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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CY水仙文 民国风 短篇 十飒 《默别》第九章

2021-10-17 20:53 作者:清疯拂面yu  | 我要投稿


纯虐文,BE预警!及时避雷!

被战争与背景绑架的爱情。


我爱你,可是我能对你做的,只有沉默不语。


战争军阀少帅十&书香门第卧底飒


渣文笔轻喷


第三颗重磅炸弹!💣


水杯被摔得七零八落,锋利的碎片横七竖八、无规则地碎了满地,温热的水在地上摊开。


十辰于的脸色已经从病态的白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他机械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壳,颤抖着嘴唇轻声问:“...你说什么?”


壳镇定自若地直视十辰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重复道:“华飒飒,准备与那邬城督军成婚,做他的姨太太,邀请你我去参加一次简单的喜宴。”


我可怜的弟弟,你真的该死心了。

你与那人,注定不可能有结果。

如今他即将与他人成婚,你也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十辰于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世界都如陀螺般天旋地转,心脏好似撕裂的剧痛,他无力地坐倒在病床上,捂住嘴剧烈地咳嗽着!


“咳咳!咳咳咳!”壳沉重地叹了口气,走到十辰于床边重新倒了杯水给他:“情绪激动不利于养伤,我已经答复姓任的了,等你的伤都养好了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辰于才将心中的疼痛和苦涩活生生地镇压下去,忍住痛苦的咳嗽,十辰于沙哑着嗓子问:“华飒飒愿意嫁给任督军,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挽救所有被他连累的人吧?”


壳冷哼一声:“我看,他是知道只有跟了这个姓任的,才能够保命吧。”


“不...”十辰于苦笑两声,双手抓紧被子:“他至死不渝的效忠地下党,性命对他来说都是身后事,怎么可能愿意给军阀做妾...”


十辰于有些精神崩溃的坐直身体,喃喃自语道:“他只有这样,才能拯救被他连累的人,对,一定是这样,他不是自愿的,他不是自愿的!”


壳看着十辰于试图说服自己的模样,淡声道:“小十,莫再自欺欺人了。”


“不管如何,他要嫁给那姓任的,这事不会错。”

“你不必惦记着他不放了,因为喜宴过后,他就要跟姓任的回邬城了,进任家门。”

“邬城与景城隔着天涯海角般的远,没准过段时间的喜宴,就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们二人,只是一段孽缘罢了。”


孽缘罢了。这四个字恶狠狠地把十辰于拉回现实,将他脑海中的最后一丝幻想踩的粉碎。


十辰于颤抖的瞳孔逐渐变得平静起来,他垂下手,眼神空洞的只是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是啊,他和飒飒...从一开始就是个悲剧。

可是他就是无法压抑感情,爱错了人。

如今还要他强颜欢笑的看心上人嫁于他人做妾,并且可能此生都不复相见。

不如让他去死。


你是十公馆的少帅!是督军府的师长!竟因儿女私情而产生了寻死的念头?

九泉之下的老督军岂不是要被你气活过来!

你的命是十家的,是用来守卫景城和督军府的!

你个懦夫,督军府和十家不准你死!你就没资格死!


身份、责任与崩溃的感情纠缠在一起,十辰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阵阵刺痛,几乎要逼疯他!


飒飒要嫁给别人...这个事实就像一把锯子在嘎吱嘎吱的锯着十辰于的头脑。


壳蹙眉看着十辰于汗流不止艰难呼吸的模样,摇摇头,不愿再和十辰于多说什么。


他应该好好冷静一下。


病房中的兄弟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这时,病房门被壳的副官敲开。“什么事?”壳问。


副官对壳和十辰于微微颔首,答道:“大帅,二少帅,任督军来探病了。”


壳神色明显一愣,低头看向十辰于。十辰于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默默地在床上坐正,整理好被子。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壳嘲讽地笑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灰色军装的男人脱下披风,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壳督军,几日不见,一切都无恙吧?” 壳看着任督军虚伪的笑容,不屑地笑了:“哼,无恙?我倒希望啊,不像任督军,来趟景城谈兵,还能收个姨太太。”


任督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向病床上的十辰于:“十师长,听闻您中枪受伤,在下前来探望,无碍吧?”


十辰于只是冷冷地凝着任督军片刻,沉着嘶哑的嗓子开口:“多谢任督军关心,无碍。”


任督军无视十辰于冷漠的态度,虚伪笑容不减:“那便好,在下此次前来,除了看望十师长,还有几件要事想和壳督军商讨一下。”


壳和十辰于心里嗤之以鼻。


呵,这姓任的,谁不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谁知他这次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请求。


壳已经不愿正眼瞧他了:“但说无妨。”


“二位也明白,不久后在下纳华飒飒为任家的四姨太,可在下回到邬城后就要忙于战事,华飒飒好歹也是光明正大进任家门,在下就打算在这景城的酒家办个简单的酒宴,邀请二位出席。”


任督军话音一落便眼尖地瞄向十辰于,果真,十辰于紧握成拳头的双手正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见壳也铁青着脸色不答话,他笑了笑继续说:“当然,壳督军事务繁忙,十师长身体抱恙,二位若是抽不出时间,那也无妨。”


“办完喜宴,在下即刻带四姨太回邬城。”


“我自然会去。”不等任督军把话说完,十辰于便果断地回答道。“我的伤势已经好转的差不多了,出席任督军的酒宴,并不成问题。”


哪里不成问题?十辰于现在只感觉他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可这有可能是他和飒飒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如何能不去?


壳见十辰于点头允诺,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这弟弟,为那华飒飒如此痴狂,自己若不在场,指不定他又会和华飒飒搞出什么幺蛾子。


“那我就更没有不去的道理了。”壳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答道,“那任督军尽管置办酒宴,我与十师长当天必定到场。”


“如此便好。”任督军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壳督军,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飒飒满脸泪痕拉着自己披风衣角的画面在任督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任督军稍微眯了眯双眼。


“壳督军,在下那即将过门的四姨太,没记错的话,他的父亲还在您手中吧?”


壳原本就平淡的脸色更是阴暗了几分。这是明目张胆的从自己手里要人?!


任督军对壳的神情变化不以为然:“还请壳督军网开一面,放了我那四姨太的父亲,毕竟,有个承受着牢狱之灾的老丈人,对在下的名声多少有些不利。”


壳心里憋着一股子怒火:“他是我景城督军府的翻译,说给你就给你?以有损你名声的理由?任督军可曾想过我的名声!”


任督军不慌不忙地回答:“那是我四姨太的父亲,是我的老丈人,是任家的亲家公。”


“如今我的老丈人被壳督军囚禁,我作为任家一家之主,向你要人不是很正常吗?壳督军不会连我邬城督军府和邬城任家的面子都不给吧?”


见任督军用自己的背景势力来威胁自己,壳顿时气结,只得用一双充满滔天怒意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任督军。


任家...连老督军在世时,十家都得给几分颜面,不是得罪不起,是得罪之后保证会拼个你死我活。


壳暴力地闭上眼睛又用力睁开,深呼吸一口气。“王副官。”壳唤道。


“大帅。” “你回督军府,去地下室放人。”

“...是。”


任督军见目的达到,脸上的笑容拉的更开了:“壳督军果然是明白人。” 壳气极反笑,转过身拉过椅子坐下:“哪里,我也比不过任督军眼光毒辣,纳了个地下党做姨太太,我真是盼着你和他长长久久啊。”


阴阳怪气的讽刺话语让任督军的眸色冷了几分,同样不甘示弱地回道:“在下多谢壳督军的祝福,我当然会与飒飒长长久久,在下同样也希望,壳督军管好自己的保险箱,毕竟里头的情报关乎景城性命。”


被戳中痛处的壳眼睛一瞪就打算直接发怒,突然,身边却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出去!”


壳木讷地转头看向满面怒容的十辰于。任督军似乎也一下子被十辰于吼懵了,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十辰于。


十辰于隐忍着想要下床打人的冲动,抬起手,狠狠地指向任督军:“我说,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见十辰于发怒,任督军也不敢再造次,灰溜溜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只剩十辰于兄弟二人,气氛又是一片可怕的沉默。


许久之后,壳才缓缓开口:“你真的打算去?” 


“...当然。”十辰于的声音已经虚浮的听不出本来的音色。


“可是等到他办酒宴那天,你的伤还没好,该怎么办?”

“那就带着这身伤过去。”


就算遍体鳞伤,我也只想看你最后一眼。




飒父被安全释放回任督军处,他在地下室待了太长时间,饱受凌虐侮辱,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被任督军送去了医院调养。


而飒飒,则在酒宴前落脚于任督军的行馆。任督军几次想直截了当的占飒飒便宜,却都被飒飒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飒飒如一座石雕似的坐在房间的凳子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这是他被困在任督军身边的第15天。


“四姨太。”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飒飒也只是机械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他讨厌这个称呼。


男人的年纪看上去比飒飒要小几岁,他的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华贵艳丽的大红唐装。这是任督军专门安排在飒飒身边负责伺候和监视他的侍从。


侍从毕恭毕敬地将手里的唐装递给飒飒:“离举行喜宴的日子所剩无几了,这是老爷特意为您定制的喜服,他希望您能在出席酒宴那天穿上。”


飒飒只是抬手淡淡地点了点桌子,示意侍从把喜服放下。喜服静静地躺在桌面上,飒飒抬手翻开华丽的大红布料,眸底闪过一丝厌恶之后又将喜服推的老远。


侍从不悦地盯着飒飒的背影。这个四姨太...老爷好心救他脱离险境,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专门破例让他穿只有正房才能够穿的大红色,真是不知好歹!


“任督军去哪了?”飒飒重新将目光移向窗外,问道。侍从答:“老爷去医院看望十少帅了,这会子刚回来,正在会客厅和洋人谈话。”


“十少帅”这三个字让飒飒心底猛的一抖,纤瘦的手抓紧了桌沿。


“他还好吗?” “您说什么?”


一股苦涩的酸楚涌上心头,晶莹的泪水瞬间浸满飒飒的眼眶。声音染上极力压制的哭腔:“十少帅,他还好吗?”


侍从看着飒飒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心里头更是不爽,生硬地答道:“小的不知,四姨太不如亲自去问老爷。”


他哪敢问啊?飒飒抬手轻轻抹去眼泪,没过多久,眼泪再次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与自己不再有任何瓜葛了,不,本来就不该有关系,自己有什么资格担心他?

他替自己挡了一枪,被自己连累的这么惨,自己却连声“对不起”都不能亲口对他说。


他马上就要变成任家人了...

做一个卑微的小妾。

他肯定早就看不起自己了。


我已无颜见你,但我仍希望你能一切安好。


注意到侍从还在自己身边,飒飒愣是仰起头不停地眨眼,用尽全身力气把眼泪憋了回去。肩膀处微弱的颤抖却出卖了他正在动荡不安的内心。


侍从站在飒飒身后,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飒飒纤弱的背影。




三天后的傍晚,景城的家家户户、店铺门面都早已紧闭大门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唯独一家名为“客满楼”的酒楼,灯火通明,张灯结彩,热闹喧哗。


酒楼门前停着数辆黑色的汽车,走进酒楼大门的几乎都是身穿深蓝军装和西装革履的男人。


又是一辆汽车在酒楼门前稳稳停下,副官利落地下车,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身穿深蓝军装的十辰于和壳走了出来。


“咳!咳!”酒楼中飘出的酒味刺激的十辰于猛咳两声,壳上前拽住他的手臂扶住他:“小十,你的伤也好了八成不到,真的不要紧吗?”


十辰于闭上眼,喉结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张开苍白的唇,回答:“我没事。”声音依旧是沙哑的像铜锣一样。


不等壳再说话,十辰于就大步走进了酒楼。


十辰于一进酒楼大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个戴着眼镜的军装男人赶忙迎上去:“哟,十少帅!您的伤如何了?恢复的可好?”


“多谢参谋长挂心,我已经没事了。”时隔多日,十辰于灰白的脸上再度扬起了那温暖礼貌的笑容。


“只有您来吗?大帅呢?”

“兄长还在门外,稍后进来。”


参谋长拍拍十辰于的背,领着他慢慢朝一张巨大的桌子前走去:“咱们坐下聊,我看您的面色还是有些发青,真是难为您,还要出席邬城督军娶姨太太的酒宴...”


门外的壳冷冰冰的看着酒楼里热闹的一切,沉默地走进酒楼大门。




此时,在二楼的一处房间内,一身大红唐装的飒飒坐在一面圆镜前,动作僵硬地整理着衣领的扣子。


看着镜子里精致漂亮的自己,一身喜庆的红色,却让飒飒心底产生了极度的厌恶。


这身红,是他作为地下党的耻辱,是他作为卧底的败笔。他辜负了他的亡母,辜负了他的组织。


此时,房门咔哒一声开了。飒飒通过镜子,冷漠地瞥了一身灰军装的任督军。


任督军脸上挂着惬意的微笑,他走到飒飒身后,抬手覆上飒飒瘦弱的肩膀:“一会儿下楼,跟着我敬酒就好,喝不了的话我帮你挡。”


肩膀上的那只手正隔着大红的衣料放肆地抚摸着自己,飒飒不知道忍住了多大的气才没有拍掉那只手。


任督军痴痴地看着镜子里的飒飒:“我的眼光果然不会错,只要好好把你调养打扮一番,天仙都比不上你...”


说着,任督军的手慢慢上移,想去摸飒飒的脸颊却被飒飒排斥地偏过头避开。


任督军毫不介意地笑笑,收回手:“打理好了吗?该跟我下楼了。”


飒飒默不作声地站起身,任督军直接强硬地抓过他的手,牵住飒飒就往门外走。




席间,十辰于和壳正和颜悦色地与督军府的军官交谈着,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哟,任督军和四姨太来啦?”


十辰于是第一个转头向楼梯处望去的。


飒先生。

他日思夜想的飒先生。

被任督军所牵,缓步下楼的飒先生。

那一身靓丽贵气的大红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自己不可再肖想的飒先生。


十辰于目光迷恋出神地望着跟随着任督军步伐踏下楼梯的飒飒。耳边是席间的男人们暧昧的起哄声、掌声,可他却和失去了听觉一样。


飒飒怯生生地低着头,那双动人的美眸只敢注视着脚下的楼梯,一身红色喜庆的唐装终于将他本就典雅高贵的气质衬托了出来。


可他脸上那绝望的阴霾看的让十辰于心底一阵阵刺痛。


终于走下了楼梯,飒飒才敢抬起头直视席间。然而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十辰于就让他呆在了原地。


飒飒瞪大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十辰于。


是那双好像能吸走自己七魂六魄的深邃眼眸。

是那个自己最愧对、最让自己内疚的男人。

是自己人生中唯一动过心、却不曾与他有过任何对话、连他的衣角都不曾触碰的男人。


他怎么会来?飒飒在心底喃喃自语。


他的气色好差,瘦了好多...替自己挨的伤,肯定还没有痊愈吧?


那边的十辰于,同样是深深地凝望着飒飒,好像在看心头挚爱一样,仿佛要把这辈子的温柔,全部掏心掏肺的透过眼神传递给飒飒。


他今天好美。

可惜自己连一句称赞都不能说出口。


突然,飒飒感到手上一痛,任督军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飒飒急忙收回眼神盯向地面,不甘心地咬住唇。


十辰于也无奈的笑了笑,无力地扶住额头。


这个情意浓浓的对视,被十辰于身边的壳尽收眼底。壳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任督军微笑着抬起手,起哄声立刻识趣地停止。“感谢各位夜晚出席任某和飒飒的婚宴,任某自备了一些好酒小菜,尽着各位品尝!”


说完,任督军眼神一瞟,店家的小二、丫头都陆陆续续地捧着一道道热腾腾的菜肴端上每一张巨大的桌子,然后便是一壶壶散发着浓烈厚香的酒。


当酒壶摆上台面,十辰于二话不说地扔开酒盖子,满满的倒了一碗酒就一饮而尽!


与十辰于同桌的壳、督军府军官顿时都吓傻了。


见十辰于面无表情地倒了第二碗酒又打算一股脑的灌,军官们纷纷放下筷子喊道:“少帅!您的伤并未好全,怎可?!”


壳恼怒地夺过十辰于手中的碗,低喝道:“你疯了?还嫌伤好的不够慢是吗!”


十辰于抬手抹去唇边的酒液,喉咙是一阵阵刺激的火辣,胃里更是刀绞的痛,面上他却仍面不改色:“我的伤已经好全了,喝得酒,各位多虑了。”


壳不可思议地瞪着十辰于:“你...!” “大哥,我的伤已经好了!”十辰于拔高了声音,眯着眼直视壳。


十辰于台面上的气氛相当危险,与周围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所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见壳也不敢再说话,十辰于冷着脸从壳手上夺过碗,继续自顾自地喝着酒。


那些军官充满调笑意味的粗鄙话语传入耳中。


“呀,任督军真的好艳福啊,您这四姨太可不是一般的漂亮,今晚啊,您可有的享受喽。”

“任督军,听在下一句劝,多多保重身体,美人在怀容易纵欲过度!”


转眼看去,任督军和飒飒一齐端着酒杯,对着一桌桌的军官们敬酒攀谈。


飒飒身上晃眼的大红色和他落寞无助的背影是十辰于心里永远的痛。


辛辣的酒液下肚,化作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无情地灼烧着十辰于的五脏六腑。


那边的飒飒,跟着任督军麻木的在席间行走,僵硬地对每一桌宾客行礼,然后仰头喝光自己杯中的酒。


趁着任督军与他人谈话的空隙,飒飒悄悄抬起头,往十辰于的方向看去。


仅仅一眼,飒飒就不忍心再看下去,急忙转过头。再看下去,他会哭的。


为什么他在喝酒...

他的伤不是还没好吗?为什么喝的这么凶!

按照顺序,再过几桌就轮到他了...


一想到自己要在十辰于面前,与任督军喝下那杯喜酒,飒飒就想飞快地逃离酒楼!


该来的还是来了。


飒飒脚步踉跄地被任督军牵着往十辰于的方向去。“任督军,四姨太。”一桌子的军官即刻笑容满面的站起身朝任督军和飒飒问好,除了壳和十辰于。


任督军垂眸瞄了一眼满脸不屑的壳和跟个木偶似的、好像失去了灵魂的十辰于。


他在景城待了这么久,当然知道城中有关的十飒流言蜚语。看来那些流言也不全是假的呢。


十少帅,果然惦记着他这个四姨太吗?


任督军向来看不惯壳和十辰于对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飒飒就是他用来在十辰于面前炫耀的战利品!


呵,不如借此机会,好好折磨一番对方?


任督军的脸色闪过一丝阴险,又重新扬起笑容:“劳烦各位深夜出席酒宴,任某和飒飒就先自罚一杯给各位赔罪了!”


飒飒也不知道这杯酒他怎么喝下去的。


十辰于仅与他隔着一臂之远,自己多想就这样张开手臂紧紧拥抱住他。他不敢,更不能。


十辰于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握成拳头。


飒飒就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伸直手臂就可以碰到他,说一句其实我一直都在爱你。可是他也不敢,也更不能。


任督军这才将眼神转向仍然坐在椅子上的十辰于兄弟,笑着说:“壳督军,十少帅,你们是任某今天最尊贵的客人,所以任某特意准备了另外一瓶好酒敬二位。”


小二端来一个巨大的玻璃酒瓶,上面标着龙飞凤舞的英文字体,金色的酒液在瓶中晃荡。


“我不缺洋酒。”壳冷冷地看了一眼任督军,毫不给面子的开口。


“我当然知道壳督军不缺洋酒,但壳督军似乎从来没有尝过美人把盏的滋味吧?”


飒飒心里头冒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任督军微笑着看向身旁的飒飒:“飒飒,去倒一杯酒,给壳督军...” “哼,我怎敢劳烦任四姨太给我把盏?我自己喝!”壳决绝地打断任督军的话,冷着脸站起身,抓起酒瓶快速倒了一大杯酒直接灌下去!


让那个地下党卧底亲手给自己递酒?呵,趁机给自己下毒吗?


酒杯被壳重重地放下,任督军又将目光转向十辰于:“我方才,看十少帅喝的很是痛快,想必伤势无碍了吧?”


十辰于抬眼漠然地看着任督军,沉默。任督军冷哼一声,拿起酒瓶倒了杯酒,递给飒飒笑道:“飒飒,去为十少帅把盏。”


十辰于眼中的淡漠瞬间变成震惊,而飒飒也木讷地看着任督军。


任督军又把酒杯往飒飒手中塞去,轻声道:“让十少帅喝上你亲手递给他喜酒。”


任督军眼中是满满的威胁意味。飒飒心如死灰地颤着双手接过酒杯,一步又一步的,在十辰于面前站定。


犹豫片刻的十辰于终究还是站起身,垂头凝视飒飒。两人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和艰难的呼吸。


感到十辰于灼热的目光,飒飒鬼使神差地抬起头仰望着十辰于俊朗的脸庞。那是一个男人注视着自己心爱的情人时才会有的眼神。


漆黑的瞳孔中盛满了对方的倒影。这是他们离对方最近的一次。


十辰于的眼神直击飒飒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委屈的泪水再度溢满眼眶。飒飒急忙低下头,垂下眼不敢再看十辰于,手里的酒杯轻轻地往十辰于身前一递。


只有十辰于看见了,飒飒那长长的睫毛下,从眼眶滑落的泪珠和被他咬的苍白的唇。


十辰于自嘲地笑了。抬手,手指捏住杯身,轻轻地将酒杯往飒飒手里抽走,又果断地仰头饮尽。


仿佛他喝的不是酒,是泪。


任督军满意地鼓了两下掌:“十少帅,痛快!飒飒,回来吧。”飒飒迈着好像被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了任督军身边。


任督军带着飒飒离开,继续向别桌宾客敬酒。十辰于只是死死地攥着手里飒飒递给他的酒杯,重新坐回了原位。


他的伤口,好疼。




酒宴结束了。


喝的半醉的十辰于被副官搀扶着往他们的汽车走去。壳焦急地走在最前头,吩咐副官道:“先不着急回十公馆,把少帅送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再说!”


“是,大帅。”


十辰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倒在副官身上。他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熊熊大火之中,骇人的高温侵蚀着他的身体,仿佛连骨头都燃烧着火星子。


头脑好像被刀劈开的疼,身上的旧伤更是因为体内过多的烈酒而在剧烈的抽搐,难以忍受的疼痛!


好痛...好痛...


飒飒为他把盏时,那滴在他心上的泪水,足以掀起他最难以自控的心潮。


飒先生,属于别人了。

自己喝下了他亲手递的喜酒...


突然,十辰于脚步一顿,定在了原地。扶着十辰于的副官疑惑地转头看向十辰于:“少帅,您怎么了?” 听见副官的话,前方的壳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十辰于。


“小十?”


十辰于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胸口正在剧烈的起伏,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壳莫名的慌张起来:“小十,你怎么了!”


“噗!!”温热的鲜血洒满地面,在黑夜中,就像一朵朵凄美的彼岸花。


“小十!” “少帅!”壳和副官脸色煞白地看着突然口吐鲜血的十辰于,急忙将摇摇欲坠的十辰于用力拉住!


十辰于捂着嘴唇的掌心已经满是粘稠的鲜血,身上的伤已经痛到麻木,喉咙里和口腔中溢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飒先生...”


突然,眼前一黑,十辰于的身躯往前倒去,失去了所有意识。


“少帅!少帅!” “小十!十辰于!!”


十飒szd!!

我为你亲手所递上的酒,代表从此绝情,代表我的心,同我们那悲戚的爱一起埋葬入土。


我喝下了你亲手为我递上的酒,我明知我该绝情,我该永远遗忘你。

可是我为你吐出的鲜血却告诉我,我始终走不出我们那悲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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