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明唐、唐霸）梦烟雨（八）

二十一年前，蜀中唐门

唐誉迎娶了北地霸刀的大小姐柳依。

“今天是兄长大喜的日子，你既不想让他知晓你的感情，便莫要哭丧着脸。”唐季隐挡在了曲无期的身前，低声提醒道。

曲无期扬起了一个笑，“别担心，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今日来的非是曲无期，而是五毒下一任的祭司，我自是知晓分寸的。”

唐誉成婚之后，他们这一脉自然是得到了北地霸刀的支持。

“阿隐，如果有一天你坐上了唐门门主的位置，你会要你的孩子背负世家的使命吗？”那时唐誉隐隐察觉到弟弟的异样。

“兄长，我想他为自己活着。”唐季隐翻身上马，“兄长，我们一定会赢的！我……亦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别多想，我会帮你们的。”曲无期笑道，“下次见面，我可就是五毒的祭司大人了，放心，我立场可坚定着呢。”

柳依眼见着曲无期远去，才走到了唐誉的身边，“你心中还惦念着他吗？”

唐誉握住了发妻的手，“别多想，我们只能是兄弟。”

有些人，错过了便是一辈子；有些事，决定了便无法回头。

后来，柳依有了身孕，唐门的权势争夺愈加激烈。

“阿隐还没有回来吗？”柳依摸着肚子，有些担忧，“大漠艰苦，阿隐何时才能赶回？”

“别担心，等到阿隐回来了，门主之位定然是他的，”唐誉将妻子拥入怀中，“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种几亩地，照顾孩子长大。”

“你啊，就知道奴役阿隐，”柳依笑着。

“谁让孩子他小叔叔厉害呢，对吧幺儿。”唐誉与尚未出世的孩子打着招呼。

那时他们都以为，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而唐季隐，也从曲无期那里拿走了生子蛊。

“你可要想清楚了，天乾孕子，凶险异常，”曲无期叮嘱道，“你们未来如何尚未可知，你就要将自己绑在那明教少主身上吗？”

“我愿意为他放弃唐门的权势，”唐季隐握紧了蛊瓶，“我是天乾，总要给他拴住我的依仗。”

“无期，我这一生还会遇到很多人，但是再也不会像喜欢陆坞沉一样去喜欢谁了。”

“我这辈子，就是他了。”

后来……

权臣沈家的大小姐看上了唐季隐，一纸婚书好像定下了唐季隐的一辈子。

“阿隐不在，沈小姐请回，”柳依回绝到，“我们家阿隐实在高配不起阁下，这圣旨还请收回去吧。”

“你这是抗旨！”宣旨的公公声音有些尖细，“你可要想清楚了！沈家这是多大的助力，有了沈家相助，这唐门未来的门主之位可就——”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既是阿隐的长嫂，想来还是有几分回绝的权利的，”唐誉不在，柳依便一人挡下了所有，“门主之位，阿隐素来有能力，还不到依仗妻族的地步。”

“虽说这是唐门家事，但我出自霸刀柳家，自诩还是能够给我们家阿隐提供些依仗的，便不劳公公费心了。”

“沈小姐，有些人是强求不来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柳依劝到。

偏生沈嫣然骄纵惯了，“我沈嫣然要得东西，便没有得不到的，我们走着瞧！”

谁也没有想到，那般骄傲的柳依会难产而死。

那时唐誉和柳依遭到暗杀，柳依却迟迟不能顺产。

“夫君，刨开我的肚子，我想我们的孩子能够活着，自由地活着。”

“……”

“夫君！来不及了！”

“……好。”

唐季隐匆匆赶回唐门之时，柳依尸骨未寒，他却终究是来迟了一步。

唐誉选择将孩子送给曲无期抚养，那一年曲无期也不过刚刚十六。

“无期，我要去陪她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是我与她的孩子，以后他便是你捡到的孤儿。他不是唐家郎，也不是柳家人，随便叫什么都好。”

“我希望有一天，他长大了，遇到了喜欢的人，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希望他是自由的，而不是背负着世家的命。” 

“黄泉路上太孤单，我不能留她一个人。身为夫君，怎么能不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呢？”

唐誉死之前，暗杀了许多唐季隐的竞争对手，最终倒在柳依的棺材边。他想，或许，这是他能够为弟弟做得最后的事情了吧。

这一回，也该要他任性一次了。

“曾经我把他当做敬仰的兄长，后来这种感情变了质，我告诉自己这是错误的，然后看着他娶妻生子，”曲无期听到唐誉死讯的那一天，对着摇篮中的小婴孩说，“世家子弟的一生都被困住了，唐誉是这样，唐季隐好像也逃不过的。”

“那是奢望。”

“你不是唐家郎，也不是柳家人，以后，你便是君欲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