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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故事(楚昭)

2021-02-08 14:37 作者:柒壹陆贰捌  | 我要投稿
昭昭天命,天命在我。
                                            ——《逍遥游》

        楚昭很少对他人提起自己的过去。仿佛他生来便是如此,永远冷静,镇定,可靠,用最精确的方式取得最大的利益。他听到过秋山岚对他过去的推测,也直面过艾莉的一次又一次追问。但他什么都没说,不置可否的笑笑,权当是答复。

因为他有着一个秘密。那是他漫长而永恒的生命中少有的,被时间冲刷后仍然不可言说的禁忌。关于……他不被第三人知晓的过去。

        那时的楚昭尚且年幼。不,那时他还不是“楚昭”。他还只是研究者们口中可以与神明比肩的实验完成体。

        时至今日他还会在噩梦中想起那些人围绕在自己的营养皿周围时贪婪丑陋的表情。他们不住的啧啧称赞着他强大的力量和永不衰老的身体。他们高声赞扬着楚昭,把他称作新的神明。他们期待着他杀死创造世界的神,让属于人类的时代降临,然而等他费力的在周身镇定体征的药液中睁开眼睛时,却只能看见那些人充斥着欲望的嘴脸。

他是由人类一手创造的,不属于神的奇迹。他的诞生就意味着独属于神明的权力已经被窃取,人类已经可以从尘埃中仿造出生命。人们为他的诞生而狂喜,因为他是由人类制造出的,理应庇护人类的神灵。

楚昭在海潮般的欢呼声中安静的垂下眼睑,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嘲讽笑意。那些人浑然不觉,沉醉于夺取神明权利的幻觉中。楚昭第一次尝试着顺从内心燃烧的愤怒释放力量。但是,他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抓住了。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手指纤长,骨节恰到好处的分明。楚昭顺着那只手看过去,然后他认出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人。

        那位美丽的女性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笑了一笑,把手指竖在楚昭的唇前:“现在还不是时候,小孩。”王眯起眼睛,语气里流露出一点难以言喻的意味深长。她说,“要不要跟我走?”

        楚昭沉默的看着他,没有表态。

        那位王说:“我可以教给你足以反抗命运的力量和知识,”她顿一顿才接着说下去。“你是独一无二的、足以与我并列的存在。你值得我教给你这些。”

        她看起来明明很纤细,却很轻松的抱起了面前绝对不轻的黑发小孩。小孩雾蓝色的眼睛像澄净至极的镜子,倒映出她身后沉默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黑潮,那些前一刻还在聚集着欢庆的人们转瞬间被黑潮吞没,宛如被洪水吞噬的群蚁。

      楚昭会永远记得那位王是如何微微垂眸,漫不经心的笑到,昭昭天命,天命在我。那从今以后,你就叫楚昭吧。

        这就是那位王的骄傲。世上万物,皆是天生天养,只待她抚慰教化。她竟是连征服都不屑。

后来楚昭也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于关注那位王。也许是某个阳光照的人昏昏欲睡的下午。他放松的蜷缩在那位王的王座上打瞌睡,而王似乎是以为楚昭睡着了,于是她流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亲昵和迷茫。她说,快些成长起来吧,成为足以让我交付后背的人。你应当与我一起见证一个温柔的、人与人之间互相理解互相认同的世界是如何到来的。——那样的时代,应该由我们来一手缔造。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在这个家伙第一次靠近自己的时候就推开她呢?楚昭半梦半醒的想。可他还没想明白就睡着了,就像所有幼年的神明一样,他总是缺乏睡眠。很久以后他才找到答案。也许只是想放纵自己在那今人目眩神迷的、被爱的感觉中迷失一会儿吧。

        楚昭从那天开始成为了王的将军。

        王想要天下,那他就率领着军队的铁蹄踏平整个大陆。王想要和平,那他就在军威最盛时解甲归隐。王想要民生安定,那他就寻来天下名士制定国策。王想要国势强盛,他就自愿成为国运化身,庇护她的国家数千年。

        那时楚昭的名字便象征着强大的足以今人臣服的力量与荣耀,正如那位王所期待着的一般,他之所在,就是天命所在,是万众朝拜,神灵庇佑之处。

        他从小便被这样教导,他是神灵的孩子,应当实现人们的期望,应当以自身的能力庇护人类,庇佑他们的丰收与平安。荣誉、悲悯、善良。这就是他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楚昭是个蠢货。他太渴望被爱了,因此不敢辜负任何人。别人对他有一分的好,他就恨不得用十倍百倍的好来报答。直到后来那位王死去了,他仍对那位王的后人多有照拂。

        那位王在最后的时间里,曾经像很多年前那样摸了摸楚昭的头。楚昭伏在她膝上,却仍是少年模样。王说,等这个王朝结束了,你就走吧。离开这里,去看看万里锦绣江山,看看那些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楚昭急急的反驳说,我们的朝代会永远延续下去。但美丽如昔的黑发女人笑了一笑,如多年前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在楚昭的唇上点了点。去吧,她说,现在你成为了足以镇守一方的神灵了。你该离开了。

        楚昭怔怔在原地站了许久,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朱红的抱柱挂上了白纱。

        天下缟素。

        楚昭有一个秘密。

        他原本是不会长大的。接近神明的身体让他可以永远维持着同样的容貌,永远年轻而美丽。很多年以后有人对他说,是王让你开始成长的。楚昭微笑着问那个人,是因为她教会了我责任吗?那个人定定的看向他象征着神位的金色双眼,同样笑着回答说,不。因为她教会了你什么是爱。

楚昭曾经那样渴望着永永远远留在她的身边。但他忘记了,他也是同样强大而美丽的存在,他也同样被无数仰慕的目光追随着,被他的子民们深爱着。

        为什么没有来得及回应那位王呢?为什么没有来得及救下她呢?  为什么——为什么愚蠢的我没能从那些预兆中看出这令人作呕的未来呢?

        那就是他们的天命。他没有践行他的职责,也没有实现那位王对他的期望。他没有摧毁那该死的命运。即使后来他取得了真正的力量。太过漫长的时光让楚昭见证了很多,他那般爱笑爱闹天真浪漫的性子,最终也被打磨成如今的沉默寡言。

      也许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种离开,没有告别,没有歇斯底里的决裂。只是有时候漫长的不舍让告别真的没办法一下子说完,所以已离去的那些人的背影就会被拉的很长很长。

        但我还是会想念你的名字。即使我早就知道,有些人一相遇就开始倒计时分开。即使我也已知道,不管是千年之前还是现在,你都不会再回应我。

        没有人知道后来的楚昭去了哪里。只是有人曾听说,有一个黑发金瞳的青年从始皇帝的墓中走出。满头青丝在接触到阳光的刹那间化为白色。

        我寄人间雪满头。   

         

        --一尘

楚昭背景故事是由他的亲妈亲手写的。对于我来说,楚昭就像盛放的曼陀罗华一样……“苍白”。他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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