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漠上月 02大漠阴云
章二·大漠阴云
“哥哥！”才从寒潭洞内出来，蓝忘机便瞧得谢允风风火火冲来，忙轻声喝止：“莫要靠近！我刚从寒潭之中出来，身上寒意未消，你这般莽撞，又想痛了不成？”
谢允于三米之外站住，同蓝忘机一般无二的脸上已不见了往日的明朗笑意：“姑姑她......”
蓝忘机黯淡的点了点头：“回去罢，姑姑不愿旁人打扰。”
“哦。”谢允亦步亦趋的跟在蓝忘机身后，看他仍是一脸低落，不禁出言安慰：“哥哥莫要再想了。花开花落自有时，于姑姑而言，不必再受苦痛折磨，未必不是解脱。”像我，又何尝不是苦苦挣扎呢。
“莫要胡思乱想。”暗含警告的声音唤回了谢允发散的思绪，谢允忍不住尴尬一笑：“安之知错了，哥哥莫要生气。”
“你啊，”摇摇头，蓝忘机低声叮嘱：“初一还有半月之久，在此之前想必我已动身前往大漠，你在家要多加留心，莫要莽撞受寒，平添苦痛。此去不知需要多久，药我也已制好，足可供你半年无忧，不要忘了吃。”
“安之知道了，必不会忘，哥哥大人请放心。”搞怪的一作揖，谢允满意的看到蓝忘机眉头微微舒展，忍不住出言询问：“哥你真要一人动身？我虽从未出门，也知大漠离中原甚远，环境恶劣，沙盗横行，很不太平。”
察觉到身上寒意已散，蓝忘机伸手拢了拢谢允披着的披风，缓声道：“无碍，一些宵小不敢在中原动手，只要我入得大漠，便可凭信物让蓝氏安插之人接应，自有安全之路走。”
“可......”
“你还未曾告诉我，你昨日又做了什么？叔父今晨送来很多礼仪著作，要我安排你抄书。”
“嘁，不过是看他那胡须碍眼，使了点小手段把他胡子毁了。”谢允撇了撇嘴：谁让他一天到晚管这管那，我都好久没见哥哥笑过了。
“既是如此，理当受罚。”
“啊？不要嘛，哥哥，求你了。”两人身影渐行渐远。
阳光正好，姑苏仍是一派清幽静谧。
三日后，蓝忘机刚刚习练过早课，正欲抚琴，便见兄长蓝曦臣来寻，目带哀色，低声道：“姑姑刚刚去了，她要忘机你趁此机会，立刻动身，莫要耽搁时机。”
蓝忘机猝然看向兄长，兄长眼神悲伤而坚定：“去吧，别辜负姑姑一番心意，一路小心。”
“忘机遵命。”闭了闭眼，蓝忘机哑声道。
等到谢允卯时末迷迷糊糊爬起来时，只看到蓝忘机留字：“我已排了表，放于书案之上，你可按表抄书，莫要懈怠。”
“啊？”谢允一脸不情愿的看向书案，却看到一张作息表，药瓶下还压着一沓整整齐齐的手抄文章，顿时傻住：“哥哥惯会捉弄我。”嘴角却悄悄勾了起来。正在这时，谢允听得门外下人来报：“小少爷，姑奶奶殁了，代家主让您前去雅室商议。”
“什么？！”
金麟台，金氏议事厅内。
“情况如何了？可有新消息传来。”金光善揉了揉额头，接过了金光瑶递来的茶。
“回父亲，蓝翼过世的消息已经从蓝氏传出了。”
“那蓝忘机呢？”听得此言，金光善揉额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金光瑶。
“蓝忘机早在蓝氏消息传出之前便不知所踪，加之各世家接到消息都赶往姑苏，我们的人追丢了。”金光瑶身子微弓，一脸谦卑。
“无妨，本也没打算在中原动手，容易落下把柄。看好玉门关，他蓝忘机若是想入大漠，必得从此经过，到时得手，事后往沙盗头上一推便可。”金光善站起身踱了几步，复又补充了几句：“告诉他们，将人引到大漠再动手，不要惊动到中原的武林世家，做得干净点。”
“是。”
“这蓝翼当年功力突飞猛进，能力卓绝，皆是从去了趟大漠雪山开始，其后两年间不知所踪，必是有所奇遇。如今蓝忘机带她信物再入大漠寻人，怕是传言果然不假，定有高人相助蓝翼。这信物一定要拿到手，到时我若能借信物从高人那里得益，我金氏称霸一路也可更顺利些，此事不容有失。”
“孩儿晓得了，只还有一事……”金光瑶略有迟疑。
“讲。”金光善不耐地皱眉，“作甚吞吞吐吐的？”
“此次前往姑苏吊唁蓝翼，北堂家所来之人乃是家主夫人。这北堂家多年不曾出来走动，凡有人情往来，皆是礼至，如今家主夫人如此做派，孩儿拿不准其意。”
“哼，”金光善冷笑一声，“旁人不知，我却知道。当年天机大师为那位北堂家主批命，言其隐带紫薇之像，实则不止如此。天机大师之言，乃是北堂嫡脉自此代起，生具此像，三代而终。若此三代内，得遇贵人入北堂，三百年内无所忧惧，独步天下。”
“父亲是说……”
“那蓝忘机不正是贵人命么。可笑，我倒要看看，一个没了命的贵人，如何助他北堂家独步天下！”
“孩儿这便去安排。”
“嗯，去吧。”
半月后，玉门关。
一头戴斗笠之人坐于客栈用饭，有意听往来客商谈论大漠之事，这时却见一男子满脸堆笑的走过来，出言试探：“这位公子可是要入大漠？”
“何以见得？”清凌凌的声音从斗笠之下传来，激得人打了个颤，这男人笑容更盛：“我看公子坐在这里许久，饭菜用的不多，你执筷之手皮肤白皙细嫩，明显不曾干过粗活，这肤色在大漠也不常见，想必是中原哪家公子哥游历到此，想入大漠，在探听消息，故而小人斗胆一问。”
“你此为何意？”
“公子既是想入大漠，小人商队大可带着公子一起走，公子放心，这大漠小人已走了多次，不会出岔子，只是小人日前遭沙盗打劫，货物损失不小，急需银钱周转，这报酬……”
“可，必不亏待你。”
“好嘞，那咱们便说定了，明日卯时咱们在福来客栈碰头，动身入大漠，公子莫要误了时辰。”
“嗯。”
第二日一早，客栈前一小型商队已整装待发，白衣公子下楼来，瞧得一伙人倚着骆驼说说笑笑，气息微沉，那商队领头的牵着匹骆驼凑过来，殷勤道：“公子，这入大漠必得骑骆驼不可，我特意给你挑了匹好骆驼，咱们这便出发吧。”
点了点头，男人未再出言，任凭众人若有若无的簇拥着他出了玉门关。
几日后，自玉门关出已行了三百里，一路绿意逐渐稀疏，放眼望去，皆是漫漫黄沙，与天际相连，满目荒凉，未见人烟。
那领头的仰头饮了一口水，将一个皮质水囊丢给沉默寡言的白衣公子：“午间太阳正盛，公子喝口水歇歇吧。”
“多谢。”一把接过，男人斗笠未摘，手指轻轻摩挲过皮面，未曾用水。
见此，那领头的略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这一路行来运气好的很，没遇到沙盗。”
“遇到沙盗，一般交点银钱也可保命了。”听得此言，旁边安置行李的手下凑过来插了句话。
“无人清理这些沙盗么？”公子微有疑惑，忍不住出言相问。
“嗨，这三不管地带，谁来清理啊。”
“你忘了，还真有一个，那位啊。”
“哦！有，有一个，那老祖！”
“不要命了！敢提他！还这么大声说，不怕把人招来！”狠敲了一下伙计的头，掌柜脸现怒容。
“老祖？”饮下一口水润润喉，那白衣公子明显起了好奇之心。
“公子有所不知，两年前，那大漠出了个狠人，挑了当时最大的沙盗势力十二寨，这两年间覆灭的沙盗不知凡几，可怖的很。”明明刚才还在训斥伙计，此时自己却忍不住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专逮着那些杀人越货的沙盗宰，现在，大部分沙盗被他逼得只敢劫货，不敢杀人了。”
“只他一人？”话音微诧，白衣公子忍不住详细询问。
“人倒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他身边还跟着一群狼啊！这狼可是大漠和草原的圣兽，却听他话得很，听说追杀十二寨之时，他驭狼追了一个月，生生把十二寨的寨主逼疯了！”
“可有人知他名姓？”
“谁知道啊，他身边就跟着群狼，但是见过他侥幸没死的人说他喜欢穿黑衣服。天爷！大漠这般热的天，他居然穿黑衣，像乌云似的，阴沉沉的，我们私底下就称他为老祖了。”看着蓝忘机水囊中水已不多，领头的伸手去拿：“公子，我给你再添些水吧。”说话间，袖口一点寒芒滑出，直扑男人面门，另一只手已抽出腰间暗藏软剑向他刺去。
手腕一拧，男人脱手甩出水囊击飞了暗器，带出的水雾于烈阳之下晃花了袭击者的眼，随即旋身躲开了掌柜的手中之剑，只头上斗笠被剑风带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飘然落地，露出一张清冷出尘的俊颜，一瞬间好似月华落于大漠，正是那蓝忘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