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另类入侵》(5)有他们相伴,我们快乐无比 喜剧 中篇小说

有他们相伴,我们快乐无比
走在人行道上,瑞秋的神态就像刚刚卸下了一幅千钧重担。她的身姿更加挺拔,步伐也更加坚定而自信。她的呼吸非常轻松,仿佛阳光都变得明媚了许多,城里的空气似乎也清新了起来。几周以来还是头一次,瑞秋心中的愤怒和消极情绪一扫而空。这些情绪自从当初家门在她眼前被摔上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她,而现在,它们全都无影无踪了。
她和那只老雄驹相处了差不多有三个钟头,她的头就这么枕在他的毛皮上,老马的翅膀环绕着她,就像是保护幼雏一样把她抱在中心。虽然在一个完全的陌生面孔前就这么破了心防实在是挺尴尬的,但哭过之后的感觉还是挺不错。她真的需要好好哭个一场,而今天这些促膝长谈也是她早就该听的话了。
八十迈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当她的哭泣变成了抽泣之时,老头子不但已经准备好了方巾,而且还给她讲了个笑话,把她逗得破涕而笑。当她镇定下来之后,他又给了她更多的建议,更多的善意,还有耐心的交谈,这些足够让她铭记一辈子了。实际上,他们聊的时间真是很久,一直久到了她有幸见到了那只老雄驹的配偶还有他的两个孙女,而她们也都是那么可爱而善良。要不是她今天还有必须去处理的事,跟他们一块儿度过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很乐意。
切尔茜说的没错。这些生灵……这些小马们,真的很不一般。他们充满了慈爱,充满了温柔,还有无法抗拒的友善,足以让任何人都情不自禁地展露笑颜。但是不仅如此,他们和她交谈的方式,谈论的内容,还有交谈时那双又大又感情丰富的眼睛,他们倾听的动作,还有他们的笑,无论是微笑也好,大笑也好,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纯真,没有丝毫贪婪和阴谋的阴霾。甚至当她离去之时,他们也不会在她背后说三道四。
当然了,他们可能确实有点爱管闲事,而且很健谈,更别提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个人私密空间这种概念。而且还有个奇怪的毛病,总是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唱起歌来(实在是令人无语)。可是,他们真的是一群美好的生灵,就像是一群好人,一群有缺点,不完美,怀抱着希望,梦想,忧愁的好人。他们根本就不是抱着邪恶目的来到地球的怪物,也没想过去控制人类或者征服世界。就好像切尔茜说的那样,他们只是一群想和她交朋友的可爱小东西而已。
现在她还没到那个地步——她依然能感觉内心对这些小马存在着些许抗拒感——但至少比之前要强多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因为不喜欢男朋友的棒球卡片就想方设法把它们全扔掉的女人了。她已经脱胎换骨,曾经刻意去闭紧的心灵之眼已经睁开了。这并不那么容易,路要一步一步走,但她已经朝着正途迈出了第一步。
她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她选择成为一个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人。
把手插进了裤兜里,瑞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八十迈和她很谈得来,还坚持要她等联合国和小马谈判的事完了之后到“道奇路口”来拜访他和他“闺女们”。她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邀请。而且面对着老头子和他孙女们那些眼巴巴亮闪闪的大眼睛,她哪儿还能拒绝得了?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她还有好多事必须得做呢。她得打好些电话,向那些朋友们道歉。她必须得去见詹姆斯,和他好好谈一谈,并当面和他说对不起才行。
可是……一想到马上要面对她的前男友,还有他的……新女朋友,年轻的姑娘就觉得一丝恐惧慢慢涌上了心头。如果詹姆斯根本不想听她说什么呢?如果他直截了当地拒绝见她呢?如果塞拉斯蒂娅又对她鼻子用了那招的话呢?如果她又说错了什么话,结果詹姆斯更讨厌她了呢?
这些恐惧,这些疑虑,开始在瑞秋的脑海中回旋,尖啸,争抢着她的注意力。她的脚步开始放慢了,原本爽朗的微笑也沉了下去,眉头轻微地皱了起来。
如果这种对改变自我突如其来的强烈渴望,只是她今天情感大起大落的结果呢?如果当她沉沉睡去之后,明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变回了那个一肚子火气的控制狂,那会怎么样呢?像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人身上吗?像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吗?她有资格得到第二次机会吗?她有资格得到……原谅吗?
步伐更加缓慢了,又走了几步,瑞秋终于驻足停了下来。她低头盯着脚下的人行道,双手攥成了拳头。
铛啷啷!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她一大跳,瑞秋猛地抬起了头,朝发出声音的小巷里望去。虽然现在傍晚时间尚早,外面的阳光依然明媚,但是在这建筑物的夹缝之间却几乎看不到一丝阳光。里面又黑暗,又难闻,散发着极为不妙的气息,令你不由自主地浑身发紧。瑞秋能看到整条小巷里到处都是垃圾袋,还有好些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只不过是条普普通通的小巷子,里面是老鼠,野猫以及各种各样令人作呕的恶心东西的乐园。不管你住在这城市的哪个角落,城里的巷子看起来都差不多,而且她已经看过几百条了。她也有足够的常识,如果可以的话,哪怕是大白天,她也不会往这种鬼地方钻。现在她也正打算这么做,她会摇摇头,把这声音抛之脑后,沿着大街继续往前走。这样才明智,这样才正确。但是,她却停住了脚步,因为有个人影正站在那条巷子里。
“哎哟,小怪物,迷路了吗?”
“拜、拜托,我、我只是-”
“瞧啊!啊哈哈,你要哭哭了是吗?小马乖乖?”
那是个男人,正站在一个……她看不太清的东西前面。话说,这个男人可不是城里走来走去的那种正常而温和的普通人。他没有早九晚五的工作,他没有公寓,没有女朋友,更没有周末能一同出游的朋友。不。这个男人光是长相就透着一股粗鲁和奸恶,身上的衣服又脏又不合身,隔了这么远,瑞秋都能看见他衬衫和裤子上的窟窿。他的头发又长又邋遢,好像从来没洗过澡。当他偶尔咧着嘴奸笑起来的时候,瑞秋还能看到那一嘴歪七扭八的大黄牙在龇着。
这可不是什么好人,可不是什么你能随便走过去和他聊天的对象。像这种人就是那种大家看到了都要绕着走的家伙,一个罪犯,一个骗子,一个恶棍。
那个男人转了个身,差点儿没绊了一跤。这也让瑞秋能把他挡住的那个东西给看清楚了。这一看,她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只小马,他正把一只小马堵在巷子里,高高站在它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它。那只小马是一只亮绿色眼睛的陆马,还穿了一件小背心,戴了一顶牛仔帽。
就算是离得这么远,她也能看见那可怜的小东西浑身哆嗦得就像是风中的叶子。它的后背紧紧靠着脏兮兮的巷子墙壁,提起了前腿,防御性地挡在胸前。每隔几秒,它就会看看面前那个男人,再看看巷子的出口。有时候,它会微微扭着身体,就好像想要从那个人身边猛冲出去,但那个恶棍却蹲了下来,奸笑着把手挡在它的逃生之路上。瑞秋马上就看出来了,它非常害怕。它惊恐万状,只想逃走,但是却无能为力。
“我的天,你长得可真恶心。”那个男人用一只脏手挠着下巴。“瞧你那眼睛,还有那一脑袋怪里怪气的毛……”
小马都快挤到墙缝里去了。“求、求求你了,先生。我……我只想-”
“我敢打赌,把你抓到南边去应该能卖几个钱吧。”那个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弯下腰来伸出手,揪住了那只小马。“好多人呢,总喜欢养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要是卖不出去,至少还能卖去屠宰场……怎么样啊,小马乖乖?你想不想变成汉堡包啊?”
小马的眼睛睁得滚圆,扭着身体,尽最大努力远离那个男人。它微微张着嘴,发出声音回荡在小巷的墙壁间,飘进了瑞秋的耳朵里。那是呜咽声,恐惧到极点的呜咽声。
她的常识,依然在告诉她离开。对于这种情况,她根本无能为力,完全帮不上那小东西的忙。她得去寻求帮助,这才是明智之举,这才是应该做的事。然而,一听到那恐惧的哭泣声,她脑海里所有这些常识全都沉默了。
把手从衣兜里抽了出来,瑞秋朝着巷子迈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又是一步,接下来又是一步。每走一步,她的脚步都在加快。听着那个男人猥琐的大笑声,她眉头紧锁,双拳紧握。当她走过去的时候,留意到那个男人还很奇怪地驼着背。秃鹫——她立刻就想起了这个词,一个肮脏,恶毒,残忍的食腐动物。
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越来越有气势。与其说她正走过这条脏兮兮的石子路,倒不如说是跺过去的。随着她越走越近,脚步声在巷子里回响。那个人也听到了这声音,就在她近到了已经能闻见他的臭味时,男人转过身来瞪着她看。
“哦?看看这儿又来了个谁?”他猥琐地笑着,冲着几步之外停住脚步的瑞秋露出了丑恶的扭曲笑容。“你走丢了吗,小甜心?”
虽然没能起到什么威吓作用,但瑞秋依然尽最大努力站的笔直。“离那只小马远点儿。”她挺起胸膛命令道。
那个男人打量了她几眼,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开始大笑起来。“‘离那只小马远点儿’?是吗?我干嘛要这么做?”他问道,朝她逼近了一步。
看着那个恶棍站直了身体,瑞秋只觉得一阵寒意涌上了后背。他那件不合身衬衫上的很多窟窿露出了身体,虽然瘦得简直病态,但还是比她更加高大。高大的多。
“我跟这个小东西只不过是聊聊天而已嘛。”那个男人说道,邪恶地盯着她,“这有什么不对吗?”
“离、离他远点儿。”瑞秋重复道,只是声音比之前弱了不少。
男人感觉到她的胆怯了,马上就毫不客气地朝她扑了上来,张开了他的胳膊。“那你来试试看啊,臭婊-”
尖叫的瑞秋只能下意识地用了她不假思索想到的第一招。她飞快地伸出了一只手,竖起指头,精准地按在了那个喘着粗气的男人鼻尖上。
“-砸-啊呃!”
随着瑞秋的手指头一用力,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的鼻尖一直贯穿到了脚底板。立刻,男人就僵住了。那双满是眼屎的眼睛睁得滚圆,嘴巴也张得老大。
年轻姑娘的恐惧变成了迷惑,她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手,又看了看那个僵硬得像雕像一样的恶棍。片刻间她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盯着看,试图理解这到底是什么鬼情况,结果她彻底失败了。
而那个男人嘛,在她眼前,脸色开始慢慢憋成了挺搞笑的猪肝色,嘴巴也开始口吐白沫了。他的手指头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合拢,就像是脱离了大脑控制在自作主张。他的眼睛瞪得是那么大,好像要从脑袋上掉出来,嘴里咯咯作响,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听到他嘴里那声音,瑞秋又被吓了一跳,回过了神。她的视线重新盯住了那个男人。盯着这个肮脏恶毒又可怜无助的卑鄙恶棍好一阵子,她的勇气一下子又回来了。
“滚!”她咆哮道,刚刚的胆怯全都无影无踪了。稍微撤回手指头,放松了对她俘虏鼻尖的压制,让他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气喘吁吁,满脸通红,惊慌失措,而且,还十分难受。“趁你还没真的惹毛本姑娘,赶紧滚得越远越好!”
这个恶棍根本不需要她再多说,二话不说就爬了起来,屁滚尿流地沿着小巷逃走了,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慌不择路逃跑的途中撞翻了好几个垃圾桶,又被自己的脚绊到,摔了个四脚朝天。瑞秋抄着胳膊,怒容满面地瞪着他逃走。一直到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小巷拐角离开了她的视线,姑娘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蹒跚地往前走了几步,使劲抓住了一个垃圾桶的边缘,总算是没软倒在地。仔细回想着自己刚刚的壮举,现在她浑身抖得像是筛糠。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不是什么漫画情节,或者电视节目!那个家伙很可能会伤害她的!可能会绑架她!要是那招按鼻子没管用的话,他可能会对她干出上百种恐怖的事情来!
为什么她刚才就不直接一走了之呢?为什么她就没想去找人来帮忙呢?为什么她就-
轻轻的抽泣声让她从惊慌失措中恢复了过来。瑞秋扭过头,看到了那只小马。那是一只雄驹,身上衣服的扣子掉得精光,像块破布一样挂在他身上。这时候,他正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望着她。他身上脏兮兮的,那金色的毛皮到处都是垃圾和污渍,都被黑色和棕色盖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的牛仔帽好像也被撕破了,鼻子上还有一大块淤青。此时他正坐在一个可疑的水坑里,至于那水坑是哪儿来的,她根本不想去猜。雄驹的肩膀佝偻着,尾巴夹在两腿之间。
看着这只浑身肮脏不堪,吓得魂不附体的小马,瑞秋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惊慌,从垃圾桶身边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嘿,你没事吧?”她开口问道,为了怕再吓到他,她的动作很慢。“那家伙没伤到你吧?你有没有-”
眨眼之间,那只雄驹已经一纵身飞扑到了空中,伸开蹄子把她紧紧抱住了。瑞秋愕然地咕哝着,当那只很沉重的雄驹把脸埋进了她的脖颈,帽子掉到了地上的时候,差点儿没站稳摔了个大跟头。
“嘿……嘿!”她忽然又开始害怕了。“你、你要干什-”
小马发出的呜咽声让她的抗议停了下来。“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这只歇斯底里的雄驹又开始抽泣了,把她抱得更紧,连带她的衣服也蹭得脏兮兮,哆嗦得像一片叶子。尴尬之下,她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被他身上的气味儿熏得皱起了眉头。眼看着他开始嚎啕大哭,瑞秋不得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呃……好啦,好啦,没事啦。”她轻声安慰着,“没事啦……”
当她抱着他,任凭他一边发抖一边哭泣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雄驹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他还是很害怕,尽管危险已经过去了,他还是害怕。一想到这些,她把这只又脏又臭,浑身发抖的小马抱得更紧了,一直在他耳边轻声地安慰。
“嘿,好啦,没事啦,有我在呢。没人会伤害你的,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虽然他的毛皮脏得不堪入目,而且还湿成了落汤鸡,但当她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时,依然能感觉到毛皮如丝一般柔软。不由自主地,她凑得离他更近了。从那些垃圾的臭味儿下,她还能闻见其他的气味儿,就好像……苹果一样。终于,他的颤抖慢慢平息了。和八十迈一样,他的身体感觉出奇地温暖,虽然身体很重,但也没到她抱不动的地步。实际上,这个分量抱在怀里感觉还真不错。
瑞秋叹着气,搂住了小马的腰,紧紧地抱着他。雄驹呜咽着,嗅着她的脖子。她只觉得自己的鼻子被他的鬃毛搔得发痒,苹果的芬芳沁人心脾。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他就这么抱在怀里,能抱多久抱多久。但万一那个恶棍带了他同伙什么的回来的话,那他们可就又要遭殃了。
“来吧,亲爱的。”虽然雄驹依然像一只受惊吓的狗狗一样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她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脸上露出了微笑,“我们离开这个肮脏的巷子,回大街上去吧。”
这可得花点儿工夫,雄驹完全不想放开她。但最后,瑞秋终于成功地把雄驹拖出了巷子,带到了街上。他们俩看起来都脏兮兮的,浑身上下褴褛不堪,但她基本上没去在乎这回事,重新把视线转向了那只雄驹。她看到他还在抽泣,脸都湿透了,于是把手伸进了衣兜,掏出了手帕递给他。
“谢、谢谢你。”雄驹吸溜着鼻子咕哝着,接过手帕,开始把自己的脸尽可能地抹干净。
她跪了下来,抬起一只手摸着他的脸颊。“你没事吧?”她问道。
雄驹稍稍抽了抽鼻子,然后又大声擤了一下。“我在城、城里和朋友们走散了。”他说道,“那个雄驹,他、他走过来,说他知道他们在、在哪里……”
他抬起头来,睁着惶恐而忧伤的眼睛望着她。“他、他带我进了那条巷子,然、然后、就……要是你、你没出现的话,他、他会不会……他可能已经……”
“嘘……嘘……”瑞秋说着,又一次拥抱了他,“我已经把那个恶棍赶走了,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小马抬头望着她,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无辜。“你、你保证吗?”
瑞秋笑了。“我保证。现在,咱们出去找个地方打理一下怎么样?然后再去找你的朋友-”
小马再次扑了上来,不过这次和她想得有点偏差,他没有拥抱她,而是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这几乎不算是个真正的吻,而且速度太快,她要是没留神的话都注意不到。但就算如此,他依然能感受到这个吻蕴含的情感。幸福、快乐、宽慰、感激、甚至还有一些天真——就好像她又回到了三年级,刚刚被露台后面的一个男孩子给亲了一口。从这个小小的吻中,她可以感受到一切。这些情感就像是一道闪电,穿透了她的全身,让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小小的叹息声。
“我、我的名字叫布雷本。”小马嘀咕着,把帽子往下拉,努力遮住他正在飞快通红起来的脸。
低头看着这只傻乎乎的可爱小马,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她的微笑变得更加明媚了。她克制住了那种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动,没去摘掉他的帽子,拨弄他的鬃毛,而是伸出手来牵起了他的前蹄。布雷本的脸红得像个大苹果,抬头望着他,笑得很腼腆。一看到这模样,她的心就止不住地砰砰乱跳。姑娘笑得是那么爽朗,小马差点儿都以为那脸都要裂开了。
“你好啊,布雷本。”她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 * *
房间里很安静。电视机关了,收音机和电脑也关了。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壁钟的滴答声,静静的呼吸声,偶尔还能听到快乐的笑声。
今天又是詹姆斯的休息日,而且是他非常需要的休息日。过去几个礼拜里,这个年轻人看到了一连串的活动和变化。他会见了几十只小马,还跟不少政治家和新闻记者都谈了话。他还曾前往了纽约市,在联合国代表大会中担当了小马一方的发言人。他甚至还在自己新女友的邀请下,到艾奎斯陲亚那边去住了一小段时间。这些经历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特别是对于一个觉得自己很平凡的邮递员而言,但是他却努力硬是扛过来了。
他偎依在塞拉斯蒂娅的怀中,脸枕在她的胸口上,不由得一声叹息。他,和大个头的天角兽,就这么躺在蒲团上,什么也不做,只是拥抱着彼此。这种悠闲足以让哈克贝利·费恩都为之骄傲。
公主的前蹄轻轻搂在他身上,用鼻子磨蹭着他的头顶。詹姆斯听着她的心跳声,用拇指在她的蹄子上自娱自乐地抹来抹去。虽然他们俩是如此不同,但他们的身躯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拥抱而天生的。如此自然,如此舒适,如此愉悦。
懒洋洋地放任自己的手在塞拉斯蒂娅的前腿上游荡,他开玩笑地揉乱她的毛皮,一直到膝盖,只因为他非常喜欢手指拂过她毛皮的触感。塞拉斯蒂娅从背后伸开一支翅膀,轻轻揽住了他,哼着安静的曲子。詹姆斯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一丝恬静的微笑。
他都已经好久没这么……放松了。这也是很久以来,他第一次能和自己真正关心的她同坐在沙发上,并且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也许身边的这位不寻常的她只是几周之前才相识的,但就在他有幸与她相识的这几周内,他才深入了解到了这位小马公主是多么善良,多么鼓舞心灵,多么纯真美好。每天醒来,他都想对她更加增进了解:她的喜好,她的厌恶,她爱做什么,她喜欢去哪里,等等等等。
感觉就好像他又回到了小时候,他的初恋同意和他一块儿参加毕业舞会的那一天。但现在这种感觉要好上一百万倍,而且更加健全。躺在她的怀中,这种偎依在这个奇异的生灵身边的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如此强烈,如此兴奋。这使得他既惶恐又兴奋,既战栗又紧张,既快乐又感动。或许他穷其一生也无法完全了解这位名为塞拉斯蒂娅的异族公主,在他知道了她的年龄之后,或许是永远也无法了解。但是,当他坐在那里,享受着她用下巴磨蹭着他头顶的愉悦感时,躺在她温暖、柔软、欢快的身体上时,他明白自己想要尝试一下,他想要全心全意地去尝试。
正当詹姆斯半睡半醒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礼貌的敲门声。他和塞拉斯蒂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吵得一哆嗦。有点困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谁会这个时候来拜访他们。这时候敲门声又来了,比起刚才更轻。
从他的公主怀中起身,詹姆斯开始朝门口走去。塞拉斯蒂娅开玩笑地试图用翅膀把他拉回蒲团上来,但是几次诙谐的动作之后,他总算是成功逃出生天走到了门口。
在门前停住了脚步,他打量了自己一下,用手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把自己那件又旧又脏的T恤衫拉平,又扭着身体把皱皱巴巴的裤子也拉直。先打了个哈欠,然后他伸手抓住门把手,后退一步把门拉开了。站在门前走廊里的是瑞秋,浑身脏兮兮的,汗流满面,疲惫不堪,有些紧张地拽着她的衬衫下摆。她身边有一只陆马雄驹,就和她一样浑身肮脏,满脸疲惫,脑袋上戴着一顶牛仔帽,看起来……好像还刚刚哭过。
詹姆斯的眉头又惊又疑地皱了起来。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又尝试了一次,眼看着那只陆马抬头望着瑞秋,而他的前女友紧张地咬着嘴唇的时候,结果他又失败了。
“……你好,詹姆斯。”她很局促不安地开了口,“我今天交了个新朋友,他叫布雷本。”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微微扭来扭去。“嗯……我们可以进来吗?我……我们……可以谈谈吗?拜托?”
面对那个年轻女人恳切的模样,詹姆斯呆呆地眨着眼睛。这不对劲,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瑞秋。他认识的那个瑞秋可不会这么文静,而且更不会当着他的面这么脏兮兮,这么筋疲力尽地进屋。他认识她都两年多了,可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这么直爽,毫无心机,而且还这么害怕。
他上下打量着她,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裁决,而令她惊讶的是,他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年轻的女人脸上浮现出的光彩几乎都让他也微笑起来了,但他硬是逼着自己保持平静,就像带了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
他会先听听她要说什么。在那之后,也只能是在那时候,他才会做出判断,决定她是否值得他做出回应。另外,她看起来也好像有什么故事要讲,而且还是个他非常想听听的故事。
“好吧,”当塞拉斯蒂娅也站了起来,好奇地想看看访客是谁的时候,詹姆斯回答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