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妖刀姬(上)

刀者,兵也,饮血化灵,嗜生开智,遂有人形,绝百千生灵而化一者,妖刀姬也,女子之体肤,却巾帼不让须眉邪?英姿亦盖世也!
一,开智

我已经存在很久了,一千年?两千年?没记过,不清楚。
活的如此之久自然不是人类,拥有力量却也不被妖怪们承认,因为我是刀,一个活着的,好似人一样的,会说话的刀,独一无二的……一柄刀罢了 。
我还记得我的主人,我在他二十三岁时离开了他,跟随了他我生命开始时的十年。
名刀有灵,一如所有名气极盛的刀一样,铸造我的大师用最好的材料,呕心沥血着,狠命锤砸着,经历了几个日夜,一点点的,几块铁石变成了我最初的模样。
可能是我太过锋利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大师为我灌注了全部心神,我出生就是有灵的,所以一身尚且纯白的我一开始就能与大多名刀争锋。
大师打造了我之后就病了,面容枯槁而又黄瘦,他来不及为我做一个开锋的仪式,更没有在我的刀身上涂抹一点鲜血,他就病倒了,将我搁置在桌子上自己昏迷不醒。
我被放置了几天呢?不清楚,打造我的人没来看我,也没有人将我拿起。只是那门后,那木板上来来往往的震动中,我知道了,我是一位将军要求打造的,迎接我的命运是作为配刀……显示将军的威武。我无所谓的,因为一柄刀罢了,需要有自己的情绪吗?想来是不需要的。无论是作为饰物还是真正的刀具,只要被谁拿在手上,谁就是我的主人……不是吗?
或许因为是由大师费劲心神打造的缘故,我被牵引着好似离开了刀身,来到大师的面前,他好像年轻了许多,而且变高了,肌肉居然能够隆起,但这些对一柄刀来说无所谓的,所以我并不吃惊。
因为是他创造的我,所以作为区区一柄刀来说,我是必须恭顺着的,大师看着我,喜悦的表情洋溢在脸上,微笑,咧嘴笑,终于哈哈的笑出声来。
“终于见到你了,你可能不信,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了。”他笑够了,然后摸了摸我的头,这让我不理解了,我是一柄刀啊,怎么会被摸到头呢?
“原来我也不信,但其实好刀真的是有灵的,看你这样子,其实正想着一些东西的你,的的确确是有灵的啊。”
“小时候我梦到一把刀,一把我那刀匠的父亲也没见识过的极度美丽的好刀,年轻那会儿就因为这个丢下家,出去找你,找你这居住着一名女子的刀。”
“后来陆陆续续也见识过不少名刀,像什么秋水,寒霜,晨露,晚雪……我都见识过,说实话没一个有你好看的,然后我就回来了,我实在是不能在外面找到你的身影,所以回来已经中年的我准备打造一柄至少拥有着你的样子的刀来。”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游历,见识过的名刀不少,它们都有一种气质,一种灵动的气息,我也希望你有,于是我打造着,打造着,这辈子以你的样子打造了多少把刀,是我自己也不清楚的,虽然它们也不错,或坚固,或锋利,或强韧……但都不是你。”大师拉起我的手臂,拥抱住我。
“要死的时候才见到了你,至少没有遗憾了,作为一把刀,说什么也不会愿意被挂在墙上一辈子吧!我打造了你,可我照顾不了你,托付给别人,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能够照顾你的主人的。”大师最后摸了摸我的头,笑容满面的。
我的意识突然被拉扯着,我知道有人来到我的身边了,是谁?大师托付的人吗?大师放开了我的手,突然亲了我的脸颊一下。我被刀身牵引着拉扯着,渐渐远离。
“一生都为了你,最后看到你了,谢谢了。”大师越来越年轻了,几乎回到了青年,他可真是壮硕啊,朴实而又刚毅的面孔,流下泪来,是有些伤心吗?却还是带着笑容的。
“真遗憾呐,若我能够在年轻时得到你,想必呵护你的,就是我了吧?”
“谢谢。”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我真正想要说的是别哭了,但……打造了我……不胜感激。
…………
我终于回到了刀身,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一柄刀…罢了,能够拥有自己的意志吗?
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摸上了桌子,拿住了我的刀鞘,将我握在手中,这只手中的老茧硬的就连我一柄刀也感到有些隔应。
我被拿下了桌子我看到了那张黑黑的尚且稚嫩至极的脸颊,这是一张极纯净的脸颊,穿着的虽是仆从的衣服但极坚毅的小脸儿,以及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这应该是我的主人了吧!
“老爷爷把你给了我,不过天啊,你可真漂亮!老爷爷说了,我得把你藏起来。”
这小鬼,他居然把我藏在煤堆里,还真是不珍惜我啊!
大户人家的厨房总有堆积着煤堆柴火的地方,灰渣以及飞尘,哪有人愿意没事往这里跑呢?
我被放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过了几天?身为一柄刀的我时间是没有多大概念的。
当我再次看到阳光时,少年虽然还是那个少年,但可以清晰看到的,那一点点的藏不住的伤痕,灰白的布衫,血迹如同梅花点点的在那上面绽放。
少年似乎长大了,可他实际还是那么矮,甚至没有我高。他的眉宇藏着的,止不住的杀意,竟让我有些……期待?他没有看到我兴奋的颤抖的刀身,只是絮叨着。
“老爷爷的儿子,究竟该不该杀呢?我是真心的不想杀他啊,可是…他在这么鞭打我…我就会死啊……”
最终他将我藏好,没有将我抽出刀鞘。
第二天晚上,他又将我拿出来,这次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我,刀柄握的很紧,紧到我几乎认为他会将我抽出来。
第三天了,他的衣衫已经残破不堪了,没有新衣衫的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疼的他在我身边死去活来的翻滚着,眼神里痛苦,血红终于将他的愤怒逼迫出来。
他几乎忍到了极限,我被抽出半截身子来,可是看到寒冷的洁白的刀光,他似乎就找回了理智。
“毕竟是老爷爷的儿子啊,老爷爷是好人,我…不能……”他似乎是向我解释着,可就连我也看的出来,这副凄惨的样子,还能活多久呢?
我被他背在身上,过于矮小的他,甚至没有将我挎在身上的高度。
因为他太轻了,几乎没有什么重量,走在木板上也踩不出声音来,很容易的,他拿到了一点衣物,怀里揣着一点银钱,翻过院墙。
虽然此刻已值宵禁的时刻,虽然年纪极幼的他不知在外面能够活多久。可此刻,冰凉的空气,以及幽幽的深巷,我知道,就连我这刀也无法拒绝的自由自在,此刻的少年,充满着未来的憧憬。
…………
他带着我进入了军伍,在那次逃出不久之后就发生了战争,所有的兵都被将军府统一管理了,所以直到现在逮捕的命令也没有下来。
他虽然不热爱这个国家,但入伍也是为了活下去,在没有什么人愿意接纳他的国家,当一名兵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遇到的百夫长是个好人,既让他入了伍,居然还让他当了伙夫,虽然他不是掌管粮仓的兵,但在队伍里伙夫总能够第一个接触粮食的,因此他能够吃饱了。
训练是因为太过瘦弱幼小,身边一个营帐的人也会帮助自己,在最累的时候,最壮硕的火头也会扶着他,这应该是大师之后还会关心他的吧?
我看的出来,他真心的喜欢着身边的汉子们,尽管百夫长严厉,可缺真心关爱着下属,尽管身边的人对我垂涎不以,但却没有人向他讨要,军营里,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温暖。
…………
可毕竟是军营,而战事又极度紧张,他们训练了不到三个月就被拉着去了前线。
少年没经历过战争,大量而又紧张的训练中,他只壮硕了自己的体魄,与很多新兵一样,他认为自己能够下手杀人。
……而事实上,他连伙夫里杀鸡,都是闭着眼的。
我被他背在身上,实际上这样他很难将我拿在手中的,战斗中远不如挎在要上来的方便。
将军统领的这只队伍,行军极快,只用了一个礼拜,就从国都来到前线。
战事是不容乐观的,当他们到的时候虽然敌人被打退了,但剩下的残军告诉我们,这已经后退了两个镇子了。
镇子的外面的那座山是最后的屏障了,敌人的军队在后面驻扎着,更要命的是他们有马,而自己这些部队是没有的。
将军刚得到这些情况,远处的地面就扬起了灰尘,敌人的马排成一列,奔腾着叫嚣着,有些散乱,但从远处看上去就像一线潮打来,而这边的士兵甚至于没有在劳累中多喘上一口气。
战斗开始了,经历战火而且赢得几次胜利的骑兵高傲而又娴熟的冲入这边,弯腰,俯身,挥刀就如同割麦子一样,血液带起头颅,尚未做出反应的士兵还未拿起刀就被杀死,一时间全军都混乱了。
伙夫因处于全军最后面,所以还没有受到冲击,全世界都似乎是红色的,几个士兵被马首撞起,几个被分成两截,他恐惧了,奔涌而来的马匹激起的灰尘,如同世界最恐怖的事物,他害怕的退了几步,然后摸到了冰冷冷的,由一批老兵组成的督军队伍的盾牌。
冰冷冷的刀尖尖的从盾牌的空隙里顶在腰上,冰冷冷的话语是这么说的“伙夫,也不能后退!”
进退不能!这是一种极度的绝望,但被督军杀死,这样的事情是半点好处也没有的,逃兵,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是个好名声的,于是有人开始慷慨赴死。
前面的士兵开始反应过来,有点拼命用身体与马匹对撞,有的拿身体卡住马刀,就连这边的伙夫也拿起菜刀来,拼命也要冲上跟前,把手中的菜刀,砸在敌人的脸上。
将军的反应来的有点迟,传令的兵终于开始高声叫着“绊马索,绊马索!不必顾及马匹,剁马腿!套绳子,给我用力把马上的人拉下来!”
训练有素的老兵开始各自运动着,一道道拦马索横开,士兵分散,一批批马匹被绊倒着,局势开始稳定,一条条足有手臂粗细的绳子缠着抓钩,重物,将马上的人砸下来。
军队开始反击,十人一队的组着,长枪,盾牌,弓箭,就连没有配备武器的马夫,也会拿上石头,上去。
敌人撤退了,本就不是一次大规模的冲击,损失已经开始惨重了,不撤退又能怎样呢?
可是此刻的他,我的主人,他那深刻的恐惧,握刀的手颤抖着,眼里的泪水迅速涌上眼眶,逃这个念头,后退的惬意,作为一柄刀,对此我极为敏感的。
他没有抽刀的勇气的,他也没有搏杀的杀意,说到底不过是营养不良的,选择了逃离的少年罢了,他从未改变?
将军的命令下来了,拆除房屋,以砖石混木头,然后把守住拒马拦,好修依靠进出口处修出矮墙来。
拒马拦很容易就能做成,砖石压住木头,木桩磨尖,横叉着绑起来,这就能阻拦马了,但马栏子是拦不住人的现在敌众我寡,所以必须修建墙,一堵厚厚的至少有点规模的城墙。
现在就连伙夫也要用上了,他没什么力气,好在火头让他做着添砖的活。
知道百夫长就在前面马栏子那里驻守着,就连瘦弱的我的主人,也拼命干着,知道死这件事后,自然更不希望如亲人一样照顾他的百夫长发生什么状况,自然就希望墙快点修好,哪怕只是增快了那么几秒。
所幸的是敌军连续攻击了两个镇,现在正是疲惫的时候,没有此时来攻击着。
墙两天就修好了,说是墙,实际上只有两米多高的,站在上面的士兵弯着腰,下面的一挥刀就能打掉上面的帽子,但敌人马的优势已经发挥不出来了。
敌人似乎远方看着,当我们的墙壁刚刚修完,敌人就进攻了。
没用马,但人数的的确确的要多与我们,说不得两个人就会打我们一个,所以就连马夫也要上城墙的,优势实在是半点也没有的,一轮弓箭的互射,由于我们防御措施不错,所以伤亡比他们少,他们也借助着箭雨进攻到了马栏子附近,马栏子附近的人早就撤了进来,而且因为他们要挪开马栏子,就像一个个固定的靶子,被我们的弓箭兵射死不少。
但他敌人的攀爬还是开始了,两米的城墙,都不需要搭梯子,两三个人搭人梯,几乎瞬间就有人的手扒上了城墙。
血腥味一下就爆开来了,有的拿起刀就将扒上来的手砍掉,有的拿起长矛就向下捅去,生性凶猛的拿刀探出身子挥砍,个性奸滑点的会拿起盾牌,战斗在这一刻爆发!
可做出反应的大多是老兵,新兵一时间还有些楞,于是有敌人从新兵的地方爬了上来,情况一度危险至极!
我的主人本就恐惧到了极限的,一名敌兵冲到面前,一刀就向他挥来,他的百夫长冲过来,打掉这一刀,然后砍死这个敌兵。
“大人!” 啪!
百夫长挥手就是一巴掌,然后把他向着镇子的方向推下城墙,可刚刚掉在地上,随之落下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血糊糊的,那是百夫长的头颅!
恐惧在这一刻消失了,杀意,疯狂了的杀意,寒光一闪,我终于出鞘了我兴奋的直颤抖着,我可是一柄想见血想疯了的刀啊!
登梯,看到的就是那服饰明显不同的敌人,仇,怒,悲,杀!早说过我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即使那敌人的刀死命横着,但寒光闪过,他的头就像他的刀,就连头盖骨也被这一刀一削而飞!
血对刀,那就是最美妙的东西,顺着我的身躯流下,简直是美妙到了极致!哪有刀不渴望血呢?
我的主人已经杀红了眼了,而此刻却正合我意,挥砍着我的,我的主人满脸的疯狂,我仅仅是一柄刀罢了,想来不需要为此担心的。
最后主人所在的队伍赢了,因为第二批队伍到了,将军出发时是安排了两只队伍的,一支步卒先走,另一支骑马的后走,对方是养马出身,拼骑射,那是铁定拼不过人家的,那么就得让他们下马,下马的骑兵就不是骑兵了,这便是将军的计策。
只是可怜了我的主人,爱护他的百夫长死了,熟悉的面孔少了一茬,抽出了刀的主人心变硬了,竟然真正有了杀的欲望……我是不是……做错了些什么呢?
仅仅一柄刀罢了,哪需要想那么多呢?仅仅一把刀罢了……
二,化人

军旅的生活约莫有五年,主人长大了,风吹日晒的生活里,他变得壮硕了,结实了,变高了,五年里他随军打了十几仗,他总觉的对不起救了自己的百夫长,于是他就杀人,杀把百夫长杀死的敌国的人,后来他被叫做百人斩,因为我的锋利,以及战阵上磨练的杀人法,他身上的血味越来越重,直到打穿了敌国,战争结束了后,他被将军的亲卫按在了地上,打昏过去,他才清醒过来。
将军自然就是那花重金打造我的将军,将军一眼就看出来我是原来的那把刀,可是无论是我还是主人,都不想到将军的身边的,幸好将军也是一名好将军,看着我以及即使昏迷也紧紧握着我的主人,我被赏赐给主人,主人也进入了将军亲卫的行列里,他现在的身份相当于将军的家臣。
因为相对年幼,因此回到国家之后就被将军安排在将军的庭院里做护卫,将军待他如同亲儿子一样,既被安排学武,又被安排读书,就像当年的百夫长,要一点点的温暖他的心,所以他不在属于军伍而是有了一个家。
将军家有一个女儿,当主人没有课的时候,当主人站岗的时候,他就能看到这个非常讨喜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的像她的母亲,富足的生活使不是很瘦,出生在将军家庭让她天性活泼,圆圆的脸蛋好似苹果,时常在美丽两腮上都有着健康的红晕儿。
很容易就能看的出来,将军待主人爱兵如子,而他对将军的女儿就如同妹妹一样。
我了解我的主人,他对待亲人的态度,但凡对他妹妹有丝毫威胁的,毫不犹豫的就要杀掉!就像当年在战场上,敢对他们那个营帐冲击的敌人,有多少死多少!
主人被赐名为武安,或许是因为他年纪不是很大的缘故,将军很照顾他,他本就经历过战争,还被安排学武,夜晚是将军的家宴,他居然有资格列席。
夫人也很照顾他的,不止一次受伤都是夫人为他擦拭的膏药,不止一次生病都是夫人安排的汤粥。
虽然武安他的脸时常还是冷着的,但作为他的佩刀,每次感受到他握紧着的手,我知道他爱上的将军这一家。
…………
日子一天天的,武安已经是一个壮年的男子了,十三入的军队,十八进入了将军的家,现在他二十二了,他英武不凡,虽然皮肤黝黑但无论身材还是面容都已经长开了。
因为没有战争,因为安逸到了极点的生活,即使练武,武安也没有了杀气,现在的他阳光开朗,虽然时常严肃着,但温柔也从他的面容里透露出来。
他将我放下了,放在黑黑的地方,放了大约有两年了,刀没有情感,刀不应该有意志,刀没用的时候…就没用了吧…
我仅仅…不过一柄刀罢了。
因为是我的主人所以我能够知道他,他很照顾他的妹妹的,虽然不是亲的,但也不就是她不喜欢我的锋利,我才会被放下吗?
将军照顾武安,武安照顾他女儿,一个护卫却像儿子一样,那么武安为了夫人和他的女儿便一定会付出一切的。
将军又出征了,这回远征的地方是彼岸原,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将军说过这次很危险,就留下了武安,可惜武安没听进去。
将军是有很多仇人的,如果将军出事,杀手说不定下一刻就能杀过来。
然而主人似乎已经忘记我了的,毕竟区区的一柄刀罢了,哪有让人记住的资格呢?我连话也说不了,没有人将我握住我就无法发挥作用,想着主人却连主人的意志都回答不了,我没有手所以不能握住主人的手,没有脚不能去到主人的身边,不过一把刀罢了,连思考也不该有的。就此沉寂,就此死去,失去光辉……我睡了
…………
我的刀呢?我的刀呢?
主人呼唤着我了,可是陷入沉睡的我该醒来吗?
该死,这不是我的刀,啊!是那把!
可是就算是我醒了,主人需要的不过是我的锋利罢了,哪有我什么用呢?
就是这把,想死我了
我醒了,因为我觉得刀身热热的,因为我的刀身被亲了一口。
“唉,出大事了,将军死了,全军覆没。”我就知道,可是我没法说与你听啊。
“外面全是杀手,得让夫人小姐逃出去,这是我必须做的。”
嗯……当然我的主人。
外面似乎有几百人吧,即使是百人斩也难以在这种境况杀出去吧?将军家的护卫们要么被杀了,要么就是投降了,他恐怕是仅剩的几个人了,作为一柄刀,我…不希望我的主人…出事。
但主人是毅然决然的杀了出去的,我足够锋利,我也摧使着刀身更加锋利。
刀光闪过,一片断刀带着头颅飞起,主人动作娴熟的就像那老农割麦一样。
闯进小姐所在的阁楼,夫人早就在那里了,夫人的眼神里透露着决死的意味,几个忠实的护卫围在她们身边,外面的人围上来了。正在攻开阁楼的紧缩着的门。
“夫人,楼下有暗道,请从那里走。”有一个护卫说道,武安一听,不由分说,不理死志,拽着夫人就像楼下跑去,此刻的夫人就算有任何话他也不会理会的。
“夫人,请不要想着死了,去青郡,将军的哥哥在那里的。”
“武安哥哥,我爹呢?他们这些人,怎么敢闯将军府?”武安愧疚着,对小姐报以笑脸,我知道他愧疚于将军曾经提醒过,他没有听……
“小姐,将军已经不在了,你也该长大了,去青郡找你的叔叔,一定要照顾好夫人。”
“武安哥哥,一直是你照顾母亲的啊,怎么要我照顾呢?”
“暗道开了。”一个护卫说道。
“进去都给我进去,夫人你也请进去,夫人您看,小姐还这么小不是吗?”
“夫人,别拉我进去了,武安恐怕在也照顾不了小姐与您了,敢烦夫人,不要想着随将军而去,小姐还小,她是将军唯一的女儿,请夫人带去青郡,平安过一生吧。”
“小姐,武安呢,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将军,将军待我如子,我就把你看做妹妹,所以妹妹啊,不必为我报仇了,将军也不是死在仇人手中的,你以后一定要嫁一个好一点的男人,然后幸福的就过一辈子,可惜哥哥没法帮你看看了。”
“夫人武安拜别!”主人猛然跪下扣头,猛力将夫人与护卫们推入了暗道,小姐被推的摔倒了,武安平日里连她蹭破了一点油皮也会心疼许久的,但此刻他猛然转身关门,从外面锁起来。
“护卫兵,从里面把门锁起来,然后带着小姐走,我来拖住他们,要快!”武安最后朝着里面吼上一句。隐隐约约听到哭泣声,是小姐吧,也有像母亲一样的夫人的哽咽,机括的声音是最后传来的,武安终于松了一口气了。
“啊!啊!最后没想是你陪我到最后了啊!”他对着我用一种诙谐的,轻松的语气说着,但紧握着的手暴露了他害怕的恐惧的心,他从没有改变过,他还是那么畏惧死亡。
“奶奶个熊的,居然到这种时候我还会怕死。”他说着粗话,这是军伍里带来的习气,他好久没有说过了,其实他一直没有改变,只是为了后面那道门,他轻易的放弃了生
碰!最后一声撞击,阁楼的门开了,可想来夫人她们还没有远离,他握住我,手心的汗已经打湿了我的刀柄。
一阵凌乱的脚步,有一批咚咚的去了楼上,有一批沿着回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索着。
终于有人踹开了这个房间的门,迎接着踹门人的是我,战斗开始了。
经过战争,训练的武安技艺是十分高超,而我又是一等一的好刀,一刀扫过,要害被武安看到,基本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刚冲进来比较猛的,三个拿黑布裹头的人,被武安一刀扫去了头颅,血液井喷了一屋子!
然后杀手们一个接一个,都向这里赶来,躲避着手弩发的暗箭,躲避着刀剑,时不时一刀扫去,时不时横刀格挡。
在狭小的房间里,死士一时间竟然也拿不下武安。
可时间渐长,伤痕也是不断的积累着的,即使没有什么刀能够与我磕碰,可四散的刀剑,割出的伤痕,积累着也变多起来。
一大波箭雨透过窗户透过他们的身体也要打在武安的身体上,武安拨开几箭,然后被射满了满身。
可武安舍不得死,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心脏的力量渐渐弱着,他的脚也是没了半点力气,血流的像个小溪。
作为一柄刀这是我第一次痛恨着鲜血,我竭力回应着武安,希望能够告诉他,让他离开!让他装死!
可我此时受到牵引了,武安能够牵引我?我几乎喜极而泣,我拼命也回应着武安,看到武安的样子,我知道他有希望活!我希望他活!
可武安只是平静着,他看到我的样子。
“你就是我的刀吗?原来你是女孩啊。”
“早知道你有意识就该带你多走走了。”
“话说我还从来没为你取名字呢,不过我文不行,也想不出啥好名字的。”
“我要死了,不过这会要死,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要劝我了。”
“你有人的样子,你就不仅仅只是一把刀的,恩说好了,反正我都要死了,就都给你了。”
“我要回去了,他们在破门了,我…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武安回去了,他留给我的是他的灵,他的意志,魂回到身体,他又爬了起来,正破门的五人,他一刀就全部杀掉了的,他将暗门的环死死扣住,背坻在墙上,还留在背上的箭矢被坻着,从后面穿刺过胸膛。
可他没有在拿住我,只是任我戳地上,温和的对我笑了一下,嘴唇动了动。
他说“谢谢!”
我回应他,就算我断了也应该回应他,我的主人,我希望变成人,我希望有着生命,我要离开刀身。
刀身不应该束缚着我,我挣脱着,我离开着,凭什么刀就只能是刀,我就不一样,我一定不一样,我有大师给我的灵,我有主人给我的魂!我挣脱开了!
没有鞋子,但真正的是一双脚,没有袖子却真正是一双手,我能看到我自己!
武安…他也能,他温柔的笑着,刀剑伤不了我,我亲吻着武安那血迹斑斑的脸颊。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像摸他妹妹那样摸着我的头“平安,不必为我报仇。”
他一向是这么温柔的,死了都是这样。
我放下他的手,理了理他的头发,有几发暗箭打向我,我将箭矢打掉,将射箭的人打死,然后就没有人感惹我了。
我把他的手轻轻的从门环上放下,他本来是要用自己死后的身躯做门栓的,可是我不允许,武安是我的主人,也许后来他将我当做了妹妹,但他就是我的主人。
他最后一刻想干的是什么?是守在这里,钉在这里,我就会帮他完成!
我坐在这里,一万个人也不得过!我守在这里一千年我不会有人过!
想要冲过此地的人都死了,我杀的,将军府荒废了,将军的家是一座山,武安也把这里当家,我把他埋在这里,我就住在这里,我哪也不去。看?

头颅叠障冲云阁,肉做茅庐骨做廊。无骑战马蹄踏血,百战老兵又添伤。五年修罗难放刀,何苦人心算人心?在提刀时寻死刻,跪守拒离君子身。从此妖刀恨见血,独于此时厌世人。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