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游隼（一）【展昭同人，非耽】
“展护卫，昕儿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呀？”公孙策刚刚很奇怪，那孩子见到他一向都是老远就很礼貌的打招呼的，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低着头，气哼哼地只是快步走，都快撞在一起了才刚回过神似的敷衍了一声。他正纳闷着，拐过弯便又碰到了展昭，还以为他们兄弟闹了什么不愉快，就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嗯……是吧。是在生我气呢。”展昭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确实也怪我。我曾经答应过他每年生辰时都会送他礼物的，结果来开封府这两年并没能回去师父那里。更过分的是……到了今年……最近为了那些失踪案忙的焦头烂额，我干脆就忘记这日子了。”
“今天是昕儿的生辰吗？真快啊，他满十二岁了吧！”公孙先生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十月初七，我记下了。今年还很巧，正赶上是立冬呢。”
“不……跟十月初七没关系。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出生在具体哪天。”展昭轻轻摇摇头：“我所知道的，就是他生在冬天这件事而已，所以也只能告诉他这个。但昕儿一直想要快点长大，是他自己从小决定要把每年立冬当做生辰的。”
“是么，居然是这样……”这曲折的原委倒是公孙策没想到的：“我先前也曾听说过一些，你们兄弟家中发生过令人唏嘘的往事，难不成……”
“谢谢先生挂怀。但过去之事，不提也罢，我们如今早就已经过了需要旁人安慰的时候。我也好，昕儿也好，还是都要向前看的。”展昭显然不想谈论家中之事，很礼貌的打断了公孙先生的话：“何况众生皆苦，遭遇过不幸的人比比皆是。最近案子里那些失去了孩子的苦主，难道他们就不令人唏嘘吗？至少我们兄弟还能在彼此身边为伴，已经该感恩知足了。”
“是……是啊。芸芸众生，又有几个能有幸顺遂终身呢。”公孙先生点点头，明白了展昭的意思，也不忍再提及他的痛处，只又寒暄几句二人便各自忙碌了。
哥哥很忙，我知道的啊，所以难道是我太不懂事了吗？可是三年了，我都三年没有拿到哥哥送我的礼物了，又不是想要多贵重的东西，只是希望他能够多想着我一点点啊！
果然还是不行的啊，包大人，果然还是你赢了。
而且……不仅没有哥哥的礼物，今年我连师姐亲手煮的鸡蛋面也吃不到了。
真是一个最糟糕的生辰呢。
少年有些难过，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对哥哥做的一切照单全收。“理解，我都能理解。”他低声嘟囔着，压制着心中的委屈，揣了些零钱想去街上溜达一圈，买些喜欢吃的点心自己庆祝一下就算了，反正零用钱也是哥哥平日给的，就当是他送的礼物罢。
七拐八拐的走进一个偏僻的小胡同，昕儿忽然听到墙边传来低低的声音，有点像小婴儿在哭泣，又有些像小动物的号叫。少年好奇的凑过去仔细找了下，只见角落里有个用几块青砖搭成的简陋小房子，里头模模糊糊能看见一团毛乎乎的黑影。他确定不了那黑影是什么，伸手过去想要摸一把，结果刚刚靠近，手背上便多了一个小小的梅花形爪子，昕儿愣了一下，紧接着一只黑白黄三色的小猫跛着后腿从里头探出半个身子，看起来也就刚刚断奶的样子，冲着少年“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哦……哦……是你在叫呀！你好呀，我也是小猫呢。”展昕感到又惊又喜，把那小家伙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它背上的毛：“你怎么住在这呀？你这么小，你娘呢？腿伤了，自己抓得了老鼠吗？娘亲不在的话……那你有没有……哥哥什么的……”
那只三色的幼猫圆瞪着蔚蓝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不知为何居然放下了天生的戒备，扭过头把身体窝在那年轻的手臂里，伸出带着毛刺的小舌头亲昵的舔着昕儿的手，舔的少年暖暖的、痒痒的，不由自主放松的笑起来。
“乖……乖呀……你是弟弟还是妹妹？你是不是饿了？”昕儿逗弄了一会，听到那猫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当它是想吃东西，又爱怜地摩挲着它白白的小肚皮：“呐，抱着你到处走也不方便，你就藏在这里面乖乖的等着，可别让坏孩子发现，哥哥这就去买鱼干给你吃。”接着小心的把那小家伙送回青砖下，完全忘了自己从开封府跑出来是为了什么，急急忙忙就给它去买吃的了。
过了没多一会，昕儿急三火四的提着一包鱼干跑回刚刚发现那小猫的地方，没听见它的叫声，却见到一个陌生的白衣女孩蹲在那青砖前面。他生怕那幼猫被伤害，在女孩背后“嗐”的喊了一声，之后又拍了一把她的肩膀。女孩子有些生气，“嚯”的一下站起来，这时昕儿才看见小猫咪正乖乖的趴在她的脚下，很满足的吃着地下碟子里的食物，不时还抬头看一眼那两人。
“对……对不起……我以为你对那小猫……”昕儿很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向白衣女孩道歉：“真的是对不起。”
女孩看起来年纪应该与昕儿差不多，她看看少年手里托着那纸包，顿时明白了八九分，莞尔一笑：“猫其实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爱吃鱼的，而且它还这么小，根本吃不了这么大的鱼干呀。我这几天都是弄些馒头蘸着肉汤给它吃的。”
“你……原来是你一直在喂它呀？”
“也不算一直吧，就这三四天而已。砖房子也是我搭的，这样它就不会淋雨了。”女孩朝昕儿眨眨眼，随手抚着自己胸前的挂坠：“这小家伙很可怜的，它娘被马车踏死了，它的后腿也受了伤，今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只能都靠自己了。但它其实还蛮怕人的，那天我救了它，它才肯吃我喂的东西，平时都是缩在那青砖里面，能和你亲近还真是奇怪。”
“奇怪么？可能因为我也是小猫吧。”
“你？你是小猫？”白衣女孩有些奇怪的朝少年问到。
“没……没什么。我很喜欢猫，自己随便起的绰号而已。”昕儿想起哥哥嘱咐过很多次在外不要随便表露自己的身份，只好胡乱解释了一句。
女孩显然知道他在瞎说，但并没有揭穿，却噗嗤一下笑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少年，漆黑的眸子里竟带着说不出的深邃：“你好啊小猫，我叫朵朵。”
“朵朵？你……你好，你名字真好听。”昕儿觉得自己舌头有些打结，老半天才说出这么句话来：“那你带它到家里去养呢？天天在这里喂，也不方便。”
“家……我没有家。我和它一样，是没有娘亲的。”
“啊？是么……那你没地方住吗？我可以帮你……”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来开封投亲的，住在远房亲戚家，不方便带它回去。我娘亲去世了，之前听说爹在京城谋生，所以我过来想找他……可偌大个汴梁城，茫茫人海又何处去寻……”就算说着这么伤心的事情，朵朵的脸上也依然还挂着可爱的微笑：“我不可能一直在别人家吃闲饭的，更不可能还带着它回去。虽然人家现在不说什么，但我终究不想长期寄人篱下的。倒是你，看你样子家境应该还不错的，不然你就带它走吧。”
“我……我也没有父母，我也不住在家里……不……我是说……我得回去问问才行……”昕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的状况：“但是现在这不重要的。我可以帮你找你爹！你告诉我你爹的名字，他做什么营生，我肯定能帮你找到他的！”
“肯定能？你为何敢这么说？”女孩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咱们萍水相逢，我不想麻烦你。”
“你就让我试试看！相信我，相信我吧！虽然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是这个我很擅长的！”展昕诚恳又急切的点着头：“从小失去父母的痛苦我很了解，请务必让我帮助你！”
朵朵看着眼前这单纯热忱的少年，敛起笑容，叹了声气，只告诉了他一个名字，再没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胡同。昕儿虽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再追问，蹲下来又和小猫稍微玩了会，完全忘记了要给自己买点心的事，起身便匆匆赶回开封府了。
少年一步刚踏进府衙的大门，正见到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双眼通红，边抽泣边抬起袖子半掩着脸快步向外走，膝盖上满是尘土，显然刚刚曾经跪在地上过。“江大哥，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百姓的礼我们不能收，不然就愧对大家对开封府的信任了！”王朝提着两篮子肉蛋，一边喊一边从后面追出来：“举合府之力寻找令郎，这是我们的本分，但请您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王朝哥，怎么回事呀？他有什么冤屈，刚刚在府里哭过的？”昕儿一直站在门口往外看着，等王朝回来，很是奇怪的问了一句。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独生儿子丢了，他能不急么。”王朝的语气很是难过：“江大哥真不容易，他从外乡逃难过来的，在城北做石匠，媳妇生儿子时难产去世了，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孩子带到这么大……就跟展昕兄弟你一样大。结果……居然失踪了……”
“在开封城里失踪了？不会吧！跟我一般大的话，那也不是会迷路的小娃娃了呀！难道真有人胆子那么大，敢在京城里拐带人口？”
“恐怕就是有人胆子那么大，因为他已经不是头一个失踪的孩子了……”王朝一路和展昕聊着，抬头看到马汉招呼他过去办事，赶紧随口与昕儿道了个别，小跑着过去了。
十来岁的男孩子，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算小了。若是说拐了出去卖给没有子嗣的人家，一般都会选择更小一些的吧？若说是扔到矿里去做苦工，力气又没长全，不太划算。而且从京城里一个一个往外拐真是太容易被抓了，难道人贩子当开封府这些人是瞎的么？昕儿回房间坐在床上，兀自想着。太可恶了，实在太可恶了，可千万别让我展昕碰到你们，否则的话……呵呵，可就有人要倒霉了。
展昭今天果然也是回来的很晚，见到弟弟在房里，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早上哥哥确实没想起来，后来又实在是太忙，腾不出时间来给你准备……”
“没什么的。”昕儿摇摇头打断了哥哥的话：“你很忙，我知道，我都习惯了。”
“别生哥哥气了。等结了手头的案子，我一定补给你，再请你下馆子吃顿大餐好不好？”
“没有啊，我不生你气。”少年昂起头来，嘿嘿笑了一下：“但是有馆子吃当然好，就这么说定了。哥哥，我也不要你补我礼物，你就帮我个小忙好不好？”
“你我是亲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谈什么帮忙？有什么需要哥哥的你直说就好了。”
“嗯……那好。我想你帮我找个人。他叫乔东。”
“乔东？他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体型样貌如何？”展昭微微皱了下眉：“虽说京城居民在府中籍册上都有记载，但逐个查阅终归很花时间的，而且也有许多外来人口并未入籍。你只说个名字，要哥哥如何帮你找？还有……你找这人是什么原因呢？”
昕儿先前没想过这么多，他抓抓头发，只好把今天出去碰到朵朵的事情跟哥哥讲了：“我是想帮她找下她爹的下落么，不然她一个女孩子家，没爹没娘的，岂不很可怜。”
“你很热心，路遇弱者便想帮扶于她，这很好。”南侠对弟弟的仗义之举点头肯定：“但只问了个姓名便拍胸脯应允，还是稍显冒失。这样吧，你明天再过去看看，遇到那小姑娘的话，把线索问仔细些，到时候哥哥帮你一起找。实不行的话，你也可以带她过府来报案登记，府里差役处理这种事都蛮有经验的。”
“嗯，嗯！好的！还有，还有一件事……”昕儿想起那小猫，赶忙又问哥哥：“我刚不是说，我俩都去喂那只受伤的小猫崽么？我……我可以把它带回来养吗？”
“啊？府衙里面养只猫，不太妥当吧？”展昭的表情有点诧异：“其实我倒没什么，主要是包大人同不同意。开封府本是个很严肃沉闷的地方，我看有你在就已经活泼到极限了，再有只小猫，大人未必能接受的。”
“可他每天都跟猫相处，不是也满和睦的么？”昕儿看看哥哥，心里嘟囔了一句，但口里只能说：“行吧，他说了算。看包大人哪天心情好我自己问问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