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教同人丨掌中之物 第一章：入学篇（2）

1.2

在摆放着自己名牌的位置坐下后，千明司研读起了入学手册。他性格孤僻，对和同班同学交流也没多大兴趣。他只想尽快弄清这间号称“升学、就业率100%”学校的真相。在招生时，校方曾就这点进行了大规模的宣传，事实上，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中也确有不少耳熟能详的知名人士。“只要从这里毕业，校方就会满足学生任意的升学和就业愿望。”但千明司总感觉招生负责人在关键之处有些语焉不详——就算这是一所官方背书的学校，听上去也太像电信诈骗了不是吗？在接到考试通知的时候，千明司无数次地这么想。

但他没能从入学手册中发现任何端倪，他最好奇的自然是这所学校的毕业要求。在阅读手册前，他觉得从这里毕业一定是件十分困难的事，不然校方有何面目坦然向高校和企业推荐这些“人才”呢？但令他不解的是，这所学校的毕业条件似乎与寻常高中没什么不同：不挂科、旷课率在20%以下……只是稍稍用心就可以满足的程度。

千明司的困惑愈发深了，他有些失望地合上了毕业手册，不自觉地长叹一口气。

「刚刚入学就非常沉重地叹气呢。」刚才有着邻座之缘的黑发少女又出现在了眼前，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书包放在了邻座的桌子上。和黑发美少女于此时重逢让千明司惊奇，接下来的一学期依然会和她保持邻座关系又让他在心中微微窃喜。

「堀北同学，刚才是迷路了吗？」瞄了一眼名牌后，千明司问道。

「迷路？」堀北不解。

「我来到这里大概20分钟，但我们分别的时候，你走在我前面。」千明司有些简略地解释道。

「噢…我只是在校园四处转转。」堀北答道，她的语气有些迟疑，不复一直以来的坚定。

「原来如此。」虽然只有短暂的一面之缘，但千明司实在不觉得堀北会因为好奇而在校园四处闲逛，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位邻人就好像一把清冷锐利的剑，永远都会一往无前。

或许，她和这里有一些特殊的渊源吧。千明司心想。

突然，堀北叹了口气。

「怎么了？」千明司问。

堀北没有回应，只是朝右前方简单地指了指。

「原来如此……」望着把双脚架在带有“高园寺”名牌的桌子上，一边哼歌一边修理指甲的金发男子，千明司也叹了口气。

在千明司苦笑之时，堀北已经把视线落在书桌上，读起了自己带来的书。

「你在读什么？」大概是受制于“美少女”的魅力，就连千明司本人也很讶异，一直以来沉默寡言的自己竟会如此健谈。

「《罪与罚》，虽然你应该不知道。」堀北淡淡地说道，她的语气含有一丝嘲讽，但在千明司看来，与其说她在刻意轻蔑自己，不如说这只是她下意识的举动。千明司突然觉得这位邻人应该成长于优渥的家庭，与此同时，她还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各方面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虽然理性上这么认为，但千明司还是有些生气，他并不是气堀北轻视自己，而是气自己竟然本以为这位散发着兰花香气的女孩子和那些曾在小学时嘲笑他的同学全然不同。

「主角拉斯柯尔尼科夫杀了人，最后被虔诚的妓女索尼娅感动，选择主动自首，被流放到西伯利亚了。」千明司报复道。

「应该特别记住，你不能做任何人的裁判官。因为没有人能在地上裁判罪人，除非他自己觉悟到他和站在他面前的人同样有罪，而他对站在他面前的人所犯罪行的责任也许比任何人都要大。」

「这是《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话，虽然你应该不知道。但无知和傲慢，都是一种罪啊。」当着堀北的面，千明司背诵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另一部名著中的言论，追求内心平和的他很少生气，但此刻就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得到，他的双颊正无比燥热，心跳也前所未有地加快着。于是他干脆别过头去，望向窗外高远辽阔的天空。

千明司突然有些后悔，他早已习惯了被人看不起，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因为堀北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但只是如此吗？

「对不起，我不该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就这样轻视你。」没过多久，邻座传来了堀北道歉的声音。

「没事…我也不该发这么大脾气，对不起。」借着堀北给的台阶，千明司也将内心的后悔道出。

「我叫堀北铃音，你叫什么名字？」堀北问道。

「司…千明司。」

在意识到自己犯错后能毫不犹豫道歉，这让千明司内心对堀北的好感度又微微有些上涨。

「千明同学喜欢读书吗？」

「说不上喜欢…只是空闲时间会去图书馆。」

出于年龄限制，他没法通过打工来分担母亲的经济压力，于是他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学习。千明司的家很穷，买不起装帧精美的新书，图书馆是唯一能满足他阅读渴望的场所。

在幼年时，千明司也曾住在一个有花园的大别墅里，在溺爱中长大的他曾是那片街区的孩子王。还是小孩子的他十分贪玩，用母亲的话来说，千明司在外面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野孩子”。但在疯玩一通后，他却能在书桌前沉下心来，专注于自己阅读的爱好。爷爷曾夸奖过那时的千明司“动如雷震、不动如山”。

不仅如此，他对每个同龄人都十分宽和，他的父亲也希望本性温润的他能成为一名知识渊博的学者。

但在那场灾难后，一切都变了。原先千明司真诚以待的人摇身一变，张口大骂他是“罪犯生下的贱种”。那些骂人的孩子甚至都不知道“贱种”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起因只是一位孩子偶然间听到了父母对千明司家庭变故的议论，就这样将那个名词用在了千明司身上。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千明司就这样，在学校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望着一瞬间露出苦涩神情的千明司，堀北还想问些什么，只是这时，通知开始上课的铃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