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的我(3.叶菊)——观克拉丽莎、阿瑞雅直播《黑羊》有感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半了,正是该吃完饭的时间,寂静岭逐渐躁动了起来,克拉丽莎想起今天就是音乐节,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因为今天晚上大部分商铺都不会关门,大部分居民也会熬个通宵。
相比之下,阿瑞雅这边就比较痛苦了,她现在累得要死,瑞波特一直在角落里脸朝下抱着膝盖发呆,二人很有默契地休息起来。阿瑞雅靠着门闭上了眼,没过一会儿就打起轻鼾,瑞波特看向她,笑了一声。
屋里静极了,就在此时,瑞波特听到了漏水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天花板东南角有一节裸露的钢管,正有些液体慢慢滴下来。瑞波特静悄悄地走过去,站到桌子上拿手帕握住那节钢管,想把它擦干净。
一阵眩晕袭来,瑞波特仰面倒了下去,还失手把钢管拔了下来,场景突然变成了慢镜头,周围的一切开始脱落,墙皮被扒、天花板被掀、玻璃被无声地击碎、门连同连接的墙一起倒塌、灯柱忽明忽暗、屋外的雾霾变成了暗红色、操场方向又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逢魔之时......”瑞波特想到了这个词,他捂着后脑勺强忍剧痛站了起来。
“阿瑞雅!”瑞波特往门口看去,没有少女的身影,只有一个熟悉的男人倒在门外。
“叶菊......”瑞波特缓慢地接近那个男人。
“瑞波特......是你吗?”叶菊没翻过身来,“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来。”
“你怎么了!”瑞波特跪在叶菊旁边,小心翼翼地把叶菊翻身抱了起来
“不,别看我!”
叶菊的双眼被掏空了,剩下两个黑黑的大洞,全身各处都是伤痕。
“你在发抖啊......”叶菊虚弱地说,“抱歉,我没想把你拖进来的......和往常一样来颗糖?开玩笑的......警察把我的糖都收走了。”
“你在说什么啊叶菊?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キラキラ光る粒の香りで オシャレ。”
电话又响了。
“不......”叶菊想阻止瑞波特,“算了,你接吧。”
瑞波特用沾满血的手,颤颤巍巍地按下接听键:“喂......您好。”
“喂瑞波特老弟啊!到哪儿了?”
瑞波特看着身旁的叶菊,害怕得不敢出声。
“咋了,喂?”
沉默了三秒。
“啊,我知道了,你被其他人缠上了是不是?”电话里传来尖锐的咆哮,和操场那边的野兽如出一辙,“好好好,我听见了,我马上去接你嗷。”
电话挂断了。
“快跑吧,瑞波特......”叶菊两只悬空的、萎缩的眼皮不断扑扇,“去楼上......我帮你们拖住他......”说罢痛苦地站了起来。
“叶菊!”
“楼上有个消防通道,是通往地下发电厂的,”叶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块银色的布,披在了自己身上,“快去吧。”
随后,外面开始地震,瑞波特看着叶菊从天井跳了下去。
“瑞波特!快醒醒!”
睁开双眼,熟悉的粉色头发。
“阿瑞雅!”周围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
“外面!”阿瑞雅指着窗外,瑞波特向下望去,不少怪物从操场那边涌过来——有的手脚倒吊着关在笼子里;有的像几个裸露的人连成的蜈蚣一样;有的头戴三角铁帽手上拽着拖地的巨型匕首;有的像两人高的长着人脑袋的肉色四腿蜘蛛......大约刚才的操场也是这幅光景。
“上楼......”
“什么?!”
“快上楼!”瑞波特抓住阿瑞雅的手腕,打开门闩冲了出去,屋外的银布怪,腿插着腿搭起了一架通往楼顶的吊桥,不出所料,刚才堵住一楼的瓦砾就是已经断掉的、通往顶楼的楼梯。二人战战兢兢地走了上去,来到顶楼的一瞬间,吊桥四分五裂掉了下去,天井下的水池里、各个楼层的楼提前,还剩几只银布怪在负隅抵抗。
“现在该怎么办?”阿瑞雅一脸懵地看着瑞波特,打刚才昏迷后他好像变了个人。
“走这里——”瑞波特拉开一块通道上面的挡板,“下面应该就是发电室了。”
“你怎么知道的?”阿瑞雅望着下面漆黑的通道,只有底部还有点光亮。
“事态紧急,先藏好吧,”瑞波特说,“先下去再说。”
克拉丽莎这边已经找到了叶菊的住处,实际上,这间屋子已经重新被出租了,目前是无人居住的状态,克拉丽莎还在考虑,要不要去找警察帮忙。
叶菊的邻居好心问克拉丽莎:“啊!姑娘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叶菊的同学,”克拉丽莎过去打招呼,“我叫瑞波特。”
“啊!你就是瑞波特啊,叶菊家的那个小孩经常提起你,没想到你是个姑娘啊。”
“什么?”
邻居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便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叶菊那孩子从小就孤僻,不爱和同社区的孩子出去玩......”
“要从那么远的地方开始说吗?”克拉丽莎心想。
“......后来他上了初中,有一伙人经常找他的麻烦,经常鼻青脸肿地回家,唉。”
“校园暴力吗?”
“是啊,他父母跟他关系也不好,以前我经常听见大晚上的他突然被打,”邻居接着说,“后来,他为了离开这里,专门去了英国上职高,临走前还给我小孙子送了礼物。”
“什么礼物?”
邻居拿出一个小戒指,上面有一朵水晶小花:“这是他自己雕的,我还说等我小孙子来了就让他俩一块玩会儿,要我说啊,那孩子本性不坏,就是太阴暗了,要是他多出去走走,哪怕是多来我家和我小孙子待会儿,也就不至于想不开......”
“等等,想不开?他已经......”
“啊?你不知道?他这个月初没的,他家里人已经搬去旁边的牧羊人溪谷镇了,唉......”
“愿他安息......”
“他经常提起你,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连你都不知道。”邻居这话里半是关心半是讥讽。
“他寄信说让我来和他一起参加音乐节,”克拉丽莎继续编下去,“我15号才收到他的信。”
“那就难怪咯,”邻居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一二号的时候就死了——上吊——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警察把他的东西都搜得一干二净,却什么都没找到。”
克拉丽莎感慨地说:“若真是如此,我......我应该去吊唁他,他的坟墓在哪儿?”
“应该在大停车场那边吧。”邻居说。
“谢谢您。”
“没事,”邻居摆摆手,“哦对了,你要是去那边,也帮我把戒指还给他吧。”
“好......我会的。”克拉丽莎说。心里却想:“是觉得晦气吧。”
“那个,太太,我再问个事情,”克拉丽莎叫住邻居,“在叶菊去世之前,有其他同学来找过他吗?”
“好像没有吧,”邻居想了想说,“他父母好像说有另一个小姑娘要来找他,结果人家半道上失踪了。”
“好,谢谢。”
“不客气。”
告别邻居,克拉丽莎转过身,熟练地撬开了叶菊家的锁,正如邻居所说,看来这里已经有半个多月没人住过了,克拉丽莎小心地检查每个房间,大部分房间的门都被拆走了,除了二楼的两个小房间,想来就是叶菊本人的房间。
克拉丽莎走进其中一个房间,令人惊讶的是,里面被收拾得很干净,完全不像有人在此吊死过,可能是警察同志收走了证物,抑或是叶菊的父母专门以此种方式为亡灵祷告。
克拉丽莎与美国警察不同,她经验丰富、细心严谨,绝不放过每个角落——
书架上有英德两种翻译的《维特》,还有不少川端康成和芥川龙之介等作家的书;衣柜里的最漂亮最庄严的礼服还静静地装在盒子里;房间里有不少宗教相关的东西;抽屉里有不少糖,还有一些文学方面的资料、几根鲜红的蜡烛、粉笔......
“这是中国的冥币吧,”克拉丽莎从其中一个抽屉里翻到了这东西,“他感兴趣的东西真杂呀。”
最后,克拉丽莎找到了最重要的东西——抽屉的夹缝里,有本薄薄的日记,还有一个......火柴盒?克拉丽莎草草翻了翻日记,除了几十页的校园暴力实录,还有些寂静岭特有宗教的图片资料,以及——
“LSD。”火柴盒里装过LSD。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