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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远教授:嘉靖开始思想家引导社会思潮

2022-04-02 11:39 作者:方志远讲明史  | 我要投稿

一个“多事之秋”

       正德、嘉靖时期的“多事”,集中表现为几个突发性及持续性的社会政治变故。

       首先是“民变”。正统至成化时期河南、湖广、四川边境地区的荆襄民变之后,正德时期在江西、福建、广东、湖南边境地区,在北直,在四川,连续发生大规模民变乃至农民起义,以及由此激发而生的“藩变”。

       其次是“倭变”,即嘉靖中后期东南沿海地区发生的倭寇骚扰,以及伴随而生的沿海民变。再则为“虏变”,嘉靖中后期发生的北方蒙古各部对内地的侵扰乃至兵临北京,以及女真各部对明朝在东北地区统治的抗争。

       再为“阁变”,嘉靖帝的长期不视朝、不听政、不接见大臣,导致了内阁权力的高度集中,首辅专应对、专票拟,被视为“真宰相”。

明清统治者的同与异

       就政治态势而言,清朝通过对周边用兵并辅之以宗教和民族政策,建立起中国有史以来疆域最辽阔的国家。

       有国外学者将清朝的疆域说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总面积近两千万平方千米,比明朝要风光得多。而康雍乾持续一个半世纪的“盛世”,也是中国有史以来所没有过的。

       反观明朝,除了太祖、太宗(成祖)有善绩可陈,其他的皇帝,或者善于作秀而并无多少雄才大略(如宣宗),或者视皇帝为儿戏却不干正经事(如武宗、熹宗),或者既不知己也不知彼而梦想做“英主”(如英宗、思宗),或者上朝听政如木偶而于国家大事一窍不通(如宪宗、穆宗),或者干脆不视朝不见大臣却自以为“乾纲独揽”(如世宗、神宗)。

      就经济社会而言,到嘉靖时期,徽商、晋商、江右商、闽粤商、两湖商,苏州、扬州、杭州、松江、临清,毋须历史家的叙述,即从《三言》、《二拍》中也可以体会到明代城市生活的纷纷扬扬。

       且不说苏松杭嘉湖地区星罗棋布的繁荣市镇,即使是江西的景德镇、樟树镇,湖广的湘潭、广西的梧州,也是商贾成云,货积成山。

       但就传统眼光看,这种活跃和繁荣却不免受到指责,被认为是社会不稳定的根源。

       清朝吸取了明朝的经验教训,建立起了比较稳定的小农社会,人口流动多往边境,既开发了边疆,又至少在乾隆退位之前没有引起太大的社会动荡。社会稳定,社会财富自然积累,北京、苏州、汉口、佛山仍然是天下货物的“四大聚”。

       就思想文化而言,尽管明太祖“以重典治天下”、明成祖以“瓜蔓抄”诛杀方孝孺十族,还有王振、魏忠贤当道时的恐怖,但明朝在总体上却是自由奔放的;尽管清康熙帝号称开明、乾隆帝堪称风流,也有前后于成龙等人的铮铮铁骨,但清朝总体上是严峻冷酷的。

       明代中期以后,特别是嘉靖开始,是思想家和文学家的思想引导社会思潮,是商人的消费方式影响价值观。

       形形色色的思想家、文化人,如名儒吴与弼、陈献章、王守仁,异端王艮、颜钧、何心隐,山人徐渭、陈继儒、乐新炉,“洋僧”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基督教徒徐光启、李之藻、杨廷筠,洋人的书、洋人的炮、洋人教师……光怪陆离,目不暇接。自由之风、西方新学,犹如润物之和风细雨,细致入微。

       清代则是统治者的思想领导社会潮流,直至晚清,肃杀之气尚存,致龚自珍有“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全为稻粱谋”之叹。

        即以文字狱论,明朝的文字狱大多为胡乱杀人,清朝的文字狱则为蓄意杀人,其后果遂全然两样。明朝的士大夫越是被朝廷惩罚,便越是得到舆论的赞扬,于是更加意气风发;除了文字狱和贪赃枉法,清朝的士大夫倒是少受惩罚,倒不是最高统治者的仁慈,而是士大夫的“死相”。

       中国知识分子的脊梁,其实是在清朝被折断的。在洋务运动发生之前,他们的聪明才智皆用于“朴学”即考据之学,虽然远离了社会远离了民众、听不到他们关注社会关注民众的呼声,但对于整理中国古籍,却多有贡献。至于洋人,倒是在康熙时做了一阵子花瓶,而雍正帝则将他们统统赶到澳门,省去了许多麻烦。但当洋人携带着坚船利炮卷土重来之时,却瞪目不知所措。

      从维护社会稳定来说,清代有借鉴意义;但从倡导自由开放和社会发展来说,似乎明代更有胸襟气度。

(作者:方志远,中国明史学会首席顾问、贝尚视频独家签约作者,小破站课程《方志远教授讲明史:明朝之亡》正在开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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