夜半哭泣,仍会于梦中送去一缕用以慰藉的酒香;凡月光流淌之处,仍有李白的剑歌长吟,唤醒失意者沧海斩浪的豪情。
他仍痛惜少年人的折戟沉沙,为他们曾有的骄傲雀跃,对他们的颓唐感同身受,怀着美好的愿望盼人间浪漫不死,眼见光华终期于尽而愤怒痛饮。
曾有一位兰台在子夜见到李白。诗仙独身一魂,望月饮酒。
他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偏要让盛世不老。”
李白是热情的生命本身。他痛恨使生命衰折的一切。

交游其一
当一个人好酒且慷慨的时候,就能有很多知名或者不知名的朋友。
初时,李白御剑周游,在美丽的欧罗巴环城河畔,与演奏异域乐器的歌者共醉;在随王朝兴替更迭的官道旁,与卖茶的小娘子一同听书。也结交过王侯将相,亦不乏江湖散人。
后来他回到墨痕斋,拉贺知章寻仙追月,找韩愈说诗篇文章,与杜甫聊昔年鲁郡未喝完的酒。他与苏轼相见恨晚,笑过王安石何苦来哉,将自己的月亮暂借给李清照,也嘲过白居易之《长恨歌》的“奇思妙想”……
李白有很多朋友。
如果问他最亲近哪一位,他会说:“朋友便是朋友,又何来亲疏远近之分?”

交游其二
首任兰台、诗家杜甫留下过一则关于李白与高适的记载。
高适凝魂于大历二年的边城,同年的七月份,他踩着蜀中最炎热的日光寻到墨痕斋,远远就听见他的声音随着暑气在草堂中蒸腾。
故友重逢,年迈的兰台自然欣喜,便欲前往相迎,却被李白按下。
“——太白?”
“酒该启封了。”
李白独自出门,看到大笑狂奔而来的故友,拔剑抵住了他的喉咙,“陇西李十二,有一剑请教。”
“太白,你不认识我吗?我是——”
不退不让的剑锋阻断了高适未竟的话语,也抹去了他面上夸张的笑容。
“怕你不成?”高适拔出了剑。
白刃相交。
杜甫抱酒寻来的时候,他们各有伤痕,正剑刃相抵,两相对峙。铁器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酒来了。”杜甫说。
李白与高适隔着寒锋对视一眼。
高适说:“我记得当年,子美的剑术是最差的。”
李白说:“现在也是。”
杜甫失笑:“那我走了。”
李高二魂连连留住他:“把酒留下!”
记录到这里,诗家杜甫似乎因失误,点落了一滴极为浓重的墨珠。

兰台印象
李白是最欢迎兰台的墨魂之一。在他的眼中,无论兰台年老还是年轻,总是会带来奇妙的惊喜。他总是乐见新任的兰台捧起博山炉,逐渐在兰台小筑中增添唐末的笔架、宋初的砚台、明中期的家具,带来人间的新气象。
那时候,李白会相当热情地询问,如今世间如何?如今的酒当以何处为最?道观可还香火兴盛?王朝可还繁荣昌盛?如今是流行这样的四宝么?家具现在是这样的吗?他对这个世界充盈的好奇,一如他刚凝魂时,或者说,一如他魂生里的每时每刻。
相对应地,李白也是最乐意与兰台谈论“自己”的墨魂。他并不避讳自己任何尴尬狼狈悲伤愤怒的时刻,自然也爱说起自己曾经的经历、现在的想法、未来的畅想。
总之,对李白与兰台双方来说,交流应当都是通畅而欢快的——前提是,李白没有喝醉的话。

现世其一
由于李白太乐于尝试新鲜事物,到了如今,已经很难说他到底还有什么新培养起来的爱好。
如果说是旅行,那可以直接追溯到公元八世纪。那时候,李白就徒步穿越沙漠,一路向西,经过土耳其,御剑飞到如今的大不列颠岛。此后多年,仗着世人念力汇聚于身,魂力源源不断,李白驾驭着飞剑到达过这世间每一个有人或者无人的角落。
再比如说舞蹈,李白去过最大的教坊司、勾栏,也去过西方的宫廷舞会、原始部落的篝火晚会,他亲眼看见各式舞种演变,会跳每个发展时期的舞步。他还会唱江户的演歌,会吟诵用古英语写成的十四行诗,会坐在树上弹鲁特琴——现在,他当然也学会了弹吉他。
一定要说与现世新科技相关的新爱好,大概还要落在游戏上。因为在游戏中出现的幻想世界与幻想生物,是他即使再绕世界三十圈,也没法见到的,所以,也只能在游戏中一睹为快了。

现世其二
李白可能是唯一一个在百年动乱中没有陷入沉眠的墨魂。但他没有东奔西跑,也没有试图介入现世的争斗,而是在山林中居住,日出摘花,日落饮酒,是他魂生一千二百多年里少见的安定。
直到有一个年轻人闯入他的茅屋,看见他御剑飞行,喜出望外地试图说服他下山入世,帮助他们一起抵御外敌。
但李白拒绝了,并离开这个地方,再寻他处。
一路上,李白见到有人流离失所,有人为活命不择手段,有人借机发横财,也有人奋不顾身保卫家国。如果是高适,会加入他们;如果是杜甫,会救助百姓。而李白,他什么也不会做。
他只是比寻常更沉默地路过,倒一杯酒却不喝,洒落在地敬那些逝去的魂灵。
青山与他,都只是如此沉默着,旁观百年变迁。

现世其三
和大多数墨魂不同的是,李白作为最热爱尝试新鲜事物的墨魂,本该是现代网络中占比最大的社交平台上,却不见他的踪影。
该有的联络账号当然都有,但黑魂与兰台都很难通过它们联络到李白。对此,沈括皱着眉头控诉,梦溪园的很大一部分经费支出都在给李白制备新的手机。李白的手机,上天御剑时坠落的有之,下海与鲸鱼同游时进水报废的有之,在极北地爬山被冻裂的有之,在火山口被高温融化了芯片的有之……
如果把李白所有使用过的手机放在一起,简直足够撰写出一本完善全面的《现代手机使用注意保护事项一百条》。
人间很大,装得下一个李白。但网络或许还是太小了,无法容纳一个诗仙。

秘闻其一
墨痕斋内称王称霸的大鹅,面对李白的时候,却会稍敛锋芒。据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目击者高适说,他当时惊呆了:“那只大鹅太凶了!我被它啄伤过好几次!那次狭路相逢,正在对峙,太白就来了。”
“本来对着我还气势汹汹的大鹅,一下子就收起了翅膀,特别乖巧地走过去——我这辈子做梦都没见过它这么乖的样子!还停了一会儿,等太白摸它一把,它才走开。最过分的是,太白走了之后,那只鹅又回过头来打我!!”
“气得我当场顶着伤就去找太白了!太白还非说没有什么诀窍,只要打得过鹅就行了。我要是打得过,能是这幅样子吗!!”
“子美也不帮我,还看着我偷偷笑!这些魂和这只鹅都太过分了!你说是不是?!兰台?!”
“兰台……?!你为什么也在笑啊!!”

秘闻其二
苏轼初至墨痕斋时,曾兴致勃勃地要还原文人苏轼酿造过的蜜酒,结果被深知其酒味如何的王安石紧急叫停。但墨魂苏轼对此念念不忘,终于有一天,和李白一拍即合,到李白的酒窖中继续酿酒大业。
李白对“东坡的蜜酒”抱了相当高的期望值,一向洒脱的诗仙数着年历上的日子等酒启封,每日见到苏轼的第一句问候,必是关于此酒。如此焦灼等待半月以后,苏轼终于给李白斟了一盏,还不及提醒他先做好心理准备,他已经仰首饮尽。
据时任兰台记载,那之后,有大约五日没有见到李白。待他再次出现,只见鬓发散乱,裘衣皱杂,蓝白的领口上沾满了草屑。
时任兰台问起这几日里他的去向,他只道:“啊……我做了一场梦。”

秘闻其三
有一年三月,墨魂李白与墨魂杜甫离开了墨痕斋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从蜀中乘船出发,一路向东穿过巴峡巫峡,将满山鸢啼都抛在身后,到达长安时,正是一年春光最繁盛的时候。城郊锦帐遍地,桃李芬芳,丝竹氤氲。
杜甫抚摸着花树嶙峋的树皮,望向沧桑历遍的雄城,默然不语;李白加入高谈阔论的五陵少年,用飞扬的谈吐获得了一席酒和两匹马。
而后,他们换马,先行官道,后走山路,日夜兼程来到洛阳首阳山,一起大醉了一场。
首阳山的树木记下了这样一段对话:
“你想明白了?”
“嗯。我们的希望,从来都是相通的。”
等二魂归斋的时候,便带回了一串槐花和一袋枣子。

ps:内容来源于游戏《墨魂》,仅为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