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杏色》「all卷」（18）
all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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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风在办公室看了不少工作，整理完文件后，接到了一个电话。
华银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戴了一顶黑色圆帽和墨镜，还要风度不要温度地敞开着外套，衬衫随性地系着，他慵懒地靠在墙上打着公用电话，宽大的圆形墨镜遮住了他那双犀利金眸：“表哥，我下车了，等会儿我打辆车去你那，记得给我准备东厅的房，我要住那里。”
立风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讶异道：“这么快就到了？”
华银一笑：“再不快点，我那老爸又要给我屋里塞猪头了。”
说到这儿，华银突然收起了懒散的笑容，因为他想起他那个逃跑的贴身侍奴了，逃得无影无踪，后来在幽州得知了卷儿的消息。
一种空虚又憋闷的情绪在华银心里悄悄放大，华银对话筒说道：“好了表哥，不说了，我这就过去了。”
华银挂断电话，出了火车站，在门口打了辆车去司令府。
立风本来也打算早点回家，家里还有客人在，所以打完电话就离开了办公室。
傍晚，天气凉了下来，卷儿坐在窗前的椅子里，他看见楼下有人从远处走过来，是刚到家的立风。
卷儿忙站起来，跑出去时还拿着自己的随身本子，在屋外的走廊正好和进来的立风照上面。
“怎么了？跑得这么急。”立风扶住迎面和他快要撞上的人。
卷儿把他想说的话给立风看：“我想帮我哥哥做点事，我也会赚钱。”
立风看了那些话后挑眉轻笑，和卷儿往屋里走去：“那你不妨说说，你会用什么赚钱？”
卷儿翻了一页给立风看：“能赚钱的我都可以。”
两人进了屋子，立风想了想说：“既然你这么想帮你哥哥，我倒是有个方法。”
卷儿立马惊喜地眨眨眼，巴巴地望着立风。
立风在卷儿面前缓缓走道：“最近我有些烦心事，希望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聊聊天，解解闷，怎么样，有兴趣做我的知心朋友吗？”
卷儿愣了愣，在本上写道：“可是我暂时说不了话，没办法和你聊天。”
立风大方道：“没关系，能陪我散心就行。”
卷儿低下头，犹豫地抱着本子走去窗边，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立风问：“为什么？”
卷儿写道：“你想要个人解闷散心，我可以陪你，但我说的是一份工作，你所说的和我说的事情，不能相提并论。”
卷儿写字的时候，立风就站在卷儿旁边看着，当卷儿写完时，立风也知道卷儿要说的什么了，卷儿抬头看向身旁的立风，抿了抿唇，一张小脸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立风轻笑着，他没想到卷儿年纪不大，却也知道事儿，卷儿这低落的神情，显然是觉得他在打趣人，好笑地忍不住把手放在卷儿头顶：“你有帮你哥哥的心是好的，但是你年纪尚小，不念书是不行的，明天我给你找个学校上学。”
卷儿咬了咬唇，气自己太小，什么都帮不上忙，匆匆在本子上写道：“不用了，念书又是一大笔学费，我不能再麻烦你。”
“这事就是跟你那个哥哥说，他也是同意的。”立风说完，话锋一转，语气微微调侃，“还是说，你想这么早就成家？”
卷儿听后吓得忙摇头，立风笑道：“所以你更要好好念书了，大学毕业以后想做什么工作都可以。”
卷儿不固执了，他认为立风说得有道理，他不能再给飒添什么乱，好好读书学习，将来才能让飒少辛苦一点。
见卷儿想通了，立风欣慰笑着，突然说道：“你的信香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你长得也和他很像。”
卷儿哒哒哒地在本子上快速写道：“和谁？”
立风却说得不清不楚，神思飘远：“一个我怎么也看不懂的人。”
卷儿疑惑地歪着脸琢磨立风的话，外面有人说华督军来了。
“我一个亲戚来了，你要和我一起出去见见他吗？”立风随和问。
卷儿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是客人了，不想再多有什么事，自己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不给人家主人带麻烦就好了。
立风笑笑：“好，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让小李跟我说。”
立风说完走了，卷儿心事重重，就像外面寒冷的天，让人落寞发凉。
立风到了大厅，华银正坐在椅子上喝下人呈上来的热茶，墨镜被他随手搁在桌上，张狂的金发拨在耳朵后，几绺碎发落在脸边，英姿勃发，又时髦狂野。
华银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放下杯子后对进来的立风说：“管家说你回来后去见了客人，怎么，表哥你这家里，还有其他客人？”
立风也坐了下来：“嗯，一个多年没联系的亲戚，家里有难，就来找我了。”
华银随意地靠在了椅背上舒坦道：“你除了我们这一脉，还有其他亲戚？当年斩草除根没除干净？”
立风端起水杯吹了吹热气：“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是个没良心的人，我有那么坏吗？”
华银扯着嘴角冷笑：“装什么蒜？我还不了解你？”
立风喝了口茶抿唇笑着：“行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子给你做。”
华银望着天花板有些忧伤道：“想吃杏花糕。”
立风眼眸顿时一暗，捏着杯耳的手动了动，华银也看向立风，眼中意味不清，他们彼此已经互相知道卷儿的存在，卷儿死的消息，他们那天是一起知道的。
立风那天让卷儿走后，意识到自己面对卷儿竟然会退缩，什么样的人他得不到，卷儿这样硬骨头的，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他用枪审讯过不少犯人，撬不开那些人的嘴，那就毫不犹豫地杀掉，可是没有一个像卷儿这样，会让他有所迟疑，在这份迟疑里所包含的，他最不想承认的是深深不舍，麻木冷血的他，会恐惧拥有感情，他宁愿做个杀一辈子人的铁面司令，也不想被幼稚的爱情控制人生。
他在房间里坐到天亮，在离开之前要把卷儿一起带走，因为他打算把卷儿禁锢在自己身边，让卷儿就像那些犯人一样被他控制，只是无聊的华银要跟着他一起去，他就和华银去找卷儿，他打听过，卷儿在这里和壳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直接就去华府壳家，却没想到在路上听说华府壳家的壳少爷，半夜里在城外的河里捞上来个死人，据说那死人就是壳少爷一直还没结婚的对象。
卷儿死了，跳河死了，立风想不到这样一个坚韧不屈的人，竟然会结束自己的性命，面对自己，那个人会天不怕地不怕地朝自己吐口水，骂自己奸贼，可是却在一个无人的夜晚，投奔到冰凉刺骨的江河之中死去。
立风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凉透了，是他亲手逼死了一个会感染自己情绪的人，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因为从此他不会再被任何人牵着情绪走，可是他怎么觉得心缺了一块儿呢。
心狠手辣的铁面司令，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深爱上了一个人，只是这份深爱，是自私的，是不懂尊重的。
华银不知道立风怎么突然掉头要走，当他听见那些人口中所讨论的人叫什么，又是一个百年难得的男坤泽时，才发现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就在这座城，只不过却是已经死了，只晚了那么一天，要是再早一天，他就可以见到那个可爱又美丽的人了。
华银和立风分了道，他独自去了华府壳家，立风没跟着去，只是立风后来听说华银不顾众人阻拦，非要掀了棺材确认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卷儿。
“人死不能复生，你想要杏花味儿的坤泽，我给你找。”立风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也不知道他自己的心里有几分苦涩。
华银冷哼了一声，满是小孩子脾气：“说得轻巧，你能再找一个，和卷儿一模一样的人吗？就算找到了，他又不是卷儿，我才不会要。”
华银站了起来，烦躁地踢了踢脚：“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我饿了，让你家厨子给我多做几道好菜，还要酒，普通的酒我不喝，我要喝那陈年的女儿红。”
晚上八点的时候，飒都还没有回来，卷儿一个人在房间里吃了饭，等不及的他，想要去找立风问问，所幸飒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份包好的糕点。
卷儿跟着飒寸步不离的，写了好多的话给飒看：“你怎么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是说好了会早点回来的吗？找到工作了吗？会不会很辛苦？有没有吃饭？累不累？”
飒走哪儿，卷儿就跟到哪儿，飒看着这个黏屁虫，把糕点放在桌上，抱起围着他不停转的卷儿然后按在沙发里说：“问这么多，也得等我喝口水对不对？”
卷儿又立刻要准备去给飒倒水，飒看出卷儿的用意了，便阻止了卷儿说：“我去倒就行，我给你买了梅花糕，还是热的，你趁热吃。”
飒把梅花糕放在卷儿腿上，走到一旁倒了水喝，贪吃的卷儿此刻也没胃口，他等了这么久飒，第一次见飒是在饭点后回来，心里难免担心着。
飒喝了杯水后坐在卷儿身边笑说：“怎么啦？怎么这么不开心？我不在的时候，谁欺负你了？”
卷儿抿着唇摇头否认，飒无奈笑笑：“我回来是有些晚了，而且以后可能都要很晚才能回来，所以以后每天就不用等我了知道吗？我找了份工作，在纺织厂里做工人，下了班后，还要去拉黄包车，可能要半夜一两点才回来。”
卷儿匆匆写道：“这么晚？”
飒帮卷儿拆开糕点说：“是有点晚，不过赚钱多，所以我得努努力，让我们尽早过上不用看人脸色的日子。”
飒把一块梅花糕递到卷儿嘴边说：“吃吧，平时总叨叨着吃这吃那，这会儿有了好吃的，却不见动了，怎么，吃了我那兄长的山珍海味，就吃不惯我买的街边小吃了？”
卷儿皱眉，接过飒手里的梅花糕吃着，飒叹息着，起来说：“我去洗个澡，今天跑了很多地方，出了一身汗。”
卷儿点点头，想起傍晚时立风和他说的念书的事，只是见飒已经拿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就打算等会儿再说，只是外面却来了一位金发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