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流水》「飒卷/壳卷」（4）
飒卷，十卷，壳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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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儿这两天去了一趟M国，谁也没有告诉，秘密出行，回来时整个人都有些精神不济，在酒店睡了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才有些缓过来劲儿，只是身体仍然有些乏力。
卧室中的圆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玻璃药瓶，大概有手心那么大，卷儿慢慢走过去，纯棉白色短袖松松垮垮地罩着他瘦弱的身躯，露出的肌肤胜雪无瑕，上面的青色血管并不怎么明显，小臂上有一个细微的针眼，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卷儿拿起那瓶药在手里，垂眸望着，没什么情绪，粉嫩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瓶身，良久才放下，去洗手间洗漱，他可没忘了今天要去参加十辰于的新戏试镜，简单收拾了一番，拎着黑色背包便出门了。
卷儿不是第一波参加试镜的演员，虽然已经在前一周就发过了简历报名，但他办完了自己的事才匆匆赶回来，没想到身体那么不禁支撑，回来便睡了个踏实。
H城寸金寸土，十辰于的工作室又坐落在H城最繁华的地段，附近却又偏偏宁静祥和，郁郁葱葱地种满了各类花卉植物，宛如一座钢筋水泥大厦中隐藏的世外桃源。
卷儿初到此地，又是独自前来，望着一路开满繁花的路径，内心也不免平静了下来，远处矗立的工作室却又极具现代化风格，银灰色的冰冷色调，像是建造在鲜花盛开的未来城市。
卷儿进入工作室内，里面是极致精简主义，一切布局都那么恰到好处，里面有引路的指示牌，先在前台登记了自己的身份，便按照指示进了电梯，往三楼去。
试镜现场是一间空旷的场地，与外部同样冷灰颜色，面试官有三位，十辰于是负责整个项目的总制片兼总导演，中间坐镇的自然是他，旁边有一位主编剧莫辞和副导演李琅，最边缘的是其助理们，负责各项记录，周围站着一些零零散散在自己岗位上工作的人员。
卷儿到了外场等候区域之后，发现今天来试镜的都是一些素人或者默默无名的艺人们，他曾经听说过，来参加十辰于新戏试镜的，都会分拨安排好，那些大牌艺人都会有专门的一天时间来，剩下的则是他们这些十八线艺人和仍旧在努力熬出头的素人们。
轮到卷儿推门进去的时候，十辰于微微挑眉，深邃的双眸流露出一丝兴趣，特地换了个考题给卷儿，莫辞有些惊讶地瞧着十辰于，因为十辰于给出的新考题是这部新戏里的一段重要戏份。
考题是，一个骄纵跋扈的男人失去了他情人的恩宠，被情人丢弃在大门别墅外淋雨。
卷儿听到这个考题时，眸色一转，沉静如海地望着十辰于。
卷儿放下背包随意搁在旁边的椅子上，左右看了看，找到侧对他的那个第二机位摄像机后，不紧不慢地走去面试官的桌面前，问道：“十导，我可以借用下你的水吗？”
十辰于乐意一笑：“当然可以。”眸中颇有兴趣地盯着卷儿。
卷儿拿起那瓶喝了三分之一的水转身走回位置上，细嫩的手指轻轻一拧瓶盖，将水均匀地倒在了自己的头顶。
卷儿丢掉空瓶子，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珠，淋湿了他的黑色领口，一道道水痕划过莹白的脸颊，乌色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唇角微微抿着。
十辰于和其他几位都默不作声，其他几位或许是在以专业角度审核卷儿的演技，只不过十辰于的注意力有一半都是在卷儿滴着水的眼睫上，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像是蝴蝶的脆弱羽翅，薄而清丽，不似女人的纤长弯翘，那睫毛颜色淡淡的，掀起来时，清澈如水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里面不知融杂了多少种情绪，或许是被情人抛弃的悲伤，也或许看清现实的绝望，还有一种令人揪心的什么，十辰于说不上来，只沉迷于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十分钟后，卷儿拿着那个空水瓶出来，淋湿的长发已经被他胡乱地拨弄了几下，湿哒哒地搭在肩上，一张白皙的脸在湿发下越发妩丽动人，莹嫩似玉。
外面等候的人见出来的卷儿这样一副有些狼狈的模样，不由多看了几眼，卷儿没搭理那些探究的目光，将水瓶丢进垃圾桶，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纸巾随便擦了擦脸和头发便步伐轻巧地走了。
出了这间工作室，卷儿也轻松自在，时间充足得很，离开时就在花径中多逗留了一会儿，还拿手机拍了不少鲜花的照片，正在弯腰对着一丛粉色的蜀葵对焦拍照时，旁边不远处响起了一道略带疑惑的“咦”声。
卷儿转头看去，见立风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简单低调的白衬衫和长裤，气质温和淡雅，那精致的五官没有在戏中时的冷峻阴狠，只剩一点温柔。
立风的手里也拿着手机，他刚刚来时一路低头看手机，发觉前方有动静才抬起头，没想到看到了他前段日子遇到的一个粉丝。
立风的眉目里隐隐有些高兴，上前问：“你来试镜了？”
卷儿起身点了点头，淡淡莞尔：“对，刚结束不久，路上看这些花挺漂亮的，所以就拍了点照。”
立风过去随手从枝叶上摘了一朵粉色的蜀葵，卷儿见状震惊地睁大眼睛，只见立风两指里捏着那朵小巧美丽的花朵对他说：“那就送你一朵。”
卷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倒是没料到立风会这么做，有些让他措手不及，迟疑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来：“谢谢，可是这……”
立风大方一笑，没有半点大明星的架子：“没事的，这里的花我随便摘，十辰于不会找我麻烦。”
卷儿便微微一笑：“看来立风先生和十导关系很好。”
立风笑笑没说什么，卷儿的手机响了起来，立风便说：“有事去忙吧，我也要快点上去。”
卷儿礼貌颔首后便离开了，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接下电话问：“怎么了？”
瑶瑶急道：“老板，经理要你来一趟公司。”
“我知道了。”卷儿挂了电话，听出瑶瑶的语气有些不同，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因为行程骤减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去公司了。
立风直接上了三楼，去到了试镜现场，引起了一小片骚动，现场的不管是素人还是艺人，纷纷将视线落在立风身上，立风从容淡定地推门进去，和十辰于打了声招呼，找了个最旁边的空位坐了进去说：“没事来转转。”
十辰于笑盈盈道：“怎么，来打探你对手的实力了？”
立风低头翻看着厚厚的简历表，神色已经在不知觉当中多了丝严肃，骨节分明的手在一张一张翻找着什么，嗓音却仍旧漫不经心：“当然。”
终于翻到一张后，立风顿下手指，低垂的黑眸望着那张一寸照片，然后移到最左边的姓名一栏，这才知道了他那个态度明显稍微冷淡的冰粉叫卷儿。
立风在大学时期主修导演学，有着丰富雄厚的专业基础，又是圈内演技一流的影帝，他来坐镇审核，外面的人不仅是心服口服，反而非常庆幸立风来临，在圈内爱慕立风的人可是相当得多，可惜立风为人低调，一不拍戏便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都抓不到，这让想攀迎交好投怀送抱的人没有任何法子。
这次立风来了，那些心仪立风的男女便更是信心倍增，想着法地怎么在这次让自己的表现脱颖而出，实现和影帝出演同一部剧的愿望。
下午一点，卷儿到了公司，去会议室面见了经理，经理是个年纪稍长的男人，瑶瑶也在场。
瑶瑶面色一言难尽，卷儿便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自己，不过他心态早已看淡，此时他并不着急，不疾不徐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淡淡开口：“说吧，什么事。”
瑶瑶慢慢走到卷儿身旁，那边坐着的经理交叠着手放在桌上，开口问：“你去试镜十辰于的新戏了？”
卷儿应了一声：“对，有什么关系吗？”
经理一脸为难，几番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很难出口，卷儿也看得皱眉，心不禁也开始打起鼓来。
经理从椅子里站起来，在旁边走来走去道：“你不能演这部戏。”
卷儿不解：“为什么？”
经理并没有过多解释，只简单又十分强硬道：“总之不可以，如果你敢擅自不听公司的安排，那就准备好违约金吧。”
经理说罢便快步离开，留下脸色微变的卷儿，一张脸像是没了血色那样难看。
瑶瑶更是六神无主，违约金是天价，这简直是在逼迫卷儿放弃这部戏。
经过漫长的审核，十辰于这边终于结束了工作，现场的人已经散去，编剧和副导演也离开了，只留下立风和十辰于两人。
立风目光平静地观看着桌上电脑里播放的试镜现场，是卷儿那一段的，他来的不巧，正好错过，现下终于得了空，便先要了之前的视频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理由，就是想看看卷儿怎么发挥。
十辰于靠坐在椅子里，姿态慵懒地翘着腿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还不错？”
立风点点头，眼中是暗暗的赞赏：“是我目前看到的演技最自然的一个，而且很会运用机位，他面对着第二机位，主机位只能拍到他的侧脸，气氛、情绪瞬间到位。”
十辰于勾了勾唇角，笑意有些嘲弄：“可惜不能用。”
立风回头，眸中一丝诧异闪过，声线异常清冷：“为什么？”
十辰于拿起桌上的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在他发来简历没多久，我的秘书就收到了来自华氏集团总裁秘书发来的邮件问候，还有合作意向，里面清楚写道，会投资我这个新戏项目，但唯一条件是，不允许使用卷儿这个艺人。”
立风眉心微微蹙起，思考着卷儿和华氏壳总有什么联系之时，十辰于又微微伤感惋惜道：“我知道你心里在琢磨什么，我来告诉你，在我看到这封邮件后，我就去搜了搜这颗瓜，不搜不知道，一搜真好吃啊。”
立风见十辰于开始不正经，脸色便有些无语，但他更想知道其中原因，便由着十辰于兀自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