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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娘怪文书 东海帝皇(重投)

2023-08-17 23:07 作者:洛印枫  | 我要投稿

淫雨霏霏,连日不开。入眼尽皆灰朦,伶伶的碎雨漫无目的地砸落,并未在意行人是否对它们冷眼旁观。 坐在一方潮湿的办公室里,训练员抬手拭去再度爬上窗子的白雾,静静地望着跑道上逞强般急掠的那道身影——东海帝皇。 仿若挑起了回忆的面纱,往昔的点滴再度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同样是零散着细雨的春季,偶然间又恰似命中注定的相逢,他相识了她。那一日,随着一轮赛季的炫然收尾,马娘们陆续或兴高采烈,或黯然神伤地离场。春雨如酥,默然见证着凡尘间的哀乐,并一一送去祝福…或安慰。观众席间的人们兴尽则返,马娘们的兴衰荣辱,对于他们而言,是陶冶情操的趣事;训练员们则不然,他们无一提早离场。无论自己的担当是否“春风得意”,他们都会给予她们一句温暖的关怀。 其中既有老搭档之间的打趣,亦不乏新晋训练员对于尚未寻到搭档的马娘抛出的橄榄枝; 新人大抵眼光稚嫩,唯利是图:谁在比赛中发挥优异,他们就立刻众星捧月般围拢而上,喧嚷之声此起彼伏,只为一顾。 他们默契地忽视了在赛场上冒雨狂奔的一个少女,一个发挥失常的少女,东海帝皇。 “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却被一小点伤就给打败…呜……为什么,为什么,真的好不甘心……”不顾雨水不断拍落在脸上,少女只是卯着劲,不管不顾地狂奔。“啪!——”猝不及防的脚下一绊,使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泥浆飞溅,与满面清泪相融——她并没有起身,只是无声地哭着。 内心中的委屈,不甘,悔恨化作豆大的泪滴,不住地溢落。良久,少女停下了无声的呜咽,用衣衬仅存的片缕干净的地方,轻轻擦拭着尚泛泪光的眼角。抬头看了看四周,却发现不知何时起,雨点不再砸落在她的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温暖。 “嗯……那个,你还好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少女本是耸落的耳朵瞬间支楞了一下,明显,她被吓到了;带着几许惊慌,帝皇抬头四下张望,随即见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一道身影。 “啊,吓到你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你的身体还好吗,要不先从地上起来吧,趴久了会着凉的……” 闻言,少女轻轻地应了一声,旋即尝试屈腿,撑起自己的身体,但紧随而来的确是腿部的一阵刺痛…疼痛搅和着悲伤,席卷而来,悄悄地,她啜泣了一下。 随后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她被身旁这个男孩抱了起来 惊诧之余,帝皇微微抬头,一双水灵却有点红肿的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这个男孩儿的侧脸——一抹焦急之色挂在略显俊俏的侧脸。 她感觉自己的脸好似在发烫…… ———————(分割线)———————— 一个飘落着小雨的日子 他不明白为何即使天气如此恶劣,比赛仍要进行。深浅不一的泥潭、略显寒冷的春风以及肆意横行的雨点。如若有马娘在比赛中受了伤,那无疑是对她接下来无法参加天皇赏,乃至有马纪念的宣判…,无疑,这是残酷的。 ——但不论是否有选手受伤,都不可先行处理;不精确的诊断与处理,或许会对马娘们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嗯……那我先拿些雨衣好了”,他心中这么想着。 分秒如沙般于悄然间轻易流逝 比赛结束,无奈而又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些腆着脸来找自己借雨衣的新晋训练员,他把自己手中所有雨衣都借了出去。对于这些人,他不禁感到一阵无语:同为新生,这些人一经有需,第一个找到的就是自己;嗯……也罢,最后帮他们一次,日后若得再见,相比也是以对手的身份了。 若有所思而漫无目的地逛着,一闪而过的身影及一阵狭促的呼吸,吸引了他的注意 “嗯?”,他不由得一愣 “……那是……?还有马娘在跑吗?但比赛已经结束了啊,” 尚不及思虑这件蹊跷的事,意外便猝不及防地发生了——那名还在狂奔的马娘似乎被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 不假思索,他朝那名马娘极速跑去,同时将仅存的那件裹在自己身上的雨衣扯下,抱在怀中,尽量给予这件雨衣一些温度。 跑到了这个女孩身边,训练员立刻就把怀中的那件雨衣披了上去,本来想着说几句安慰的话,让这个女孩儿先从地上起来再说,但看到她一抽一抽的肩膀,训练员知道兴许此时相比于让她起来,先让她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才是上策。 毕竟身体上的伤容易愈合,心灵上的伤却难以治疗。 本来想着等上片刻,这个女孩就会因为泥泞的地上潮湿阴冷而主动起来,但就事实而言,他错了。过了许久,她仍是趴在地上,只是身体随呼吸的脉动逐渐平稳下来了。是出言安慰,让她起来;还是继续让她一个人静默地呆着?……踌躇犹豫之际,眼前的少女抬起了头,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此情景,训练员心下一喜,连忙开口问道:“嗯……那个,你还好吗?”,但他可能忽略了由于自己站在少女左侧后方,导致她四下张望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这一情况。果不其然,突兀的声响令少女身体一颤,明显是被吓到了。 反应过来后,训练员连声道歉,并让她先起来,但女孩儿小心翼翼的动作以及身体猛然一僵后脸上露出的痛苦神色无疑反映出了她受伤了这一状况。见状,训练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片刻的犹豫后一把抱起了女孩儿,毕竟再这么呆下去,无论是她还是训练员自己,都会感冒的。 三步并作两步,训练员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医务室内,将怀中一身泥浆,冻的轻轻发颤的马娘放在了一张白净的床上,嘱托两个医护人员为这为马娘治疗一下,而后瞥了一眼空调,将其打开,调到温暖适宜的温度,转而一瘸一拐地走向两个并排的柜子。一阵翻找后,拿出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酒,带上塑胶手套,沾了一些,随即摁在自己脚踝那里肿起来的一个地方——刚刚跑得有些快,雨天地面上不免有许多或暗或显的水坑,一时疏忽,滑了一跤,幸而即将摔倒时训练员艰难地扭了下身子,让自己的背部着地而非怀中抱着的马娘。不过代价就是一只脚扭到了一下…… “嘶……”一边倒吸凉气,一边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脚踝;药酒开始发挥作用,一旁的医护人员也为那位马娘处理的差不多了,简单将鞋带系紧一些,训练员上前与其中一名医护人员攀谈了下——倒是自己想的严重了,女孩儿的伤应该只是表面的擦伤以及一些淤肿,倒并无大碍。 暗暗松了口气,训练员微笑着向两位医护人员致谢,随后拿起了进医务室时顺手扔在门边地板上的仍沾着一些泥浆的雨衣;犹豫了一下,训练员并没有把它披在身上。 润酥的春雨逐渐变得滂沱,由于脚崴到了一下,训练员没办法快速跑到自己的公寓,只能慢吞吞的走着。 狂风呜咽,好容易回到了公寓,训练员咂咂嘴:比赛是下午进行的,本来说的来看看比赛,顺便简单寻找一下有没有能成为自己担当的马娘,然后再去学院对面的一家餐厅久违地享受一下。上次去那里,还是数月前自己为了庆祝自己能够进入这所学院而请自己的。念头至此,训练员不禁哑然失笑——“唉,为了那个小马娘,自己的两个计划都泡汤了啊……” 拉上窗帘,利落地将自己身上还在滴着泥水的衣服解下,丢进洗衣机里,动作娴熟地设置好按键。进入浴室,将浴霸打开,任由温热的清水淌过自己的身体。待浑身上下冲洗了一遍,训练员对着镜子照了照,由衷的夸赞了一句:“嗯,还是那么帅。” ————————(分割线)———————— 惬意地窝在黑暗中,东海帝皇无法形容出这种感觉是何种程度的奇妙,但无论怎样,她都能感到十分安心,就好似回到了家一般,不用思考自己的荣誉与否,外面的世俗纷争,名利欲望仿佛都离自己远去了一般,一切风雨都被挡在了外面。 “帝皇,帝皇——”目白麦昆一边摇晃着帝皇一边叫着她。 “好刺耳的声音……”,一股莫名的厌烦从帝皇的心底油然而生。她觉得自己正在离那个温暖而舒适的地方远去,努力地想要抓住,留下,但一切都飘渺无存。睁开双眼,一抹阳光直直的照射进屋子里,失真一般的空洞充斥着她的内心;面对身旁一脸关切的麦昆,她扯了扯嘴角,冲麦昆笑了笑。 一如既往的整理好自己的衣着,习如平常地走在去学院的路上,轻车熟路地穿过偌大的学院门,但她总觉得少了什么……那道雨天的身影,印在脑海深处的温柔…思念及此,帝皇感到自己的脸颊上再次泛起了热浪。 她想找到他,让那刹那的昙花重现。 脚步不停地在学院内逛着,悠着。往常和自己要好的朋友来给予自己属于她们的一份关怀,帝皇也回报以灿烂一笑,之后的嘘寒问暖自是不能少,但她们的关心在对于此刻的帝皇来说兴许都无足轻重,因为她正在找一个人。 一连数日,帝皇都在寻找着记忆中的那道身影……只可惜,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但就在这一日,仿佛命运的牵引一般,她发现了躺在操场旁一处隐蔽的长凳上午睡的男孩儿。惊讶与欢喜一同涌上心田,帝皇知道,她成功了! 14岁,初情窦开,但为了能够成为无败的“三冠马娘”,她将这股情感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用自己活泼开朗的性格筑起了高高的城墙,在与他人友好相处的同时又在无形中树立了一道屏障。 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无坚不摧的。 坚强的护盾一旦破碎,其中柔弱而又真实的自我便会显现。护盾越是坚强,内心便越加脆弱。而那次比赛过后,帝皇内心中所筑垒的高墙土崩瓦解。在那一刻,她不是开朗活泼的「帝王」,而是一个需要安慰的,渴望慰藉的女孩儿。也恰巧是那一刻,他给予了她关怀,在所有人都去阿谀奉承脱颖而出的马娘时,他却来关心输掉比赛的自己——这道关怀,犹如一缕阳光照射入了她的心扉间,那是在冰冷中的一窝暖炉。 她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儿,而寻到他,就是自己迈出属于「帝王」表达情感上的第一步。 满心雀跃,蹦蹦跳跳地跑到训练员身后,看着熟睡中(?)训练员宁静的脸颊,帝皇不由得一滞:剑眉,朗目,挺鼻,秀唇;恰到好处的五官,无处不显露着“英俊”与“秀气”,而中正平和中又夹杂着几许若即若离的潇洒与偏执。本该互相冲突的气质,在他的脸上却顺服无比,奇怪,亦十分奇妙。帝皇看得有些痴了……;不觉之间,她的手指已经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戳了一戳:他的脸略微透露着一丝消瘦。仿佛不够过瘾,假装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帝皇又揉了揉训练员的脸颊,并非是想象中的柔软…相比起“柔软”,训练员的脸颊更富有“韧性”。但无疑,这让他显得更加成熟了一些。 目光逐渐上移,却猛然见到一双带着些迷茫的眼睛望着自己…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头都有些晕乎乎的:一位是飘飘然,认为自己仍身处梦中;另一位则是羞涩与紧张,满脸绯红,像是秘密被发现的小孩子一般。 目光游离,帝皇仍然鼓起勇气,有点磕巴地说着:“啊,那个,我叫做东海帝皇,是一名赛马娘,目前还没有训练员……那个那个,请问你可以当我的训练员吗!”,不难看出,她真的在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了。“咳,嗯…” 训练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记得你呢,上次比赛,你在雨里跑步,结果绊倒了…原来你的名字叫做东海帝皇啊,就是那位新兴的马娘嘛,嗯——如果可以的话,那就请……” 训练员从长椅上起身,拍了拍衣服,转而向帝皇伸出了手—— “多多指教喽” “嗯!多多指教,训练员!” 奇妙无比的相逢,命中注定的相遇 挑起了一段,「兰因果絮」…… ————————(分割线)———————— 默默地望着躺在病床上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帝皇,泪水无声地从他的眼眶中涌出,一次,又一次地模糊了视线,仿佛一栋无形的高墙,将她与他分离。 这是帝皇第三次骨折 训练员被遗憾的通知,她已无法进行高强度的运动,这意味着,她的传奇将暗淡的画上一束小小的句号。 今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本应该在学院内与麦昆,大和,速子,小栗帽她们一起开心的游玩,纪念自己的“成人仪式”的;本应该在训练场上自由地奔跑,而自己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的;本应该,她本应该!…为自己添上一段幸福快乐的时光的…… 然而迎接她的却只有…弥漫着消毒药水味道的,冰冷而沉寂的病房…… 寂静地宣泄着自己的无助,凄凉与绝望,不想看到她明明满眼遗憾,却强撑着对自己报以微笑……那瞬间,只能察觉到心脏在一抽一抽地痛着。他开始将冲天怒火积蓄在胸腔,开始怨天尤人,开始在心中疯狂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这不是她该得的!混账!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渴望的女孩儿?!,为什么!!” 无声而又疯狂的呐喊,诅咒与愤恨在他心中波涛汹涌,但有些事情,已尘埃落定。“为什么……”能做的,只有狂风骤雨般宣泄,与乞怜一样的呜咽,他想要她能够重拾昔日青春洋溢的笑容。 外界媒体铺天盖地般的舆论与猜忌,指责与怒骂;投向他的视线不再往日的憧憬,而是对他的憎恶与嫌恶;他们质疑他,质问他,指责他,向他,或冷言冷语,或怒不可遏地进行着语言上的攻击;每当他伤痕累累地来到帝皇身边,女孩儿都会微笑地将他搂入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一声,又一声,轻轻地向他解释这不是他的错,而是自己平时不注重休息,没有好好听从训练员的规划,总是偷偷加练。若非她声音尾尖的颤音,他甚至会怀疑,真的不是自己的错……望向她撇向一边,不愿让训练员看到满是泪痕的脸颊,无助与悲哀充斥着你的心尖,他逐渐觉得,倘若她能真的再次变得健健康康的——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她能够痊愈,能够再次站在属于自己的赛场上尽情驰骋…… 梦中出现的一抹黑色的身影给了你一丝希望 黑影冷漠地告诉他,她可以痊愈。——但代价是他的性命,以及相见时对他的'爱慕'之情。 毫不犹豫地予以肯定,他开始畅想着她能够再次露出狡黠的笑容。 梦醒之际,黑影告诉他的余生时间,33天。 满心雀跃地从梦中醒来,跑入帝皇的病房,看着已经挂上“痊愈出院”标识的病床,激动的泪水氤氲而起,铺满他的眼帘。兴许是情绪过于激动,训练员感受到头脑有些昏沉,但此时此刻,顾不上这么多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只想快些见到帝皇,那位属于自己的马娘。 一路跌跌撞撞地奔向学院,将那些敌视厌恶鄙夷冷漠的目光抛之脑后;头脑发涨,三番五次在红灯大亮的马路上狂奔,幸而是清晨,车辆稀少,并未出现事故。 赶到学院时,他已满身泥尘,恰似他抱着她飞奔向医务室的那一天。 “帝皇!——” 看到操场上一道熟悉的身影,你心尖一热,不由得兴奋地喊着: “帝皇!——帝皇,原来你在这里啊,哈哈,出院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看到陪伴自己三年的担当重回昔日那般充满活力,内心中无与伦比的欢喜让你暂时忘记了她对你的感情已然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是记得是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她的笑容。 一把握住帝皇的手,训练员再次开口: “帝皇,见到你痊愈,真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件事!接下来,这是我给你制定的……” “不用,谢谢。” 女孩儿轻微用力,抽出了那只被训练员握住的手,转而他笑了笑——一如往常的阳光,却在表层伪装的覆盖之下,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与淡淡的厌恶:帝皇的记忆中,是训练员错误的计划导致自己骨折的。 愣愣地看着自己仍停在空中的手,心似下火般的急切,欣喜以及期待如迎一盆冰水,令训练员仿佛猛然间坠入了冰窟一般。心脏一阵抽痛,胸口一闷,感受着漫涌而上的凄楚,训练员鼻尖发酸。此时他方才明白,自自己选择这条固定抱憾的道路,就已经无法再牵起她的手。 为尴尬掩饰委屈与悲哀,训练员笑了笑;用手背蹭了蹭头,简单祝贺了几句,递上自己不久前在道路旁边一个饮品店里买到的一杯蜂蜜特调,他强迫着自己转身离开,回自己的宿舍去。他怕再多待一秒,自己就装不下去那份淡然与潇洒了。 缓缓挪到宿舍的门口,看着被鲜红喷漆涂着诅咒的铁门,训练员小心翼翼地在口袋里摸索着钥匙,他的手正在微微发颤。 第二天……他被学生会告知东海帝皇单方面与自己取消了担当的关系。 看着露娜(鲁道夫象征)递过来的一份有着签名栏的合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他只能反复地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嗡鸣声肆意地在他的脑中横行,胸口好似压着千斤巨石,又仿若万只蚂蚁毫不留情的爬动,啃食,闷痛交加,本就昏涨不已的大脑雪上加霜,随后,麻木的黑暗从四面八方爬上了训练员的视野;双腿一阵发软,无力感涌现上来。一个趔趄,训练员向后躺倒,身体撞击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昏迷之前,他隐约看到露娜(鲁道夫)正一脸焦急地半跪在自己身旁;她好似在叫着自己。 但是,好困…… 也好累。 他仿佛被拉向深渊; 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抬手轻轻揉了下露娜的头,碰了碰她柔绒的耳朵,示意自己没有问题——往昔岁月里,他与露娜时常一同办公,每每熬至深夜。当露娜见他困倦疲乏时,总会将自己的一方娟秀枕头递给他,温柔地嘱咐他下次不要再这么拼命了;而训练员往往会笑着揉一揉露娜的头,碰碰她的耳朵,告诉她自己没事……鼻腔中一股异样的触觉,流淌到嘴角边带着铁锈味儿的温热液体预示他的精神已经匮乏到了极点,再也无法强撑,训练员沉沉合上了双眼。 而后,训练员被送往了医务室,输了一些葡萄糖。良久,训练员缓缓苏醒,拖着疲惫的身躯,如木偶般向自己的公寓走去。 一连三天,他窝在公寓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而后,他如同换了一个人般,重拾开朗与温柔:为操场上训练的马娘们准备好食物与饮品,每天都去学生会,和露娜一起工作——一切照常,更变的唯有将“指定帝皇的规划”改为了分担露娜的工作。在闲暇之时,便在学院内赏花品春,游风观柳;在傍晚时分,为帝皇送去一杯蜂蜜特调,并祝她早日找到合适她的训练员。 他没有尝试死缠烂打地追帝皇,也没有不再理睬帝皇——他只想在帝皇心中留下一点印象,作为自己曾经恋眷过她的证明。 不用太深,浅浅一痕,就好 他怕自己真的给帝皇重新留下深刻的印象,待自己故去,她会悲伤 只是每次远远地看着帝皇将他送来的蜂蜜特调扔进垃圾桶里,他的心都会轻轻一痛。 算了,男人嘛,有什么事情,就自己扛着好了。他不断安慰着自己。对于每日积攒的困乏与对那个日子到来的恐惧,他都会站在镜子面前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脸,然后开心地说一句:你看,有人对你笑呢! 距离自己的终点剩余十五天时,他不再前往学生会,对于鲁道夫的态度开始变得礼貌而温和,却在无形中开始疏远着鲁道夫。 这让鲁道夫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第二十三天的傍晚,他照旧买了一杯蜂蜜特调,递给了训练结束的帝皇。这一天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帝皇笑了笑,随后就离开了。他并没有再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帝皇。或许,今天就是最后一天见到帝皇了…… 趁学生会轮班的时候,训练员将辞职信悄悄放到了鲁道夫的桌子上,随同的是一封信件袋,以及一个小小的,精美的发卡——那是之前一次与鲁道夫逛街时她喜欢的一个东西。不过它的价格及其昂贵,训练员缩衣节食数个月才能买下来。鲁道夫知道这一点,所以当时她将自己的想法掩藏了起来,但训练员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后来,他就在自己上街采购日常用品的时候咬了咬牙,将这个发卡买了下来,准备在鲁道夫获得下一场比赛的胜利后送给她;可惜的是,自那日帝皇骨折以来,一直没有机会。恰逢递予辞职信,训练员便顺上了这个发卡,也权当是离别时最后的纪念了。闭上眼,静静地闻嗅着空气中尚存的一缕淡雅的香味,慢慢地回忆着与露娜的一点一滴。 少顷,训练员重新睁开眼睛,向门口走去,但他刚迈出一步,就被一道黑色的身影扑倒在地板上。 鲁道夫象征。 看着熟悉的面庞,训练员略显心虚 “啊……露娜,怎么了?” 训练员试探了一句; 鲁道夫仍趴在他身上,除了把脸埋在了训练员的胸口上外并没有别的动作——但她的身体却在不可遏制地轻颤。 将目光移向天花板,训练员微微叹气,右手抚上了鲁道夫秀发相掩的背部,轻柔地拍着。少顷,训练员抱着鲁道夫勉力从地上站起,笑着说道:“好了好了,站好……你看,扑那么用力,发丝都散了” 鲁道夫并未给予回答,但分毫不松的双手却在无形中表达了她的态度。 她怕一松手,自己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良久,鲁道夫轻声开口: “为什么?…你应该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嗯,我很清楚。” “这么做的原因嘛……哼(轻笑),是因为她是为我带来第一份悸动的人啊…” 顿了顿,他补充道 “我有时,可是一个很感 性的人哦” “这样啊…” 低垂的目光骤然抬起,直视着训练员的眼睛; “但你这么做,会在无形中伤害很多人啊!你的朋友,你的同事,帝皇,还有…” 话语停顿,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转而缓慢而坚定地吐出三个字—— “…还有我。” 听闻此言,训练员愣了一下。他并非榆木,和鲁道夫相识的时间,较于帝皇,是要早上两年。六年来和鲁道夫的相处,对方的心意,他怎能不知?但他明白,鲁道夫永远是将自己的心意沉于心底,深深掩埋——因为她是学生会会长,是万众瞩目的「皇帝」;她肩上背负着的,是重若泰山般的压力。 指尖慢慢摩挲着露娜的秀发,训练员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他并不知晓当如何回应露娜对自己的告白:他不能为了须臾时光里的欢愉而令她放弃往后的道路,这是自私的,是他绝不允许发生的;但他却又无法狠下心回绝她的心意,那将会对她造成严重的创伤。良久,训练员略带沙哑道:“露娜,这样……近些时日我也有些倦乏,学院内的那些舆论吵的我有点烦闷。所以,我打算出去旅游,遨游四方,见识见识大好河山的壮丽秀雅。呃,顺带休闲一段时间——” “那你为什么不当面向我说明,而是这样偷偷地把请假的信封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就准备一走了之?” 她的声音隐隐透出一丝委屈。 “嘛……这不是怕你不同意,所以就……” 略显尴尬的辩解 “嘛……这不是怕你不同意,所以就……” 略显尴尬的辩解 “……那好吧,但是你要记住,我只准你半月的假期,如果半月后你仍然没有回来……我就去找你,无论何处。” 心虚地避开露娜的目光,训练员含糊其词地应了一声;顺带找了几个理由,逃出了学生会的办公室。 缓行在学院的路上,迎着微风,训练员努力地让自己那炽热的内心冷静下来 将自己平常放置在办公室中的私人物品一件一件地收入一个偌大的行李箱中;望着架子上他与帝皇取得赛事胜利时的合照,以及大小不一的奖杯,不觉黯然神伤:那是他最珍贵的回忆。而现在……这份属于他们共同的时光,即将成为只印刻于纸上的一些彩色图像了。 “再重要的回忆也终将沉没于往日时间的长河中么……” 舌尖一阵发苦,训练员笑了笑 “行了,既然说是去旅游,又何必先把自己的心情弄糟呢。好,这些应该就是全部了吧,那么就……出发!——” 时间如梭,一晃九日 鲁道夫找遍了整个学院,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训练员离行不久,她就发现桌子上那份信件中的,根本不是什么请假条,而是一封辞职信,以及一枚小巧的发卡。当看到这枚发卡时,她的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几分钟前与他的见面,或许是此生中的最后一次了 “哈…我在想什么呢,真是的,他应该只是因为那些可恶的舆论,才……对,一定是这样的,他,这一定不会是——” [我想,这应该会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了吧] “诶?” 指尖麻木了一下,犹如针扎 [嘛,算起来,我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也蒙承你的许多照顾了呢,抱歉,看来短时间内无法回报给你了……最近啊,想出去旅游旅游,也不知道要到天涯海角了,总感觉会是一段漫长而久远的旅途呢(笑)。] [嗯——和你在一起工作的时光很开心,不过呢,以后你可要少熬夜哈;那么,再见喽。——训练员] 鲁道夫呆滞地看着这篇简短的辞职信,浑然不觉泪水早已盈满,在眼眶边轻轻地打转。 自那之后,鲁道夫将手中的一切工作抛却脑后,四下奔走,只为寻他…惜终无果。 “这次天皇赏,东海帝皇再度创造奇迹,最后关头,她猛然发力,步伐迅疾,与其余参赛选手远远拉开,终夺冠军,展现了“无败三冠马娘”的实力!让我们恭喜东海帝皇!——” 暮色时分,酒馆旁的一筒阴暗的巷子里,一个人影裹着破旧脏乱的麻布,看着手机中的直播。 “啊,赢了呢,帝皇。” 他的嘴角微微牵动 “已经11:50了吗,还是很幸运的啊。能在离开之前,再次看到她夺得冠军的身影,能够再见到……她的笑容” 他的眼神陡然一黯 “可为什么,偏偏是要我来付出一切呢?……明明,还想和你…一起迎接下一个明天呢……” 顿了顿,重新对自己笑了笑 “嗯,你可是男人嘛,伟大的英雄,是那些默默无闻,却又做着奉献的人嘛,哈哈…” 11:56 轻阖双眼,品味一去不返的时间流淌过自己的身躯 11:58 周围嘈杂而热闹的声响逐渐离自己远去 …11:59 耳边徒剩嗡鸣 ……12:00 他认为痛苦将达到顶峰——但迎来的确是浑身的轻盈。刺眼的白芒闪过,旋即是一阵和煦的暖风迎面。训练员看着自己穿着学院的服装,震惊之余带着些呆滞 “拖——累——那——” 稚嫩而充满活力的声音 抬头看向前方,却发现自己所认识的马娘——好伙伴们,在不远处正嘴角噙笑地看着自己 手臂一沉,训练员看着正抱着自己胳膊,嘟着小嘴,佯装不满的帝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呐,拖累那,下次要是再假装没有听到我的声音的话,我就,我就……哼哼,罚你给我买一杯特大的蜂蜜特调!” “哈哈,嗯,没问题” “那么,训练员” 鲁道夫在一旁浅浅地一笑,随后提议: “快走吧?要不就要迟到了哦~” “嗯嗯?,好的好的,走吧!” 他许久未见的笑容缓缓浮上——那是发自心底的微笑 那么就做好今天的事,向着明天,出发!—— 巷子里,他宁静地歪在一旁的纸箱子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好似他……正在做一个美梦呢 晴朗的夜空,有着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留下一道清亮的尾迹,悄然消逝在了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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