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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1(1)

2022-07-10 01:01 作者:冰and暗之歌  | 我要投稿

        光浮于平静的水面而无法深入黑暗的水底。


0.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他们家住在比较寒冷的地方,但是家里又买不起厚重的毛衣给她穿,就连生火取暖的木柴都没有,他们常常冷得发抖。因此小女孩最喜欢出太阳的日子了,太阳公公会放出温暖的阳光,把身上的寒冷都赶跑了,好像盖着一件大绵被一样,好舒服……”讲故事的是一名年轻的妇女,她温柔的声音与她的美貌非常匹配,只需要一眼,她的美丽就能永远烙印在你内心深处。少妇红润的面色就像一朵艳丽的月季,嘴唇则是被花瓣重重包裹的娇嫩的花蕊,而她的双眼犹如倒影在水中的月色般明亮,少妇的金色长发像瀑布一般披在身后,她耳朵上的珍珠耳环还未取下,在橙色灯光的照映下反射出细腻的光泽。因为房子的每个角落里都充满了暖气,所以少妇身上的衣服就显得比较单薄,她身穿一件象牙白色的丝绸睡袍,灯光给这身衣服增添了一丝流光,睡袍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碎花图案,丝绸睡衣的领口和袖口都缝制着两层精致的荷叶边,如涟漪般起伏,袖口的荷叶边上披着薄如蝉翼的蕾丝花边,丝绸睡袍外还披着一件淡蓝色天鹅绒外套。


        “妈妈,什么是太阳?”躺在大床上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娃娃。娃娃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披肩长发,脖子上带着一条钻石项链,娃娃身穿一条银粉色的裙子,袖口是用薄纱堆成的花边,裙摆上有花朵和缎带作为装饰,打扮得像一个甜美的奶油蛋糕,而娃娃脸上的表情十分温柔,像是一位姐姐在注视着自己最亲爱的小妹妹。但小女孩却长得比这洋娃娃还要甜美,她的脸蛋圆得像中秋时节的满月,泛着粉红色的光泽,女孩有着如同母亲一般卷卷的金色长发,她的眼神中满是孩童特有的纯真,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地想要去喜欢她。


        女孩的房间非常宽敞,即使里面摆放着一张大床、一个定制的床头柜、一套成年女性使用的梳妆台、一套儿童使用的书桌、一架桃花心木制作的钢琴和两个大衣柜也还是有很大的空间;房间的装修也非常漂亮,整体的色调温暖柔和,天鹅绒窗帘上镶着淡黄色的流苏,而粉玉色的床幔又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童话的感觉。


        “能给人们带来希望和温暖的就是太阳。”母亲轻轻地回答道。


        “可是太阳在哪里?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太阳呢?”小女孩显得更加好奇,在她的脑海中并没有任何关于太阳的印象。


       “太阳啊……”小女孩的母亲犹豫了一下,随后才慢慢地说道∶“太阳在童话书里呢。好了宝贝,时候不早了,我们该睡觉了。”小女孩的母亲轻轻来到女孩身边,在她光滑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这个画面是那样的温馨与美好。


        “童话书里……”小女孩若有所思地将目光移动到窗帘间的缝隙上,风将缝隙吹得更大了些,可不管那条缝隙有多大,从那条缝隙中能看见的只有无边的黑暗,张牙舞爪的怪物正隐藏在黑暗中,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未被关好的窗户在瞬间被风吹开,母亲连忙起身关上窗子并拉上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快睡吧我的宝贝,等你在梦里,会看见太阳的。”


        虽然小女孩的母亲用厚厚的玻璃窗和天鹅绒窗帘将寒风挡在了外面,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像小女孩的母亲一样,都能像小女孩的家庭一样,用玻璃窗和天鹅绒窗帘抵御来寒冷,她们天生就不知道什么是挨饿与受冻,她们的房子大得可以轻轻松松住下几百号人,衣柜里的衣服多得数不清,床头柜里还有用金子和白银打造的首饰,钻石耳环以及镶着宝石的戒指。对于他们来说食物根本不算回事,面包卷、玉米饼、甜面包、鸡蛋饼,样样都滴着黄油,每顿饭都一齐摆上。饭桌这头是火腿,那头是炸鸡,白菜叶漂浮在五彩缤纷的浓汤里,菜豆在鲜艳的花瓷盆里堆成小山。炸南瓜、炖秋葵、胡萝卜泡奶油浓汁,浓得能切块。光甜食就有三道,好让每个人都能随意挑,巧克力夹心蛋糕、香草牛奶冻、奶油香饼。①餐餐都能吃到如此丰盛的食物,哪里还会知道饥饿与寒冷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寒风来势汹汹地穿过寂静、阴暗的小巷,数不清的危房被吹得摇摇晃晃,不知是谁家的铁皮屋顶被风刮倒,一家老小都只能在风吹雨淋中艰难过夜——————————即使雨停了也照样得“风餐露宿”,因为他们穷的连买一块铁皮的钱都拿不出来,交着住房的钱却没人来帮他们修补房子。也不知是谁家的土墙倒塌,从天而降的雨水把家中灌成池塘,屋顶没完没了的滴雨,地面哗啦啦的流水,一家七八口人只能无奈地泡在水里面,看着雨水一点一点吞噬那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房屋,当然这时候的他们也并非无事可干,他们会在雨中向抛弃他们的上帝祈祷,祈祷自己别由于淋雨而生病,因为他们穷得连解决一日三餐都成问题,更别提拿出多余的钱去治病,挺过去就算命大,挺不过去就死,大人小孩都是如此,死后就随便拉到一个什么地方挖个土坑埋了,但对于他们而言,死亡并不是最倒霉的事情,恰恰相反,死亡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幸运不过的事情,死亡不过是两眼一闭呼吸一停,没了就没了,痛苦、贫穷、饥饿再也不会感受到,至于倒在病床上不能动弹,那简直还不如死了。


        大人病倒就意味着失去一个劳动力,失去劳动力就意味着挣不来一家人的生活费,无法修补随时可能坍塌、把他们压死的墙壁,无法买来用以充饥食物,更无法交上房租,一家老小只能流落街头,小孩病倒则意味着家里的经济负担更重,因为大人不仅要赚钱糊口,还要拿出额外的钱给小孩请医生看病和买药。雨停之后全家人就手忙脚乱地用碗、盆、杯子、勺子……总而言之凡是能用来乘水的都被用去往外淘水,至于淋湿的物品,要么搬出去要么就放在窗台上晒。更加倒霉的人家只能“寄居”在桥洞底下,一场暴雨过后,他们就会失去这唯一的藏身之处,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在铁皮和土墙砸到地上的那一刻,一声突来的巨响吓得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但在这之后,人们又很快“恢复”到原先麻木的状态。


        风刮的愈加猛烈,它穿透人们的衣物刺着人们的每一寸肌肤,寒冷使得瘦弱的人们把自己缩得更小,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处,这寒冷的刺骨的风最终还是会割开他们的皮肤冻住他们不再沸腾的血液。沉重得犹如千斤巨石般的天空,传来几声像是原本正在奔跑的千万匹骏马突然重重倒下的巨响。


        轰隆隆——————————


        轰隆——————————


        轰隆隆——————————


        那是沉闷的雷声,几道白亮亮的闪电像干枯的手骨将天空这块严严实实的黑布撕裂出一道口子,然后很快消失,而闪电撕出的缺口也很快被黑暗吞没,不论多少道划过闪电都是如此,它们迅速的出现迅速的消失,什么痕迹也没留下,仿佛不曾存在过不曾出现过。又是几声沉闷的雷过后,豆大般白亮亮的雨点争先恐后地落下,在肮脏的水坑里溅起一阵水花,飞溅的水花落在路人的鞋上或者柏油路的坑坑洼洼中,年久失修的下水道系统每当遇上这种天气便总是无法尽职尽责地完成它的工作,只能任由黄色的雨水从自己“口中”涌出,淹没坑坑洼洼的马路和人行道,灌入两旁的店铺。


        哗——————————

 

        哗——————————


        哗——————————


        从昨天晚上起,雨就一直在下,到现在仍未停止甚至是愈发的“嚣张”,有些地势低洼、排水系统不佳的地区已经发生内涝,雨水无拘无束地拍打着街道和建筑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无论它淹没多少房屋夺走多少人的性命法律都制裁不了它,为了显得公平,它光顾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光顾角落里的每一个人,商品房、别墅、铁皮屋、经理、商人、底层工人、流浪汉……都是它“招呼”的对象,只不过由于金钱和身份地位的差距,被“招呼”的对象面对这场大雨时的反应显得非常不公平。


        尽管现在已经是白天,可由于天空实在太过阴暗,所以霓虹灯依然刺眼地亮着,这场雨将这个世界所有的霓虹灯这刺眼的颜色搅和在一起,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从房屋内向外看,感觉外面看起来冷到极点,就连霓虹灯发出的光都在颤抖,空气仿佛都要被冻住。


        床头柜上的智能手表显示着此刻是早上七点整,它小巧的屏幕所发出的蓝光是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这是一间很小的房子,不过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间小房子的家具倒是非常齐全。进门后的左手边是卫生间,卫生间与房门之间的角落摆放着几双深色的鞋子,其中一双黑色的长靴尤为突出,因为它是这几双鞋子中最漂亮的;进门的右手边是一个大理石灶台,虽然擦得非常干净但却难掩它的老旧,灶台的上方有三个白色的橱柜,它们都有一个角被磨损得厉害,白色的外漆已经完全脱落,露出内部的棕色,灶台左边紧紧靠着一个只有两层原本白色现在已经发黄的小冰箱,而小冰箱又和一个看着就是二手货色的微波炉挨着。卫生间与灶台之前是一条短短的木地板过道,过道尽头是一节台阶,台阶上便是这间小房子的主体。一张床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间,卧室即是客厅客厅即是卧室,房间里安装着一台破旧的空调,上面落着些灰尘。床的左手边是一个分为上下两层的旧床头柜,床头柜上层是一个小抽屉下层则是一个小柜子,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公文包旁边是一套叠得像方块似的海军蓝工作制服,制服上则放着一双黑色的皮手套和一顶海军蓝的贝雷帽,贝雷帽的中心是一个金黄色、闪闪发亮的徽章——————————一圈星星围绕着一只老鹰;床的右手边是一个旧得很明显的衣柜,衣柜上的很多地方都有被摩擦出的划痕和坑坑洼洼的小洞。床的对面是一张用边角料制作的书桌,书桌的一条腿比其它三条腿稍稍短了一截,而在它的短腿下垫着买书桌时赠送的毫无用处的茶杯垫,书桌上只有一盏老旧的台灯和摆放成一小排的、封面有磨损的几本书,而与书桌配套的椅子上则放着一件看着就暖和的、丝绒质地的深蓝色大衣。落地窗前有猫爪抓痕的深蓝色窗帘严丝合缝,一丝光线也难以透进来,落地窗后后面是一个小小的阳台,一台按键有些模糊了的洗衣机就占了整个阳台三分之一的面积,阳台被稍稍改造了一下,在栏杆里装了一层玻璃,这是为了防止下雨的时候晾不干衣服以及阳台被雨水淹没。


        尽管天气是这样的寒冷,屋子里也没开暖气,可她还是在时间变成“7∶00”的那一刻准时离开暖和的被窝。她身着一套单薄的藏青色长袖睡衣,上衣的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就连衣领的扣子也被扣住;她快速换好床头柜让的工作制服——————————这套衣服非常合身,将她并不完美的身材称托得非常完美,上衣的袖口处各有两道金黄色的条纹,左领上用同样的金黄色线条缝制了与帽子上的徽章相同的图案。穿戴整齐之后,她走进卫生间洗漱,进入卫生间的时候她没有开灯,因为不需要,她对这间小房子的每个角落早就了如指掌。卫生间也非常小,基本上只容得下一个人在里面自由活动,洗漱台上的镜子在黑暗中勉强映出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有着一头淡得像是被洗过太多次而脱色的衣服一样的金色短发,至于她的五官,虽不能说是难看,可也算不上好看,属于那种进入人群之后就再也认不出来的普通长相;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波动,丝毫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她永远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仿佛已经没有什么能再次触动她的内心。


        在她离开被子的那一刻,新闻节目正好开始,放在床上的智能手表投影出一块屏幕,屏幕里,一名帅气的男主持人和一名漂亮的女主持人正在向观众说着固定的开场白。


        “各位早上好。”两位主持人异口同声道。


        “我是主持人布兰妮•艾拉•欧内尔。”


        “我是主持人奥斯卡•霍德华。”


        “欢迎收看今天的早间新闻。”


        “11月13日晚上十一点,第一区最高法院②受新上任的最高总统③杜鲁门的命令,紧急开庭审理了一起案件……此次案件不仅涉及到第二区警局总部④前任部长斯图尔特•宾利,还涉及到第二区⑤大量政府官员。据本台记者报道,昨日上午八点,第一区警局总部授权处理一起跨区案件,于今日凌晨三点的抓捕行动彻底粉碎了第二区第一大黑恶势力……第二区警局总部前任部长斯图尔特和他的现任妻子——————————第二区警局总部副部长埃莉诺•宾利滥用职权,与曼彻斯特市的黑社会长期狼狈为奸。据第一区警局总部专案组调查的结果称,其子卡米洛仗着自己父母是第二区警局总部的高级官员,在曼彻斯特市内为非作歹,勾结社会上的不良人士,犯下累累罪行……早在2175年10月20日,十三岁的卡米洛就将自己同班同学年仅十岁的妹妹诱骗回家,强奸未遂后将其杀害,并抛尸于楼下灌木丛中,由于当时卡米洛还未满十四岁,根据现有法律无法判卡米洛死刑,但他仍需承担十三年有期徒刑的法律责任,而他的父母也需要承担巨额的罚款。可因其父母都是第二区警局总部高级官员,所以卡米洛并未受到任何实际惩罚,甚至是在接下来的几十年时间里继续逍遥法外,而受害者的家人却在事后遭到威胁,被迫数次搬家躲避以来自宾利一家的死亡威胁。在接下来长达三十年的时间里,卡米洛无视社会道德践踏法律,犯下了不计其数的强奸罪、强制侮辱妇女罪、故意伤害罪、寻衅滋事罪……在对斯图尔特、埃莉诺、卡米洛三人进行调查时,专案组还有意外发现。第二区议会⑥的议长迈克尔•理查德、副议长山下庆,第二区总法院⑦正法官罗伯特•富兰克林、副法官泽利亚•瑞德、泽尼娅•罗丝•希尔、伯安•朗曼均与此案有关,第一区最高法院正在对六人进行进审讯……斯图尔特、埃莉诺、卡米洛三人将于今日中午十二点整,在曼彻斯特市的阿尔伯特广场公开执行死刑……第二区警局总部新上任的部长为由新任总统杜鲁门专门任命的雷斯伊•莱克特,新任副部长分别是布莱恩•普林斯和卡琳娜•海瑟薇,另外,由于特殊原因,普林斯副部长无法到达这次的处刑现场……”


        新闻还未结束,她就已经洗漱完毕,她在离开卫生间后才将原本一直关着的窗帘打开,可惜这并没有让这间小房子亮堂起来,透过落地窗,能看见的只有一片浓郁的黑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个房间的门是她搬进来之后重新安装的,因为原先的木门已经破烂不堪,就连门把手都是坏的,她搬进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房间重新装修一扇坚固的门,因为这里并不是一个治安特别好的地方,虽然房子里的家具都不值钱,但这不代表房间里没有其它有价值的物品。她从椅子上拿起深蓝色大衣动作麻利地穿上,接着从枕头下抽出一把手枪收到大衣里,把帽子装进公文包、带上口罩后,才离开这间小房子。


        房子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房屋的门在走廊的右手边,走廊的左手边是生锈的栏杆,由于天色还是一片黑暗,所以无法看见飘洒的银色雨丝,但只要靠近栏杆,还是能感受到雨特有的冰凉。在这层楼里,只有她的房间的门是全新的、完好无损的,其他住户的房门大多都已经老化,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它悠久的“历史”,天花板上的灯一半是好的一半是坏的,走廊也因此这一段是明亮的而下一段却陷入阴影,灯泡的周围满是拧成一团的黑色蜘蛛网,走廊尽头是通往下一层楼的楼梯,整栋楼只有这一个出入口。楼梯口原本洁白的墙壁上被画上许多乱七八糟的涂鸦,那些涂鸦现在已经有些模糊,涂在墙壁外的白漆被人扣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楼梯间整体还算干净,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层灰尘。


        公寓大门的右手边有三个跟人那么高的垃圾桶,已经被全部塞得满满当当,可是收垃圾的垃圾车迟迟未来,有些垃圾实在没办法再往里面塞了,只好丢到垃圾桶周围,于是垃圾桶周围就这么被垃圾包围着,堆成小山似的,什么样的垃圾都有:快餐食品的快餐盒、方便食品的包装袋、腐烂的瓜果皮、摔碎的酒瓶、使用过的针头、残留着白色粉末的小袋子……当她从这堆垃圾旁经过时,不由得将口罩向上提了提,一只黑猫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钻出来,它的嘴里似乎还叼着东西,可不等人看清它究竟叼着什么,黑猫就如同一只被射出去的箭一般“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现在才七点钟出头,这里的街道上还开着门的店铺只有二十四小时无人营业的便利店,整条街道一片冷冷清清,就连最早的一班公交车也需要等到七点四十分之后才会停在公交车站。


        事实上,现在这里除了她之外基本上没什么人,因为这里属于第二区的外城,并不怎么安全,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单身女性。马路上经常能见到除巡逻的警用机器人外,还有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他们缩着身子躺在尽可能背风的地方,身上的衣服脏得像一块烂兮兮的抹布,胡子拉碴头发像一团乱麻,只要稍稍靠近一点就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臭味,有的臭味是因为他们长期不洗澡而造成的,有的臭味是因为他们已经冻死在路边,现在还不算最冷的时候,到了最冷的时候就会看见流浪汉们在路上不停地走动,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取暖方式,如果停止活动,他们马上就会因为缺衣少食而被活活冻死。人行道上的路灯半好半坏,能亮起来的也总是一闪一闪,眼前一会儿明亮一会儿又陷入黑暗,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绿色,毫无生机。她把口罩戴得更加严实了些,因为空气中弥漫的臭味越来越浓。她在黑暗中走了将近十分钟之后,眼前才终于出现一个白色的亮点,那是一个地铁站,这个地铁站可以说是这里最干净最豪华的地方了,站口有两个警用机器人,它们的电子眼警惕地盯着卡琳娜,直到她的身影完全从它们的视觉范围内消失。地铁站里基本上没有人类工作人员,安检和买票都已经实现全自动,当你进入地铁站的那一刻,隐藏在天花板里的上千个摄像头就会自动锁定你的脸,你在地铁站上的一举一动都被它们所监视着,直到你离开地铁站,当你离开地铁站的时候,系统会根据你进入的站口和你出去的站口计算你的票价,并直接从你绑定的支付软件中扣钱。


        地铁站里也像刚才在街道上一样没什么人,不同的是地铁站里亮堂堂的且非常干净,她的鞋跟与地面碰撞所发出的声音被这个空荡荡的地铁站无限放大。不一会儿地铁就到站了,她是唯一一个乘客,就像个前往冥界的孤独的灵魂。十五分钟之后她换乘另一条线路,乘坐这条线路的人明显多了起来,他们西装革履,手腕上带着闪闪发亮的手表,皮鞋擦得“蹭蹭”发亮,光通过他们的外表就能判断他们的经济水平比之前那些流浪汉要高出不少。她随着人群一起进入地铁,经过漫长的三十分钟后,她独自离开地铁,再次换线,这条线路与她第一次乘坐地铁时一样,除她之外没有第二个乘客,她孤独地等待地铁孤独地乘坐地铁,再次经过十五分钟后,她才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这里的地铁站口没有持枪的警用机器人,外面的建筑物也比她进入地铁站时的要高大漂亮,这里灯火辉煌,各种商店的招牌的霓虹灯正在闪烁着,那绚烂的色彩刺得人头晕眼花,两旁的行人道上种满了郁郁葱葱的绿植,每片叶子都像用水专门清洗过一般,这里的人行道上没有流浪汉,街道干净得看不见一丝灰尘,路灯亮得仿佛一下从黑暗进入白天,马路上车水马龙,车轮周围溅起一片微小的水花,汽车全部是无人驾驶,车内的空调还会根据室外的温度自动调节室内的温度,在人行道上行走的只有少量是人,其余大多是家用机器人。这里的雨显然要大了一些,豆大般的雨珠噼里啪啦地落在地面,她举着一把黑伞快步在人行道上行走着, 急匆匆地穿梭在冰冷的机器人管家之间,人行道上“积攒”的雨水随着她的脚步溅起然后落下,在这个“缓慢”的世界里她的速度显得是那样快,仿佛别人都是正常速度只有她按下了快进键。


        警局总部的大楼虽然不是第二区最高的建筑物,但却是整个第二区最威严的建筑物,没有刺眼的霓虹灯和斑斓的彩砖,外层只有一清色的钢化玻璃和金属,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威严,大楼前的广场中心是正义女神朱斯提提亚的雕像,这位女神双眼虽被蒙蔽,但却不影响她对罪恶的审判,女神左手的天平象征着绝对的公正右手的剑象征着严厉的制裁,严肃的表情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镶嵌在大门顶部中心位置的警局标志闪着寒光,在第二区警局总部大楼的最顶端,人类联邦的蓝色旗帜——————————旗帜的中心是一只白鹰,鹰的周围围绕一圈着黄色的星星,而这面蓝色的旗帜正被寒冷的冬风吹得猎猎作响。走到警局总部的大门后,一个警用机器人上前拦住她:“这位女士,请出示您的证件。”


        “接下麻烦您进行人脸和指纹确认。”


        “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完成所有的检查后,警用机器人这才让她进去。


        第二区警局总部的一楼大厅里灯光明亮,只是空空荡荡,要再等半个小时后才会有工作人员陆陆续续来上班,里面的装修风格也和这栋建筑物的外表一样,色调只有单调的黑白灰,瓷砖地板倒映着天花板。这里没有一个人类工作人员,大门的右手边和左手边分别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个接待机器人,前台的接待员也是两个外形漂亮仿真的机器人,脸上永远带着温柔的微笑,一些简单的工作比如说接待员在第二区警局总部已经全部由机器担任。可在她进入大厅的时候,那些接待机器人却并没有任何反映,因为这时候的它们还处于休眠状态。


        她径直地穿过大厅,来到内部员工使用的电梯前,按下向上的箭头,之后就是静静地等待。


        “亲爱的卡琳娜,早上好。”在她等待电梯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搭在她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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