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凤栖梧（2）

魏无羡身体着实很不舒服，上了马车，心弦一松，一路上睡的昏昏沉沉，守城的人拦下马车，赶车的人连忙开口。

“几位官爷，我们家公子重病，一路紧赶慢赶去岐山寻医师救命的。”

守城的几个官兵一瞧，里面确实是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在沉睡，一车厢的药味儿，便挥挥手放了人。

等中途到了客栈，魏无羡才换了身衣服，朝着楼上走了过去，而带他来的马车还是一刻不停的朝着岐山的方向而去，马车上的人也已经换了一个。

魏无羡端着托盘，慢慢走近床上躺着的人，满眼的担忧。

“表哥，你怎么...”

江澄双眼无神的躺在床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魏无羡听不大清楚，连忙走近了些。

“不要...听话...我听话...”

忽然江澄坐了起来，狠狠的将魏无羡推落在地。

“魔鬼...不要过来...我错了...我不敢了...”

魏无羡本来身上就很难受，被推倒更是压到伤处，脸顿时白了一白，又想到从前意气风发的表哥，此时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双眸都无神了起来。

江澄嫁给蓝曦臣之前，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手鞭子使的熠熠生辉，箭术更是同龄人中的翘楚，魏无羡与江澄是表亲又住的近，几乎是一同长大，最高最远的风筝，魏无羡射不中江澄却总能射中。

三年前，魏无羡去江家做客，饭桌上提起婚事。

“娘，你就让我嫁给蓝家主吧。”

年仅十七岁的江澄不顾家中反对执意要嫁给蓝曦臣，就连十分宠爱他的江夫人虞氏都拍了桌子。

“江澄！那个蓝曦臣有什么好！夫人克死了那么多个！你还要一头撞进去。”

然后转头对还在吃饭的江家主就是大发脾气。

“你还有脸吃！你儿子都要给蓝家去做继室了！”

“那你说怎么办，把他关在家里？”

江澄有些不服气：“我就要嫁给他，那些克妻都是传言，娘你怎么也信这个。”

江夫人看了看饭桌上的人，气得拂袖而去，着实把刚刚十三岁的魏无羡吓了个够呛。

等到后来，魏无羡随家里搬到夷陵，就再也没了联系。直到，前段时间魏无羡路过云梦拜访，正巧遇到江家收到消息，江澄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只是得了重病。

魏无羡看到眼前把自己瑟缩成一团，有些疯疯癫癫的江澄，完全无法将他与曾经那个风姿卓绝的表哥连在一起，蓝曦臣吗？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表哥变成这个样子。

蓝忘机走到寒室门前跪下，不服输的瞪着面前的蓝启仁，蓝曦臣在旁边皱着眉，脸上是一脸的担忧与心疼。

“忘机，你怎么说也是蓝家的公子，怎可...与妓子厮混！还...”

“忘机知错。”

蓝启仁气的几乎要揪掉自己的胡子，每次都是如此，定是蓝曦臣已经和蓝忘机说过了什么，看这认错的态度，着实让人怄气。

蓝曦臣看蓝启仁指着蓝忘机不知说什么，赶紧帮腔：“族老，既然忘机认了错，便别叫他在这跪着了，我已让他抄写家规，想必忘机也已明白了。忘机，还不行礼。”

忘机听话的行了一礼：“谢族老。”

抄家规是不可能抄家规的，反正时间到了蓝曦臣也会拿着不知道是谁抄的家规去找蓝启仁。

蓝忘机知道自己越是混，蓝曦臣就越高兴，往常每次蓝启仁想要代父管教自己，都会被蓝曦臣连消带打，最后只有那位族老惹得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特意找了几个有蓝曦臣眼线的地方翻墙出去，整间宅子里的下人，谁是谁的钉子，早就被他摸透了。蓝曦臣早年只让他呆在内宅，倒是给他行了个方便。

墙下正好有声音传来：“二公子翻墙走了，快去告诉家主。”

“你们说，家主是不是宠二公子有些过了。”

“家主如今也没个孩子，可不就将二公子当儿子宠。”

蓝忘机站在墙下不知想起了什么，攥紧了拳，儿子吗？自己这位好大哥，也确实是将自己当成儿子了。

蓝忘机七岁那年，父亲青蘅君忽然得了急症去了，只留下一个长成的嫡子和一位年幼的庶子，自然而然，蓝家由蓝曦臣继家主位。

蓝忘机只记得雪中那扇在自己面前紧闭的房门，以及房门内医师的疾呼。

“快，药还没煎好吗？”

年幼的蓝忘机在雪中等了一夜，等来的不是自己的母亲来带自己回去，而是她追随青蘅君而去的消息。

蓝忘机抬头瞧了瞧天上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想起母亲生前摸着他的头，将他抱在怀里对他说过的话。

“湛儿，你记住，哪怕你长大了，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也万万不可冲动。”

“只要他一日觉得你是他的儿子，一日就不会杀你。”

“母亲是个不中用的，能留给你的并不多，但至少他不会再有别的儿子了。”

“蓝曦臣，弑父杀妻，逼奸庶母，种种罪恶，罄竹难书，合该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