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同人作品|京都记忆
是一篇 @四才副团长 老师的同人作品。看了老师的文章,非常的甜,非常的有趣,看得我想发刀子了(
谨以此文,致敬副团长老师。

飞机缓缓停在了跑道上,伴随着播报语音,机舱里的灯也亮了起来。现在是凌晨五点,我也是在半夜才搭上这架直飞京都的飞机的。
我也不知我为什么要来京都,本来繁重的课业任务让我始终在北京难以脱身。再加上考研的压力,我几乎难以再找时间出远门了。
但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天夜晚,我躺在公寓中百无聊赖。倏地,我从床上跳了起来,发疯似的划开了手机,订下了这张机票。
我本想叫上一两个朋友的。首先想到的就是李荣,但那一刻,他可能正在泰晤士河畔读着晨报。汪洋或许也不会来,他已被生活费的问题搞得焦头烂额。自从高考失利后,陈南桐便与我断了联系。至于夏小榆,那个小说家,他用安眠药结束了自己。他说,他在他的日子里看不到光。
樱花盛开的季节,迎面吹开的风,却有几分冷。时候尚早,我站在机场大楼的高层处。凌晨五点的京都,人群已然拥挤。夜晚城郊的灯光本就不甚耀眼。行人推着行李箱,记错时间的乘客狼狈不堪的冲向检票口,母亲怀抱着大声啼哭的婴儿,女人靠在男人的肩上,安然睡着。
我便不再去看,也身不由己得拥挤在人群里。我想睡一会儿,但闭上眼却很难沉入梦乡。我在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顾君,早上好呀!“
这是谁的声音?身处异乡,不会有人和陌生的我搭话。我的脑海里也并没有这个声音的印象。我更不会有什么日本朋友。可能是那些番剧里的发音相似的台词吧,那种东西,我也得有几年不曾再看过了。
宸熙薇露,当天边第一缕微光刺破黑夜,远处的田畴被镀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金黄色,那边的天,深蓝渐渐晕染开,残存的夜幕上,群星向一旁渐次隐去。可我能清楚地看见,像是两颗流星向着夜的方向匆忙逃去,渐渐地,由并排到分开。
我搭上一辆公共汽车,任由它载着我向不知何方奔去。京都已经醒了,市中心繁华的大街,无数广告牌的光交相辉映,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的低头刷着手机,城市的运作永不间歇。
街边一家小店,匆匆掠过,橱窗前的衣架上披着将要被不知什么人穿在身上的时髦衣服。模糊间,我好像辨出了这家店招牌上的文字。
”冬の花。”
雪,不就是冬天的花啊!我的心不禁猛地一颤,往事如洪水一般扑面涌来,我不可抑制的鼻子一酸,忽然间,我明白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了。
我来京都,或许就是为了寻那个人,那个名叫王雪涵的人。
是时候下车了。在公共汽车停下后,我便匆匆走了下去。或许是离了市中心了,眼前的一切也多少柔和了许多。我走进一条小巷,眼前的一切也狭小逼仄了起来。闲来无事,我便顺着走了下去。巷子两边,小楼一幢连着一幢,隔空跨接的电线向下垂着,家家户户的窗台上也都晾着衣服。路边的小门中溜溜走出一条狗,斜睨我片刻,便向我来的方向溜溜跑去。
当我走到巷子的那一头,和暖的阳光再次触碰到我的脸,我感觉我像是在做梦。
深蓝的天空下,大路宽敞整洁。路旁排列的,一幢幢独栋别墅,在阳光下那么的和谐。路边立着一排排樱树,满目的樱花,在风中绽开的那么绚烂。一束不息的烟火,一抹恣意挥洒的流云,翩然,和我几天前的那场梦如出一辙。

雪涵曾对我说,她在京都的家,是一条樱花开满的小路。
小榆是个富有诗情的人,他常对我说,“世间悲欢终难两全,惟愿终了无愧于心。”我起初不明白,但在我打开他小屋的门,看到他幽幽倒在床上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潦倒的生活,终究还是击垮了这个才华横溢的文人。如今我的文笔,也大多都是模仿他得来的。
他的故事,与我的关系并不紧密。我只记得,在雪涵搭上回京都的飞机前,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小榆教我的这句。
我记得我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隐在无数人群中,我踮起脚想要寻她,却是被一把一把的推开到人群外。我已经不记得我高考考了多少分了,但这些东西,却像在我心里生了根似的,再也难以斩断。
我突然有了十分甚至九分的把握,我找到雪涵的家了。
如今,我便是来寻这悲欢的两全的。

我在街上兜兜转转,漫无方向。在雪涵离开后,她确是曾寄过我几封信的。但大约是在从宿舍搬到外面公寓的时候,我将她的信全都弄丢了。我记得很清楚,其中的第二封上,写着她的详细住址。她想让我给她寄信,可我却从未做过。
不觉晌午已至。街头飘来一阵香味。顺着香味飘散的方向,我在一家味增拉面馆里拉了一把凳子。北京的味增拉面,无论何式何样,终究是唤醒不了我的味蕾,只有这种日本街头的风味,才有让我彻底沦陷的新意。
端了面,我再次一屁股坐下。面的香味令我垂涎,刚抄起筷子,门口的门帘却突然分开来。
一位少女走入。脚步透着欢欣,身上斜背着背包。她身形不高,却很苗条,白皙的脸上五官精致。一双大眼睛水灵透亮,仔细扎好的双马尾柔顺的向身后散开来。
我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看了。她和我模糊的记忆中,王雪涵的形象,简直完全一致!
我顿觉胸中一股激流上扬。很想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而后又声泪俱下的向她倾诉这些年的物是人非。
但经年的麻木和理智又将我捺在桌前,只是看她,不说话。
我的记忆始终笼罩在黑暗中,已经多少年未曾见过光了。我努力地搜寻,搜寻,捕捉着哪怕一丝可能的回忆。倏地,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我想到了阳光下,我和雪涵漫步在花海中。北京的桃花,对于雪涵来说,终究是差强人意,但那天,我们却那么的尽兴。她依偎在我的肩头,说要带我去京都一起看樱花,说要请我吃味增拉面。
一瞬间,我感觉到她澄澈的眼眸,正和我的目光碰在一处。我却倏地哑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可以十分确定,在那一刻,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若无其事,只是端了她的面,坐到了小店的另一个角落里。似乎方才和她眼神交流的只是一团空气。
我本以为已寻到了我的两全了,但一切,终究不过如此。
窗外阳光映入,我看到空中飘飞着的光晕,五彩斑斓,晶莹剔透。面馆中静悄悄的,大家都只是吃面,无人说话。

回程的机票,此刻正捏紧在我的手中,我木然站着,站在这如诗的樱花巷里。
天色渐晚,深蓝渐渐凝结为浅紫。太阳依旧不愿离去,用尽全身每一丝力气,想要爬到地平线以上。追随着太阳而去的,还有成片的流云,却全都被什么染成了血红色。
我不知发了什么风,猛地展开机票,又将它撕作两半,揉作一团,狠狠地摔在了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里。
我闭上了眼睛,漫无目的地挪动着双腿,我不必担心,此刻的街道上,只有我一人。
门的响声,猛然将我惊醒,我看向那一排别墅中的一幢,门开了,王雪涵从中走了出来,脚步蹁跹,轻盈,就像她几年前在神中校园里一样。
她站定在院门外,四处张望,似乎在寻着些什么。我只觉得她是在寻我。
我再也捺不住了,飞奔到她面前,伸出手,想要将她一把拉住。但她却在躲。
“请问,您是····您的中文名是王雪涵吗?”
“先生···”,她露出很难堪的表情,“您大概是认错人了。我叫和泉雪,从没有什么中文名的。对了,您是从中国来旅行的吧,今晚要到广场去看烟花啊!”
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她只自顾自地对我说着。从头到脚,我缓缓地,缓缓地冻在了原地。夕阳下,我望着她的背影欢欣雀跃而去。我记得那个王雪涵,她的日文名分明就是和泉雪的。渐渐地,她走到了巷尾。那里还有一个少年,抱着肩膀,很英俊。
我后来确是到广场去看烟花了。净黑的夜幕中却无一颗星星。只在天边,尚有焰火之余的一点微亮。一声巨响炸开,天空中红色焰火弥乱,我便再也看不见那点光亮了。我低下头,看着广场上的人群,看着人群中男男女女相互依偎。天上,又一颗红色焰火炸裂开来,淡去了天本应有的漆黑。随后,那红色凋残做五颜六色,各自向着一个远方飞去了。
祈稔枌榆10.17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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