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 039【生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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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兴帝烹杀两位官员，又封林子诚为长安府尹、长安君侯。林子诚迁怒于上官珑，到麒麟阁与之理论，上官珑却说自己只是在为林子诚铺路……
上官珑吃了药，又咳嗽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他这一顿猛咳也让林子诚的脾气消了大半，不想跟他掰扯了。
等上官珑缓过来，林子诚把自己受封受赏的圣旨告诉上官珑。
上官珑道：“封侯，果然不出我所料。但这长安府尹，却是个虚职。”
“为何？长安府尹不是国都最高长官吗？”林子诚问。
“那圣旨上说，‘因其入仕尚浅，令丞相府监管长安事务’，这意思就是，长安府的大小事宜，最终决定之权都在丞相手里，你无法擅自决定任何事。”上官珑道。
林子诚问：“那我只不过是个摆设？”
上官珑点头道：“现在看来，是这样没错。丞相凌骢权势滔天，兴帝早有意削之。他已经见识了你的少年胆识，但不知你为人处世到底是何水准，所以先给你个虚职，看看你能不能跟丞相形成相持之势。若能，那你便可能成为兴帝心中制衡丞相的新力量；若不能，那就一切如旧罢了。万一你真的得罪了丞相，又制衡不了他，那兴帝也随时可以牺牲你这颗棋子。”
林子诚叹道：“不愧是当了二十五年的皇帝，御下有方啊。”
“那当然，他身为一国之君，一定深谙此道。”
可林子诚却十分不悦道：“既然我在长安什么实权都没有，那我拿什么跟丞相大人斗啊？”
“这就是皇帝封你为侯的作用。”上官珑道。
林子诚道：“啥意思？哦对了，我还没来得及想这件事呢。他说我的采邑在汉廷县，汉廷是哪啊？”
上官珑指了指密室头顶：“这里便是汉廷县。所谓汉廷，便是大汉昔日宫廷之所在。汉廷县所辖之地，便是长乐镇、未央镇、建章镇连成的一片废墟。这三镇加起来，人口还不足一千户，而青壮之人又都在长安城内谋生计。全县境内，连一座县衙都没有，只有三个治所罢了。”
“啊？！”林子诚瞬间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但这也正是皇帝在考验你。汉廷归长安府管辖，久荒而不治，渐被遗忘。本来公侯封邑，只有享纳赋税之权，无管辖之权，但你既任长安府尹，又为当地君侯，当然可以经营长安下辖的县城。这里本来就是一片废墟，你再怎么搞也不可能把这变得更荒，因此丞相府的人多半不会过问你在这有何动作。兴帝看出你的文章里有治世的笔锋，但不知你做起来究竟如何。他给你这样一块废墟，就是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有所作为。”
“那还不简单，我给他弄出来点作为不就行了！不对，不是为了他这暴君，是为了汉廷县内的百姓。”林子诚笑道。
“甚好！在下看中的，就是公子天然胸怀黎民百姓的一片丹心。光是这一点，在下就不如你。不过汉廷如此荒芜，公子有何打算哪？”上官珑问道。
林子诚喝了一口水，稍思索片刻道：“立县衙、平土地、兴水利、开镜纳民。陛下给了我这么多金银，这里不是人口稀少吗，我自己出钱吸引灾民来此地，给他们耕地，给他们种子。这里荒废多年，宫廷又多被焚毁，地里的肥力肯定不浅。”
“看来你没在司农寺白待。”上官珑笑道。
林子诚继续道：“待人口稍增，则拓宽官道、办学、办商、兴复百业，到时候这里便能成为一个小城了。”
“想法不错，但就看做起来，是不是也如此顺利了。丞相府爪牙众多，你在长安边上搞这么多动作，他必然发现，难保他不给你使绊。”上官珑告诫道。
“那就循序渐进，稍加掩饰。你这里爪牙也很多，做不到吗？”林子诚问。
“当然做得到。”
“那你帮我谋划谋划……”
二人交谈半晌，林子诚又想起常撷音说玉麒麟在此地养伤，提出要去看望。上官珑带着他七拐八拐，方才来到一间巨大密室。室中青光泛泛，正是由玉麒麟映射出来的。
玉麒麟是真龙第七子，高约一丈，体长近两丈，通体似是由玉质组成。它无精打采地喘着粗气，卧在地面上，用前肢护着腹部一处不大的伤口。
林子诚走到他身前。玉麒麟抬头看见林子诚，依然认得他，毫无警惕之心。子诚见它那处伤口如碎玉般裂开，深约半尺，忙问道：“是谁害的？你是神兽，凡人不可能伤你半分的。”
玉麒麟以蹄拍打地面，口中咿咿呀呀不知叫唤些什么，似乎是想起了受伤时的场景，情绪不稳。
林子诚高喊道：“冷静，冷静。没人能害你了。”
玉麒麟有些不可控，重重地踩踏、跳跃，震得密室晃晃荡荡。
上官珑身子骨本来就弱，一震之下，险些跌倒。“快让它静下来，不然非得把密室踩塌了不可。”
林子诚回头道：“它本来通人性，人可与之交流的！”
“我是没见过啊。”
林子诚心想玉麒麟可能是受伤后意念涣散、灵性被创，连忙从脖子上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青玉龙形坠，一掌将之贴在玉麒麟身上，暗自运起玄门内功。
只见青玉坠亮出点点青光，光线随着林子诚的内力游走于玉麒麟全身，暴躁的神兽也得以重回冷静。
林子诚戴回玉坠，盯着它喃喃自语：“怎么我想安抚我爹情绪时，用青玉坠就无用，可玉麒麟却买账了呢？难道是因为麒麟质地与玉坠相近？”
上官珑走上前来问：“你刚才用的玉坠是？”
“我师父给的玄门宝物。”
“嗯，挺好用的。”
林子诚仔细安抚玉麒麟，劝它在此好好休养。他也不知玉麒麟听懂了没，亦害怕自己再待在这里，还会让玉麒麟情绪波动，于是离开了这间密室。
“上官阁主，你可知龙涎草对麒麟有补益奇效？”林子诚问。
上官珑道：“这个常撷音已经交代给我，我派了许多人手在找了。”
“那就好。我实在不知它如何受伤，更不知我师父为何让它送我龙渊剑。只是我被逐出玄门之后，已对此漠不关心了。玉麒麟既然受伤，在你这里休养就好。它有什么事，你随时找我来处理。”林子诚交代几句，便要离开麒麟阁，与上官珑作别。他话虽如此，但往回走的一路上，还是忍不住去想麒麟受伤的缘由和师父送剑的用意……
林子诚回到常撷音家中，一进门都看傻了——院子里堆满了兴帝给他自己和常撷音的赏赐，金银绸缎成箱成箱摞起来。杨撷湲一脸纳闷，见他回来之后跑过去问：“几个内官刚才敲门进来，话也不多，把这些放下就走了。这箱子啊，马啊什么的，都是皇帝给的？”
林子诚道：“是陛下给我和撷音的赏赐。”他自己也看着这些钱财，不知所措。“这也太多了吧？！”杨撷湲叹道。
林子诚皱着眉头，高兴不起来：“宝物虽好，只可惜都是建立在一片亡魂和数不尽的冤屈上。今日早朝，陛下封赏我们之前，竟然用两口大鼎活活烹杀了长安府尹和长安尉。”
杨撷湲一时语塞，见林子诚盯着这些赏赐暗自发呆许久，想了想道：“他给你了，你就受着。拿着这些东西当本钱，干出点样子，等你有能耐了，才能伸张你自己心中的正义。”
林子诚深以为然，看着杨撷湲道：“没错。我想要的正义，只能我自己努力去伸张，坐着是等不来的。撷湲，你刚才说的，真是我认识你这么久以来，听你讲过最睿智的话了。”
杨撷湲不领情道：“嘿，姑奶奶每句话都是睿智的。”她本来想走，没走两步又折回来，跟林子诚又说了自己心中一直别扭的一件事。
黄昏时分，常撷音当差回来。晚饭后，林子诚拉着他道：“撷音，我有事跟你说。”便和他走到离撷湲稍远处。
“何事啊公子？”
“我是想说，陛下不是赐给我一套新的府邸吗，那里屋室一定很多。近些日子一直住在你家，叨扰良久，我也该搬走了。”林子诚道。
常撷音道：“公子这话太见外了。只是你的新宅一定住着更舒服些，搬过去住也是应当的。那师妹……她也随你搬走？”
“哎，实话不瞒你。你上次送撷湲那个虎骨梳，确实吓到她了。她自认处理不当，最近和你见面也颇有些尴尬。她自己不好开口，刚和我说，想让我代为道歉。”
常撷音听了这话，知道杨撷湲一定是要和林子诚搬走。撷湲本来就是他的丫鬟，当然没理由留在自己家。可毕竟自己先前给撷湲送礼，结果事与愿违，撷音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低头沉思。
林子诚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道：“你若真心喜欢撷湲，下次可得再想些高明招数示意啊！实在想不出，我来帮你。”
常撷音觉得这事儿应该是黄了，默默道：“罢了罢了，我跟师妹应是没什么缘分。”
“你怎么一次不行就怂了？！”林子诚觉得常撷音这个爽快耿直的汉子在这种事上畏畏缩缩的，实在是窝囊。
常撷音道：“不是我怂，实在是师妹心里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啊？”
“是三师弟。”
林子诚道：“李撷扇？”他们同门同辈的四个人当中，大师兄是常撷音，撷湲是二师姐，老三就是那个无瑕公子李撷扇，而小师弟乃是至今去向不明的方撷愕。
常撷音点点头：“他们俩曾经交好，还一起逃下山了一次。正因为此，师祖才纳你为嫡传弟子的。”
“这我当然知道，可我以为撷湲被李撷扇那厮背叛了一次，应该不会再对他念念不忘了吧？”林子诚道。
“难说……依我所见，估计是没忘吧。”常撷音说这话时，语气里说不出地失望。
林子诚有些急，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我他娘的真不知道那个李撷扇有什么好！师父也那么喜欢他，撷湲也那么喜欢他……我看他就是花里胡哨的，还成天喜欢往山下跑，把咱们都害惨了！”
“你们俩在那嘀咕什么呢？”杨撷湲在远处正清点兴帝赏赐之物，隐约听到了什么，朝着二人吼道。
“没事，说完了。我们来帮你点东西吧。”林子诚应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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