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的日常生活(特别篇目)

一位罗德岛医疗干员的自述故事
两年前,我曾经救治过一个年轻患者,她是消防员,不幸在火场被烧伤。患者先是被送到本地医院就诊,但治疗效果不理想,病情迅速恶化。患者用着呼吸机,输着升压药转到我们的医疗部。凯尔希医生点名让我负责救治。
这位患者的情况非常糟糕,早期移植的皮基本都没活,全身到处都是没有皮肤保护的裸露感染创面。更要命的是,她有轻微的源石病。患者入院时,已经心脏衰竭,呼吸衰竭,肾功能衰竭。痰液里,血液里,创面上,都发现了少量的源石晶体。
自从接手了这个病人,我基本就住在了医疗部,只是回宿舍偶尔换换衣服,我就这样守在患者旁边,人盯人严防死守地抢救了整整三十二天。
凯尔希医生曾经问过我们:“有谁知道什么叫危重吗?”
台下没有一个人回答。
她解释道:“危重的意思就是,你翻遍了所有的文献和教材,最后发现大家只有一个共识:这种情况很危重。”
她又问:“那你们知道怎么治疗危重病人吗?”
她便又解释道:“就是人盯人地严防死守;就是全副武装不眨眼地站在患者面前,用你全部的知识和智慧,不停地挡住死神伸出的镰刀;就是把你的心放在油锅里不断地煎熬,熬到你无悲无喜;熬到你灵台清明;熬到你终于看到那根架在悬崖中间的细若头发的钢丝,然后想办法搀扶着患者在狂风暴雨中走过而不失去平衡。”
我曾经距离那一边很近很近,但最终失败了。32天,整整32天时间,我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用尽我全部的智慧。然而,她掉下去了。
直到今天,我仍记得她的每一个病情变化,记得她的每一个化验结果,记得我的每一个处理措施。我依旧记得,接近成功时 却功亏一篑的挫败感和绝望感。
患者去世后,家属并没有任何意见。她的同事兼朋友戴着那顶白色头盔朝我行了一个军礼表示感谢。
当他们把遗体接走后,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监护室里,望着那张空荡荡的床,筋疲力尽,心力交瘁。32天,患者一直在昏迷中没有醒来,然而在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我们是亲密无间的伙伴,是同生共死的战友。
凯尔希医生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不必难过,你做得很好。”之后,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儿。
我双手握拳,仰天大哭,泪如雨下。不是因为我失败了,而是我没能救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