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類戀人/狂野情人(斑目米國X藤原白)
怎樣才能靠近一個人?
自看到他從泳池裡浮起的第一眼,藤原白的人生中唯一一次對男人有了欲望。
不是單純身體上的情欲,而是想把他攏在身邊,不讓他離開的佔有欲。
這個他,名叫斑目米國,好女色而厭惡男人,偏偏高中時為了方便,找上了同班的藤原白假裝成所謂的朋友。
於是兩人發展成平時沒兩句,但會一起吃午飯的朋友,當然這條件是藤原白提出的。
說起來,這可能是藤原白人生中,做過最有勇氣的兩件事,第一是喜歡上同為同性的米國,第二是敢命令米國忍住惡心跟他獨處。
所以在別人眼中,藤原白跟斑目米國交情很好。
但是人總不知足。
藤原白知道米國除了自家弟弟,基本不接觸別的雄性生物,可那天在天台,他卻看到米國容忍一個小學弟在身邊晃悠,還把自己的手環和戒指送給了那個小朋友。
藤原白親耳聽到米國叫那人則夫,他說他是特別的。
三年了,藤原白喜歡了米國三年,可在他眼中,大概代名詞就是委員長而已,藤原白當初甚至連自我介紹的機會都被打斷了。
要冷靜,他這樣對自己說。
不過是名字而已,他才是米國唯一認可的朋友,是米國的委員長。
是的!不能流露出來半點情緒,他很珍惜'米國的朋友' 這位置。
他不能接受,以後連假裝朋友都不行......

怎樣才能獨占一個人?
藤原白覺得有點難受,那些女生憑什麼可以肆無忌憚的抱著米國,貼著米國說說笑笑。
他去廁所洗了把臉,嘲笑鏡中的自己。
這是自己求來的,不是嗎?
好不容易留在米國身邊,怎麼又想得寸進尺呢?
不可以,要忍住!
本來做好了心理建設,要好好收斂感情,卻被米國一句話輕易打破心防。
"我教你游泳。"
藤原白心想,那時候自己的眼中應該是有光的。
他有好多問題想問,比如,米國你不討厭男人了嗎?米國你可以接受跟同性近距離接觸嗎?
"反正我也要教則夫。"
心頓時冷了下來。
這才對嘛...... 想也知道自己只是那個順便,讓他破戒的原來是那個學弟。
"不用麻煩了,我找了朋友教我。"
或許是他太得意忘形了,差點沒忍住而想踏前一步。
千萬要記得保持朋友之間適當的距離。
很可憐啊,這麼輕易動搖的自己。

怎樣才能保護一個人?
沒能看到米國游泳的樣子太可惜了,藤原白遺憾地看了眼夕陽。
米國的身體不能著涼,這事他是知道的,怎麼自己就忘了早點來呢?如果中午來的話......
"委員長,你的脖子被吸得快瘀青了。"
米國冰涼的手指輕輕觸碰他的後頸。
那隻手每次放在頸後,都會迫使他抬頭承受深吻。
然後在他身上任意游走,直到探開他的深處......
停住!不能想!
藤原白渾身一震,紅著臉拍開了米國那隻搭在他脖子上的手。
內心湧起的無措令藤原白完全忽視了來自米國的第一次主動靠近。
看到米國驚訝的神情,藤原白慌張得想找塊鏡子看看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糟糕!是不是他沒控制好表情?
冷靜點啊!不能在米國面前洩露那些奇怪的心思。
接下來發生的事太過突然,讓藤原白反應不及。
王將的游泳教練對米國說了一堆無禮的話,還出手抓住他那頭微卷的金髮。
這樣不行!米國接受不了別的男人觸碰他!
藤原白向前沖了兩步就被王將一把拉住,他只能掙扎著在旁邊大叫道:"快點住手!放開斑目!"
結果他眼睜睜看著米國決絕地扯開那教練的手,連帶自己的頭髮,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平淡地斷開一切會令他感到惡心的存在。
是了......這才是米國的真面目,對待其他人時的冷漠和無情。
幸好,他不是其他人。
藤原白本來是這樣想的,直到第二天米國剪了一頭清爽俐落的短髮出現在教室,面對他的伸手和詢問,只神色淡漠地躲開,並拋下一句──
"不要碰我!"
情景瞬間跟國中初次的相遇重疊,那時藤原白也是如此被米國狠狠地推出他的世界之外。
身體好像越來越冷,藤原白覺得此刻,自己是一腳踏在懸崖邊,搖搖欲墜地等待著屬於他的審判。
假裝朋友的遊戲,要結束了嗎?
他不想!
他還想爭取一下!
他可以壓抑住感情,這麼多年他都做到了......
只要能留在米國身邊,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他不應該試探的,則夫可以做的事,不代表他也可以,或許現在去道歉能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
打開保健室的門,看到則夫坐在米國腿上時,藤原白愣了一下。
原來......只要米國容許,這些看上去永遠不可能發生的事──讓男人坐他大腿上,是這麼輕易就能......
不對!他不是來計較這些早已明白的事實的!
把微微顫抖的手放進褲袋,藤原白深吸口氣,向臉色還略帶蒼白的米國吐出真摯的話語──
"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其實口上說著道歉,藤原白連自己的思緒都仍然沒理清,道歉是為了什麼?是為了下意識甩開米國的手的舉動?是為了王將那天的話?是為了教練那日失禮的行為?是為了那頭無辜被剪短的飄逸長髮?
還是為了自己那見不得光,卑劣而惡心的感情?
他不知道,他只是覺得服軟至少能讓米國心情不那麼差,能讓他相信自己會好好做回'朋友'的角色。
求求你!再給一次機會!
米國冷著臉,視若無睹地越過了藤原白,向門外走去。
突然手被握住,那是比任何人都要溫暖的,熟悉的熱度,斑目米國難以置信地盯著低頭不敢與他對視的藤原白。
藤原白也很詫異自己身體比思維更快行動,在眼睛看到米國走過自己後,手便不由自主地伸出去牽住他那冰涼的手。
碰過米國的男人都會被揍的!可是他不怕!藤原白更怕米國從此不再理睬他!
"求求你......"
"夠了,停止吧,你實在太令人反胃了。"
一定是他隱藏得不夠好,是他的眼神太曖昧了吧,才會錯到被米國發現了他那畸形的感情......
別哭......沒什麼大不了的。
藤原白慢慢地放開手,退後了一步。
就此從懸崖上掉了下去,粉身碎骨,永不超生。
好痛苦......好可悲啊......

怎樣才能挽留一個人?
自那天過去,米國真的再沒有跟藤原白說過話,只是見他上學跟下課時都帶著不同的女生。
他想,不只明面上的朋友關係結束了,連他偷偷珍惜著的,從未跟別人說過的,跟米國唯一且最後的連繫也要被截斷了。
一切都是他的錯。
但藤原白很感謝米國的弟弟,於是他耿直地跑去跟國政道了聲謝。
"一直以來,很抱歉......麻煩你那麼久了,謝謝你。"
下課時,藤原白看了眼陰沉的天色,回家的半路上,天開始灑著微雨,但他內心竟然泛起一絲期盼。
晚上,米國果然來到他家門前,藤原白領著他回房間,用毛巾輕柔地拭乾他身上的雨水。
這人身體不好,這人極度怕冷,這人喜歡汲取別人的體溫,三年的光陰很短,他悄悄陪著他長大,然後到此為止。
"米國......"
藤原白以前曾經想過跟米國坦白,但他捨不得,所以才有了這偷來的,獨屬於他的短暫歡悅。
現在他也構思過各種留下米國的卑鄙手段,可是他依然捨不得。
既然這些情事只於他而言是蜜糖的話,那就沒必要去騷擾局外人。
如米國所說,夠了,該停止了。

發洩過後的米國很安靜,就像對他有百分百的信任似的,溫馴地躺在藤原白的腿上。
"米國,這次真的要結束了。"藤原白喃喃自語道。
他應該笑的,可是身體和心臟都在隱隱作痛,他做不到,笑著送米國離開自己。
可能是老天要懲罰他的肆意妄為,米國竟然沒回到家就醒了!
之後一切都失控了,他的蜜糖終究化成了能把他活活毒死的砒霜。
藤原白沒打算傷害別人,他只是想守住自己僅剩的一點點幸福,但現在想來,對米國而言,那卻是個會讓他惡心一輩子的噩夢。
"對不起,我只是喜歡你......對不起......"
米國臉上滿是被背叛的表情,大概是沒想到一本正經的委員長也能做出趁人之危的下流事情,而且還要聽一個男人對他示愛。
藤原白覺得自己像個死纏難打,不知廉恥的小丑!
不要看著他,求求你,不要......不要!
他太可笑了!哈哈哈......

怎樣才能放下一個人?
藤原白躺在床上很多天了,他不想回學校,他沒調整好心態去面對米國。
他想像不出來被米國徹底厭惡是什麼樣子的,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但是,他也不想父母跟王將天天為他擔心。
於是藤原白穿著校服坐在車站發呆,還遇到那位前任'米國的朋友'對他說了一堆奇怪的話。
什麼猴子不猴子的?反正他是一個利用了米國的信任,非常差勁的人。
然後過了會他就被剛下車的國政拖著回學校了。
不得不承認,國政在校門前說的話非常激勵人心──
"什麼神智不清都是為了去見你而編造的藉口。"
"米國憑本能選擇了你。"
"自信點!"
可是自信這東西,根本做不到啊。
藤原白想了想,他對米國的喜歡才三年,也許再花三年或者多花六年時間,總有一天他的喜歡就會變淡,直到完全消散,那樣就沒人會受傷害。
不能夠因為自己那種近乎自私的喜歡再把米國扯進來了,他會不開心的。
夠了,該放棄了......
想著這樣至少能讓米國開心,藤原白竟然覺得心情輕鬆了不少。
然後,教室門刷的一下被打開,他糊裡糊塗的被則夫拉著去勸架了。
所以說,王將跟米國要為了他而約架?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藤原白走到王將旁邊,準備隨時拉著他走。
還有,什麼猴子不猴子的?
為什麼今天每個人都指著他喊猴子?所謂的猴子是在嘲諷他的情商嗎?
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也沒敢抬頭跟米國對視,藤原白聽到王將似乎說完話,喊他回教室時,他才木然地跟著走,卻出乎意料的被米國拉住衣袖。
不應該碰他的,藤原白不敢吭聲,只能輕輕的拉回自己的衣袖,然後轉身跟上王將的腳步。
可是下一刻,手腕被另一隻冰涼的手握緊,這次他沒法掙脫,藤原白心驚膽顫地回頭,想著這次終於要被米國揍一頓了嗎?
"你......說過喜歡我的吧?"
藤原白聽到這話更不敢看米國了,他又想起自己以前做過的事,那些長久以來纏繞著他的罪疚感又冒出頭來,提醒他曾以愛之名做出世上最卑劣的事。
以前的自己過得足夠的可憐,可悲,可笑了,這次他不想再泥足深陷,他害怕以後的自己在米國眼中會變成一個可恨的人。
其實被米國一視同仁的厭惡也沒什麼不好的,總比日後在他心中留下'藤原白是特別卑鄙的小人'形象要好得多。
"那個......我已經放棄了。"
從今天起,不再愛慕你,不再接近你,甚至高中畢業後他會躲得遠遠的,以後兩人的關係只會是普通的陌生人。
所以,不要恨他,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