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救人不成蚀把米，一时辛苦一时闲

周卓刚从院内飘出，一落地便一路狂奔，想要尽快逃进潭州城内。但方到四更天时，城里宵禁还未结束，守城的众军士死活不让他进，并威胁道：“你这小子怕是找死！再啰嗦就砍了你的头！”就在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后面复天帮的追兵赶到了。

潭州城的守备早就听闻河南府外城市民被屠杀的讯息，所以他向下层传令，就算遇到小股复天帮众，无论如何，也不要让他们走了一个。所以守城军士一看来了一股复天帮的夜行人，不由分说，敲响了警铃。一瞬间，城头附近的守军纷纷出动。在大约百十名守军在一个游击的带领下，将周卓和复天帮的追兵团团围住。

复天帮中来追的正是那孔德明。他一看守军势大，且把他们围了个严实，心中有些惴惴。但听那游击举刀喝道：“来犯贼人，限你们十个数内放下军器投降！否则，休怪我们无情了！”孔德明听闻冷笑一声，突然发难，举棍发力攻那游击，然后向前一步，来到周卓身边。他满拟一棍击倒游击，然后向前擒到周卓，再趁乱赶回。哪知那游击身手不俗，向后一撤，孔德明一棍抡空。而后周卓也回手举剑向他劈来。孔德明登时展开擒拿功夫，回招以棍抗下周卓一剑，并接着一个错步上前拿住周卓的手腕将之擒拿。可那游击看到孔德明如此蛮横，已经怒极，吼道：“将这帮反贼统统格杀，一个不留！”

虽然孔德明武功不弱，但毕竟是守城的士兵人多，再加上那游击武艺不俗，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复天帮的追兵全军覆没。而孔德明本人也在混乱中被那游击拿刀柄砸中了后脑，昏了过去。孔德明一倒，周卓便重获了自由。他本想偷偷溜走，但也被那游击当成反贼一把拿住。那游击下令将周卓和孔德明押回去审问。周卓这时是有口难辨，被缴了械捆缚起来。

众守军押着周卓和孔德明正向城中府衙走去。行到中途，突然旁边路上有三个不起眼的人向这边一拐，走到大路中央，拦住了众守军的去路。

那游击见之喝道：“前面的乡巴佬听着，要命的赶紧闪一边去！”说着举着刀柄就要打人。最右边的人最先沉不住气，从身后拽出五尺朴刀，回刀接住游击这一下。双刀相碰，两人都是一震。这时周卓看的真切，这拿朴刀之人，非是旁人，正是自己要找的伴当兄长——过街老鼠张三！

这就叫无巧不成书。洪太尉和张三等三人听说东门守军有敌情，便收拾东西赶来支援，恰巧看到周卓正被守军押着，于是洪太尉三人便准备向守军要人。只听张三笑说：“你这爪孙倒有些气力，喂，周兄弟！哥哥我就来救你来了！”说着就向周卓这边走来。

那游击把眼一瞪：“你这刁民，居然敢截获罪犯！还有王法吗？”说着持刀向前，又要动手。这时那随洪太尉和张三一同来的第三个人突然抬起自己的毡帽，让旁人看清了他的脸。这人喝道：“你一个小小的游击，敢违抗当朝太尉的命令！还有王法没有？”此人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子，周卓和众人都看得真切，正是大名鼎鼎的梁山好汉，天雄星豹子头林冲。

再看那游击，听闻林冲所言，大吃了一惊，后退两步后定睛一看，哈哈大笑起来：“我道是哪个太尉，原来是前些时被圣上当朝喝退剥职的洪太尉啊。这位老兄不是林教头吗，怎么，河南府呆不下你了？敢到王都撒野！”语气十分无礼，竟是丝毫没把林冲和洪太尉放在眼里。

再看林冲，见对方没把自己当回事，也不言语。只见他突然拔出腰间的龙吟宝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扑向游击。那游击哪能躲得开这又快又狠的一击，只来的及举刀到胸前，见林冲已然扑到眼前，只好闭目待死。哪知林冲宝刀在砍断他胸前刀后突然停住，只听他说道：“你既然听闻我的名姓，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习武之人，应当互相点到为止才是。这一击算作偷袭，你再找把刀，咱俩再打。”

这时那游击心想，方才他的身法如此迅捷，而且刀快力猛。别说是把宝刀，就算是把普通的刀，我也难以扛下这一击。这么一想，他便输的心服口服，道：“既是林教头执意要人，那我也不便再多阻拦，这比武暂时记下，咱们就此别过吧！”于是游击借了一个小兵的刀，砍断周卓手上绳索，还了他剑，将他放给林冲。林冲又一瞥眼间看到了孔德明，误以为是周卓好友，便道：“这位昏过去的老兄，也一并交给我吧。”那游击虽说不愿，终还是没有反驳，把孔德明和他的铜棍一并交给林冲，自己则带着众守军消失在夜色中。

周卓看到洪太尉，顾不得旁的，上前拉住了洪太尉的手，眼里闪着些泪光，手也在颤抖。激动之心溢于言表。

洪太尉叹道：“周兄弟，打天下这么多事情，都要你一人来承受，真是委屈你了。我大概猜到了，这人是复天帮派来追你的，对不对？”周卓点头，并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提到众人正被押在湘水庙时，洪太尉说道：“别的来不及说了，这位林教头已经跟我们解开了误会，现在就是我们的朋友了。咱们一起去救李四他们去！能不动手，那是最好。这孔德明，便是我们交换的筹码。”说完，便带着三人和孔德明一起，向城外湘水庙赶去。

周卓从逃走，被捕，获救，到赶回的一套过程，其实前后只过去半个时辰。四人赶到湘水庙外时，发现庙外有复天帮众正在巡视，看那严密的阵势，怕是连只鸟都飞不进去。洪太尉道：“各位随我来，既然对面只有三位好手，那这事要打的话也有的回旋。”于是四人便大摇大摆地从大路上走来。那些巡视的帮众一看周卓带着三个人回来了，还带着生死未卜的孔德明，便知周卓寻到了帮手，立刻便有两人飞身回到庙内报告。剩下的诸帮众便各拉兵器，一时间刀剑齐架，庙外巡视的二三十位帮众将周卓四人围个水泄不通。

洪太尉见状，微微一笑，顺手抄起身后孔德明的身子，拿剑横在他的脖子上，道：“各位，你们的头领现在落在了我手上。这样，不看僧面看佛面，行个好，让我们进去见你们老大！”声音不高，但在场的每个人耳中都听得清清楚楚。内行人一听便知，众人面前这位儒生打扮的中年人的内力深厚之程度，竟不亚于副堂主。一时间，众帮众面面相觑，片刻后，他们让出一条路来，但众人脸上仍露着警惕的神色。洪太尉则对这剑拔弩张的场景恍若不见，带着三人和孔德明一起，径直走进庙内。

庙内，贾文飞仍然坐在那张椅子上，面带笑容，而院旁的柱子上捆着六人，正是唐杨，魏家兄妹，李四黄文烨等人。而他们的兵器都堆在谢成的身后。

贾文飞一见四人带着孔德明进来，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如初。这点自然瞒不过洪太尉和林冲。林冲低声道：“太尉，我看这事有门。”洪太尉点了点头，率先拱手道：“久闻‘金爪摆尾’的大名，想当年声名鹊起，响彻淮西苏湖。今日一见，威震尔帮，身居要职，果然还是英雄了得。”贾文飞听闻则站起来还礼：“不敢当，我这点门道，跟您‘无影神剑’洪信比，那可差的远了。”

谢成唐杨等人一听“洪信”的名字，都是一惊，当年洪太尉误走妖魔，被当朝罢黜后，便以一把倚天法剑纵横江湖，据说梅山剑圣孟尝舟也败在其手。可见此人剑术之高超，着实精湛绝伦。此前，洪太尉在湘水庙门口的一番话，灌输了内力，以至于庙内的人也听得真切。贾文飞也被这一手神功惊觉。不过毕竟贾文飞也是老江湖了，还是强作镇定，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渡过面前这一大难题。这时但听洪太尉说道：

“贾老兄，我用你帮中一名头领换一位我的朋友，这个交易，不过分吧？”贾文飞先是一愣，后来一想，不对，如果这家伙竟要换唐炎阳，对方四名好手合力，自己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况且，就算勉强抵敌，对面还有个周卓，如果这小子一旦趁他们打斗时救人，自己可就真的玩儿完了。想到这，他笑道：“但不知洪老弟要换谁呢？”他在说这句话时，手中金爪暗扣。只要洪太尉点名要唐炎阳，他就来一手先发制人，打定唐杨夫妇被捆着动弹不得，手中金爪飞出，先将他二人打死，这样，己方也能少一分压力。

但是，洪太尉却说，“既然贾兄问到了，那我就直说了。这样，你把那位李四兄弟放还给我们吧！”此言一出，贾文飞固是大惊，而场上众人也皆愕然，都不明白为什么洪太尉放着好手不要。但是其言已出，贾文飞只好一挥手，命谢成放回李四，并将李四的剑还给他。但这时，洪太尉笑道：“李四兄弟，你是不是拿错剑了啊？”这时众人才明白，原来太尉目的是那把宝剑。只见谢成道：“这把剑确是这位李兄的，那个剑是那边那个老儿的。”说完，向黄文烨一指。洪太尉心道：怎么李四将剑给了那人。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接过来李四，并将孔德明放还回去。

贾文飞接过后，用力在孔德明背上一拍，同时暗运内力，将孔德明清醒过来。旁边诸人见此深厚内力，不禁暗惊。但事已至此，如若洪林等人再不出手，不知道贾文飞又有什么花招。于是洪太尉和林冲互相一使眼色，二人同时袭向贾文飞。张三李四一见他二人出手，也各掣家伙，杀了过来。

贾文飞早知洪信不是善茬。因此他一见对方动作，手中金爪飞出，仍是打向被捆的唐杨二人。但他万万没想到，洪信不仅剑术高超，内力了得，暗器功夫也极精。只见洪太尉从怀中摸出一块银锭打向一个金爪，居然以力抗力，将打向唐杨的一个金爪硬生生打转回来。而林冲更是手掣宝刀，一刀横出，将另一个金爪斩断。贾文飞一边躲着倒转的金爪，一边防着林洪二人的攻势，登时倍感狼狈。

这时，张三李四二人分战孔德明和谢成，四人打了个难解难分。而周卓则趁机先溜向被缚的人身边，首先救下自己的二位师父，他心知，唐杨二人武艺高强，定能扭转战局。果然，唐杨一解开束缚，便拿起自己的兵刃，开始厮杀。而周卓这时又已救下魏英和黄文烨。这二人也是武艺精强，抢到兵刃后也是杀入敌阵，畅快淋漓。

但是在救魏青青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周卓看到有两名帮众正抬着被捆的青青奔向堂内。而青青想要呼救，嘴却被一人捂住。周卓血脉偾张，为救心上人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像恶虎扑食一样扑向那两个帮众，然后手起剑落，斩了一个，另一个却狡诈非常。他顺手抓起青青，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狞笑道：“小子，再不后退，这小美人的命可就没了。”周卓还想再向前冲，却察觉锋利的刀刃已在青青的脖子上勒出一道血印。周卓无奈，只好退后两步，看着这人把青青挟到内堂。自己焦急万分，既怕伤了青青的性命，又怕她被那人凌辱，于是也跟了进去。但他一踏进内堂，便闻到一股香气，他一个踉跄，心道不妙，刚想转身离去，却一阵头晕，便栽倒在堂内，隐约间听到一阵的脚步声响，随即便晕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时，他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四周不能视物。他尝试活动下手脚——可惜已经被缚。他的嘴也被堵着喊不出声来。恍然间，周卓似乎从周围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他睁大眼睛，却发现那光明越来越亮，最后吞没了他。

周卓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身处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他粗略的看了一眼周围，认出这是他上次做梦时看到的复天帮的第六层大殿，那熟悉的帮主的“龙椅”与众香主堂主及帮中军务长官与长老们共同围坐的长桌——如今已空无一人。唯二在大殿上的人只有他和另一个黑衣男子。

这名男子不仅身着黑衣，脸上也戴着黑色面罩，让人看不到他的面孔。周卓明白自己现在仍然与上回一样，是无法被人察觉的。因此他决定好好观查一下这黑衣人想要干什么。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放到长桌之上，好像是冷笑了一声，接着拂袖而去。

当周卓目视着他走到大门口时，他突然回过头来，注视着周卓的位置，好像能看到他一般，吓得周卓目瞪口呆，但又不知如何脱离。就在这时，大门打开，一高一矮两名老者推门而入。周卓认出这二人便是那天与会的复天帮的两位长老。他还记得，高的那人姓宋，矮的那人姓卢。宋卢二人看到黑衣人时，都是一怔。但毕竟武功卓绝，二人掏出兵器就要上前夹攻黑衣人。那人一摆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破烂的紫袍子。周卓发现，那依稀是一块僧袍。黑衣人将破烂的紫色僧袍递给高老者宋长老，又向长桌上一指，便迅速的从二人中间游过，身法迅捷异常。等到那卢宋二人反应过来时，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

周卓还待继续观察，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消失了。紧接着视野又回到了小黑屋中来。只不过他这回发现，屋中多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左手持一烛台，将屋内照的明亮，使得周卓得以看清她的脸：这女子面若飞霞，清眉秀目，一张秀丽的瓜子脸上满是娇羞，在烛光的映衬下，这张脸蛋又微微泛红，更添其美貌。一双亮眼正盯着周卓，右手持一柄匕首。周卓心里想，怎么屋中竟多了这样一个貌美女子，她到底是友是敌？青青姑娘在哪，她...又比青青姑娘好看了一些，却不知她是谁。霎那间，好几个问题在脑中盘旋。奈何口被封住，无法发问。

那女子见他睁眼，脸上一片晕红，嗔道：“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人家靠近你的时候醒。我可警告你，我可以给你松绑，但是别又对我动手动脚，否则，你还是在这绑着好。”说完这番话，那女子便放下烛台，绕到周卓背后，为他割开手上的绳索。

听的这女子清脆明快的声音，加之看到女子脸上晕红，周卓不禁心中一荡。接着他想：这女子怕不是认错了人，这样好看的丽人，我要是见过，绝对忘记不了。我之前一次都没见过她，她为什么说“又”？所以如果不是来救我，那她又是来救谁？刚念及此，手上绳索已断。周卓连忙拿掉口中之物，又接过女子手中匕首，砍断脚上绳索，问道：“姑娘，你确定你是来救我的吗？”那姑娘见他已获自由，便笑道：“不然呢？不过几天的工夫，你就忘记了人家，真叫人笑话。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吧。”说完一笑，向外走去。周卓这下更糊涂了，但也没有办法，只得先跟了这女子出去再说。

欲知女子真实身份和复天帮的更多对头，还有洪太尉他们的去向，且看下回。

最近比较忙，但这件事情我是不会耽搁的，做文章比较慢吧，但我追求更进一步，不断改进，希望我能招徕更多的读者。谢谢大家的阅读啦。

——相心木兆 2020.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