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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沂传 序幕 望谭之役

2023-08-03 14:05 作者:石墨烯Zz  | 我要投稿

湜迟城的上空盘旋着苍鹰,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似乎在找寻猎物,伺机而动。 “如今我镡国大敌当前,他颜世温还有心思看比武?!”镡王章扬骂道 “主公,东皖上仓是武术之乡,比武是传统。”朝上的大臣说道 “战火烧到家门还不闻不问,好一个传统。”镡王又摆摆手,“算了……文州城那边,怎么样?” “将军传来的消息说,文州城也即将失守了”又一个大臣说 “无能!连小小的文州城都守不住!”镡王一拍桌子,再度厉声骂道。 “主公息怒,臣想到一个办法,兴许能挽救镡国”陈途说 “既然有办法,那还不快快请讲?” “主公,镡是小国,兵少地少,无地,可以用兵抢,可兵从何而来?”陈途问 “能征的兵都征了,从何而来?” “主公,可曾听过一种邪术?”听到这里,朝堂上文武百官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邪术?” “此邪术便是……炼尸。” 此话一出,立马便惊动朝堂, “我镡国的存亡,与这邪术有何干系?”镡王问 “臣的意思是,如若镡国能利用这邪术,来对付澂国的大军……” “荒唐!没想到你陈途无计可施,居然打起妖魔鬼怪的主意!”一旁的大臣厉声斥道 陈途不予理会,开口继续说: “主公,这炼尸,仅需十五日左右,即可炼成。炼出的僵尸,不老不死,刀枪不入,且力大无穷,行军打仗,再合适不过。” 话音刚落,朝堂内却突然鸦雀无声,好像所有人都在等镡王的答复。 “我从来不信鬼怪之事。但事到如今,垵阳、文州均已沦陷,我已束手无策,不如搏上一搏。若真如你所说,那我便将镡国命运交于你。如若失败,我势必诛你九族。”镡王已无力发怒,平淡地说。 “主公,万万不可!”一旁的大臣劝道 “行了……”镡王摆摆手,“如今北方城邦只剩望谭,望谭沦陷,镡国也就随之沦陷,你到那里,使用这邪术,守住望谭,需要什么,尽管提。” “我会带去一百名道士,至于邪术所需,我已有准备。”陈途说。“至于死人,就到那望谭找寻。十五日后,陈途以人头担保,望谭不会沦陷。” …… 马匹狂奔于夜色,驰往望谭城。 来到望谭,这里的惨状令人瞠目结舌,城墙上嵌满了箭矢,城墙下堆满了尸骸。旗帜、兵器、箭矢,无处不在。黄土被血染得紫黑,被血浇灭的火把飘出淡淡青烟。 城内则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场景。守城的将军率领一众兵马来到陈途面前,盔甲布满划痕,伤口到处都是,手心沾满了棕色的东西,陈途本以为是黄土,其实是伤兵的血,风干许久,颜色发棕。问的第一句话便是: “是主公派来的援军么?” “是。” “来了多少人” “车上有一百人”陈途淡淡地说 “怎么才来了一百人呐,外面可是澂人两万大军呐!”吴长之嘶哑地说,几乎可以说是哭嚎。 “这一百人不是援军,援军明日会赶到,在这之前,我要将军为我做三件事。”陈途说 “什么事?” “一是在这望谭城内外,寻一百具死尸来,要完整,且尚未腐朽;二是在望谭城中,寻出所有酒窖,清出其中酒罐,交由我处置;第三件事,便是死守望谭,待援军赶来,十五日内,我自有办法。” “好、好,我现在命人去做”吴长之点点头,“只要有援军,干什么都行。”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走前瞟了一眼马车,发现车里装的是满笼的公鸡和颜色发黑的木头,不禁摇了摇头。 晚上,将军先令人将中箭而亡且尚未埋葬的士兵带到街头,又令斥候到城外拖尸,拖回来同样横竖摆在街头,两个时辰下来,一百具死尸便整整齐齐地摆成矩形,静静地放着。陈途很快领来那一百名道士,将死尸带走,分别去到长之找来的三处酒窖。 次日,吴长之静等一天都未曾等到援军。等到下午,澂军再度进攻,经过两个时辰的苦战,澂军撤退。吴长之手臂处中了一箭,好在盔甲挡住部分冲击,箭头不过是划伤皮肤。 之后,吴长之寻了两处酒窖才找到陈途,又问他援军的事,陈途说或许是路上有事延误了。看着窖旁堆满被人割喉放血的死公鸡,不禁发问: “鸡血、人尸,这是什么样的法术?” 陈途答:“说是施法,不如说是锻造兵器。” “什么兵器?” “找个地儿把公鸡埋了”陈途回避说,“放久了,不能吃了” 直至第五日,澂军扬言在七日之内,必定攻下望谭,劝镡国投降。吴长之丝毫不打算投降,骑马找到陈途准备商量对策,陈途却扫着酒窖门前的地,不予理睬。 “你……” 陈途突然又淡淡地说: “七日足矣” 这回答令长之倍感愤怒 “望谭即将沦陷,你身为都督,不肯出谋划策,天天捣鼓这些歪门邪道,不把望谭放在眼里!不把国家存亡放在眼里!要你这都督有什么用?!!”他怒吼道 “将军只管守好望谭即可”陈途将扫地的扫把置于墙边,“主公早就束手无策,唯有交于我,才有希望。” “交于你,死路一条,看来主公早就做好必死的决心了!”长之说,“今日起,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有法便施你的法!” “求之不得。”陈途说 将军转身离去,不再返回。回到军中,突然胸前一阵剧痛,猛然发现自己中箭的伤口丝毫没有愈合,发黑、发紫、流脓,却丝毫没有痛觉,以至于几天下来都未曾察觉。这才发现自己中的可能是毒箭,可是转念一想,当时澂军万箭齐发,中箭的伤兵处理了伤口,过几天便完好如初,为何偏偏是自己中了毒箭,未免太过巧合。 刚才正和陈途争执,难道是陈途下的毒? 好巧不巧,而正于黄昏之时,长之在屋里昏倒,被人发现时口吐着白沫,浑身抽搐。属下的士兵邱元连忙从城里请来郎中,可郎中不会解这种毒,只能以草药暂时抑制毒性,维持着长之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病态。 而陈途于酒窖内随那一百道士炼尸,严禁他人闯入,一直不曾得知,直至六日之后,长之体内毒性大发,不久死于非命。 邱元望着长之的尸体,拔出别在腰间的长剑,说: “将军中毒数日,却时刻念想着保卫望谭,视死如归,而那本该领城中将士击退敌军的都督,却窝藏于地窖,摆弄邪术,像个缩头乌龟,不如烧了他的窖,让他无处可藏!” “好”人群中传来赞同的声音,愈来愈多,纷纷点燃火把,找来煤油,随邱元走上街头。叫骂着闯入第一处酒窖,赶出里面的道士,但看到窖内的场景后,所有人顿时都愣在原地: 昏暗的火光下,能清楚地看到数十具人尸站立于窖中,布衣上面披着蓑衣,头上贴着符咒,身上挂着法器,细看能发现那符咒底下的双眼只见眼白而不见瞳孔,指甲概有两寸长;面色发白、发青。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古怪的是,每具尸体都完整无缺,丝毫没有腐败的迹象,甚至连半点尸臭都不曾嗅到。 邱元先是一愣,又回过神来。 “别愣着”说罢,抢过旁人手中的煤油,上前泼洒在这些尸体身上。其他人也回过神来。待邱元泼完煤油,便将火把递与他。火把点燃煤油,整个酒窖瞬间燃起熊熊火焰,浓烟滚滚。邱元目送大火吞噬死尸,直到黑烟熏到面前才离开。大火中,人们看见尸体似乎比身上的衣物燃烧更快,迅速化成了灰烬。邱元离开酒窖,令人将道士带去牢房囚禁。他们早已拥护邱元为新任将军了。 邱元又领着人马,继续来到第二处酒窖,窖里还是不见陈途的踪影。照旧抓了道士,烧了死尸。待他们出了酒窖,军中的斥候循着黑烟慌慌张张地跑来,大呼有敌来犯。邱元见状赶忙拦下斥候,问什么情况。 斥侯说澂军或许是过于心急,已经领来两万人马,朝望谭的方向奔来,只因找不到人通报,澂国大军或许已经来到了北门下。邱元暗中骂了一声,顾不及这些道士,连忙领着手下的人去到北城门。而道士见士兵远去,便用石头砸开锁链,到陈途的酒窖去报信。 来到北城门,发现澂军的确来了,却止步于城门前两百米,停滞不前。定睛一看,才发现澂人用马匹牵来一个庞然大物,一辆有四轮的矩形木车,大小近似一头幼象。四人上前,卸去木车的四轮。又踮脚从木车上打开了一处机关,一人来到木车的一侧,居然从木车的两侧推门一般地推出两条弓臂来。原来这是一辆弩车,可以收起弓臂。又来六人,每人肩上各扛一根两尺宽的木条,来到弩车的两侧,一侧分别安装三根木条,又拿来大锤,分别将六根木条的一部分深深打入地下,这一步骤似乎是将弩车固定。随后又牵来两头牛,将弓弦挂在牛的身上,策牛推弦。 过了好一会,牛才将弩弦推到形如山峰的弩机上。这时又来两人,扛着一桩树干,安放在弩膛上,似乎是给巨大的弩车充当箭矢。 这把邱元吓得不轻,城楼上的士兵紧张地拉起弓弦,却不知对准何处,因为澂军的位置完全在弓箭射程之外,根本奈何不了澂人。 一人站在弩机后,口中念着口号,弩前有四人听从口号,上抬、推动,徒手调整巨弩的方向,似乎是在瞄准城门。直到弩机后那人大喊一声“放箭!”后,一人用大锤敲击弩机上的机关,巨大的弓弦瞬间便将那所谓“箭矢”送出弩膛,树干猛地撞在城门上,同时传出一阵巨响,站在城楼上,能明显感受到微微的颤动,似乎是城墙所发出的哭嚎。 邱元连忙检查城门,发现木质的城门仅被撞出一个凹痕,其他完好无损,但好在城门没有撞开。回到城楼上,看到第二发弩箭正在装填,澂人清楚弩车的威力,在弩车旁堆了六根树干,邱元猜测,大约到第四、五箭时,城门已经不保,第五根树干大概是备用。 很快,第二箭发射了,又是一声巨响,邱元再次检查城门,结果第二箭居然直接突破了城门,撞死门后的士兵,滚动到路边。 邱元这时恍然大悟,第一箭和旁边成堆的树干,纯粹是为了让自己以为有更多时间作准备,而此时夜幕降临,澂军骑着战马,手执火把冲向城内,万人大军,执火把于黑夜,形如洪流。 邱元拔出长剑,指向澂国的军队 “为主公!为镡国!” 众多士兵纷纷拔剑,形同一座堤坝。 几个时辰过去,邱元死于澂军长矛,全军覆没,望谭最终沦陷。 澂军入侵望谭,烧杀抢掠时,陈途藏身于小巷,躲过一劫。时间正是午夜时分,算了一下,炼尸已满七日,大功告成,于是陈途悄悄来到街头,前往酒窖,要释放仅存的四十四僵兵。不想在路上被巡逻的澂军发现,陈途没有慌乱,而是谎称自己见望谭被攻陷,想趁机独吞酒窖存放的美酒。澂人信以为真,便让陈途带路,欲将酒带回军营庆功。 陈途一路将其带到酒窖,先是点起一盏灯,在打开窖门的时候,他先是假装失足跌入其中,窖门顺势关闭,扇来窖里的一阵风,澂人立马便闻到一股草药味,顿时便察觉到事情不对,正要上前查看,窖门突然打开,一团黑影从中窜出,吓得澂人摔倒在地,定睛一看,发现跳出来的居然是一个人,看装扮,那人明显不是陈途:身上披着蓑衣,头上贴着符咒,面色苍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澂人大喊:“你是什么人?!”话音刚落,窖里又跳出许多这样的“人”,一个、三个、五个,而之前那人依旧沉默,缓慢地将头转过来,用诡异的白眼死死地盯着澂人,忽然纵身一跃,跳到澂人的面前,伸手掐住澂人的脖颈,提起一只小狗般毫不费力地举了起来,又狠狠地甩到一边,这一甩居然甩出三米远,撞在墙上,传来一声骨骼的裂响,当场毙命。 四十四只僵兵,相继跃出酒窖,最后两只抓着陈途的手臂,将它带了出来。陈途手执铃铛,口中不停念咒,指挥僵兵行动。他领僵兵来到街头,指挥它们排成一个矩形,每两僵兵之间间隔一米,一行五只,一列八只,剩余四个围绕于陈途四周,保护主人。僵兵列阵占据整个街道,每个僵兵都随着陈途摇铃的节奏,整齐划一地一蹦一跳。 声音很快便吸引来两个巡逻的澂兵,一人见僵兵手无寸、样貌古怪,以为是平民扮鬼。拔剑上前,不带一点仁慈地砍在他以为的平民身上,剑居然如同劈在钢铁上一般,剑身颤动起来,澂人以为是错觉,又更使劲地砍下一剑,没想到剑立马被震碎,碎片玻璃般撒了一地,澂人被吓得后退两步,手中的剑柄不自觉掉在地上,用颤抖地、含糊的声音吐出一字: “鬼!” 陈途这才下令,澂人立马被僵兵用指甲划开喉咙,倒在地上。鲜血溅洒一地,想喊却喊不出来,只发出嘶哑而断断续续的惨叫。另一澂人见此情景,吓得连忙跑回军营禀报。不久,澂军便骑马来到街头,看到陈途领的僵兵,喊了一声“来者何人”,见陈途不答,又发现这些人都没有弓箭,于是便下令放箭。而箭头打在僵兵身上,不如蚊虫叮咬,箭放完后,陈途再次下令,四十只僵兵蹦跳上前。澂军拔剑,砍在僵兵身上,不是弹开便是碎开,顶多划破僵兵的布衣,而僵兵甩手便能将人打出数米,徒手便能掏心挖肺。僵兵面前,澂兵就似蝼蚁。陈途让僵兵尽量保持列阵的状态,一蹦一跳将整个望谭都走了一遍,霎时整个夜空都是澂军的惨叫和战马的哭嚎,残肢、断臂遍地都是,此时的望谭,与那地狱几乎没有分别。 血洗了四个时辰,至公鸡打鸣之时,陈途领的四十四僵兵将两万澂军硬生生逼出望谭,收回城池。步于街头,这里如同下过一场血雨。为防日晒,陈途给四十四僵兵找来斗笠,又在城门前、城楼上安排僵兵,僵兵白日尽量不动,只为威慑澂人。 陈途到望谭的牢房,释放被邱元关押的手下,回头又执笔,向主公写去信件。 “四十僵兵,便能击退两万大军?!”镡王诧异地说,拇指紧紧地扣在纸面上,压得变形。信中的内容使他看到了一条宽敞的出路,仿佛随时即可摆脱镡国战乱的惨状。 “主公,邪术之邪,深不可测,还是小心为妙。”一位大臣道 “知道了。”镡王不耐烦地摆摆手,“既然这僵兵如此威猛,那一夜之间收复文州,有何不可?传我的令,让陈途明日便计划收复文州城。” 陈途扶着城墙,瞭望着黑夜下的北方。耳边不时传来几声急促的鸟叫,却不见鸟影。之前幸存下来的道士阮平跑到城楼上,送来镡王的信件。如今望谭已经没有官兵,守住城楼的是僵尸,陈途以外,就只有侥幸活下的道士。 “主公飞鸽传书,催着要收复文州。”阮平喘着粗气说 一知道镡王要收复文州,陈途把信件的内容扫了一眼大概,轻浅地笑了一声,随手便将信件丢进烛台,烧成灰烬。 “这是为何?”阮平不解地问。 “僵兵为数四十,要收复文州,简直是笑话。” “那昨夜您是如何逼退万人军队的?” “凭夜色,吓唬人罢了,虽说僵兵以一敌百,却也挡不住数万人海强攻。” “可新一批僵兵炼成之前,澂人必然还会攻城,并且有备而来。” “红皖江北一代,百年前便有人禁止邪术,因此无人知晓僵尸。”陈途说,“澂人不知僵兵有弱项,根本无需担忧。” “那接下来怎么办?”道士问 “僵持……若是澂人先攻,便是他们以卵击石,若是我们先攻,便是我们以卵击石,先设法应付主公,再拖十四日。文州的事,之后再谈。” 道士点点头, “待我去准备。”说罢,转身离去。 待夜深人静,陈途独自一人再次来到城楼上,与往常不同,他到城楼上带走十只僵兵,又来到南城门下,面对湜迟的方向。 “主公,这十只僵兵,就当是我赠于你的厚礼,哈哈哈哈。” 陈途近乎疯癫地自言自语道,又悄悄推开城门。而城门全开的同时,身后僵兵猛然起跳,跳出五、六米,连自己也没有料到,或许是夜深人静,陈途被僵兵吓倒在地。但他没再起身,目送着僵兵越过自己,跃出城门,跃入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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