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向/破魂兽影 10-3 WI
但一个人睡了,还有另一个人会醒来。因为犯罪现场需要一个目击者,一个见证者,否则便称不上犯罪,只是生活中平平无奇的一环罢了。
拉尔夫,或者说是本来的威尔德吧,他正躲在墙角,听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停的争执声。他悄悄打开了项圈上的某些开关,当然,是用自己的精神而非身体。
说实话,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状况有多么糟糕。那个站着的男人,曾经是个军官,或者是差不多的玩意。他用数十年的时间,借着这片辐射后人烟稀少的冻土上,愈发响亮的反抗的呼喊声,策划了这一场自私的屠杀表演。
“现在,那些士兵应该还在欢庆自己的胜利吧。”他想,“可他们的长官还在使一具残损的尸体物尽其用,即使是用所有人最卑贱、最不齿的手段。”
轻轻弹出的摄像头让他,也让现在还活着的所有人观赏到了这位卡里古拉的暴行。他还记得自己阅览过的禁书,讲述了一个一夜间便丧失理智的暴君如何虐待他的臣民的故事。眼前的这个叫沃利尔的男人,不会比一个数千年前的古猿传说好上太多。
他看见了那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的头颅现在就靠在那个仿生人的身上,每一根银色的毛发现在都浸润在红色和白色里。同样悬挂的,还有仿生人被砸碎了大半的某个腺体和原本在腺体旁的大部分肉。至于那些行刑后残留的器官,像是勒在男人脖子上的肠子,或是被他不得不咬住的肺叶,还有被沃利尔刚扯出来的心脏,都去往了自己临时的家乡。
“这不是很好看的场面吗,艾斯?你知道,这件事情等了多久吗?我可是已经筹划了这么多年啊,比你拥有现在这份可怜的意识还要早得多。可看看你现在可怜的样子吧,你最爱的人不就在你的身上,还有你的肚子里吗?你不应该感谢我,用最满足的笑容来报答我才对吗?”沃利尔不停地嘲笑着那个浑身血污的男人。
“这是他的,也是我的命运。”拉尔夫默默念叨着,像是这样就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了一样。“那头的人能够终结这一切,我相信他。这是我们的交易,他从不食言。”即使他看不见那具早已腐烂的尸体,他也在向他祈祷。
“怎么?都快哭了啊,这可一点配不上你的名字,勇士。我知道你在望着什么,你还在指望一个替代品能够替代我最珍贵的宝物么?他的头还挂在那望着你呢。看他的舌头多可爱啊!我最喜欢的,就是让他变成这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为了他,我付出了这么多,现在他能像小摊上的肉块一样插在一根铁杆上,也是他的付出了吧。”沃利尔不停地笑着。他现在自然也是满嘴血污,因为不久前他还和那个头颅接吻过。在这样的表现下,他和一个魔鬼已经相差不大了。
拉尔夫却并不害怕,他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刻。他早就知道这个男人要做什么了,至少站在屋外的一条龙把那个男人的计划告诉过他。他要救下那个他爱的人,就不得不做出这些牺牲。
但他还是算漏了一点。
“噢,还忘了一个孩子。你知道么?这个国家的卫星和所有网络供应在十年前就已经断了。或者说,无限期停用了。你现在录下的一切,都是没用的东西,知道么?本来是想把你留在明天的,可惜了,时间不够,你还非要做个坏孩子。”忽然,沃利尔快步走到了拉尔夫身前,通过项圈把他拎了起来,顺手摔到了沃利尔身旁的火炉上。
他开始不停地呜咽。若不是发不出惨叫,他一定会为自己快要焦糊的身体所叫喊。但沃利尔很快又把他拎了起来,让他在晃动的镜头下倒在那个囚徒身边。
他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嘶吼,也看见了他身前的沃利尔庞大的身躯。说来奇怪,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男人是如此的高大,哪怕是在被他强奸时,他也没有发觉。只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自己一文不值的反抗。
“我知道你打着什么鬼主意,可我也知道你和我的威尔德做了些什么。他不会死,可你不一样。他的肉体会从他的头上重新长出来,他还可以再一次经历这悲惨的一切,可你不行。就连你的记忆甚至都是被我搪塞的,这难道不可悲吗?我不知道你和哪个使者签订了什么契约,可我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打算。那个男人,现在也快撑不住了吧?你的计划会泡汤啊。从头到尾,失败得一点也不剩。”这时候,他才体会到威尔德所说的“恶心感”从何而来。
“你也可以把你可悲的拟声器打开,让我听听你的乞求。我的威尔不知道这个项圈还有什么功能,因为这是我替他重新造的,才不是那个科优特的残次品。他连假新闻都不清楚,和你身后的男人一样。只有你知道知道这一切,因为你是我计划里最好的一部分啊。现在也差不多了,你想要什么,就去拿吧,我的合作者。”沃利尔渐渐走远了些。拉尔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一股莫名的寒气已经缠上了。他还听见了另一段脚步声,比沃利尔更清晰些,也比他更轻,这大概就是那个叛徒的声音了。
透过被血和裂痕覆盖的摄像头,他最后一次看见了沃利尔的身影。他抱起了拉尔夫想要挽回的那个男人最后的尊严,和那颗头一起。他还回头看了一眼,轻声说:“哑炮也不见得不会爆炸,对吧?”
拉尔夫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接着是一瞬的剧痛。他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在嘶吼,身前还有一个男人在嘲笑他。
不过,他已经输了。他不会绝望,因为他不知道绝望是什么感觉。他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罪人,也是唯一的祭品。或许涂在他头颅身上的,他自己的鲜血就是仪式的符号。而自己欺瞒自己所承受下来的那些折磨,成了仪式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