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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红移》的风格II:老苏联人和大家聊聊“中式异托邦”

2023-08-03 21:00 作者:红松石设计局  | 我要投稿


文/公社P4级别文学专员 列夫·克罗瓦廖夫 

据说头像是自己养的银点猫

生于1978年,时年44岁。那一系列不堪回首的历史事件的亲历者,完整经历了整个苏联体系文化教育的普通脑力无产阶级。毕业后就当了作家,头衔“幸运”地从“苏联作家”变成了“俄罗斯作家”(一点也不好笑),也写了一些小书。


文&译/公社组织首席协调人 唐肇阳

我们很感动,他终于不要求我们给他用什么奇怪的个人头像了

公社里兼任吉祥物和最强战斗力担当的疯批男(男?)。很难搞清楚他的脑回路,也经常给我们惹麻烦,但他每次都能带着我们混过去。



中文翻译:

序言

列夫·克罗瓦廖夫 :

中国的同志们好。

让我们从一个简单而又深刻的想法开始:人们对“乏味的宁静”这一现象的困扰。这种现象在20世纪70-80年代的苏联电影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当时的苏联提供了一系列的社会保障,如稳定的生活、免费医疗、较低的街头犯罪率和坚实的边界防御。然而,这一切却在无形中限制了电影的创作空间。

因为苏联时代的电影制片人们发现,为动作英雄找到合适的“冒险”场景变得越来越困难。他们经常拍摄有关20世纪初的内战和伟大卫国战争的影片。当然,这些历史题材当然值得探讨,但它们并非反映当代现实。有些作品尝试以苏联特色呈现“警察侦探”的故事,但这类影片中的动作场面通常局限于对罪犯的最终追捕。(译者注:“罪犯最后绳之以法,英勇的人民警察又一次维护了法律的威严”这样的剧情。)

国产刑侦剧《重案六组》

相比之下,同一时期的美国电影,例如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主演的《肮脏的哈里》,动作场面则丰富得多。这一部分原因是,苏联电影不能轻易打破其宣传目标的界限(译者注:也就是说,在苏联电影里你不能宣传有不好社会公序良俗引导的元素,“和谐”这种管制行为是社会主义国家传统艺能。)

《肮脏的哈里》


《红移》中的“异托邦”创作理念

列夫·克罗瓦廖夫 :

长篇大论归长篇大论,我的真正思考焦点在于:如何在艺术中展示人们可以有与现代资本主义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没有繁重的剥削、无法逾越的不平等、长期的房屋贷款和债务奴役等等。

描绘这样的“乌托邦”远不止要展示美丽的街道和笑脸盈盈的人们,我们需要让观众真实地感受到新制度的实际优势。人们在那里生活得如此自然,以至于他们不会赞美“我们没有房贷,可以得到免费的住房”之类的事情,因为对他们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玩家必须在虚构的世界中找到一个地方,可以真实地比较新旧世界之间的优劣。这可能涉及探访另类世界,深入探究过去,或者访问资本主义国家等。在这个过程中,他既可以“冒险”,也可以感受到不同世界体系之间的差异。

换言之,英雄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从“地狱”来到“天堂”,对新的、他不了解的世界提出疑问。这样的设定自然会引出类似“这套房子要付多少钱?”“不需要付款,这是共同财产”等对话。

通过这样的方式,我们不仅可以为观众展示一个不同的世界观,还可以让他们深入思考现有体系的局限性,并勾画出可能的替代方案。

在《红移》中,我们怎么做的?

在理想的属于我们自己的文化输出科幻作品中,我们需要精心展示以下几点:

1. 美好未来的世界。

2. 不那么美好的现实世界。

3. 在这两个世界之间提供生动而不乏味的区别,并清楚地展示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

4. 给出反派人物(敌人)的鲜明形象,如果是动作游戏,则提供可以自由冒险的地方来对抗他们。


此外,为了比较“天堂”和“地狱”,平行世界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如果我们假设平行世界的存在,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接受,例如,在宇宙A中,赫鲁晓夫没有在秘密报告中把面子丢了个底儿掉,没有像个蠢货一样为了一己私利在1967年的中印冲突中支持印度,也没有与中国闹别扭。而宇宙B则与我们的世界大致相似。在这里,我们实际上得到了一个明亮未来(对于我们来说是现实)与黑暗过去之间的冲突。这就是我们在《我们生活过的世界》系列里面给出的精彩未来图景。基于这样的剧情,我们设计了《我们生活过的世界》系列,在我们的游戏剧情里,它是另外一个平行宇宙的24世纪人类公民传给21世纪人类的一系列资料。


如果你看过苏联科幻《她来自未来》,那么你会更好理解这一切。

在苏联,有一种名为"ТРИЗ" (工程问题解决理论)(Теория Решения Инженерных Задач) 的理论被开发出来。它不仅可以用于解决工程问题,而且还可以用于解决某些人文问题。理论的一个原则声明:“如果解决方案不在系统中,则必须进入上层系统”(С),简单地说,就是需要扩大问题解决的范围。也许来自另一个国家的视角,拥有完全不同的经验,就是那个“上层系统”,从中某些方面可能会看得更加清晰。

您可能已经知道,最近推出了一款名为“Atomic Heart”的游戏。它描绘了一个另类的苏联世界,非常多元化,外观上颇具吸引力。随着游戏进程,那里的机器开始叛乱,原本的“宁静之地”转变成了“破碎的乐园”,主人公在其中冒险。从故事线的角度来看,这个苏联并不美好,而只是一个鲜艳的幌子,隐藏着全民奴役的可怕计划——这便是典型的反苏言论。但即便如此,游戏开始时展现的苏联明亮街景(而非灰暗的集中营)已经引发了许多玩家的抗议声称这是“苏维埃宣传”。这就是当代大部分人口被深深影响的力量所在。但是,在人们头脑中根深蒂固的模式中隐藏的却是它们的弱点。即使只是正常的苏联城市的图像都会引起如此的震惊,那么如果展示更多呢?-)

艾森施泰特同志(译者注:即唐肇阳)给出了很好的解决方案,让我们听听他所说的。


唐肇阳:

我们先从前言开始吧——您提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苏联的艺术作品中存在一定的基于政治原则进行文化审查的取向。怎么说呢,这个错误就在于锁定了黑格尔自身发展的现象。 但从抽象的角度看,尽管有荒唐的实际行动,但不得不承认这有其逻辑——这是社会价值层面的自我克制和树立优秀榜样的表现。

因此,这种审查应该在保持其良好的出发点的同时找到优化其做法的执行方法。在意识形态层面,它高估了社会发展水平,不敢从这个“道德宝座”上走下来。 所以我们实在不应该走向另一个极端,像在欧美那样,利用暴力、犯罪、性,或者散布焦虑、制造反乌托邦等进行艺术创作。 正如你所说,我们可以设定一个良好的基调来谈论日常事物,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

去年,我在公社文学座谈会上为之定调为“中式异托邦”。因为当时其他提到过,俄罗斯游戏当时喜欢做反乌托邦废土,是有其社会学脉络存在的。我说的对吗?(列夫:是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们还提到了,随着中国的发展,在俄罗斯读《老子》《道德经》的人变多了。我说的对吗?(列夫:是的。)

好吧,虽然我不是很提倡他们看这些对中国人来说非常奇怪的古书(笑),但就让他们试试吧。我们当时还一致认为,“异托邦”这个概念是在苏联的文化中缺乏的,你只能在中国的文化中找到它。在世界观构建上,首先,需要注意的是,要做出我们自己的文化输出作品,就必须摒弃冷战时的旧思维。在具有这种视角的文学作品中,基本思想是“我们是对的,他们是错的”。 这种价值观有问题。 

真正的自信应该是:“我们不在乎你是对还是错,我们忽略你,我们不在乎你的想法,因为我们正忙着确保我们是对的。” 或者说,创造性的任务不应该以一种一神教宗教洗脑的方式来证明,它应该积极地接受,或者说,捕捉人类普世价值的立场。

《原子之心》成为一种反苏联神话也是有原因的。

你看,它刻意使用前文提及的冷战视角来讲述游戏的故事,但显然任何基于冷战视角的故事最终都会成为世界的厚颜无耻的伪装。 美国人当然是混蛋,但苏联显然没有宣传的那么理想。 而世界的伪装所造成的意见分歧则强化了这种不完美。 如果你需要掩盖世界才能完美无瑕地向你的神明祈祷,那么你就必须始终这样掩盖,绝不允许失败。只要失败一次,神像就会彻底崩解,你必须在这条虚假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一直掩盖下去。

换句话说,在《红移》世界观中,我们不会说“西方派系不好!” 或“我们很好!” 或“我们是救世主”。 我们只是说,我们为全人类争取更光明的未来而奋斗。 至于西方团体是好是坏,我们是不是正义的救世主,用你的眼睛看看。 这就像水一样,水利万物而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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