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双子

收拾好仪容，奥诺拉让罗茜茜准备马车，自己走回别馆。

走廊上静悄悄的，走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连脚步声都消失于无形，奥诺拉背靠着走廊的庭柱停下了脚步，小声地说道：

“罗娜娜，带上晶卡和宝石，再去红叶馆三楼储藏室，天花板东北角有密道连通暗阁，把里面的冥想法则和战技都复制一份，上锁的东西不要动。”

“遵命。”

庭柱背后的黑暗中传来毫无感情的回答，冰冷而无起伏的语调，像是心跳监测仪发出的死亡通告。

她是双子中的姐姐罗娜娜，与活泼开朗的妹妹完全不同，她内向，沉默，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发呆，无聊的时候会蜷缩在黑暗狭窄的地方，是一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怪人。

罗娜娜，罗茜茜两姐妹并没有血缘关系，据大管家所言，她们俩都是黑市流出的“商品”，被三夫人买下后作为奥诺拉的贴身侍卫培养，名义上属于奥诺拉的私人财产。她们伴随奥诺拉一起长大，深种血脉的契约早就不再是束缚，而是联系灵魂的纽带，她们既是奥诺拉的亲密挚友，也是她最可靠的底牌。

和大大咧咧甚至有些缺心眼的罗茜茜不同，罗娜娜行事谨慎，使命必达，口风严密，但她孤僻寡言，不善沟通，和曾经的“艾利奥诺拉”的关系总是若即若离，最后还是因此暗生嫌隙。某次隐秘行动，罗娜娜被光明教神罚会抓捕，“艾利奥诺拉”作为她的主人同样受到牵连，最终，她选择放弃这位沉默的守护者，借此获取神罚会支持，清除坐实教会圣女的最后一道难关。

对此，奥诺拉不予评价，神罚会是教会内负责审判异教徒的武装力量，被他们盯上，帝国内便再无容身之地，就算逃出帝国，也会如附骨之疽终日缠身，若是置身处地，她也难以抉择。

罗茜茜也没能落得个好下场，和大多数福格斯家族女性一样，在灭族大难中失踪。

以忆为鉴，就算为了两姐妹，奥诺拉也得远离教会。

奥诺拉边想边走，倒也没耽搁时间，等她走入通往后门的小径，罗茜茜也准备好了马车，并且换上了便服。

“好大……嗯，我是说，罗茜茜，你穿衣的风格变化还真有点大。”

奥诺拉咋舌，素净的白衬衫，双肩带的亚麻布吊带裤，爽朗的金色齐耳短发，明亮的眼神，换装后的罗茜茜充满了青春无敌的活力——不，这些都不是重点，她胸前那一对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好好的邻家女孩的打扮，愣是穿出了瑟琴的感觉。

奥诺拉盯着罗茜茜一顿猛瞧，听说成为天职者会加快发育直至身体到达巅峰状态，可是这么大在战斗的时候真的没事吗？

“小小姐是想问问什么今天带锤子而不是短矛和盾牌吧？”

通往后门的小路本就人迹罕至，罗茜茜又拜托大管家支开了园丁，不用担心旁人的视线，加上难得出行，小丫头就忍不住显露本性了，她兴奋地握着半人高的大锤转起风车，呼啦呼啦地刮起一阵冷风。

罗茜茜和罗娜娜的洗礼是大管家主持，在福格斯家族的一处避寒山庄完成的，没有受到神恩的属性限制。她这个仍是一张白纸可以随意选择天职的初心者不同，罗茜茜和罗娜娜已然走上了自己的道路，罗茜茜的天职“武器使”没有先天偏属，但罗娜娜的天职“虚空行者”却是上了教会禁令，榜上有名，甚至在邻国天宇联合也是人见人打，仿佛其存在便是罪过。

“武器使”，或者叫武器专家，元素属武斗家，擅长使用各种武器攻击，典型的全能型战斗天职，拿起短矛能当投手，举起盾牌就是肉盾，背个锤子也能客串狂战士，法杖和魔导书虽然不是她的强项，但“Biu~”出几颗法力弹还是没问题的。

往日出行，罗茜茜惯用中程武器和圆盾，保证一定程度的追击能力以及保护能力，而今天则是彻彻底底的暴力路线。

“是罗娜娜让你带的。”

奥诺拉计划趁着神恩节集市把手头的资源周转，再给两姐妹置办装备，为自己的洗礼仪式做些谋划，最后还要去灰色地带走一趟，她们两个就算披上黑斗篷装神秘，也是两个瘦小、软弱、可欺的黑斗篷，在三不管地区容易惹麻烦上身，一把重锤的威慑力可比随处可见的剑盾强得多。而且此次出行没有熟人随行，只要注意不要暴露身份，罗娜娜也能随意动手，有她在，就没必要考虑怎么处理敌人的远程火力问题了。

罗茜茜没想那么多，她更在意的还是锤子舒畅的打击感，尤其是砸在敌人脑门上发出的脆响，说是动人心魄也不为过，当然这样的想法她也只敢藏在心里。

她吐舌笑道“姐姐还是懂我的”，背着手走在前面，顺便问了下不见人影的罗娜娜，又聊了聊后花园的景色和天气，饶了好大一圈，终于还把话题带到了集市上。

“小小姐，我打听到了，今年神恩节大集市的拍卖上，有大地之魂出售，据说口味和布丁一样。”

奥诺拉撇嘴，无视了罗茜茜的投食请求，但大地之魂的情报引起了她的注意，好像记忆之中，神恩节上发生了什么和这块尝起来像布丁一样的石头有关系的事情。

大地之魂是罕见的元素精粹，是四元素中地属性的奇珍，服用可以永久提高地属性元素亲和，也可以作为打造卓越装备的原料。只有深入地脉，才有机会找到这种难得一见宝物，就算在物资丰富的天宇联合也是可遇不求，受人注目也是正常的事。可罗茜茜提到它，八成是看中了这玩意诱人的滋味。

“不感兴趣，我先说明白了，上午去集市只是先逛逛，收集情报，不准乱花钱，下午我想观察一下天职者之间的战斗，傍晚去‘爱德华美食广场’，到时候可以让你自由活动一会。”

黑市是神圣帝国默许的灰色地带，即使是以光明神教为国教的帝国，也无法完全根除非法交易。人口MM、各类违禁品、粮食酒，这些字眼便是一箱箱金德尔的同义词，总有人会为之铤而走险。与其花大力气整治，不如找几个听话的代言人控制市场，把危害最大的投机犯剿灭，这样反而有利于神圣帝国的统治，堵不如疏，便是如此。

帝国贵族对黑市的掌控力很强，兄弟会、刺客联盟还有其他灰色地带的大组织难以插手很少露面，在帝国之外，他们的驻地才是黑市的标配。

所谓的“美食广场”，则是神圣帝国地下势力中的一个知名代表，据说是某位帝国大贵族把持，这次集市中不能放在明面上的部分便是由他们主导。其组织开设的商坊一般伪装成美食街区，在那里可以找到黑市的入口。奥诺拉迫切需求的东西可不简单，想要弄到手只能在黑市的拍卖会上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