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商不奸，无奸不商(二十六)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二十六）
送宵夜的时候，小厮李九天避着歧王张云雷悄悄塞了张字条在杨九郎手里，杨九郎匆匆扫了一眼，轻轻撇了撇眉，又立即恢复到云淡风轻。
张云雷宽宽松松披了件外袍出来，看着浑身懒洋洋的样子，自然流露一种风流韵味。
杨九郎眸色微微一深，却想到纸条上的内容，心内轻轻一叹，走上前笑着将张云雷的一角里衣侍弄好：“可要吃些东西填填肚子？”
张云雷笑意一深，上前一步搂住杨九郎的腰凑到他耳边：“想吃你……”
即便是有了“经验”，杨九郎听着这话也依旧会面色微微泛红，但，也只是泛红而已！
他把张云雷让到桌边，为他夹了几口清淡的蔬菜，张云雷却只端坐着并不动筷子！
“怎么了？不想吃？那……有什么想吃的？”
张云雷动了动他的桃花眼，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我的手没力气……”说着还举起双手展示在杨九郎面前——微微颤抖！
杨九郎立刻“粉面含春”，带上些宠溺的笑，拾起调羹，舀起一勺子小米粥，细心地吹凉了送到他嘴边：“来，张嘴！”
张云雷笑着一口含住粥，略砸吧了一下咽下去，然后看看桌上切得细细的苔干丝——杨九郎立即会意，支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口。
就这样两人“浓情蜜意”地喝了碗粥，杨九郎刚放下碗筷，就被张云雷凑上来一把搂住腰：“嗯，我们继续……”
杨九郎又略略带上点热意，揽着缠在他身上的人儿起身：“刚吃饱……”
张云雷知道杨九郎说的是食物，却故意鬼鬼地笑着：“怎么，你竟这样就饱了？我可没饱……”说着，修长的手指在人腰间一下一下地打着圈圈，另一只手从人胸口径直往里探。
杨九郎一把捉住胸口作恶的手，定定地看着张云雷：“王爷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嗯，你这奸商又有什么要求？”张云雷斜了他一眼，挣了挣被他捉住的手，没有挣开！
“我们……能在这里维持这样的关系吗？”
张云雷眉棱一挑，目光变冷：“小眼八叉的，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要和他像是偷情似的只在这里玩玩吗？
张云雷甩手挣开杨九郎抓着他的手：“你是跟我玩玩的？”
杨九郎轻轻圈住周身泛冷的他，伸手摩挲着他的后背：“王爷，你终归是要回京的……”在这里，他杨九郎还有能力只手遮天，想让什么人知道什么消息就让什么人知道什么消息，多不了一分，少不了一个字，但京城，到底还是皇城根儿下，他杨九郎没能力也不敢做到只手遮天！
“回京又怎么样……”话，脱口而出，却越说越小声——回京！是，回京！回京就要面对皇兄的“雷霆雨露”！而他杨九郎，承接的只有雷霆！
所以，他说的“维持这样的关系”其实根本没有推拒的意思，是期望、是乞求！
“王爷……”杨九郎很认真地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抚摸白皙莹润的面颊——像白玉似的，让人贪恋！“我本该努力跟你撇清关系，逍遥自在地做我的‘奸商’！我甚至埋怨过邓掌柜，为什么那么放心把喝醉的我跟你……如果没有那一晚，我或许还能维持我们之间的界限……”
“杨九郎，你……”张云雷愣愣看着他，没想到这会儿这奸商竟这么……
“我竟就这么不顾一切起来……”杨九郎将这粉白的脸摩挲了一阵，又轻轻印上一个吻：“张云雷，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
张云雷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想到这奸商竟这么会拐弯抹角的说话！好像说得不对，却又听得人心里暖烘烘的！
而且……他叫我什么？张云雷！张！云！雷！
他疯了！他……
“张云雷……”杨九郎又亲了亲他的唇：“要是……要是你……真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就好了……”要是你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我一定把你弄到手！
可惜……你不是！
“我是闲散王爷！”张云雷下意识地承认——他就是个闲散王爷！他皇兄从小宠着他，许多事情他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不干，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敢多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也没有人敢强制他做一件他不想做的事情！
“不，你不是！”杨九郎一声叹息——也叹在了张云雷心上！
“你皇兄不会允许你跟个男人在一起！别的任何事情他都可以放任你，唯独你的婚事……身为皇家人，联姻是职责——你逃不了！”
“杨九郎！”张云雷皱眉喝止，伸手捂住他的嘴，仿佛他不说这一切就不是真的！
“你疯了！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那是多遥远的事，你现在跟我说这些……”
杨九郎紧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淡淡一笑：“有些不甘心而已……”是，这是多遥远的事！只是，这“遥远”也不过就是两三年、三四年……遥远吗？
多“遥远”的事，不也是终究要发生吗！我们也不过就是……就是……终归陌路……
不知道为什么，张云雷被杨九郎的这个笑弄得有些冒火，而他也一向顺风顺水惯了，从来也没有需要憋着自己情绪的时候：“杨九郎，你不甘心什么？有什么不甘心的？”音调略高，面色微冷。
杨九郎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不甘心我只是个卑微的商贾，不甘心你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不甘心……”不甘心，你“只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话，不中听！
张云雷从来没有被人落过这样的话头，一时间心火上升，话就无遮拦起来：“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你招惹的我，现在又拿这个来说什么嘴！你……唔！”
杨九郎用嘴堵了他的嘴！
不能再这样说下去！这样说下去两个人的浓情蜜意就没有了！杨九郎，你不甘心什么！一切的开始都是你知道的结局，现在不过就是按着既定的路线走下去，你……要挣什么！
张云雷怔怔地被吻着，却觉察出了杨九郎气息不稳地颤动。他睁眼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主动吻他的奸商，看着他狭长的眼角微微蕴出的湿意——他……这个小眼八叉……
“我只问你，你大婚之前，能来江南与我……私会吗？”
私会？私会！
他竟用这么卑微的词！
他这样一个在皇兄眼里都不敢小觑的江南巨贾竟然卑微至此！
“杨九郎……”张云雷呆呆地望着他，竟讷讷无语——他能说什么？他能答应他什么！他不想要这样没有结局的私会！可是，他们终将只能是私会！
他说的对，皇兄不会同意他跟一个男人扯上关系！即便皇兄再宠他，也不过就是在京城世家中任选一个心仪的女子当他的王妃——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能是！
他一直努力与自己保持距离，一直假装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是自己一头热地把他拉进了这个深渊里！他……怎么办！
“杨九郎……你、你抽什么风！”他什么也答应不了，却不想骗他！
终究……连私会也……不可以……吗？
杨九郎微红着眼轻轻一笑：“那王爷回京，我倒是会惦念王爷一阵子……不过，应该一阵子也就好了！”
他这是……这是赌气了？！张云雷看着杨九郎，看着他僵硬地笑，心中竟是有些……有些莫名地高兴——他是因为自己不能与他一起所以赌气说了气话吗？这心眼通透的奸商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吗？
“我这样的人，你竟也忘得了？”张云雷上前一步，盯住他。
杨九郎下意识后退一步——那本是句玩笑，张云雷却被他这个“下意识”微微刺痛了心——这奸商，竟这一刻就要与我保持距离吗？！那他刚刚所“乞求”的私会是随口说说？
杨九郎看着张云雷变了脸色，也瞬间明白是什么让他变了脸色，内心微微一叹：看来，自己还是改不了奸商自私自利的本色——遇上吃亏的事，总下意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开启防护，拒人以千里！
不过这样也好，本身这种没有结局的暧昧也是自己平时所摒弃的——却没想临到头自己竟厚颜无耻地提出来——现在……现在，让他看清自己——即便是误会，却也是个正确的结局——也好！
“好……”张云雷咬咬牙，“杨九郎……你厉害！”说着，转身快走几步，抬脚用力踹开门头也不回地走掉！
这样，也好……
杨九郎就这么看着张云雷消失在视线中，微微苦笑：我们……终究都不是蠢人！
他轻叹一声，陡然心头一紧，喉头微微泛甜——血腥味！
他轻咳了一声，轻轻抚过嘴角——一点殷红！
这就是孙静斋的毒吗？倒是来得快……
有些卡文！
我是卡文宝宝！卡！卡！卡！
哇卡卡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