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末】Be true(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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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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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表的秒针在不停地走着,明明声音不大,可此时听在顾涛耳中却无比的烦人。他一夜没睡的大脑里有根线紧绷着随时都会断掉,额角胀得生疼,好似有什么东西就要冲破他的颅骨缝隙爆出来一般。而那片刻不停歇的“沙沙”声堪比催命魔咒,让顾涛忍不住抱头申银。心烦意乱中,这安静的房间他再也待不下去,顾涛反手打开房门,逃了出去。
门外的微凉空气却比房间里压抑的气息好了不知多少倍,顾涛有些贪婪的呼吸着。走廊上没人,他该去哪儿?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方末。
就在那么小的沙发里委屈了一夜,方末估计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都是酸痛不已的吧?刚才他怎么就大脑发热的把人放走了!顾涛反思着自己的粗心大意,最终双腿驱使他在方末的门前停了下来。
“末?方末?睡了么?”顾涛敲了两下门,又接连喊了两遍,里面并没人答应。
他们分开才两分钟不到,方末不至于睡得这样快。可方末怎么不回应他?难道刚才方末没回房?还是说……
顾涛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门把手在他手中拧了两次都是纹丝不动,拧不开。门被反锁了?!这很反常,他们之间何曾用得着反锁?!顾涛心中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眼前的门瞬间变成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路。
不怪他自己吓自己,实在是方末的反常太让人担心了。
“末!你在里面么!开下门!”
这发展不对劲。
想起崔医生告诉他的那些事,顾涛再也无法淡定,他大力的拍门,试图唤醒里面不知是什么情况的人,“方末!开门!否则我撞开它!”
看来顾涛的话也不是都有用,至少在方末那里它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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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肩膀一定肿起来了。
房间的门是实木材质,精雕细琢非常厚重,而顾涛的肩上还带着伤。
总之门到底还是被撞开了,也庆幸这次方末没有守在门后,否则准要重伤。
“末?!你在——”
方末的房间不大,但却比顾涛的房间多了一个玄关,以至于顾涛进门第一眼没有看到方末的人影。
但只要走上几步,顾涛眼前便豁然开朗,床上没人,床边……一侧没人,等他绕到床头那一边,就发现方末正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在床头柜上撞头。
“末——你干什么?!怎么了?!”问出口后顾涛便觉得自己傻,这明显是读音发作的表现。他不是刚刚得知方末吸毒么?何况方末身上还有……
黑着脸僵着想要抽自己的手,顾涛两步窜过去把方末整个人都揽在怀里,“手放下,让我看看!”
也算高大的身体紧紧地抱成一团,手臂像两条钢索,一左一右的抓着两只脚踝,把自己的身体牢牢锁死。方末这个样子完全把旁人排斥在外,又像是凭借这样的姿势锁住体内即将失控的洪水猛兽。整个人变成了一座围城,独自承受着难以解脱的痛苦。
顾涛的心脏比他肩上的伤口还要疼,每一次跳动都和方末微弱的呼吸连在一起。
发觉身边有人之后方末撞头的自滴滴滴残行为戛然而止,但身体依旧被困在读音之中而瑟瑟发抖。
“末?好些没?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些?”发觉唤起了方末的自主意识,顾涛用没有包扎的一边手臂把方末抱在怀中,一起背靠着床沿坐了下去。
读音,顾涛知道这有多要命——让人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可他私心的不想这样。
停下撞头的动作后,名为方末的“球”似乎有所松动,但他就像脖子撑不住一样的低垂着头,把脸埋到双膝上,不肯看顾涛一眼。
手掌在方末的颈后温柔的抚摸,待到手下的肌肉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顾涛才放下了心,他用另一只手试图拉开方末紧抓自己脚踝的双臂,想要把自由些的空气还给方末……
在顾涛的干扰下,像只卸下防备的犰狳,方末慢慢地瘫软下来,被窒息感憋的发红的脸和脖颈一瞬间恢复了正常的肤色。
“末,我——”顾涛刚刚缓了口气,静待那股撕裂的疼痛过去,他亲了亲方末的额头,刚想说点什么,整个人就被方末突然暴起的身体撞飞出去。
后背着地,这一下顾涛摔得不轻,嘴里有了淡淡的血腥味,舌头疼的厉害。可他没有时间耽搁,方末疯了。
…………
方末疯了么?
他快疯了。
身体里的恶魔就要破体而出了。
原以为昨晚发作过的方末这才知道自己错了。那种迟来的无力感让他全身发软,之前可以任由顾涛摆弄。而现在,他全身滚烫,血管中仿佛流动的都是刚刚喷发的岩浆,烫的要死。滚烫的血液流遍整个身体,方末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张嘴就能喷出火星。
疼,每一寸血管都被烧着的痛感快要把他逼疯了。
“啊——闪开!闪开!”
他对着暂时无法起身的顾涛怒吼,面目狰狞。那一刻他不是方末,他是一个从地狱回归的索命恶鬼。那一刻他也不是顾涛,他是一个罪孽深重即将被凌迟的重犯。
方末对着顾涛肆意的吼叫着,并以此来掩饰眼前已经越来越明显的幻觉。
——那些染血的旧颜,那些僵直的躯体,那些烫痛他的眼泪和无法逃避的悲恸……
——是他,都是他做的,有些人死了,是谁呢?不重要!都是他做的!
——杀了他!
身体的痛苦和心理上的不断失守让方末彻底沦陷,他两步冲上去,一脚踩在了顾涛胸口上。
以为逃不开的自己会这样死在方末脚下,顾涛反抗的手臂反而放下了,不过片刻,他双手突然抱紧方末的小腿,顾不得伤势,把方末利落的扭翻在地,还不忘扶住方末的腰身不至于让他摔到头。
这几乎用光了顾涛一身的力气。
两人在床边不大的空地上躺了一会儿,其间方末不停地扭动挣扎,发出的声音也都是嘶吼,意义不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都是血丝,怒目圆睁。
这就是一直以来被方末压抑在心底的恨意么?原来有了形的仇恨竟是这般模样。
顾涛听了很久,终于分辨出来方末喋喋不休在说的是“好烫……”
“什么烫?”西渡的人会产生幻觉,方末说烫,难道是看到了火么?顾涛想拉着方末爬起身,触手的皮肤滚烫无比,这样的温度人只怕会烧成傻子!来不及多想,顾涛动手解开方末的扣子。
伤口处的血顺着肩膀染红了半边衣服,又顺着手指滴在了方末脸上,所幸顾涛肩膀上的剧痛早已麻木,只是连累那只手臂都几乎动不了,手指也哆嗦着解不开睡衣上小小的纽扣。想着能让方末好受些,顾涛甚至用上了牙,终于把那件皱皱巴巴的睡衣扯开了。
滴在脸上的血珠让方末全身一颤,微微的睁开了通红的双眼,那种嗜血的疯魔眼神死死盯着一身血腥气的顾涛,下一秒想要将他撕碎。不过方末到底没动,过热的体温让他的呼吸变得非常急促,但他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耳边听着方末缓过气来,悠长的一声呼吸甚至能安抚了顾涛半边身子的痛苦。可他并未喘完这口气,躺在身下的方末就抡起拳头打在了他的额角,这无意识的一拳很重,顾涛听到了尖锐的耳鸣声,瞬间头晕目眩,整个人一软,瘫倒下去,有几分钟无法起身。
可方末并不让人省心,刚刚舒展不足三分钟的身体忽的又团在了一起。顾涛在耳鸣声中听到了一阵阵规律的击打声——是方末牙关打颤的声音。
挣扎着,可力气用尽的顾涛这一次没能坐起来,他就着躺倒的姿势,用还能活动的手臂去拉方末的手臂,试图把方末重新安抚住。但他显然忽视了读音发作中的人会有多么的“无敌”。
为了圈住方末顾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额头、眼角、鼻梁、嘴角的青黑血迹、还有脖子上带血的牙印……
“冷……”
忽冷忽热?虽然身上很疼,但顾涛依然在脑中搜索着各种读音的发作状况,发觉方末的症状不属于之前任意一种。
“冷……”方末忍不住发颤的牙齿好像咬到了舌头,血从唇缝中一点点的滴落,落在顾涛的手臂上。
躺在地上只剩喘息之力的顾涛抓着方末的手用力摇晃,试图唤醒他,“末,末你醒醒……”
最后徒劳的顾涛还是爬了起来,抱着方末,他的胸口紧贴着方末的后背,用自己的体温缓解方末并不存在的“冷意”,“没事儿……哥在呢……不冷了。”
…………
这一次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冰渣儿,方末很崩溃,心态很爆炸。他的理智随着冷热不断交替而消磨殆尽。为什么要是他?!为什么要是他来承受这一切?!为什么!!!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泛起的脆弱是最无解的毒药,饶是方末扛住了之前所有训练的痛苦,也远没有今天这次这么真实、残酷。他疼了,真真的疼了,疼到了灵魂深处。
没有人能救他。
暴滴滴滴力,帮他找到了一个情绪和痛苦的发泄口,他面前仿佛有一个粘人的沙袋,总是凑上来给他打。他挥出的每一拳,踢出的每一脚,都成功的减轻了他的压力,然后方末感到了什么不对。
不对!!!
当方末意识到身边并不存在什么沙袋的时候,他的眼中才有了一丝清明。
那段极冷极热交替的折磨过去后,方末彻底清醒了。
“涛哥……”他不敢相信,那个半坐在他身边的人是顾涛,半身是血,惨不忍睹,“涛哥你怎么……”
除了疼就只剩下疼,身体上的疼,和心理上的疼。他心疼方末,疼的快要死了。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顾涛想问,问方末是不是知道换血带来的危险。可他又怎么问的出口?!顾涛想问,问方末当初是谁……可他也知道,这是个明明知道却要装作不知的答案。
自欺欺人。
“末,好点了么?”最终顾涛用那只还能动的手把凌乱的发丝抓到脑后,只问了这么一句。
好?哪里能好呢?!
方末不敢开口,咬着牙点点头,挪动身体,小心的把自己靠在他没有染血的半边肩膀,静待身体中那种恐怖的感觉过去。
可他的僵硬还是让顾涛明白了什么。
原来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个引子,有可能是源自于崔医生的新型货,而现在他的身体感受到的才是真正的为人们所熟知的镀瓶的作用。
呼吸过度、哈欠连天、麻痒无力、全身颤抖、眼泪横流……
顾涛顾不得自己透支的体力,揽住方末大声呼喊,“方末?方末!该死的!”
熟悉的表现像是把顾涛脑子里的那个线勒到了他的心上,下一秒就要活生生把他的心给切下来,读音,该死的读音!
肌肉不住的抽动,腿在抽筋,甚至是小腹也因为痉挛而缩到了一起,柔软的腹部硬硬的都是缩起来的筋结。无法呼吸的剧痛令方末咬不住牙关,但舌头顶住了上颚让他无法出声,倒也省去了一种难堪。
整个人都在颤抖,呼吸变成了奢望,方末不住的打滚儿,可惜全都于事无补。
被他的动作稍稍吓到,顾涛慢了一拍,就被方末挣扎着推开了。
赶紧起身跟上的顾涛竭尽全力把人扑倒在床滴滴滴上,本以为柔软的床铺能让方末好过些,但深陷其中之后顾涛才发现这不对。
过度柔软的床几乎把他们两个的身体陷在了当中,让方末多了一种溺水的错觉,本就滞涩的呼吸更加艰难了。
这种时候要让他清醒过来才行!顾涛努力抬头看看四周,浴室。
为了把方末从床滴滴滴上弄到浴室去,顾涛几乎用了半条命,而方末拒不配合的身体最终还是屈服在浴室的冷水之下。
“对不起……”顾涛把花洒拿远些——麻木的肩膀刚才因为剧烈的撕扯倒是意外的能动了——单手搂着方末开始冰凉的脖颈,把不再挣扎的人抱进了怀里,“对不起……水很凉……”
浴室里的水声中掺杂了一点低吟,喑哑的低吟,不成调子,却像极了悲哀至极的哭泣声。
见人不再乱动,顾涛终于丢掉了冰冷的花洒,用同样冰冷的手抹了把脸,嘴里咸咸的。他低头,蹭蹭方末冰凉的额头,怀里的身体依旧在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其他的什么。
“别……”
“什么?”方末声音太低了,他除了尖锐的蜂鸣什么都听不清。
“别看我……求你,别看!”
方末到底还是挣扎着离开了他,胸前一空,顾涛还是被赶出了浴室。
别看我的样子……
方末的意思他明白了。
水声又大了起来,这次顾涛没有试图进去,只是隔着磨砂的玻璃门把额头抵在了上面。他无法分担方末的痛苦,只想离方末近一点儿。
浴室里不断传来的呕吐声和偶遇的那次逃离一样,顾涛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又觉得不过瘾似的,接连打了几次。
跪在马桶边吐的天昏地暗的方末举着花洒冲掉了口中的秽物,门外响亮的声音听得他想哭,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却只是憋红了眼眶。
方末开大了龙头,突然暴起的水声遮盖了一切。
…………
冷,真的很冷。
冰冷的水带走了身体的温度,带来了绝望的窒息。有什么东西飞快的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后知后觉的才感觉到那短暂的“温暖”给他带来的痛苦。
封辞借着水面上的灯光,看到了血从自己的肚子和嘴中飘了出去,伴着大量的气泡,向水面漂去,而他自己则慢慢的向下沉了下去。
“呼啊——”窒息感最终逼他醒了过来,封辞下意识的坐起身,却被身上的伤口钉在原地。
是了,这里是他的家,身下温暖的是他的床,这不是那条冰冷的河流。
距离他那次不要命的冒险已经过去……算了,他不记得几天了。幸运的是跟着他的那两个小子没有事,这几天他浑浑噩噩,偶尔清醒刷了刷微博,发现那两个小子找他找得快要疯了,但封辞不敢联系,他不想连累他们。
肚子饿的发慌,封辞摸摸手边,只有几袋吃光的饼干袋,还剩下半瓶水,他拧开盖子喝了个精光,“嘶——真凉……”
救了他的人不愿意多留一分钟,处理了伤口后只在他周围放了些方便食品和水,留下了新的手机和方便的充电插座,之后就不告而别,留他自生自灭了。
回想着那天晚上他被人从河里拖上岸,封辞只记得那个模糊的影子用有些熟悉的声音冷冰冰的说了句“不想死就少管闲事”,以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初时的几天他几乎都在昏睡,后来竟是被活生生饿醒的。好在伤口处理的很好,虽然没换过药,但也没有恶化的迹象。放下被子,身边没的吃了,封辞第一次下了地。
“咔嚓——”
“谁?!”紧张让他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封辞竟然利落的抓起了床边的水果刀。
开门进来的韩楚东刚要说什么,见他这个样子倒是真真的吓了一跳,“你,怎么搞的?!”
“我快饿死了。”
…………
房间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一盏不太亮的小夜灯。
韩楚东煮了泡面,还为表关心的加了个鸡蛋。封辞伤口疼的厉害,但还是汤都不剩的吃完了,“真好吃啊……”
韩楚东盯着桌上粉色的蘑菇造型的小夜灯,庆幸着还好不太亮,不然他们俩个大男人真的像是身处风化场所了。
肚子里的热汤赶走了梦魇中的冰冷,封辞终于活过来了,但是他皱着眉头看着韩楚东,似乎有话想问。
“我想知道这里安全么?”倒是让韩楚东抢了先机。
指指自己身上的绷带,封辞挤出一个笑容,“躺了几天了,我还活着。”
“那好,给我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吧,听说警队也在找你。”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的信息……你找到什么了?”韩楚东双臂环在胸前,竟有些审问的味道了。
封辞一把将空了的碗扫落在地上,密胺的材质让那之碗在地上跳了两下,铛铛有声,“你怕了?”
“就凭一个号码想说明什么?”那日的短信只是一个手机号码,但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手机号码。韩楚东冒险用个空置手机拨了过去,听到的却是……
“你怕了。”这次封辞说的却是陈述句,他有些颓然的低头看自己的伤处,不再开腔。
韩楚东轻轻叹了口气,随着双手放下,语气也变轻了,“我本来前两天就该来的,但是昨天我才被解除监管。”他多半知道是那个号码的主人在排查是谁打的电话,他不敢相信,那人已然身居高位,却为何还是贪得无厌!
“他动了?”封辞也很惊讶,事已至此,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或许……他也是怕的吧……
“仓库在你出事以后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们没有任何线索。你的号码……是怎么来的?”
“捡来的。”说到这个封辞竟然还笑了笑,“我撬开门进去,或许是巧合,在一堆垃圾底下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这个号码,但是落款更吸引我,上面写的是:‘一个正义的举报者’。看来是有人特意留了线索啊。”
举报者……韩楚东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并没什么头绪,不过能得到这号码的……“辛苦你了,我会帮你联系医院——”
“别,千万别。我这样挺好的。”封辞赶紧拒绝了。
“你……”
“对,我不打算回去了。”手指摸着卷了边儿的绷带,封辞说的很认真,“我应该是个死人了。”
韩楚东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见到人了,他们威胁你?”
“对。”怎料封辞也不避讳什么,“不是要我的命,我不能连累别人。”
还真是直接。韩楚东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封辞不是愣头青,他的选择有他的道理,但是韩楚东清晰的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信仰崩塌的声音,这太令人难过了。
“我确实查了那个电话,那人被惊动了。却是做了一件我不能理解的蠢事,是故意的暴露自己么?为什么?难道说他背后还有别人么?”韩楚东不敢再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的信仰也会被掏空。
“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
“救你的人是谁?这里真的安全么?”如果说是“他们”的人救了封辞,那现在他们俩无疑都是瓮中之鳖。
封辞揉揉额头,吃饱了就犯困,看来身体还是没有恢复,“他不会的。放心吧,我的线人,安全。”只是之后不会再见了。
如果说触动了那个背后的大人物是一场灾难的话,那么他谁都不想连累,只除了……
“倒是你,跑不掉了。”
“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听出封辞的关心,韩楚东坐在椅子中,慢慢地扯出一个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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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
阳光终于照进了窗子,床上的人醒了,接着就发现有人在对着他傻笑。
方末并不想看顾涛此时智商堪忧的表情,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却被并不怎么好的味道呛了一下,“呸!这都什么味儿了?!”
“两天,汗液和水都流进了枕头里,味道好了才怪。”顾涛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是精神不错,身上的睡衣和那天方末的一样皱。
看着他胸口处变了色的淡淡血迹,方末翻身坐起,伸手拉他的衣襟。
顾涛穿的是睡袍,本来就松松垮垮的挂在肩头,被方末一扯,整个的落了下去。
胸口的伤没有用纱布覆盖着,就那么直接露在外面,黑色的缝合线七扭八歪——方末缝的。
“我就说应该遮上点儿好……真丑。”顾涛试图把衣服拉上来,但是方末手指捏着衣领不放,他只好把被子拉上来遮上点儿。虽然那是方末清醒后亲手给他缝的伤口,但顾涛真的不能违心的说出什么赞美之词,尤其缝合的时候连麻药都没有——他真的是想告诉方末在他房间里还有吗滴滴滴啡的,不过想起上次方末的反应,顾涛咬牙,忍了。
方末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伤口沾水了,再捂着你就要发霉了。”两人在床上躺了两天,高烧没要了他俩的命也算得上是命大了。
还是方末恢复得快一些,虽然这次的发作也把他折磨得够呛,但比起顾涛真实的失血,他到底还是好上那么一点。
双腿还有些发软,但他实在忍受不了床上的味道。方末起身,再次把顾涛披在肩头的被子带到了地上。
没错,这回他们不仅“同床共枕”,甚至还“一辈子”了。
其实身边有个真实的体温……挺好的。
方末想想,笑笑,心情似乎从读音的迫害中恢复了。
顾涛晾着半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一块彩虹就铺天盖地的把他罩在了底下,一个全身雪白却有着五彩鬃毛和一只独角的大眼睛的卡通小马形象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你这是什么品味……”
“阳光彩虹小白马,配你。”
“我不是配你的么?”
“滚!”
一大早这带着荤腥的对话臊红了方末的脸皮,却不知在毛毯的遮罩下,顾涛的脸也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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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