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怎么泡到你妈妈的？好问题。（麦哲伦篇）（七夕特供）
博士独自坐在电视面前，翘了一个二郎腿，今天是周末，既没有公务压身，也没有突兀的电话，除了刚刚在茶几上吃掉了一个外卖披萨以外，他只是在看电视，依照平时应该习惯性打开的电脑也因为长时间没有移动鼠标而休了眠，电视里重播的综艺节目台词他几乎都能背出来。
“铃铃铃——”他身体短促的抖动了一下，皱着眉头向阳台边上的座机台瞥了一眼，但是窗外的白光精妙的撞在了来电显示的屏幕上，无奈之下博士起身，拿起了电话。
向南窗户的地面上划出了一个漂亮的菱形，顶角直指西边，“请问是谁？”
“请问是博士夫人的家吗？”博士眉头又皱了一次，离开了晒得炽热的阳台木地板，回到了电视旁边，眼神扫到了一张照片上。
一个制服笔挺的男人站在身穿白色婚纱的麦哲伦旁边，命中注定的，鬼使神差的，使她成为了那天当中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之一，背景是一个简单的教堂，里有着罗德岛的干员们放肆的笑容、典雅的教台和祈祷时所需的管风琴。
在招聘场上迷路打着转转的她，他喜欢。
在夜晚长河边上蹦跳活跃的她，他喜欢。
在虹色斑斓酒吧门前魅力的她，他喜欢。
她确然之独一无二，她诚则不同于以往。
结婚之后博士无数次跟她说过，“记住，你不叫博士夫人，你叫麦哲伦小姐。”
可奈何她是一名严守规则的科学家，“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可是我们自己都不愿这样叫的话，就不会显得我们自身不够团结吗？”
随她去了。
“我是博士，请问有什么事吗？”对面除了一个成熟的女性声音外，另一边的角落里隐藏着一个男孩，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父亲，认出自己孩子的声音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抱歉在周末打扰你，但是还是老样子，你的孩子不愿意再学钢琴了。”那边的女人语气急促，气喘吁吁，除了她的话语博士还能听到塔塔的高跟鞋，“而且马上要准备练琴了，我得看着其他孩子，恐怕抽不出身保证他不乱跑。”
又一次吗？博士关掉了电视，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把电话能给我的孩子吗？”
“麦麦？你爸爸要给你说话。”
“喂，爸爸，我不想学琴了，你不是说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稚嫩的声音却表达出了这么直接的要求，没有担心，也没有怯弱，麦哲伦和他的理智似乎能在麦麦的身上看到，那种讲道理却又不显得没有情面的言语无法让他拒绝。
这时候博士才想起来，家里的钢琴已经好久都没有响起来了，除了孩子在上课期间弹琴之外，回家几乎没有怎么练习。
“麦麦，你要知道掌握一门乐器是很有趣的。”
“可是我觉得它没有意思，我明明可以多看一本爸爸书架上的战史，难道互换不可以吗？”
“但是战史不能成为你的外在，”博士在说后半句之前顿了一下，他脑海里翻动了大半天，想找到一个词——能够形容一个人风格和为人魅力的词，一个决定内在而不是外表的词汇，“只有在别人和你认真聊天的时候才能发现你的色彩。”
电话另一端的嗓音上升了一下，“可是——？”
“孩子，你等等，我去接你，把电话还给老师吧。”
“明白了。”
博士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个一个月都没有发出响声的钢琴面前，打开防尘盖，自己决定来上一曲，弹琴的时候博士能想到更多，比那张婚纱照想到的更多。
他能看到麦哲伦的眼神的变化。
第一天入职时的茫然，就像是望见了无尽的大海，这个姑娘需要对这片海洋做一些测试，确定盐度，确定酸碱，确定深浅，这些都很简单，只要把相应的工程设备推进海里就万无一失。
对海洋付出的努力将直接取决于她的决心，她可以调取完这些简单的数据之后离去，就像是大多数人做的一样，浅尝辄止，除非？
在深深的海洋核心地带可以隐藏一两个足以引起她好奇的特级异常现象，然后那个老谋深算的海洋就会慢慢的合拢等待着她将所有的问题解决。
此之过往，皆为序章。
不久之后，博士在她的眼睛里就看不到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又一片森林，树木茂盛之处竟看不到一点阳光，更不要提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她大致了解了海洋之后，就开始躲在树林里一动不动，等待着某一天，日子变热，太阳当空的时候，海洋能够给予那片雨林一些需要的风雨。
最终她变成了一只智商拔群但是情商令人担忧——不会撒谎的企鹅，她的一切生存之必需都开始依靠了这片海洋，海洋也没有辜负她，给她需要的冰川和足以果腹的食物，有过好几次小企鹅都下定决心不在仰仗海洋的温暖和富庶，撇开海洋独自上岸去了，更甚至有那么一两次她都已经回到了之前的雨林里住了好几个月，但最终还是没能抵制住海洋的诱惑。
再也没有回到之前她所想象的自由生活中去，在海洋的束缚下她决定安下心来。
海洋问，“你还会回到陆地上吗？”
企鹅答，“会，但不会呆很久。”
在这样的回答当中钢琴声停止了，这首曲子就这么长，博士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神经质的回了一下头，抬起右手在空气中抓住了什么东西，抛出了一个比听到婚礼钟声还要夸张的笑容，“谢谢你的聆听，麦哲伦小姐。”
人通常在看到什么熟悉的东西或者是回过神来的时候，瞳孔会剧烈的颤动，就在这样的剧烈颤动当中，博士穿上了鞋子出了门，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安静的要死。
博士之前为了说服孩子学习钢琴费了不少力气，大道理和小诱惑都是用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孩子的说辞居然是这样的直白，比起之前的几次，这一次可能博士要做出妥协了，或许孩子真的不喜欢乐器。
街道上绿灯很少，路上笨蛋司机却很多，方向盘上的喇叭被博士拍的叭叭响，他还是想不通孩子为什么不喜欢乐器，麦麦明明对这种东西的感知能力那么强，在和他打赌音乐榜单前十名的时候，博士几乎每次都是输钱的。
反倒是他争着抢着要看的战史，每次在讨论战役输赢的问题上，总是显得经验和思想不足。
刹车！
“哦，该死！”博士一拳打在了方向盘上，他把头伸出车窗，“拜托！变道的时候能打个灯吗！”
前面的SUV从左边连转向灯都没有打，就直接大角度把车开上了博士车前的匝道，“我的天哪，这是怎么拿的驾照。”
到了地方，博士没有找到车位，于是随便的并排停下，熄了火，大步流星的往音乐机构的办公大楼里走。
远处的麦麦看到自己的爸爸这般架势，只好乖乖的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进退两难。
博士看到儿子之后简单地问道，“老师在里面吗？”
“没有，她去隔壁上课了。”
“没有人陪你吗？”
“辅导在陪我。”
博士搓了搓儿子的头，进了办公室的门。
“你好博士！”
“你好。”博士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还是劝劝孩子吧，现在退出有点可惜。”辅导的嘴唇上有些干了，手边有了一杯冰水，像是临时救急一般。
博士用右手盖住了自己的嘴，手掌上的茧子清晰可感，他以前指挥的时候，再乱的情况下，这招都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孩子，找个位置坐吧。”在执行简单的任务时，孩子总是非常迅速，双手放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博士站在孩子面前，维持了几秒，随后摇了摇头，走到孩子身边，拉开一个椅子，和麦麦直角对坐。
“你不觉得学乐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麦麦回过头来，一双孩子特有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了三四下，他慢慢的点了头。
“那为什么不继续做呢？”很顺理成章。
“因为靠弹琴找到的女孩子仅仅是女孩子。”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博士没能忍住笑容，赶紧抬起自己的右手捂住了嘴，还是老地方的茧子。
“权且当作我明白，但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她们只是觉得你独树一帜，等真正开始相互了解之后，各种的不认同和落差就会——就会——”
“毁掉一切？”
麦麦没有给博士一个答案，但是他的沉默很能说明问题。
“小伙子在学校偷偷谈恋爱了？”
沉默。
“那你觉得不好吗？有那么多女孩子，一般人可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
“我觉得宁缺毋滥吧。”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孩子有点思想是对的，但是有时候未免有点太过一针见血了吧。
“那你有目标吗？”这可能就是未来的儿媳，但是青春期孩子，这件事情看得很重也很正常，不如正式的，公平的聊下去。
“我妈妈那样女孩。”
“什么？你要跟我抢女人？”博士这句回答算是吼出来的，辅导在角落里艰难的憋笑。
“不是不是，我只是。”麦麦手足无措，吓得他直低头。
“我懂我懂，只是难度太大了，麦麦别这个样子，我就是有点惊讶，眼光不错。”
麦麦和博士默契的笑了一下，这算是一种确认，也算是对麦哲伦的褒奖。
“那你就更应该学了，必须学下去。”
“为什么？”
“因为女孩子喜欢啊。”
“爸爸，你是大道理用完了，在跟我讲歪门邪道吗？”麦麦一脸不解，刚刚两人的对话已经让他搞不清楚到底是聊天还是说教。
博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讲台上，脸上神采奕奕，“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听了就知道了。”博士食指相扣，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了讲台身上，取出了口袋里的手机，调了一个静音，搁在了台面上。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制药公司的老板，他每天什么事情都不负责，就负责打仗，没错，制药公司老板打仗，关键是每次差不多都能打赢，按理来说有点离谱吧？”
“然后最离谱的是，这个制药公司里面打仗的干员大部分都是美女，这就更离谱吧？”
麦麦听的眼睛都眯成缝了，额头上拉出来一堆深纹，愣的连嘴里的牙齿都能看的到。
“然后有一天，不对，这么问你吧，几乎全是美女没错，而且最神奇的是什么属性都有，甚至还有倒贴的，你点个头，剩下的事情都不用你来做。”
麦麦在台下夸张的无声的笑了起来，就连博士也是咧着嘴，没有一点正行的说着这些话。
“我问你，你选哪个？”
“能全选吗？”
“那更好，泰拉重婚罪，****，估计死刑吧，泰拉没见过重婚重一百多个的。”
“那怎么办？”
“那个制药公司老板就奇怪的很，既不喜欢倒贴的，也不喜欢性感的。”
麦麦用力的点了点头，“那选了谁？”
博士摇头晃脑了一阵子，思考了一下，“他选了一个一年可能只有半年在公司的走职员工，长相嘛，在那个美女堆里一般，身材也一般，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公司老板就是喜欢。”
“那估计是性格好一点？”
“没错，这个姑娘赢就赢在性格上了。非常有活力，还很纯粹，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一般女人没有的优点——可以适当的讲道理。”
麦麦疑惑了一下，回想起了自己的家和那层书架，但没有得到什么结论。
“更重要的是，她并不着急和男人热切地打交道，虽然她热情活力，但是度把握的很好，经常有时候把那个老板玩的团团转，不，是他自作多情。”
“有什么象征性的转折点？约会？”
博士听完之后就觉得冷，浑身发冷，“算吧，毕竟老板约会期间也没花钱。”
这什么约会？是老板抠门？还是出门散步这种免费活动？
“这不就有机会认真了解这个姑娘了吗？老板发现，哇哦，这就是我的菜，可是这个员工似乎男女情感油盐不进，更别提后面的了，小呆瓜，你懂吧？”
“然后公司成立一周年的时候，那个老板在年会上露了一手，弹了个钢琴，就拿下了。”
“这么简单？太随便了吧？”
“嘛，当时老板要保持形象，没在晚会上弹，是半夜跑到没收拾完的会场上偷偷弹的。”
“一个人偷弹，一个人偷听？”麦麦觉得这就是他爹编的，太离谱了。
“对啊，后面肯定还有慢慢的过程，我只是给你这么先讲一下而已。”
麦麦在底下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明白。
“再想想。”
这次麦麦又一次穿梭回了家里，父亲书架上的战史，电视机前的婚纱照背面写的罗德岛医疗公司，以及母亲每次打开的科考相片集第一页，就有一个衣着奇怪的男人和她站在一起。还有就是父亲吵着要在家里买钢琴，每年新年的时候家里就会来一些人，似乎都是那张照片里的。然后父亲就会弹钢琴，每年都是那一首，听的都快腻了。
“父亲？是你吗？”
“完全正确！”博士拍了拍讲桌，手机的边沿把桌子磕的当当响。
“那个女人是我妈妈？”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你这样做，如果你真的不学完，你就失去了发现的机会，并不是指你没有资格，而是指你会错过，每个依靠艺术的男人不都是混蛋，但至少先成为后再说。错过是最痛苦的，这可比无能为力得到要痛苦的多。”
“我可以慢慢找。”麦麦秉持自己的意见。
“寻找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没有之一。一门乐器或许能够帮到你，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要你继续学下去，如果我不会钢琴，我可能就没机会和你妈妈——你明白吧？”
博士俗气了一把，“同时，每个因为乐器来找你的姑娘并不都是婊子，正视观念孩子，因为那些女孩子当中也有麦哲伦。”
“别把事情看得太简单，尤其是你没做完的时候。”
沉默。
“所以，你的选择？”博士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脸突然掉了下来。
麦麦也没有回答，只是向最后面的辅导点了点头，快速地离开了办公室。
博士没来得及打招呼，走到了讲台的角落边上，拨通了电话。
“老公，为什么不接电话？”麦哲伦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抱歉啊，我刚刚在给孩子讲故事。”
“讲什么故事能这么入迷？年纪都多大了，真是的。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刚刚交警给我发了短信，说你乱停车，吃了一张罚单，两百龙门币哦。”博士有点奇怪，按理来说这点小事麦哲伦不会特地打电话，一个短信就可以了，或者聊天工具转发一下就可以了。
“当然是弹钢琴的事情啊。”博士知道罚单并不是重点。
“你说服他了？”
“不，我没有说服他，而是让他明白他该这么做。”
“那你不如讲讲吧，我刚好在休息，差不多也该下班了。”
“我讲了一个男人是如何诱拐一只小企鹅的故事，尤其是钢琴那件事。”
“真是的，都过去多久了，我都快忘完了。”麦哲伦有点撒娇地说到。
“那我问问你吧，是哪只手来着？”
“右手！”毫不犹豫的口气。
博士笑出了声，“我说的是你的手。”
麦哲伦不记得了，因为电话那头只有“嗯——”的发语词。
“记住了，也是右手。”
“记住啦！”手机的背景音里有几个年轻少女的起哄声，此起彼伏，要她打算说出什么，可惜声音太小没有听清。
“不！你不用记住！”博士赶紧插了一句话。
“你再也不必青涩悄然的在我身后偷听，记忆这件累活交给我就是了。”
“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麦哲伦磕磕绊绊的问着。
“下班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沉默了一下，两个人都在猜测对方的下一步。
“还有一件事。七夕节快乐。”麦哲伦那里炸开了锅，少女们突然鼓起掌来，说着什么打赌乱七八糟的，“我爱你！我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你。”
“老公！你别说了，我们开着扬声器呢，羞死了。”办公室里麦哲伦捂着脸，满脸通红。
“前辈！我们正要打赌你们谁先说呢。”
“博士好男人啊！我也想要啊！”
什么跟什么啊。
博士简短的告别之后，挂掉了电话，走到了办公室的货架前面。
也该换换曲子了，那首已经听烂了。
顺便给罗德岛那些小家伙们露一手。
“你好，那本琴谱多少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