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组】同舟共济（二十）
等到月考前一天晚上，乐正绫的成绩评估已经从平均分十几分提到了四十几分，如果她的班主任在这里看到有朝一日竟然有同学在努力学习，怕不是恨不得当场回家上两炷香谢天谢地。
最后两个人齐齐定了协议，“洛天依”的成绩是没办法拯救了，“乐正绫”的成绩必须保持在原样不能动，洛天依拍着胸脯和她保证：“放心吧，我会挑着写的。”
乐正绫点点头，洛天依的手又直接从她后面点到了卷子上：“专心点。”
乐正绫看着从自己侧脸擦过的胳膊，没忍住又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继续学。
一直到月考当天早上，乐正绫趴在床上不愿意起床，洛天依伸手拍了拍她，安慰到：“别紧张，放轻松。”
乐正绫：“……”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考不好损失的是你的形象？
“我能不能不去考试啊——”乐正绫拉长尾音，不情不愿坐起来穿衣服，洛天依想了想：“缺考好像要家长签字吧。”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一起陷入了沉默，她们俩的家长，一个疯疯癫癫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另一个，根本就找不到人。
最后乐正绫还是穿着校服半袖跟着洛天依一路走过去，路上还拿着洛天依帮她抄的语文古诗不停念叨，因为没看路不小心踩空台阶闪了个踉跄，洛天依慌忙伸手拉住她，乐正绫回头说一声谢谢，语气里是满满的疲惫和虚弱，好像下一秒就能原地暴毙。
洛天依抿抿唇，终究还是不太忍心，不过想到自己的名字可能会跌出前一百……不，跌出整个年级的前半部分，她就觉得特别灾难，也不知道王老师的心脏能不能受的住。
她已经做了一个礼拜的思想工作了，已经给自己洗脑到不在乎排名了，毕竟这次的成绩，不管是“洛天依”还是“乐正绫”的最终结果，都不可能是她的真实水平。
等到洛天依把她送进考场，她四处看看，抬脚走到了最左边的第一个位置，她的同桌就在后面坐着，嘴里碎碎叨叨，乐正绫看了一眼，发现她背的竟然是物理公式。
第一门考的不是语文吗？她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紧张感，她对自己之前的考试都没有什么记忆了，只是写完自己会的部分就睡而已，现在她不得不硬撑着保持全场清醒了。
乐正绫想起来初中学过的“高处不胜寒”，猛地打了个哆嗦，只感觉凳子上好像有针似的，扎到她根本没有办法心无旁骛地坐在位置上，不停捻着自己的手指，怎么也找不到熟悉的感觉。
洛天依的感受和她差不多，但终归比她更习惯一点，倒数第一的考场，即使马上要考试了也还是吵吵闹闹的，甚至有人拿着手机，也有人在奋笔疾书抄小抄，还有人压根不在乎这场考试，已然入睡，洛天依找到乐正绫的位置，发现自己左前方第三排的那位是自己同桌。
哦不对，她回过神来，这是乐正绫的同桌。
等到铃声响起，洛天依拿到卷子，吐了一口气，十分认真地在上面写了“乐正绫”三个大字，保证自己不会再犯忘记身份的低级错误，随后快速浏览卷子，大脑不停运转。
乐正绫是有一点古诗词的基础的，这里的分可以拿，不过她的阅读理解不太好，要少答几点，最好还要答偏一点，前面选择题直接乱填，她最后的作文很容易写跑题，自己干脆一开始就不要看题目，上次测试她能考五十分，结合考场上有人交头接耳和作弊的情况来看，自己完全可以控在六十分左右，就当是运气好一点，连蒙带猜多拿了几分咯。
打定主意，洛天依提笔就写。
她后面的考生懒懒散散捏着笔，就看到前面的人竟然坐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地奋笔疾书，没忍住伸出手戳了戳，洛天依停了一瞬，就看到一个小纸团被扔到了自己桌子上，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选择题答案给我看看”。
洛天依：“……”
坏了，她忘了这茬了，她这几天光想着怎么让乐正绫混过去，忘记问乐正绫会不会和别人换答案了。
只是身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学霸，她内心是对这种事不屑一顾的，可是问题是，她现在的身份正儿八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学渣（提高一点成绩版本）。
洛天依纠结几分，最后把小纸团团成一团，装作不经意地把它弹到了地上，眼不见心为净。
后桌：“？”
不给就不给嘛，较什么劲？
而另一边乐正绫捏着笔，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试卷发下来后她就直接把默写古诗填了，洛天依压的很准，这几天她又突击补习，全部都能回答上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别的题她果然还是不会啊！语文这种东西再怎么死练也没有办法在短短一周提起来啊，更何况她这一周一口气看了九门重点。乐正绫听着自己头顶风扇的转动声，有些难耐地拉了拉领口，明明教室里通风正常，可她偏偏觉得全身发冷，面上倒是热的要死。
一时之间，只感觉自己是一个绝望的文盲。
而且，一考场的老师不像最后考场的老师坐着不动，他们很喜欢走下来转圈圈，看看学生的卷子，乐正绫只能拼命用身子挡住自己的笔，生怕被别人发现什么蹊跷。
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乐正绫苦笑一声，特别希望自己可以直接晕过去，然后装病三天翘了考试。
可惜事与愿违，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坐在那里，十分清醒地接受知识的洗礼。
教室里安静的很，除了沙沙笔声就是老师的脚步声，乐正绫捏笔的手有点抖，额头不停溢出冷汗，连带着视线都有点模糊，恍惚之中，她好像看到自己身着红色校服，手下是初中的卷子，上面写的满满当当，一个空都没有放过，只是光怪陆离之间，她听到了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小绫作文又写的太抒情了呀，这块你多收收，考一中不是十拿九稳？”
回忆被扯开一个口子，无数过往喷薄而出，怎么也填不上她心里那个空落落的洞。
“叮——”随着一声拉长的铃声回荡，猛地把她的思绪全部拉回。监考老师走到讲台上，直截了当地宣布：“本门考试已结束，请考生停止作答。”
一直到试卷被收上去，乐正绫还是瘫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只是捏了捏眉心，沉默下来，后桌的同桌本来想找她对一下答案，看她这样子也没有敢上前。
乐正绫闭着眼，心烦意乱，突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额头上，冰冰凉凉，夹杂着一丝香气，吹散了她心中的几分燥热，熟悉的声音落在自己耳边：“考的怎么样？”
乐正绫睁开眼，才发现周围的窃窃私语全都停下来了，洛天依正站在自己面前，目光关切，又掏出纸巾给她脸上擦了擦，语气疑惑：“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很紧张吗？”
身后的同桌：我的妈呀！
她当即低下头，再也生不出和学神交谈的心思。
乐正绫看着自己的脸，如同刚刚找回来自己般，舔了舔嘴唇，嗓音有些干涩：“嗯。”
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真的有点心理压力太大了，不用看都知道，她大概脸色有点发白。
洛天依又拍拍她，帮她揉了揉太阳穴，这个考场的人全是一班学生，大家都扭过头去，努力忽略这边的动静。
“没事的，反正丢的是我的脸。”洛天依轻声说道，乐正绫只是低低应一声，不是很想多说的样子。
洛天依看她这样，索性放弃了这个话题，凑到她耳边，悄悄问道：“你平时考试会不会和别人传答案？”
乐正绫愣了一下，摇摇头，吐出三个字：“不喜欢。”
洛天依站直身体，乐正绫看着她又补充一句：“别理他们，睡觉就好。”
洛天依点点头，乖乖应下。
后面的三天如预料的一样，洛天依这边没什么难度，模仿学渣她也可以模仿地惟妙惟肖，乐正绫也一如既往地答的很勉强，一直到考完试休息两天，乐正绫散飞的魂才终于飘回来，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和洛天依一起回到了自己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