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第二部) 》【法国】巴斯夏 第二部分 经济学与生活(完)
第二十九章 限制与自由贸易
1
观点:“世上不存在绝对真理。禁止或许是不好的,而限制可能是好的。”
回答:“限制是禁止不允许进入的商品的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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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农业是整个国家的基础,为整个国家提供食物。”
回答:“更具体地说,为国家提供营养的是小麦,而不是农业。”
观点:“农业与国家的粮食安全息息相关。”
回答:“准确地说是小麦与国家的粮食安全息息相关。这也就是法律宁可选择通过农业劳动获得2公升的小麦,而不愿意获得的4公升小麦的理由,假如法律不健全,这部分劳动如果被用在工业品的生产上,那法律的制定就不是关乎人类的粮食,而是关乎人类的饥荒。”
3
观点:“限制国外小麦的进口将会促进国内农业生产的增长,所以对国内生产的增长是有利的。”
回答:“这对农业向高山、石坡、戈壁以及沙滩的延伸是有利的。假如你给奶牛挤奶,一直挤就可以获得更多的牛奶,谁又能担保你不能再多挤一滴呢?但为了这滴奶你却要付出比之前更大的努力。”
观点:“面包的定价要高一些,因为农民致富之后会带动工业企业主致富。”
回答:“在面包稀缺的情况下价格才会上涨,可稀缺意味着人们变穷。”
相关观点:“在面包价格上涨的同时,工资也有了相应的提高。” 可以用1847年4月,5/6的工人靠救济生活的例子加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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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确保出售小麦的人能卖个好价钱。”
回答:“不错,但这是以确保小麦的购买者能有高工资为前提的。”
观点:“法律是由土地所有者制定的,他们提高了面包的价格而对工资却避而不谈,因为他们觉得当面包价格提高时,工资就会顺理成章地跟着提高。”
回答:“那么依此推论的话,当工人制定法律时,就不要责怪他们只规定了高工资却只字不提对小麦的保护,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工资提高了,生活成本的上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继续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回答:“公正地对待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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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一个大国很需要有钢铁产业。”
回答:“一个大国很需要拥有钢铁。”
观点:“服装产业对一个大国来说是不可缺少的。”
回答:“更不可或缺的是,这个大国的公民都能拥有衣服。”
观点:“劳动创造财富。”
回答:“不是。”
接着深入地解释:“放血疗法与健康是两回事,但目标实际上都是恢复健康。”
观点:“让人们去开采矿石,再从100千克铁矿石中提炼出1盎司的钢铁,这样就增加了劳动,财富也随之增长了。”
回答:“禁止人们从附近河里取水,他们就要被迫自己挖井,这样他们就付出了无谓的劳动,他们的财富也并没有因此而获得丝毫的增长。”
观点:“太阳无私地给了我们光和热。”
回答:“这样甚好,我不用为看到东西而支付任何代价。”
接着说道:“那么你本来需要的人工照明就意味着工业受损。”
回应道:“不是的。因为我不需要向太阳支付任何费用,那部分钱都用来购买衣服、家具和蜡烛了。”
相似的观点:“这些英国佬分期收回他们的投资。”
回答:“可能会更好,他们甚至不要求我们支付利息。”
观点:“贪得无厌的英国人在某地的矿藏发现了铁和煤。”
回答:“甚至更好,他们就不会要求我们运输铁和煤了。”
观点:“瑞士的土地富饶,基本上不需要什么成本。”
回答:“真正得到实惠的是我们,因为这代表我们只需支付更少的成本就可以发展国内农业并供给食物。”
观点:“克里米亚的土地不具有任何价值,因此不需要纳税。”
回答:“由于这类税收不包含我们购买的小麦,因此可以说我们获得了利润。”
观点:“波兰的农奴工作得不到报酬。”
回答:“我们获得利润,他们处境艰难。因为他们的劳动并不包含在其主人向我们出售的小麦的价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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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有一些观点。
观点:“别的国家比我国更具有优势。”
回答:“从客观上来讲,我们通过交换分享了他们的成果。”
观点:“实施自由贸易之后,我们将会淹没在面包、牛排、煤炭和大衣中。”
回答:“因此我们不再饥寒交迫。”
接着问:“那我们的钱还能用来干什么呢?”
回答:“这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假如我们有充足的商品,是因为我们有能力购买;假如我们无力负担,那么我们不可能拥有充足的商品。”
观点:“只要外国人用他们的商品和我们的商品进行交换,我就会支持自由贸易。然而,事实却是我们的钱被他们拿走。”
回答:“博斯平原上并不能长出钱来,就像埃尔伯夫的车间不能生产出咖啡一样。对我们来说,向外国人支付现金与向他们支付咖啡并没有什么分别。”
观点:“我们要吃肉。”
回答:“那就允许进口肉。”
常见于新闻报纸上的观点:“一个没钱买面包的人,一定是买了牛肉。”
回答:“这种情况就如同秃鹫先生对他的房客所说的话: 一个支付不起房租的人,肯定是自己买了一套房子。”
常见于新闻报纸上的观点:“政府应该向人们说明为什么?应该如何吃牛肉?”
回答:“政府所要做的只是允许牛肉进口而已。世界上最文明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指点,因为他自小就非常清楚如何吃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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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政府应该无所不能,应该给人们提供好日子,而人们所要做的就是接受别人的照顾。”
回答:“独立于人民的政府存不存在?能够预见未来的人存不存在?阿基米德一辈子都在重复地说:‘给我一个杠杆和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如果不存在杠杆和支点,他根本就办不到。民族是一个国家的支点,对国家满怀希望是一件无聊透顶的事情,因为集体智慧和预见是在假定个人愚不可及、鼠目寸光的条件下才存在的。”
观点:“天啊,我并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我只是以对小麦和肉征收进口关税为契机,以此来平衡法国征收的繁重赋税。这些关税也就与我的小麦价格中的税收部分数额相当。”
回答:“很抱歉,可是我同样缴纳了税收。假如你所提倡的保护,也包括我购买小麦的价格的那部分税收,你的花言巧语无非是在我们之间做个安排而已。可以表述为:‘我这一个小麦销售商,准备一分钱都不缴纳,而你,我的邻居,为了购买小麦,就要承受双倍的税收,也就是你的和我的共两份。我的邻居作为小麦的购买者,也许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你确实没有发言权。”
观点:“可是,对我一个已经缴纳赋税的人来说,的确非常不公平。那些外国人在市场上什么都不需要承担,而我还要和他们展开竞争。”
回答: “(1)首先,这个市场不是你们的,而是我们的,我购买小麦,把小麦当作主食,我应该还是有发言权的。
(2)只有为数不多的外国人才可以不用交税。 (3)假如你所提倡的税收以道路、运河、社会保障等方式让你的收益大于成本,你还要求让我来承担就不合适了。外国竞争者不交税,但他们也相应地不能享受你所享有的道路、运河和社会保障等好处。如此说来还是存在一定道理的:‘我希望征收一项补充关税,因为我的衣裳更华丽、马匹更强壮、耕地的犁也好于俄国的农民。’
(4)假如税收没能让你的成本得到补偿的话,就不要支持他。
(5)最终,税收通过之后,你希望自己能够免税吗?那就想办法把它转嫁给外国人。然而,关税会让我来承担你的税收,而仅仅我自己的那份税收都已经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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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俄国人的自由贸易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如此一来,他们自己的产品就能以更高的价格来出售。”(这个观点也正是梯也尔在1847年4月一次会议上所支持的。)
回答:“到处都需要自由贸易,而且还具有相同的理由。” 观点:“因为我们不生产钢铁,因此要依赖于进口。”
(梯也尔) 回答:“不胜感激!”
观点:“我们的商船需要运货,但我们缺少返航的货物,因此我们的商船与外国商船相比,显然缺乏竞争力。”
(梯也尔) 回答:“如果一个国家准备自己生产全部物品时,就不会存在出口和进口的货物。假如不允许外国商品进入,那么想拥有一艘商船就是无稽之谈了,当禁止一切海运时,马车就会派上用场了。”
观点:“就算保护主义不是公正的,一切还是依据下面的规则来运行:资本用于投资;实现了权利;制度的变化必然会带来痛苦。”
回答:“一定会有人从每一项不公正中获益(从长远来看,除了限制,或许任何人都无法获得好处)。要提醒大家特别注意的是一种混乱,在终结一种不公正时,从不公正中得到好处的人也会觉得自己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让他产生这种想法的唯一原因是,他认为一时的存在就应该永远存在。”
第三十章 权利和左手
(给国王的报告)
1
陛下:
当看到提倡自由贸易的人在四处传播他们的教条,坚持要在财产权利之中包含买卖权利(从忠实拥护者彼尔奥特那里找到的一句妄语)时,我已经为我们国内工业感到急躁不安,在自由贸易制度下,法国人民会如何运用他们的权利呢?
您给予政府很大的信任,高度重视当前的严峻形势,并尽其所能找到保护措施取代目前运行的危险重重的体系,对政府来说是责无旁贷的。他们提议不允许对您效忠,以便行使他们的权利。
陛下,我们初步采取的措施看上去似乎有些怪异,请千万别因此对我们产生偏见。
经过对保护主义制度的仔细研究,我们可以得到一个三段论,一切事物都不能违背这个基本规律:
越多地工作就会变得越富有。 克服的困难越多,就需要付出越多的工作。 所以,克服越多的困难,就越富有。
2
这里所谓的就是保护,假如不是创造性地对这个道理加以运用,如此令人信服和坚定有力,又如何能经受得住彼尔奥特缜密的思考呢?
请允许我们运用拟人的手法,假定国家是一个统一的整体,拥有3 000万张嘴巴,相应地应该有6 000万只手,制作了一块钟表,准备以此交换比利时的1 000千克钢铁。
可是我们告诉它:“你自己生产钢铁。”
“我不可以的,”它回答道,“这太浪费时间了,我用制作一块钟表的时间生产的钢铁还不足500千克。”
“乌托邦式的梦想家!”我们回答道。“这也正是我们不允许你制作钟表,而让你来生产钢铁的原因所在。难道你看不到我们正在给你提供工作机会吗?”
陛下,您一定可以明察秋毫,这对国家来说意味着:不能用你们的右手工作,要用左手。 通过设置障碍来增加就业机会,这就是旧有的限制制度的基本观点。
我们这次提出的新的限制制度的基础同样是这种观点。
陛下,照这样制定法律是因循传统,并不能说是创新。 这种方式所能发挥的效力是无可比拟的。当人们习惯了工作的时候用右手操作,突然改用左手就会存在超乎想象的困难。您将不会对此产生怀疑,陛下,假如您想试试我们这套制度的话,可以从您熟悉的事情开始,比如洗牌。
所以,我们有点洋洋得意,因为我们提供了无数的劳动就业机会。 对所有部门的工人来说,如果只准他们使用左手,请陛下设想一下,就需要工人生产大量的可以满足消费者现有需求的商品,与我们在比较两种生产制度时通常的做法一样,我们假设消费者的需求是一个定值。
对劳动力如此大规模的需求会带来工资的提高,贫困就像奇迹一般消失不见了。 陛下,您宽厚仁慈的心一定会为普通家庭也能得到这项法律的恩惠而感到欣慰,这些家庭一直让您牵挂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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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妇女的未来会怎样呢?更富有能力的男性在潜移默化中从各个行业中将妇女排挤出去。
在某一段时间内,她们可以在彩票办公室寻求一份工作,但冷酷的人道主义者关闭了彩票办公室,为什么关闭呢?他们说:“为了节约,节约穷人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收入。”
天啊,仅仅为了一块钱,幸运赐予的温馨、愉悦就被无情地剥夺了,穷人们会答应吗?他们每隔半个月就会用一天的劳动收入去购买彩票,当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之后,他们的整个家庭会很长时间都沉浸在幻想快乐的期待之中,他们生命中的全部快乐都被剥夺了,这本来是个充满希望的地方。住在阁楼上的一家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之中:女主人希望得到一个让邻居们都无比羡慕的华丽衣橱;儿子梦想着自己成为一名出色的乐队指挥;女儿幻想着自己与未婚夫手挽着手走向神圣的婚礼殿堂。
一切事物都有它的道理,毕竟是美妙的梦! 啊,在穷人看来彩票充满着无穷的诗情画意,我们竟然把它取消了。 现在没有彩票办公室了,我们又能到哪里为这些女士们提供保护呢?烟草产业和邮政服务。
做一名烟草销售是没有问题的。因为烟草已经得到了越来越广泛的使用。这还要归功于上流社会的生活习惯,优雅的年轻人都以名流典范为榜样,所以就逐渐学会了抽烟。 可是这邮政服务就不好说了,对此我们先不做评价,因为会有一份专门的报告。
所以,除了烟草销售之外,还有其他适合女性的工作吗?除了刺绣、编织和缝纫基本上没有别的了——可惜的是,原始技巧的用武之地越来越有限了。
但是,一旦新的法律被颁布了之后,将全部的右手都砍掉或束缚起来,事情就能够峰回路转了。20倍、30倍的刺绣工、洗衣工、熨烫工、缝纫女工、女服裁缝和衬衣裁缝等,都不能满足国家的需求(会因此感到羞愧),总是假定需求保持不变。
尽管一个客观的理论家会认为,这是一个十分不妥当的假设,但是由于女士服装和衬衣的成本都上涨了,钢铁也同样如此,我们从矿产中提炼的铁与用葡萄园生产的产品换来的铁相比,要付出更高的成本代价。
所以,这个观点正好可以作为对左手方案和保护主义的一种支持,因此对于高成本本身而言,可以作为结果,预示着劳动与努力的过剩,正是以此为基础,我们才会主张发展工人阶层。
没错,我们可以对繁荣的女装产业的现状进行一番描述。简直太繁忙了!太富有活力了!太活跃了!每件衣服经手的人数不只有5个人,而是50个人,所有的年轻女性都有事可做,我们就没必要把这场大变革的深刻意义向圣明的您进行解释了。它不仅可以给更多的女性提供就业机会,还可以使每个人的收入都适当地有所增加。
假如说存在竞争的话,那么这种竞争不会是制作衣服的竞争,而是存在于优雅女士之间的穿女服的竞争。
请看,陛下,我们的建议有违政府的经济传统,不仅具有重大的意义,而且也充分体现了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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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对后果做出正确的评价,我们假设已经实施了这个建议,接着穿越时空,来到实施该提议的20年之后。
国家闲置的状况不复存在,就业稳定,每个家庭都安居乐业,每个家庭都充满了丰裕、和谐、满足和道德。贫穷和卖淫已经一去不复返。
用左手工作十分笨拙,导致工作过剩,而待遇却很丰厚,一切事情的建立都以此为基础。因此,车间里变得拥挤不堪。
难道不是吗,陛下?假如这个时候有个乌托邦梦想家崭露头角,主张将自由赋予右手,国家将会陷入恐慌之中。这个假想中的改革颠覆了所有人原本的生活状态。
所以,我们实施的一定是优秀的制度,这个制度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被取消。 因此我们会产生不祥的预感,将来的某天会成立一个提倡右手自由的组织(人类真是冥顽不灵)。
我们感觉已经听到了提倡赋予右手自由的建议,在孟德斯鸠大厅,回响着以下一番话: “朋友们,你们自认为已经变得很富裕了,因为使用右手的权利被剥夺了,你所考虑的只是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就业就会。然而,我恳请你们,也把因此造成的高昂价格考虑在内,并还要减少一切消费品的供应。这种措施造成的结果,并不是资本更充裕,而是资本的减少,还要用来支付工资。水只不过是由一个大蓄水池直接流向河道,改变了流动媒介,其总量并没有任何增加。国家最终会遭受财富的损失,也就是所有右手生产的产品多于左手多产出上百万的产品。所以,让我们建立一个组织,让我们努力争取双手工作的权利。”
陛下,据说一个捍卫左手劳动的组织即将建立起来,这个消息很令人兴奋,提倡用左手劳动能够轻轻松松地战胜这一切的通则、投机、假说、抽象的理论和乌托邦式的幻想。
需要他们做的是找到1846年的《主导产业》,上面有现成的对自由贸易进行反驳的观点,这个观点同样也可以对右手自由的论点予以有力的反驳,只不过对自由贸易换个说法罢了。
巴黎的自由贸易同盟从不担心会得不到工人们的拥护,然而现在工人们已经擦亮眼睛,不会再亦步亦趋,他们比哲学教授还更了解政治经济……
他们回答道:“自由贸易会让我们失去工作,而我们现在是拥有工作的。我们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就业。有工作,才有挣钱的机会,我们才一直能支付得起各种商品。然而,一旦失去了工作,即使面包的售价只有1苏斯每磅,工人还是会被活活饿死。当前,依照你们的教条并不能增加巴黎现有的就业机会,反而会使之减少,这就意味着,我们会因此而陷入贫困的境地。”(1846年10月13日文章)
当市场上存在过剩的商品时,的确会使价格下跌,然而与此同时工资也降低了,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不仅不能买到更多商品,而且会无力购买任何东西。所以,当商品价格处于最低水平时,工人们的境地也是最糟糕的。(高士尔·德鲁姆里,《主导产业》,11月17日)
在其构思巧妙的理论中,倡导左手劳动的人混杂进一些威胁的话语并不存在什么不妥。
这里有几句典型的话语: “什么?你要想用右手来取代左手劳动的话,就算不会遭受彻底的毁灭,也会使工资以及整个国家的资源被迫减少。”
“所以,每次得到微薄的收入,工人们都会痛苦不已,他们会对未来充满忧虑,也更容易放弃自己一直坚持的明智的生产方式,而接受一些不好的观点。”
陛下,我们充满信心,以强说服力的理论作为武装,就算开始搏斗的话,左手一定会取得胜利。 还可能会建立一个组织,探讨是否存在右手论和左手论都正确的可能性,是否有第三只手存在的可能性。
对未经实践检验的粗浅理论误导的右手自由论进行描述之后,支持左手论的人巩固自己的成果,这个组织进行了如下的讨论: 我们能否认第三种情形存在于在这场冲突之中吗?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工人不仅要捍卫自己,还要反对那些墨守成规、安于现状的人,这些人认为最好的情况是不发生任何变化,那些怀揣经济改革梦想的人对改革的范围和后果没有做出充分的评估。(10月16日《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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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在陛下面前自揭其短处并非是我们的本意。
也许会有人说,在20年后,左手会和右手一样灵活,因此要想增加我国的工作机会就不可能寄希望于用左手的办法了。
针对这个疑问,我们会做出这样的回答,按照医生的研究,人类左边的身体存在天然缺陷,完全不必对未来的劳动情况担心。
那么,陛下,假如您答应颁布这项法令,将有一条伟大的规则被确立:劳动创造财富。
这将有助于我们应用和发展这一原则。例如,我们能够规定只可以用脚进行工作,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就像我们已经看到的),无论如何,总比用塞纳河的沙子炼钢要容易得多。
人们或许已经知道既不用手也不用脚来写字。陛下请看,在您的国家中,我们并不缺乏增加工作机会的方法。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能够通过截肢来弥补手段的缺乏。
最后,陛下,假如您不准备把这份报告公之于众的话,您需要注意的是,我们所提出的许多措施会使人类变得更强大。我们会在私人会见中对此进行详谈。
第三十一章 优势工业谬论
1
“在战争时期,一国取胜的秘密在于使用先进的武器,那在和平年代,一个国家的制胜法宝是不是优势工业呢?”
当把商场视为战场时,毫无疑问,这是个非常值得研究的问题,在战场上,弱者会被强者所替代。
假如确实如此的话,在通过生产劳动产品和人类的横征暴敛之间做出比较,确实令人感到哀伤和沮丧。假如两者在根本上就是不相容的,对其行为后果又如何做出比较呢? 假如商场真的如战场,优势工业是制胜的法宝,那我们又为何要关注进步或政治经济呢?
因为上帝早已经为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安排好了一切,人注定要处于压迫之中,反目成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必须要遵循的一条规律。
考虑到整个新政策的目的在于引导英国实行自由贸易,不少人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不得不承认,就算是最开明的人士,也会在无形当中受到这些意见的影响。
英国是不是在做其他的事情,没有持之以恒地追求同一个目标?英国是不是从没想过要在世界上遥遥领先呢?英国具有劳动力和资本优势,但不引入自由竞争,其目的不就是为了阻止欧洲大陆的工业为废墟上的国民提供衣食住行的特权吗?
显而易见,这些担忧根本没有事实依据,我们的劣势被过分凸显了,我们的每一个主导产业不仅都占有了一席之地,而且还在与国外对手的竞争中不断发展、成长,总消费也理所当然地有所增加,这足以吸纳国内外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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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建议,假设改变之前提到的全部因素和优势,从正面对这些不同的意见做出回应或许会更好。
我要忽略英国和法国的一些特定差异来展开我的研究,即从总体上来看,一个国家是否可以依靠某个优势产业,成功地击败生产该产业的国外竞争者,从而战胜其他国家,且后者会更加依赖这个国家。
或者换句话说,双方均未从中获得好处,只有这场商战的最终胜利者才是最后的赢家。
假如说产品只是耗费劳动的一种东西,保护主义的警告就显得很有道理。让我们用钢铁的例子来佐证,只有考虑到铁器制造商时,我们才会担心,一个缺乏矿石和燃料的国家与一个具有丰富铁矿资源的国家展开竞争,是注定会失败的。
然而,这样看待问题是否有失公允呢?难道仅仅只与钢铁制造商有关吗?难道与使用者一点关系都没有吗?难道钢铁最终的唯一结果就是被生产出来而已吗?
假如制造钢铁是有用的,其用途的大小与生产中投入的劳动无关(第一层意义),而是与钢铁的质量、硬度和柔韧性有关(第二层意义),假如从第二层意义上来说对我们不利,而从第一层意义上来说对我国有害的话,就算其生产不产生利润,这样外国人还会选择不降价吗?
一定要多加注意的是,外国人具备某些先天的优势,考虑到我们的现实情况,我们并不适合直接生成某些产品,例如上文所说的钢铁。
我们国内不出产茶叶、咖啡、黄金和白银,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国整个产业的不完善呢?不是的。
这只不过意味着为了通过交换而获得这些产品,我们需要生产具有相同价值的其他产品,我们能以比他们更少的劳动来生产这些产品,我们因此就可以把更多的劳动用于其他需要的生产,从而变得更富裕、更强大。
就算在某些特定的产业竞争中,那些国外厂商可以彻底击败我们,但还是节约了我们的劳动,同时也提高了我们的劳动生产力。
外国人就是如此取胜的吗? 假如人们在法国境内发现了金矿,但这并不意味着开采金矿就一定会有益于我们。事实上,假如企业每盎司生产的黄金所需要的劳动比我们向墨西哥换取1盎司黄金的布料所需要的劳动还要多,那肯定就不去开采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把我们的织布机视为金矿,是否要自己生产黄金的道理对钢铁来说也同样适用。
3
之所以会出现错误的观点,主要是因为我们没有看到国内市场对特定劳动的需求被外国的优势所替代,所以我们才获得了益处。
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使用通过交换而产生的额外劳动。人类假如在水下生活,那就必须依靠管子提供氧气,从而就会创造出很多就业机会。
当其他条件保持不变时,不管通过什么途径、使用什么手段来给雇佣劳动设置障碍,都会对人们造成巨大的伤害。
然而,假如停止劳动的原因是没有需求的话,比如由于人们换了新的环境,在新环境中很容易就可以吸收氧气,那么取消这种劳动就一点也不可惜,除非那些目光短浅、只顾劳动本身价值的人才会为此而惋惜。
机械化、自由贸易和各种进步慢慢取代的就是这种劳动。不是生产性的劳动,而是逐渐多余、过剩的劳动,它们漫无目的、不会有任何收获。
而保护主义却逆势而为,要让这些劳动继续存在,就如同让我们回到水底生活一样,目的是让我们使用空气管子,迫使我们在国内矿产贫瘠的土地上开采金矿,并不是让我们去织布。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所造成的全部后果: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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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点需要搞清楚,我所提到的并不是暂时性的不良状况,也不是在坏制度向好制度转变过程中产生的,而是总体上的结果。
任何一次进步都会遇到瞬间的扰乱,我们大可不必为转变感到过分紧张,然而扰乱不能成为我们拒绝进步的借口。人们对这一点还没有充分的认识和理解。
从总体上看,产业竞争似乎是一场冲突,然而这并不是事实,即我们的认识被局限在一个狭隘的范围内,对产业之间的相互作用没有全面的了解,也没有站在整个人类的高度来审视这一切。而且,还需要考虑其他方面:给消费水平和整个人类的福利带来影响。
这也是不适合将商业与战争进行比较,不能将两者放在一起加以研究的原因所在。
在战争中,弱者被强者所征服。
在商业竞争中,强者把优势传导给弱者。
这一点足以说明不能将两者混为一谈。
英国非常强大,并且拥有精良的技术和大量的分期回收的投资,拥有钢铁和燃料生产的绝对控制权,这一切都会使产品的价格很低。
那么受益于产品低成本的将会是谁呢?肯定是产品的购买者。
英国不可能彻底消除我们的任何劳动。他们可以做到的是,在既定结果的情况下产生一些剩余劳动,向我们供给空气,让我们可以丢开空气管子,从而使我们的生产能力得到最大程度的提升。
还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对他们所说的,比我们优越的产业给予的回报越小,则他们的产业越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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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经过周密而可信的阐述,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从本质上讲,劳动和武力是截然不同的,其所造成的结果也存在着天差地别,这一点是不管保护主义者以怎样的方法进行辩解都无法改变的。
为了证明这个结论,我们需要对作废的劳动和节省的劳动做出区分。
拥有的钢铁少是由于投入的劳动减少了,尽管劳动减少了,可拥有的钢铁却增加了,这两者之间不只是存在差异,其关系还是完全相反的。
保护主义把两者混为一谈了,但我们对此却很清楚是这么回事。
假如英国投入大量的劳动力、资本、智力以及大量的自然资源来开办企业,其目的不在于炫耀,而是用于交换产品以使自己的需求得到更好的满足。他们当然要求得到的至少要与付出的相等,用国内生产的产品交换别的国家生产的产品。
所以,假如他们的产品在我们的国家俯拾皆是,是因为他们希望我们的产品在他们国家俯拾皆是。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想得到更多的他们的产品,最佳方法就是在两种得到产品的方式中进行自由选择:直接生产或间接生产。
运用英国的马基雅维利式的策略我们一定会选择最优的方式。
让我们停止这种幼稚的行为,不要再将产业竞争与战争进行比较。
无论怎样信誓旦旦,错误的比较导致两个产业为了分出胜负而进行孤立的竞争。一旦从人类整体的福利结果出发,这个比较就不复存在了。
在战斗中,被打死的人就会永远消失,军队的战斗力也会因此而变弱。而在产业中,除非一个工厂的生产被其他工厂完全替代了,它才会宣布破产倒闭关门,因为从国家的角度来看已经出现了生产过剩。
设想一下,在国家事务中,如果一个人被杀了,突然从地下冒出两个精力充沛的人会是怎样的情景。
当前,就是这个明显的情况决定了我们进行所谓的产业战争是极为不适当的。
假如可能的话,我们会选择让英国和比利时不断地降低钢铁的价格,直到我们可以无偿获得。他们很有可能利用这种手段让我们失去最后一座冒烟的火炉,用军队的话说就是,他们杀害了我们的一个士兵。然而我不认为这会对其他产业的兴起造成障碍,那些比被废掉的产业成本更低、利润更高的产业一定会出现。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战争中,根本不可能以优势工业制胜,而且这也是自相矛盾的,因为无论在哪个国家,任何一种优势工业的表现方式都是带来低成本的商品,最终把优势输送到其他国家。
让我们取缔政治经济学中所有从军队中借用过来的词语:争取同等条件、征服、摧毁、抑制、击溃、入侵、贡品,等等。
这些术语有什么含义?好好想想,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甚至还会得出荒谬的结论,并产生有害的偏见。
这种表达方式对国际合作也是有害的,对世界和平也会造成影响,会延缓人类前进的步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