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塔-情感》同人文
世界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想法。

我还记得那个夏天,幻塔立在远方,玛拉的巨影如泰坦般般陷在地平线下,太阳从纳维亚的平原上缓缓落下,金光如被挤压般四散裂开,就像注满了水的气球。
在金光的照耀下,她抱着我的肩膀欢笑起来。
“好美啊。”她指着落日说道。
好美啊?
美?
我所能感觉到的只有心中那越发汹涌,以至于几乎无法遏制的冲动。
世界没有任何意义。
或者说唯一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太阳东升西落,海洋潮起潮落,野风刮过长满高草的平原。
这都只是自然的规律,好像苹果落下般平常。
一切都只是规律。
文明也是如此。
人类也是如此。
我也是如此
一切都毫无意义。
我本该在几年前的那个夏天死去,伴随着高草与夏虫,在最后的一批盛夏中死去。
我的肉体,这副早该腐朽的肉体,早在几年前就该回归那毫无波澜且永恒持续的现实宇宙中,伴随着我的意识与情感。
但是堕落只消一瞬,我忘不了那天,那盛夏的最后一个白天。
《幻塔-情感》
纳维亚HT-409已经超过三年没有见过外人了,这里好像被世界遗忘了般,连掠夺者都不曾光顾这座边陲小镇。
我躺在一片高草丛中,挺直着身躯,野风吹来,苍黄色的草茎摇晃着摩擦发出沙沙响声。
我看着从那一角从高草顶露出的蓝天。
接着闭上眼。
我开始想象自己是个死人。
草摩擦着沙沙响着,湿润的土壤浸湿了我的背心,湿痕不断扩大,脖颈下凉飕飕地。
绷紧的肌肉逐渐变得酸痛,沙沙声越发频繁,几只虫叫起来,听觉是如此的敏感,以至于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脑中。
死者的世界怎会如此喧闹。
“请问……”
声音突然响起。女人的声音?
我睁开眼。
那一天已经过去很久,我已经基本忘记了她那时的模样,只依稀记得她好像套着一件黄色的连衣裙,低头俯视着我。
除了那对湛蓝的眼睛,那对清澈,透亮,如水洗过的玻璃器皿般干净的眼神。
我忘不掉。
“我能坐在这里吗?”
她看着我问道。
我应该有盯着她,我应该盯了她很久。直到我的眼睑火辣辣地灼痛起来,直到她脸红着抬手将飘着的裙摆按下。
“你躺在这里做什么?”
她蹲下,露出一对白皙的膝盖,我依旧看着她。
我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在思考,只是单纯地在观察,我相信她也在做着相同的事情。少女斜着头,同样打量着我。
片刻后我开口道。
“扮死人。”
那是一天盛夏,我遇到了一位奇怪的女人。
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正如我所说,关于她,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了。不过人总该有个名字,无关于意义,仅是用于代号使用。
她是在盛夏的最后一段白日中出现,伴随着一片灿烂的霞光站在平原上。她的身后是巍峨的幻塔,而身下则是如海波般荡漾的高草。
为了方便称呼,我称她为,霞。
霞总喜欢在我孤身一人时出现在我身旁,每当我躺在草丛中睁开眼,她就在哪,就好像一个虚幻中的人物般站在我身旁。
霞总喜欢穿着一条黄色的连衣裙,每当平原上的清风吹拂,裙摆就会腾起,像一朵草原上的野花,展开。
霞总喜欢拉着我在平原上奔跑,无意义的奔跑,我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与动机,但这无意义的行为总能令她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纳维亚是一片平原,广袤的能一直延伸至地平线下的荒茫平原。时不时会有颗金合欢树像座孤岛般斜斜地立在平原上。夏季的云是复杂的,宏伟的,如翱翔在天际的山脉一般的。霞总喜欢站在那些云前,我看着她,没有思考,只是观察。她身后,灿烂的霞光映射在云端上,云的色彩变得鲜艳,而又秀丽。透出一股绛紫般的水红。
穿山兔在草隙中一闪而过,临近干涸的水洼旁总能看见它们三三两聚在一起。
在平原最远端,一座老旧的,早已生锈瘫痪的原能塔巨人般倾斜着立在一座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古老小镇中。
霞总喜欢围在我身旁,半边身子没在一片草中,而我总是看着她,没有思考,只是观察。
她的长发丝飘扬在空中,犹如海中的洋流,那黄裙的领口,一束俏皮的领结系在上面,她总是笑着,无意义地笑着。我看着她,无意义地看着她。
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一切也本该就这么无意义地持续下去。
本该就这么无意义地……
就这么无意义地……
持续下去。
纳维亚HT-409已经超过三年没有见过外人了,这里好像被世界遗忘了般,连掠夺者都不曾光顾这座边陲小镇。
霞奔跑在草原中。那是夏季的最后一个白日。
那是个雨天。
“快来!”霞抬手挡着头,我们足不停歇朝着小镇外的一座木屋跑去。大雨倾盆,霞的连衣裙被浸湿,布料滑溜溜地紧贴在她的身上。布鞋踩在被泡的烂糊的湿泥中,水珠溅在我的裤脚上。暴雨声在我的耳边哗哗响着,我看着她的背影,一种奇怪的情感在我的心头腾起。
这是什么情感?
暴雨毫无节制地下落着,雨水打在房顶上,听着有些沉闷。
我站在木屋的屋檐下凝视着那浸在一片苍白雨幕中的远方。HT-409的围墙茫茫地立在不远处。
“别转过来。”霞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她抬手撩起湿漉漉的裙角,接着用力一拧,水落到地上,发出哗哗响声。
我没有回答,只是站着,继续望向远方。
身后的噪响一阵高过一阵,霞竭尽全力想要发出动静来吸引我回头。她一会装着遇到了老鼠而被吓得尖叫,一会又装着好像站立不稳而摇晃着要摔倒。雨哗哗落着,我与她共处一处。
动静声渐渐消停下去了。通过我对她的日常观察,我可以推断她现在应该正撅着嘴看着我,我可以想象到她那气鼓鼓的模样——那弯着腰,手抓着一角裙摆,眼睛瞧着我后背的俏皮模样。
我可以明白她那样做的原因是归结于我的态度。
我也可以猜到她此时此刻脑中的所思所想,如果有需要我甚至可以把那些句子一字不落地背出来,但是,就现在来说,此时此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我更在意她的目光聚焦于何处。
此时此刻,我更在意她的心神倾向于何方。
她在观察着我,有着思考,观察着我。
一种奇怪的情感在我的心头再次腾起。
那是什么情感?
“哼。”
我听见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霞站在我身后不过一米的位置停下。我转动目光,轻轻撇过头。
“扮死人就这么好玩吗!”她气鼓鼓地说道。
“依照你所说的,我不能转身。”我回道。
“哈?”霞笑出声,她看着我,思考了会,接着装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慢悠悠地说道,“嗯……好吧,我允许你转过来了。”
大雨倾盆,我轻轻转过头。
霞站在我面前,她叉着腰,脸红着嘟着嘴,一脸倔强地把头瞥向一旁。那曼妙的黄色连衣裙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几条唯美的曲线,包裹于其下的少女身姿若隐若现。
“看吧看吧,好看吧。”她嘟囔着。
我的视线慢慢上移,一抹白色的护胸在她的胸口淡淡地显出。
我的视线慢慢上移,那被雨水打湿的长发丝粘在她的肩头。
我的视线慢慢上移,霞那张真实的不能在真实的,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我的眼中。
这一切毫无意义。我对自己说着,可是心中的那股情感与冲动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在抗拒。
“美吧。”她闭着眼骄傲地笑着,接着用力挺了挺那似有似无的胸膛。
美?
美吗?
我所能感觉到的只有心中那越发汹涌,以至于几乎无法遏制的冲动。
我看着她,我看着霞,我好像不受控制地朝着她走去。我前进着,前进着,门外暴雨倾盆,我看着她,思考着,观察着,直到与她面对面站着。
霞微微眯着眼,她依旧撇着头,可那对目光,那对湛蓝的,清澈,透亮,如暴雨倾刷过的陶瓷器皿般干净的目光却分明就在观察着我。
她看着我,我站在她面前,她慢慢将头回正,接着抬起……
接着闭上眼。
一切都无意义。
雨声减弱。
一道金光在门外不远处炸开。
纳维亚HT-409已经超过三年没有见过外人了,这里好像被世界遗忘了般,连掠夺者都不曾光顾这座边陲小镇。
三年。这究竟是天使的祝福还是恶魔的诅咒。
掠夺者。
艾达之子。
异化兽。
金光如被挤压般四散裂开,就像注满了水的气球。霞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避难所渐渐沦为一片火海,黑烟柱腾空而起,我甚至可以听见来自那的绝望尖叫。
雨暮渐小,雨后的蓝天格外干净,幻塔露出,屹立在天边。
我本该在那个夏天死去,伴随着高草与夏虫,在最后的一批盛夏中死去。
我本该死去,或者说……
我确实已经死了。
一部分的我也许确实随着那晚霞的绚彩一同消散了,一部分的我也许确实跟着那如幻像般美好的霞光一同走入了永夜。
一部分的我也许确实死了。
但那毫无意义。
为什么不是全部。
为什么不把全部的我全部带走。
“目标已锁定,执行者火力小组翻斗云,正在空降。”
我看见他们从天而降,乘坐着那喷火的载人炮弹陨石般砸在地上。
我后来才知道,那喷火炮弹的真名的叫做单兵轨道空降舱,亚夏大陆没有轨道,那些空降舱是从幻塔上直接发射。
“倒计时,三,二,一。”
舱门彭一声炸开,几名穿着黑紫色执行者战甲的持枪士兵从其中跳出,电磁步枪轰鸣着发出弹雨,枪声回荡在纳维亚平原的上空。
“歼灭,歼灭,杀光他们!”为首的一位执行者指挥官笑着咆哮着,她的身影在敌人间闪转腾挪着,我看着她,在一片燃烧着的废墟中,我不知道那有什么意义。
一切皆无意义。
这一切本都只是自然的规律,就如太阳东升,然后西落,就如霞光升起,接着飘散。
一切都只是规律。
文明也是如此。
人类也是如此。
我也是如此
一切都毫无意义。
“嘿!”一个执行者举着枪看着倒在地上的我,“我找到两……不对,一个幸存者!”
“幻塔控制中心,这里是执行者翻斗云小队。”那名执行者指挥官凑上前,她看了我两眼,接着抬手,头盔呲一声接着摘下,一头闪亮的白色长发散落下来,几抹红色掺在其中格外显眼。
“请求朝我们的位置派遣一条医疗运输艇,这里有伤员。”
那女人说着,接着又瞥了我两眼。
“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