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逆行
无法讨论人物行为,无法讨论人物道德,无法讨论牺牲动因,无法讨论牺牲价值。因为只有话题域建立完毕且能不断维持其存在的前提下,才可开展讨论。而番剧为建立话题域而编制的一切表述都是无力而失败的,即物质性力量不被刻画,运动性形势不被描述,人物的构造遵从大都市脱产学生对卡比多主义社会功能的庸俗化印象,人物的活动遵从城市脱产学生对原子化自我的描摹与敌人化他者的幻想。
具体而言,原子化自我认识到的现实是「世人」外露的虚假的表象(教育、维持秩序)和「世人」内藏的真实的蝇营狗苟(管控、束缚),但我与这些我所鄙视的「世人」的根本区别即在于我能把握到能够真正操纵现实运行的力量(天气),「世人」在通过对背后的力量的背叛达成对背后的力量的服从,这一过程是通过我所领会的至高精神(天道)实现的。这一至高精神与其把握的二者同处于天地之间,走向虚假的迫不得已的公共的真善美与真实的心甘情愿的私人的假恶丑。因此番剧建立的结构,与《凉宫》相同,仍然是庸俗唯我论结构。更具体地说,是现代犬儒主义结构。已经介绍过,在人口众多的大都市里的脱产学生或面临失业的低收入个体在受到鄙视、受到嘲讽、受到创伤的时候,内心的本真主义逆反使自己嘲讽一切「世人」,进而落入这一结构中。
番剧对这一现代犬儒主义结构的疏导方式是找个伴,此时迫不得已的虚伪与心甘情愿的真实发展为迫不得已的心甘情愿与心甘情愿的迫不得已,此时现代犬儒主义结构演进为现代新柏拉图主义结构,这种发展的产物通常称为爱情。
番剧之外,现代犬儒主义至少还有两种发展方向,其一是发现真正的自由并非我本有选择的权利,而是我必选择且早已选择的过程,对这一可以主体化之物的坚持可以突破这一结构。其二是将「我本有选择的权利」发展成「我本有步入绝对否定性的权利」,进而导向湮灭。

钟子默在问题「如何看待新海诚的新作《天气之子》?」下的回答中指出:
问题的关键在于,《天气之子》的伦理议程构建是完全失败的,通过日常构建起的情感纽带在大是大非的城市存亡问题面前显得捉襟见肘,它瓦解了对主人公的镜像式认同,这使得我们根本未进入价值观的讨论语境,而只能将自己想当然的讨论置入其中。即使抛掉这些裂隙,这种幻想的替代仍然是可疑的,即异性恋幻想替代社会责任幻想能否称得上高明?
由以上论述可知,当我们说异性恋幻想替代社会责任幻想的高明之处时,我们在说对于脱产学生或面临失业的低收入个体的观念性疏导的方法,在这个意义上,这种替代是所有可能的结果里比较接近 happy ending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